雲琅當然不會親自去接觸劉據,任何與皇長子有過分親密關係的人都會被劉徹打入另冊。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現在就開始討好劉據的人,全部都是對現任皇帝劉徹沒有信心的人。
自然,那些天生就該依附劉據的人,自然不在此列,比如曹襄。
以長平,曹襄,衛青跟劉據的關係來說,他們如果不依附在劉據的身上纔會讓人懷疑。
長平之所以會把衛子夫送進皇宮,衛青之所以會拼命死戰,爲的都是劉據,或者說,是爲了他們的家可以長久的存續下去。
霍去病都在有意無意的疏遠劉據,跟劉據之間有一條又深又寬的壕溝。
這條壕溝是皇帝劃下的,他雖然沒有說過不許霍去病親近衛青的話,但是,不論是衛青還是長平,在霍去病成年之後,就很少去幹涉霍去病的事情了。
霍去病也很自然的開始疏遠衛青跟長平。
當霍去病在雲氏看到長平的時候,他就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雖然兩人離得很遠。
長平的感覺非常的驚人,在霍去病跪下去的那一瞬間,至少在二十丈外的長平迅速的轉過頭,正好看見了霍去病那突然地一拜。
長平的目光並未停留在霍去病的身上,而是笑吟吟的轉過頭繼續與一干貴婦說話。
今日是霍去病,李敢,趙破奴,謝寧歸來的慶典,長平恰好在雲氏,也就勉爲其難的參與慶祝一下。
雲琅端着一盤子烤好的雞腿,看見了這一幕,並不感到奇怪,霍去病本身就是一個非常重情義的人,如何能忘記舅舅,舅母曾經給過的幫助,以及養育之恩。
“你怎麼學會留鬍鬚了?”
雲琅把雞腿遞給霍去病。
“面貌長得太好看,不夠兇惡,沒有什麼威懾感,所以,就留一點鬍鬚看看能不能改良一下。”
“大河谷一戰給你的啓發?”
“是的,老子殺出重圍之後,喝令折蘭王投降,那個老賊竟然說什麼,不能抵辱於小兵之後,擡手就自盡了,然後被後面的戰馬踩成了肉泥。
當時如果我的面相老套一些,說不定這個老賊就投降了,後面也不用花那麼大的力氣去搜捕義渠人。”
霍去病說完話,就把一隻雞翅塞嘴裡,輕輕漱一下,就把雞翅骨吐了出來,滿足的道:“果真美味!”
雲琅靠在樹上笑道:“你在義渠一地抓奴隸,我卻不允許我們幾家用奴隸,你莫要見怪。”
霍去病笑道:“早就說過,軍陣之事我說了算,家中事你說了算,不用介意婦人的幾句嘮叨,今晚我會收拾她。”
雲琅擺擺手道:“沒這個必要,你老婆想不通是應該的,現在是用奴隸,可以在短期內讓你曹氏的產業獲得很多利益,之所以不用奴隸,是因爲我個人的原因,到底是不是正確的,我一無所知,大致上,使用奴隸與使用漢人比較,要損失至少三成的利益,這是一定的。”
霍去病冷笑道:“霍氏日後的根基在軍伍,不在錢糧,我就沒有聽說過那個貪財的將領最終會成爲常勝將軍的。
那婦人鼠目寸光,所作所爲不值一曬。”
雲琅笑道:“陛下對匈奴的恨意一日不消,大戰就會一觸即發,我不擔心我大漢將士在軍陣上的表現,我更在意我大漢的將士們在草原上奮力作戰的時候,是不是有合用的武器,是不是有溫暖的衣衫,是不是有填飽肚子的軍糧。
長年累月的有三十萬大軍駐守草原,這對百姓來說是一個極大的負擔,百姓每年勞作的結餘,全部都消耗在了運轉糧草的道路上了。
這讓大漢百姓很難有所積累,一戶之家若無半年存糧,這就是一件極爲危險的事情。
一旦天災降下,立成大禍。
我這個人呢,遠遠沒有大漢百姓那麼樂觀,他們以爲降服匈奴就是這一半年的事情,我不這樣認爲。
他們認爲只要熬到秋日裡糧食就會接上,我不這麼認爲,身爲西北理工的門徒,我只相信冷冰冰的數字,在我出山的這七年,災禍從來沒有停止過,這讓我非常的擔憂。”
霍去病很快就把一盤子雞翅給吃光了,然後把滿是油脂的手指在嘴裡吸允一下,丟下盤子用油光光的嘴巴對雲琅道。
“覺得憂慮就去做,就這麼簡單,做事情總要比無助的憂慮來得好,多種一畝地,就有一個人不至於餓死。
能幫多少是多少,只要盡力了,將來即便是面對遍地的餓殍也能理直氣壯地說——老子盡力了,你們的死不關老子的事情,晚上回去那些餓死鬼也不會來找你的麻煩。”
雲琅笑了,他覺得霍去病正在發生變化,一個魯莽的少年人真的已經變成一個合適的統帥了。
雲氏的燒烤總是那麼的合人胃口,尤其是看到肉片在架子上滋滋作響且香氣四溢的時候,生活就充滿了樂趣。
“這是什麼東西?”
“茄子!”
“茄子?沒聽說過!”
“一種新菜,雲氏剛剛種植成功,我發現這東西配蒜末燒烤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西瓜呢?能燒烤一下不?我覺得這世上沒有不能燒烤的東西!”
聽着那幾個混蛋亂七八糟的話,雲琅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從戰場上下來之後,這幾個歷來聰慧的人就成了傻瓜,多一分的心思都不願意用。
上一次下了戰場之後幾個人很自然的成了連襟,不知道這一次又會幹出什麼出人預料的事情。
霍光站在一羣長輩中間笑的跟一個傻子一般,別人都在佔霍去病的便宜,於是霍去病如願的爆發了。
曹襄第一個端着盤子走了,跟速度更快的雲琅靠在老柳樹上看他們打架。
武功低微的謝寧不知道被誰一腳給踹出了戰團,揉揉發酸的下巴,決定不參戰了,從曹襄的盤子裡拿走一條茄子吃的很愉快。
“你們幾家爲什麼不用奴隸啊?”
“我們幾家的地比較乾淨,不能讓奴隸給弄臭了。”曹襄大咧咧的回答。
“奴隸賺來的錢難道也是臭的?”
“必須啊,用他們賺來的錢買東西我覺得很噁心!”
曹襄繼續無差別的打擊謝寧。
“要不,我家也不要奴隸了。”謝寧吃掉茄子之後果斷的對雲琅道。
“算了吧,你家你說的話不算數,你父親正想着如何把你謝氏弄成豪門呢,不壓榨一下奴隸,哪來的錢成豪門?”
“我準備分家!”謝寧想了一下終於咬牙切齒的道。
雲琅擡頭想了一下道:“你先想想是不是被你父親給算計了,說不定人家正打算把你攆出家門呢。
畢竟,我兩月前,才喝完你弟弟的滿月酒。”
謝寧搖頭道:“不可能,我父親十八年都沒有生過孩子了,突然有了,他現在也非常的疑惑,準備再生一個看看,如果生不出來……他的那個小妾的下場可以預期。
我想離開家,是我的主張。與我父親無關,也與那個不知道是不是我弟弟的人無關,我就想出來過幾年舒心日子。”
曹襄在一邊陰陽怪氣的道:“你看到的,說不定就是你父親讓你看到的,教軍場上的老賊,戰場上的豪雄,哪一個不是心機深沉之輩。
不確定,你父親會大張旗鼓的給你弟弟辦滿月?想想啊兄弟,看看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
那邊的戰事已經結束了,霍去病在硬抗了兩記重拳之後,一拳擊打在李敢的腰眼上廢掉了李敢進攻的能力,趙破奴是一個吃風水飯的人,眼看風頭不對立刻舉手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