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張宗已經決定要投資北方的紡織工業了。
這倒不是因爲他特別想看看那個“美女如雲的仙宮”,而是因爲他敏銳的看到了華夏帝國紡織工業的前景。
首先,作爲一個儒士(雖然是有些離經叛道的狂生,不過儒士就是儒士,內核是改不了的),他覺得家族以前投資的奢侈品行業的產品餓不能充飢,冷不能禦寒,於國無益。
倒是紡織行業這種基礎民生行業很符合他的道德潔癖。
其次,他確實覺得,投資北方的紡織工廠能賺到不少錢。
張宗在北方的遊歷真的聽到了不少對於南方人來說算是“秘聞”的消息,這些消息大部分來自他沿途購買的各種報紙,少部分來自接待官員的介紹——華夏並沒有隱藏這些信息的意思,只看你願不願意去搜集、分析。
張宗和他的伴當蒐集了很多信息,根據這些消息,他發覺,青州紡織廠的產量放在江南,大概比一路(省)的產量還高一些。
但這個廠子在北方並非是最大的紡織工廠——雖然它確實被人稱爲“天下第一廠”,但那大概只是因爲它是第一個大型紡織工廠,華夏所有其他工廠都是根據這個廠建起來的而已。
目前已知的,泉城紡織廠的規模就比青州紡織廠大不少。還有正在興建的燕京紡織廠,規模比泉城和青州都要大。
還有遼陽紡織廠、大同紡織廠和長安紡織廠,規模基本都與青州紡織廠相仿,現在都在全面鋪開的過程中。
除了這些“青州式”的工廠,那個年輕的官員還跟張宗說,華夏這邊正在興建效率更高的新型工廠——這是一種水利紡織工廠(卡特賴特機),效率比青州式工廠還要高五倍左右。
張宗有點想象不出來比青州式工廠效率還要高五倍的紡織廠是什麼樣子,不過稍微計算一下的話,這樣一個工廠一年產量九百九十萬匹!
當然不會有這麼多,因爲水利機器在冬天沒法開啓,不過即使減去四分之一,這產量也太過驚人了。
這差不多相當於整個大周朝廷織造局一年產量的兩倍,這還只是一個工廠!
把所有已建成和在建工廠都加起來,北方的紡織企業產量大概是大周的二十倍以上!
衣被天下。
這個詞真真切切出現在張宗的腦海裡。
這意味着,以往可以直接當做錢使用的各種紡織品,今後有可能會有個價格暴跌的過程——實際上現在北方的紡織品,特別是棉、毛、麻類都已經比江南低很多了。
但這不意味着紡織行業的絕對利潤會降低,因爲紡織品畢竟是生活必需品,這個市場的份額是遠遠不到飽和狀態的,只要能賣出去,紡織品單價跌了也可以以量取勝。
何況,北方還有大量海外市場可以消化這份產能。
實際上,張宗願意投資紡織工廠還不僅僅是如此,他現在存了一個想法:若是水利紡織機真的有那麼厲害,那麼可不可以引進到江南去?
在華夏崛起之前,江南的紡織業其實一直比江北發達很多,有這個基礎的情況下,加上江南江河多,冬天江河也基本沒有結冰期,若是能在江南建成江北式的紡織工廠,那麼可以肯定,江南工廠的產量一定會比江北還要多得多。
晚上沒人的時候,張宗經常考慮這個問題。
他覺得,把江北工廠引入江南,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兩個:
第一、產能上去了,原材料能否供應的上?
江北各紡織工廠的優勢在於他們經過十幾年的戰亂,人口損失較大,算得上地廣人稀,因此大量新開墾的土地種植棉花和麻並無多大障礙。
此外華夏帝國緊靠蒙兀草原,他們可以從草原上大量進口羊毛支撐毛紡織工業。
江南在這方面就要差上很多。
第二,也是更令張宗感到不滿的事,江北江南現在畢竟不是一個國家,類似紡織工廠這種既能惠及所有國民,又能掙到大量利潤的廠子,江北恐怕不會同意被江南學了去。
除非江北江南統一成同一個國家。
可若是統一,到底是北統南好,還是南統北強呢?
作爲一個江南士紳家族出身的儒士,張宗覺得,自己的答案很可能會有些大逆不道。
……
共和1871年8月17,經過短暫的休整,華軍再次開始向墨龍江一帶推進。
此時,徐世楊根絕完顏的宣言已經傳遍了整個墨龍江流域,於是那些最近幾年一直跟完顏宗幹眉來眼去的生女真,毫不客氣、沒有一絲猶豫的拋棄了金國留在東方的最後殘餘。
沒有人站在完顏宗幹一邊,徐世楊離開松花江北上的時候,或幾十,或上百的生女真自備軍械糧秣馬匹加入到華軍的行列中。
等徐世楊抵達璦琿一帶的時候,新來投靠的生女真已經超過五千人。
華軍推進速度並不快,徐世楊給了周邊部族充分的投降時間,而不珍惜這個時間,沒有派兵來助戰的部族,那也不用客氣,都當做完顏餘孽,跟完顏宗幹一起去死好了。
隨着華軍的步步緊逼,完顏宗幹逐漸陷入絕望的瘋狂之中,華軍北上期間,完顏宗幹又連續派了兩次使節,送來另外兩個女兒和兒子,卑躬屈膝的試圖從徐世楊懸在他腦袋上的鋼刀下逃生。
然而徐世楊絲毫不爲所動,第二波使節團的下場跟第一波沒有任何不同:完顏宗乾的兒女都被送入美泉宮,他們將作爲最低級的太監和宮女,在歧視和虐待中悲慘的過完一生,使節團的其他人則全部被斬首。
有了前兩次的教訓,第三波使節團剛剛從璦琿出發,使節團衆人就直接把完顏宗乾的兒女綁了起來,他們作爲反正的金兵而非金國特使向徐世楊投降,以此換來一個作爲奴隸生活下去的機會。
至此,完顏宗幹最後的希望破滅了,他也不再重整軍備,整日以酒消愁,死了心一般,靜靜等待最後時刻的到來。
9月初8,華軍一部從璦琿與雅克薩之間一個叫做呼爾瑪的小地方強渡墨龍江,抵達墨龍江支流西林木通河上游,切斷了完顏宗幹繼續北逃的道路。
9月初10,從墨龍江出海口的廟街趕來的一支華軍船隊與徐世楊會師,在下雪前完成了對璦琿的全面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