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兩方一起審覈,劉錫命也就懶得再一一辨認了,直接吩咐道:“將這些人全都捆死吊起來,免得出什麼幺蛾子,另外派人過來給這些百姓也清理清理傷口,再派人去城裡多請些大夫來。”
蘇謹馬上接話到:“不用,不用,我們這裡面就有大夫。”
“當真?”
劉錫命大喜過望,他之前也到府城縣城裡去招過大夫,但是沒想到大夫太搶手,稍微有些醫術的大夫,最多去村子裡出個診,要想請他們搬到村子裡來,那是想都別想,這會兒聽到俘虜裡面竟然有大夫,簡直讓他有一種撿到寶的感覺。
蘇謹看出了劉錫命對大夫的重視,趕忙帶着他去找那幾人,一邊解釋到:“山中虎在各地流竄了許久,這些年擄掠了不少大夫之類的手藝人,咱們這裡面有七個大夫,流賊也有頭疼腦熱的時候,以前對這些人都還算照顧。”
幾人走到一個鬍鬚花白的老者面前,蘇謹給劉錫命介紹道:“二少爺,這位就是醫術最好的顧南顧老大夫,顧大夫,這位是救了咱們的劉少爺。”
顧南聽了他的話,慢悠悠起來躬身行禮道:“劉少爺有仁義之心,將來必有福報。”
“老人家不必多禮,不想此地竟然還能碰上杏林高手,實在是走運,煩請顧老先生牽頭,帶上其餘幾位大夫爲村中傷患診治。”劉錫命趕忙扶住顧南雙手,面色激動地懇求他到。
顧南靜靜地看着劉錫命雙眼,見他激動的神情不似作假,不免心頭大慰,知道重視人命,這人應該不壞,再加上剛纔劉錫命一番表演起了作用,顧南笑着點頭道:“既然主人家開口,我等自然從命。”
劉錫命趕快指派了幾個機靈的跟着打下手,至於其他掃尾的事情當然也不用他自己做,他幾下把人員安排好,徑直去看於永凱他們將逃跑的人清理的怎麼樣了。
一羣人走到半路時,劉錫命突然一拍腦袋,問起李彪道:開戰之前好像還有三個人跑進來了,人關在哪兒的,你找人把他們帶過來,還好有他們的情報,咱們才能提早準備,別怠慢了人家。
柳建侯三人被綁了關在一間宿舍裡,屋外還站了劉錫賢、劉錫安幾個孩童看管着他們,三人聽着城外一會兒傳來沖天的喊殺聲,一會兒傳來砰砰砰的爆炸聲,柳建侯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等到劉錫命讓人大喊“城門破了”的時候,柳齊心態一下子崩了,一邊掙扎着想要站起來,一邊哭天喊地地叫嚷:完了,完了,今天鐵定要交代在這兒了,來人啦,快放了我們!
劉錫安滿頭大汗的打開房門,朝三人吼道:嚎什麼嚎,好好待着。
小哥,城門都破了,村子守不住了,求你發發善心,放我們自己去逃生吧。柳齊苦苦哀求道,柳宣也跟着附和起來,劉錫安被他們忽悠的有些猶豫不決。
不能放,誰知道他們會做些什麼,二哥交代的是看管好他們,沒有他的命令咱們不能放人。劉錫賢跟着跑了進來,一把將劉錫安拉到身後,他意志比較堅定,無論柳建侯他們說什麼都搖頭不理。
“哎,聽天由命吧,不想我壯志未酬,竟然要把命丟在這裡。”柳建侯見死活勸不動這幾個孩童,終於放棄了無謂的努力。
“完了,完了”,柳齊見自己老爺都這樣了,咚的一下子又癱坐在地上,嘴裡不住地反覆唸叨,滿臉都是崩潰的表情。
一羣人提心吊膽的等了大半天,期間雖然聽到屋外也不斷傳來婦孺慌亂的聲音,但是卻始終沒有流賊攻進來,又等了一會,城門口突然傳來“山中虎死了”的吶喊聲。
劉錫賢和劉錫安對視一眼,兩人露出驚喜的眼神:“莫非咱們打贏了?”
柳建侯也是滿眼的驚疑不定,這可是幾千流賊,這麼個村子真能擋住?
“勝啦,我們打勝啦,快,去幫忙收拾傷員去。”
宿舍區域這邊長時間的沉寂突然被過來報信的人打破,“吼,打贏啦”,院子裡一下子喧騰起來,人來人往的聲音伴隨着各種歡呼聲充斥柳建侯等人的耳朵。
柳宣滿臉不敢相信的神色低聲對柳建侯說道:“老爺,這幫人不會真的打勝了吧,這份功勞咱們……”
柳建侯半眯着眼睛想了想,低聲吩咐道:“先不要聲張,待我找到機會再說。”
等到這主僕三人慶賀完劫後餘生,一個劉錫命的親衛跑了過來對着劉錫賢、劉錫安說道:“三少爺、四少爺,二哥要請這三人過去。”
“哈哈哈,走,我們一起去見二哥。”
柳建侯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緩和也平復了情緒,見劉錫賢因爲劉錫命的一個命令高興的蹦蹦跳跳,不由調侃道:“賢小哥如此敬愛兄長,也算是兄友弟恭之佳話了。”
劉錫賢不太擅長這種話題,倒是劉錫安把頭一揚,滿是驕傲地炫耀道:“那是,我二哥可厲害啦,這個村子看見沒有,都是他帶人一手建起來的。”
柳建侯聞言心中一驚,對這個少年更加好奇起來,但是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他又有些拿捏不定。
“怠慢三位,實在是抱歉,之前敵我不明,只好出此下策,還請諸位海涵。此次真是沾了先生名字的喜氣,正如易經所說:豫者,利建侯行師。我方果然擊破流賊,豈不是正應了此句,哈哈哈。”
劉錫命一見到柳建侯三人趕忙致歉,他們提供的流賊信息對劉家村還是有不小幫助的,更何況他看這主僕三人的表現也不像一般商人,因此說話也比較客氣。
柳建侯表現的比較大度,加上劉錫命的這番話讓他有種親切感,他也笑着拱手回道:“剛應而志行,豫順以動,故天地如之,而況建侯行師乎!閣下以正道而伐逆賊,順乎天命,合乎人心,豈有不勝之理,至於我等之事,臨戰之時,自然不能拘泥小節,莊主不用介懷。”
劉錫命眼前一亮,對這個人的身份又多了幾分猜測,若真是普通商人,怎麼可能對四書五經張嘴就來,這個人說不定有功名在身。
只是這話的意思有些差強人意,什麼叫以正伐逆自然該勝,去你孃的,勞資連命都差點兒丟了,要不是哥機智,今天大家就一起嗝兒屁了好吧,看來這人也是一個嘴炮黨。
不過他面色如常,裝作佩服的樣子套話道:“先生妙語連珠,顯然不是尋常商賈可比,聽先生口音不像四川人士,不知可否告知真實身份?”
“哈哈哈,之前說是商人確實是情急之策,鄙人乃浙江人士,近日到四川走訪親友,不想遇上此事,還好有貴莊託庇,才能倖免。看貴莊這武備,不像一般的莊子,需知朝廷自有法度,嚴禁民間持械,不知其中可有什麼隱情?”
這柳建侯也不是好對付的,三言兩語便將話頭岔開,卻又轉過頭拿捏起劉錫命來。
劉錫命心中更加篤定,這人說不定是哪裡來的官員途徑此地,不過他不說自己也不揭破,只給他解釋了幾句:“好叫先生得知,這兩年川北流賊並起,縣衙裡特准各地自備武具,以抵禦流賊,今年五月時分,本縣就遭受過一次匪災,那時還是在下帶人將流賊嚇退,先生不是本地人所以不知,如今時局危急,我等只能自保。”
劉錫命連軟帶硬的將柳建侯的話頂了回去,話裡話外的意思,你丫還想拿捏我,哥是立過功的人。
“哦?之前我便聽說此地有個英雄少年,大難指示義救老師,莫非正是閣下?失敬失敬,若是閣下方便,替柳某講講期間詳情如何,也算了了在下的心願。”
柳建侯看了看天空估摸了一下時辰,劉家村這場大戰從上午一直打到下午,加上收拾戰場等時間已經差不多快到傍晚了,他知道劉錫命說的是實話,只好不無遺憾地說道:“即如此,莊主自行處理事務便是,只是不知今日我等可否在村中留宿?如今天色還早,若是准許,我等還想再村中看看。”
嘿嘿,還真的是有故事啊,劉錫命心裡一樂,他心中無鬼,自然也不怕這些,當即安排人去給他們騰兩間宿舍出來暫住,至於柳建侯提出的要去村裡閒逛,除了工坊等保密場所,其他也都隨他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