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竇玉泉這麼說,閔月猛地爆發出一陣嬌聲大笑。
“哈哈哈,竇公子掩耳盜鈴的樣子真是可愛呢。”
趁着竇玉泉還沒發怒,閔月莞爾道:
“你們那個什麼大同社在劉錫命的帶領下到底在做些什麼,你們真以爲能夠瞞得住天下人嗎?是的,大明的官員們不在意,大明的百姓也不在意,可是本姑娘可是盯了你們幾年了。”
閔月突然揹負雙手站了起來,緩步走到了竇玉泉身前,一股淡淡的香氣從她身上傳入竇玉泉鼻中。
見竇玉泉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往後偏頭,閔月眼中閃過一抹得色。
“崇禎十年,竇公子任鄧州知州,雷洪雷公子任內鄉知縣,還有那趙向陽、許衛等人便不一一細說了。”
“關鍵是怪異之處在於,從你們上任開始,這幾個地方的官紳豪族竟然全都巧合的被流寇殺害了,更爲怪異的是這些官紳人家留下來的土地也全都變到了劉家名下。”
“當然了,還有這些土地上的百姓,現在河南等地官員都誇讚你們幾位治理有方,卻少有人知道這些地方的百姓基本都在劉家名下的商號做工吧。”
閔月一邊在竇玉泉面前踱步慢行,一邊似笑非笑地回頭看他。
“嘖嘖,說來這位新安伯也真是能人,竟然能將這幾處地方都變得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州縣百姓也全都俯首帖耳。但是奴家可是知道,劉家光是在這幾處地方組建起來的民團至少有好幾十萬人呢。”
閔月揹負着雙手如同沉思狀,“劉家組建這麼多民團做什麼呢,而且還都只聽命於他一人,真是傷腦筋啊。”
就在放在決定投降的那麼一會兒工夫,閔月已經想明白了今天的事情。
要想直接脫身是不可能了,只能看看能不能用自己發現的劉家小動作作爲威脅。
閔月踱步向前的時候,竇玉泉已經開始閉目沉思。
她說的越多,竇玉泉的臉色便越發平靜。
等到閔月再次等着漂亮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向自己時,竇玉泉終於笑着開口了。
“胡說八道完了?你一個刺客,沒由來地編造這些打算做什麼?你難道不知道現在天下間是個鄉紳便在組建民團?朝廷兵馬不堪用,難道還不準地方官紳自行保衛鄉村麼。”
“這種事你即便出去造謠又有誰信,況且你都說了,我們是官啊,你恐怕還不知道,無疆兄現在已經貴爲戶部尚書,是堂堂的正二品大員,離入閣也就只差一步了,你說朝廷是信你的瘋話還是信我們的?”
閔月頗爲自信的臉色突然變得驚愕起來。
劉錫命又升官了?還是升爲戶部尚書這般重要的職務?
之前想好的東西彷彿失去了用武之地,閔月頓時有些慌張了。
好在閔月也不是尋常女子,她看了看竇玉泉冷笑的表情馬上就鎮定了下來。
“竇公子好生兇狠,嚇得小女子都慌神了”,閔月做出一副撒嬌的模樣,看得竇玉泉心中一哆嗦。
這小娘皮招數怎麼多。
竇玉泉正準備義正言辭地呵斥,哪曉得閔月反而面色一正。
“既然如此,那你我兩家合作如何?”
“我看你不只是胡言亂語,更是得了失心瘋!”,竇玉泉有些啼笑皆非地斥道。
閔月明媚一笑,“竇公子且慢生氣,奴家說這話也是有原因的。”
“不論你如何分辨,劉錫命帶領的大同社在圖謀朝政是不變的事實,不然爲何要私蓄兵馬,控制地方。”
不等竇玉泉再說,閔月笑看向他,說出口的話讓竇玉泉心中大驚。
“這一點上,你我兩家都是一樣,我陰陽宗成立的目的,便是爲了推翻朱明,再造乾坤,如今劉錫命既然也有此心,更兼你等勢力深厚,你我兩家聯手此事便是事半功倍。”
“你陰陽宗竟然想要造反?可是我聽說陰陽宗已經成立了數百年了,難道你們這麼多年一直在……”,竇玉泉失聲脫口。
閔月冷笑一聲,“沒錯,我陰陽宗成立至今已有二百七十餘年,成立時的宗旨便是爲了推翻朱明暴 政。”
見竇玉泉一臉不解,閔月沉聲問道:“竇公子可知道大夏國太祖欽文昭武皇帝?”
竇玉泉皺眉沉思,“你是說明玉珍?”
“正是,明者,日月相合也,你難道沒想到點兒什麼嗎?”
“你,你,你們陰陽宗是明玉珍的人組建的?”
竇玉泉驚訝的嘴巴大張,差點兒沒把下巴驚掉下來。
閔月狠狠一笑點頭道:“沒錯,當年朱元璋攻打大夏國,只因自己兒子戰死,便對明氏一族大加殺戮,幸得我祖有所準備,這才得以保全血脈。”
“爲了復仇,先祖便專門成立了陰陽宗,多年來一直圖謀此事,我大夏待民以寬,軍兵又紀律嚴明,因此蜀中願意幫我們的人很多,也因此得以一直流傳下來。”
“所以你不是姓閔,而是姓明?”竇玉泉驚道,“難道你就不怕我通報朝廷?”
閔月目光流轉看向竇玉泉,“你們調查過蜀王府的人吧,可查出什麼東西來了嗎?”
竇玉泉還沒有從震撼中緩過勁來,當下閉口不言。
明月自顧自說道:“前幾年你們派人去調查蜀王府,此事被我偵知,因此便也湊了個熱鬧,現如今你也知道蜀王府是殺害你家的仇人,奴家不信你會捨得這麼個報仇的好機會。”
“陰陽宗果然好手段”,竇玉泉咂嘴道,“你今天來不會就是想要談這個事吧,那何必這般陣仗?”
明月臉色一紅,“唔,那個,這幾件事情還未能求證,本來今天是想要將你擄走的,如果不是被俘,我也不會自投羅網來說這些。”
“哈哈哈,明月姑娘倒是快人快語”,竇玉泉一下子被明月真實的小女兒態弄笑了。
明月卻沒有心思調笑,馬上急切追問道:“那此事如何,你我兩家合作,定能成事。”
“這事先別忙,我倒是想問問,你們一直想要從我這兒得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否則我可是寢食難安吶。”
明月蛾眉一蹙,想了想還是直說道:“是一份地圖,當年陳友諒爲朱元璋所敗,自知不保的情況下,他便命部下將自己囤積的財貨全數藏了起來,只有那張藏寶圖能夠找得到。”
“我陰陽宗雖然起自明家,但是朱元璋攻入蜀中,所有財貨都被他搜刮走了,要想推翻朱明,自然少不得銀錢,這張藏寶圖就是我們的希望。”
竇玉泉站起身面色肅然,“這麼說來,蜀王府也是同樣的原因?”
明月一臉你這是廢話的表情,“那是自然,蜀王府雖然僻居一隅,但是又何嘗沒有僭越至尊之心,這期間也就少不得銀錢相助。”
“你那父親也不知道從哪裡得來了這份東西,只可惜他還沒弄明白其中的關節,就被蜀王府搶上門來,以至招此大禍。我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被楚王府的唐修遠庇護着,你不會以爲他真的只是好心吧。”
聽到明月提起唐修遠,竇玉泉又是長嘆一聲。
早有消息傳來,今年二月李自成和張獻忠等流寇破城之時,唐修遠等人也已經葬身城中了。
雖說竇玉泉當時已經因爲劉錫命的話對其產生了一些懷疑,但是也不影響他悲痛萬分。
如今再次聽到此事,竇玉泉的秦情緒又有些波動。
花了幾分鐘時間將情緒平靜下來,竇玉泉搖頭道:
“我李家本就是蜀王府御用商人,蜀王府要要,直接開口就是,何必還要專門派殺手上門,這事有些說不通。”
明月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表情,“財帛動人心吶,你自己沒有碰上此事,如何說得清楚其間緣由。”
“你也爲官多年,看看那些鄉間劣紳,他們難道就不知道逼得鄉人走投無路是什麼後果嗎,但是真到了要錢的時候,還不是個個如狼似虎,更何況陳友諒寶藏這麼一大筆錢財。”
竇玉泉頓時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