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琅瞅着眼前這個巨大的洞感慨萬千!
扶荔宮到底還是挖出暗道來了。
這條暗道全部由青石砌造,寬大的可以跑馬車,站在坑上往裡看,黑黢黢的看不到盡頭。
曹襄身邊的一個胥吏陰測測的對雲琅道:“君侯如何解釋?”
不等雲琅答話,胥吏就被曹襄一腳踹進了暗道。
雲琅蹲下身子從缺口處掰下一塊黑色的泥土嘆息一聲道:“該死的項羽,他真的燒了阿房宮。”
曹襄不理睬掉進坑道里的胥吏發出的慘呼聲,同樣掰了一塊黑土拿在手裡琢磨。
“查一下吧,這座扶荔宮蓋起來之前,到底是前秦的哪一所宮觀。”
胥吏聞言,立刻就去尋找答案了。
曹襄對坑道里的胥吏道:“進去看看,走到頭再來稟報我知曉。”
掉進坑道摔得頭破血流的胥吏還想抗辯一下,擡頭見曹襄的眼神陰森森的,就臨時改口道:“請給卑職火把,長劍!”
曹襄努努嘴,就有隨從將長劍,火把丟給了那個身份奇怪的胥吏。
目送胥吏一步步的走進暗道,雲琅對曹襄道:“先稟報陛下吧。”
曹襄搖頭道:“人家早就知道了,可能比我們知道的還要早。”
“公事而已,不要有怨言。“
“我覺得這個地道應該不是獨立存在的,以始皇帝的氣魄,既然修造了地道,說不定就會用地道將阿旁宮所有的宮觀全部都連接起來。
如果真的是這樣,僅僅是這樣的一條地道網的存在,上林苑就該是一個進可攻嗎,退可守的戰略要地。”
雲琅嘆口氣道:“前秦敗亡的太過迅速,龐大的國力沒有發揮出十之一二,漢王就進了長安。”
曹襄笑道:“我亞父曾經說過,前秦之所以敗亡,大部分的原因是秦國人已經疲憊了。
連續打了好幾百年的仗,終於一統天下之後,人心就懈怠了,再無昔日秦軍的勇猛。
所以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不管怎麼說,這條地道我們要好好地利用一下,最好能依託地道組成一個完整的防禦圈子。
否則,地勢平坦的上林苑,在防守上太吃虧了。”
雲琅點點頭,又對曹襄道:“你去建章宮,還是我去建章宮?”
“我去吧,我舅舅跟我舅母最近不對付,建章宮裡的人連笑臉都看不見,我舅舅見了你就生氣,還是我去爲好。”
“那好,我正好按圖索驥查尋一下上林苑地道的秘密。”
“先前下去的那個胥吏我已經報了失蹤,就不要讓他出現,免得我見了尷尬。”
“好的。”
阿房宮的地圖拿來了,其實就是一幅畫,雲琅看了良久,除過知道這座扶荔宮以前叫做採青宮之外,根本就沒有暗道的標識。
想想也是,暗道這樣的東西本來就不該標註在這樣的平面圖上。
雲琅放下畫卷,嘆息一聲,他很擔心這條暗道會直通始皇陵,即便是不通到始皇陵,哪怕通到兵馬俑的位置上,也會在大漢引來一場軒然大波。
雲琅再次來到那個地洞前邊,先前進去的胥吏還沒有出來,雲琅估計他出來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
剛剛挖開的塵封密道,空氣不流通,裡面各種情況都會發生,這樣輕率的走進去,活着纔是怪事情。
這些胥吏都是曹襄親自招攬的,突然出現這樣一個跟主人唱反調的部下,對曹襄來說就是明顯的背叛。
不管他來自於哪裡,來自於誰的指派,得罪了曹襄就不可能有活路。
暗道的走向與始皇陵所在的方向並不一致,這也是雲琅能夠沉穩到現在的原因。
“搬來風箱,準備點火吹煙,尋找地道出口。”
雲琅低聲下了軍令,孫大路立刻就派軍卒將地道口子繼續擴大,與此同時,也有軍卒搬來了軍中鐵匠爐上的巨大風箱準備向地道吹風。
濃煙緩緩地飄進了地道,濃煙的走勢很快,這說明這條地道有出口。
站在刁斗上的軍卒極目四望,只要發現地面上出現了煙霧,就會立刻指明方向。
果然,一個時辰後,正東方有煙霧飄起。
雲琅親自帶人找到了冒煙的地方,此地已經遠離扶荔宮四里地了。
看到這個出口,雲琅終於放心了,這說明這些地道並不如他跟曹襄想象的那樣宏偉,每一處宮觀的暗道基本上都是獨立存在的。
雲琅還在出口處看到了人爲撥弄的痕跡,還在地道不遠處找到了一截焦木,以及衣衫的殘片。
這一切都說明,那個胥吏逃出生天了。
將出口地方的亂石搬走之後,由於這裡地勢高,扶荔宮地勢低的緣故,他聽到地道傳來呼呼的風聲。
“裡面有什麼?”
隋越的公鴨嗓子在雲琅背後響起。
“不知道,沒進去看,唯一一個探查了地道的胥吏居然私自潛逃了,這人必須抓回來。”
雲琅看了隋越一眼,在他背後正站着一個幾乎赤裸的大漢,他的臉黑乎乎的,只在腰間圍了一條不知道從哪來找來的短衫。
隋越擺擺手道:“那人已經死了,被某家親手誅殺。平陽侯面前還請君侯遮掩一二。”
雲琅道:“你覺得我會幫你騙曹襄?”
隋越笑道:“不會,我就是問一下,君侯,扶荔城將來會是陛下在上林苑遊樂時的駐地之一,卻突然出現了地道,不知君侯如何跟陛下交代。”
雲琅沒有理會沒話找話說的隋越,對那個被火把薰得黑漆漆的胥吏道:“想要活命,就把這裡所有的地道都探查一遍,或許能夠讓平陽侯饒恕你。”
這句話讓隋越的臉色異常的難堪。
雲琅又道:“監視的最高境界就是讓監視對象明知道自己被監視而不知道是誰在監視自己。
唯有如此,才能讓他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深思熟慮一下。
如果不能達到這個程度,只是自尋死路而已。”
隋越沒有再說話,面色陰沉的親自看了地道,然後就帶着那個胥吏離開了扶荔宮。
“這麼說扶荔宮真的發現了地道?”劉徹擡起頭看了曹襄一眼,繼續看自己手上的奏摺。
“回稟陛下,正是!”
“你剛纔說地道是舊有的?”
“正是,雲琅與微臣猜測,該是前秦在修建宮觀時挖掘的地道,應該是爲秦皇挖掘的一條便道。”
劉徹放下手裡的奏章,拍拍桌子道:“這就難堪了,既然扶荔宮裡有地道,豈不是說朕屁股下面的這座建章宮下,豈不是也有地道?”
曹襄連連點頭道:“可能性很大。”
劉徹瞅着曹襄惶急的模樣笑了,指着腳下的方磚道:“朕的腳下就有一條暗道。”
曹襄分不清皇帝這是在調侃他,還是說他腳下真的有一條地道,飛快的道:“您不會在乎這些的。”
劉徹站起身,瞅着窗外的風景搖搖頭道:“舊的東西總是不好。”
曹襄道:“那就該弄新的。”
劉徹轉過身玩味的瞅着曹襄道:“弄新的,談何容易,朕連舊有的都沒有搞清楚呢。”
曹襄見皇帝把目光落在桌案上滿滿當當的奏摺,就笑道:“過去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不值得追究。”
“不值得追究,卻必須知道,也值得記住。”
皇帝的話越發的難懂,曹襄眉頭緊皺,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劉徹曬然一笑,拍拍曹襄的肩膀道:“你算是不錯的,多少還知道要些臉面,現在有些人,爲了些許錢財,真的是連祖宗保留下來的臉面都不顧了。”
曹襄懵懂的瞅着自己的舅舅。
劉徹揮揮手道:“回扶荔城去吧,看守好門戶,有用到你的時候。”
“那麼,地道怎麼辦?”
“哦,既然發現了,那就好好的查查,免得被敵人所趁。”
曹襄一肚子火氣走進皇宮,出來的時候卻一頭霧水,他甚至忘記了跟舅舅埋怨被人監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