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名角鬥士在驪山這片小地方居然沒有被很快的剿滅,反而利用驪山險惡的地形,打了幾個漂亮的伏擊,將那些遊俠兒,紈絝,獵夫組成的追殺隊伍殺的屁滾尿流,死傷慘重。
很明顯,指揮這支角鬥士的首領是一個有着很好軍事素養的人。
根據那些逃回來的遊俠兒敘述,爲首的是一個叫做多利亞的斯巴達人。
在多利亞的指揮下,這羣角鬥士不僅僅在山裡打游擊,他們甚至跑到平原上襲擊奴隸主,解放了一些匈奴人,這讓他們的隊伍很快就擴大到了八百人。
他們還劫掠走夜路的商賈,搶劫上林苑分散的農莊,通過這兩種方式來儲備支持自己繼續作戰的資源。
八百人的土匪規模,還在上林苑這片皇帝的宮苑羣裡胡作非爲,這就成災害了。
一時間,上林苑的道路上不再有車水馬龍的景象,至於夜間,更是杳無人跡。
皇帝大怒,詔令羽林軍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剿滅這支土匪,以安百姓之心。
就在羽林軍將要出動的時候,一件大事情又發生了。
渾邪王所屬的匈奴人中的一部突然暴動了,他們襲擊了準備參與剿匪的萬石君府上的大公子,四公子,其中,大公子石德的胸口被匈奴人的飛錘砸的稀爛,四公子的一隻臂膀被匈奴人砍下,隨從更是死傷慘重。
聽聞這個消息的羽林將軍周鴻,在第一時間帥衆殺入了渾邪王在上林苑的莊園。
雲琅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跟曹襄在扶荔城裡下象棋。
當軍侯稟報了這個消息之後,兩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繼續下棋。
雲琅用車吃掉曹襄一個卒子,將棋子握在手中道:“周鴻,張連還是有些才華的。”
曹襄擡起頭道:“至少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渾邪王部屬在這個時候殺了石德,周鴻領兵在第一時間平叛,從做法上,完全符合軍律。”
雲琅將棋子丟下道:“你難道就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曹襄笑道:“巧合就對了,我大漢國要是總髮生這種突然地,不巧合的事情,那才岌岌可危呢。
關中,本來就是一片受陛下掌控的大地,什麼時候該出事,出什麼樣的事情,都是有定數的。
對了,今日是我值守,你難道不想去渾邪王的家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雲琅只是笑笑,然後又挪動了一下車,完成了對曹襄的絕殺,這才搖頭道:“隋越在我家笑的很噁心。”
曹襄道:“在我家也笑的很噁心,還拿走了我的一套瓷器,拿的那個理直氣壯啊,你當時沒看見,要是看見了,都有揍他一頓地衝動。”
“人家付出了,就該拿。”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決定今天中午吃涼麪,不喝酒。
張連這個時候可沒有云琅,曹襄這樣的好心情,面對人潮洶涌的匈奴人,羽林軍的騎兵已經開始衝鋒了,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晚了。
一千羽林軍面對將渾邪王將近兩千的部曲,人數上處於劣勢,但是,從裝備上來講,一千全副武裝的羽林騎兵擊潰這些敢於拿起刀子反抗的匈奴人不是難事。
可是,張連的心跳的如同戰鼓一樣劇烈。
從一開始,事情就非常的不對頭,直到現在,他還沒有發現渾邪王。
按照計劃,當渾邪王出現的時候,就是牀弩攢射的時候,只要渾邪王死了剩餘的匈奴人應該就會束手就擒,然後任由他們魚肉。
現在的局面跟設想中情況完全不同,渾邪王不出來,而這些算是手無寸鐵的匈奴人卻拿着各種稀奇古怪的武器跟羽林軍死扛,這都是爲了什麼?
羽林軍就是一個殺戮機器,只要主將下令,那麼,不管他們面前的敵人是誰,是否有武器,都是他們將要殺戮的目標。
一千騎兵,在周鴻的帶領下,僅僅一次衝鋒,就擊潰了敢於頑抗的反抗的匈奴人。
在周鴻的努力控制下,騎兵們並非有殺死多少匈奴人,主要是以傷害爲主要目的。
然而,要讓軍隊在戰場上留手,本身就是荒謬的,當一千騎兵衝過匈奴人大隊之後,農莊邊上也是哀鴻一片。
匈奴人潰散了……
最讓周鴻意外的是,大部分逃走的匈奴人都有馬。
衝錘撞開大門,裡面的匈奴婦孺狼狽逃竄,周鴻控着戰馬向內宅衝擊,事已至此,必須在第一時間找到渾邪王,殺了他,自己纔有轉圜的餘地。
張連努力的控制着家將們不要殺戮,可是,他控制得了自己的部屬,卻沒有辦法控制紅着眼睛的石家兄弟。
他們所過之處,雞犬不留。
坐在輪椅上的張連,眼瞅着設定好的事情如同脫繮的野馬跑到別的路上,而那些匈奴人也如同受驚的羊羣四散奔逃。
目睹這一切,忍不住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
如果讓這裡的匈奴人逃出去,必定會引起其餘匈奴人的效仿,到了那個時候,關中就會亂成一鍋粥,惶急之下的張連,再也顧不得減少傷亡的初衷,一聲令下,弩箭亂飛。
周鴻也覺得事情不妙,顧不得理睬渾邪王家中的婦孺,縱馬走進了中庭,一眼就看見了渾邪王。
一年不見渾邪王,再次見到這個匈奴人,周鴻差點都認不出來了。
無他,昔日強壯英武的渾邪王,如今肥胖成一個球了,如果頭上的金冠,以及身上代表侯爵的袍服,周鴻幾乎認不出來了。
相比周鴻的驚詫,渾邪王卻表現的非常平靜。
即便是見到殺氣騰騰的周鴻,也沒有多少驚慌的意思,依舊自顧自的喝着酒。
局面詭異,周鴻卻知道如果再不幹掉渾邪王,自己就會有天大的麻煩。
翻身下馬,綽着大戟一步步走進大廳,也不說話,掄起了大戟就要斬掉渾邪王的人頭。
“彆着急,還有一點時間,喝一杯吧。”
渾邪王不理會斬殺過來的大戟,指指酒杯對周鴻道。
周鴻的大戟停在渾邪王的脖子上,不看酒杯,低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渾邪王笑道:“我最忠心的部下覺得活不下去了,就親信了一些人說的話,殺了萬石君家的公子,以爲這樣就能幫我脫離目前的處境,結果他們做了,我並沒有被剝奪官職爵位,趕出長安,反而迎來了你這個殺神。”
周鴻搖頭道:“他們殺石德不是爲了你,而是爲了他們自己,還有你的錢。”
渾邪王大笑了起來,笑的非常劇烈。
周鴻的臉色數變,厲聲喝道:“大膽漯陰侯,你居然敢派遣部屬公然襲擊官員,殺死石德,罪無可赦,本侯親自來取你的性命。”
眼見大戟再次揮舞過來,渾邪王尖叫道:“崑崙神啊,我哪來的錢……”
大戟的鋒刃輕易地就切下了渾邪王的首級,目的達到,周鴻的臉上卻一絲笑容都沒有,從地上撿起渾邪王亂滾的人頭提在手裡大踏步的出了中庭。
站在農莊前,周鴻漠然的看着天空,任由渾邪王肥大首級上滴下來的血染紅地面。
“後宅空無一物。”
“左廂只有綢緞十五匹,金八十六,銀一百,銅錢不足百斤。”
“錢庫中空無一物。”
“地窖中空無一物。”
“啓稟君侯,並未找到借據。”
壞消息接連不斷的傳來,周鴻長吸一口氣道:“燒了這座莊園,燒的仔細些。”
說完話就離開了前廳,出了莊園,與張連匯合。
“找到了麼?”張連匆匆問道。
周鴻落寞的搖搖頭。
張連瞅見周鴻手上的人頭,卻嘿嘿笑道:“我們就是爲萬石君公子復仇來的。”
張連從周鴻手裡奪過渾邪王首級,交給家將,家將舉着人頭在戰場上縱馬大叫道:“渾邪王授首,石氏大仇得報!”
眼看着石家二公子石禮從家將手中接過渾邪王首級在戰場上狂呼‘敢犯石氏者,有如此獠!’,並且引來石氏家將,家臣們的歡呼,張連這才鬆了一口氣。
周鴻瞅着地平線上追殺匈奴人的羽林騎兵道:“逃走了多少?”
張連道:“不下三百人。”
周鴻跨上戰馬;冷冷的道:“一定要全部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