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都是我不好……先讓我看看臉，除了臉，還有哪兒傷了？”
蘇聽白一味的順從，姿態很低。
可是，鍾念北卻未必領情。在鍾念北看來，他之所以這樣，全是因爲兩年前的愧意！既然是這樣，那這種順從和忍讓，並不是她所需要的！
“我不要你管啊！你管我是被抓爛了臉，還是被人打死了，你兩年前沒有管我，現在也一樣不要管我！”
鍾念北伸手將蘇聽白推開，梗着脖子粉脣微顫，“我可以走了嗎？要是不告我了，我現在就要走了！”
“念北……”
兩個人正僵持着，門口，蕭寒急匆匆的趕來了。口裡輕喚着鍾念北，神色焦急，“念北！”
“蕭寒！”
鍾念北像是見到了救星，可以把她從眼前的困境中解救出去。她掙脫蘇聽白疾步朝着蕭寒跑了過去，眼角委屈的掛着淚水，見到蕭寒就像見到了親人一樣。
“念北。”
蕭寒氣息粗重，他是闖了紅燈、外加路障急急趕到這裡的。剛纔他一直在開會，手機調成靜音，結果呂律師打給他的電話，他一通都沒有接到。
會議結束，給呂律師回過去，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於是着急忙慌的便趕了過來。
他驚魂未定的上下打量着鍾念北，那眼神遠遠超過了一個朋友該有的關心。擡起手來撥弄着鍾念北凌亂的髮絲，“這是怎麼了？怎麼弄成這樣？”
“嘶……”
蕭寒的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了鍾念北的臉上的血口子，疼的她悶哼。
“怎麼了？”蕭寒立即緊張起來，捏住她的下頜，“我看看……臉都爛了？”
“沒事……口子不深。”鍾念北忍着疼搖搖頭。
蕭寒緊擰着眉，拉着鍾念北要走，“走吧！去醫院看看……”
“站住！”蘇聽白突然高聲喝道，“你把手從她身上挪開！”
蕭寒一愣，遲緩的轉過身，好笑的看着蘇聽白搖頭說到，“蘇總，現在不是工作時間，我們面對的也不是公事，我好像沒有必要聽到你的吧？”
蘇聽白麪色陰沉，兩個男人的心理，只有他們彼此才懂。
“蕭寒，有些話，你希望我說出來嗎？”
蕭寒心頭一凜，面色卻是不改，“你想說什麼？我蕭寒坦坦蕩蕩，有什麼怕你說的？”
“哈？坦坦蕩蕩？”蘇聽白覺得他簡直太可笑了，看向鍾念北，“念北，這個人心思陰沉，你不要太相信他！你現在明明和司徒在一起，司徒是他外甥，可是他……”
沒等他說完，鍾念北便出聲阻止了他。
“你別說了！”鍾念北擰眉瞪着他，直搖頭，“你想說什麼？如果要這麼說，那蘇總你的心思豈不是更加陰沉？蕭寒是我朋友，他關心我、幫助我有什麼不對？反而是蘇總你，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你這樣緊逼我，我才應該遠離你！”
“……”蘇聽白訝然，薄脣微張，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蕭寒看他一臉吃癟的樣子，心裡奇異的痛快！
“……”鍾念北隱隱有些不忍，剛纔的話，是不是過分了點？
胳膊上一緊，蕭寒拉住了她，“念北，我們走吧！你的臉要馬上看醫生……”
“站住！”
蘇展白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出來，身上穿着嶄新的制服，可是嘴角卻斜斜的叼着根菸，十足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手裡還拿着根警棍。
蕭寒茫然，“你……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蘇展白敲着手裡的警棍，邪肆的一勾脣角，本來是一副笑容，卻突然，臉色緊繃，怒吼道，“蕭寒、蕭律師是吧？請你坐下，我們得好好談談！”
說着把胳膊一揮，手下警員立即走上前來，把一沓子紙片放在他手上。
“哼！”蘇展白勾脣輕笑，把那些紙隨手一扔，摔得蕭寒滿臉都是。
“你……”蕭寒瞪眼，這個人又是哪裡冒出來的？成心找茬嗎？
“哎呀！”蘇展白露出一臉驚慌的表情，急急的道歉，“蕭律師，真是對不起啊！手一滑，不小心散開了，你……不會介意的哈？真是對不起啊！”
蕭寒乾瞪眼，這個人穿着警察制服，怎麼言行舉止卻跟個痞子一樣？看看他肩上的肩章，頓時明白了……級別如此之高，看來是蘇聽白那個九弟。
“哼！”蕭寒冷笑，他還能介意嗎？“沒事。”
“嘖！”蘇展白猛的拿警棍一敲桌子，“你看，蕭律師讀過書的，法律博士啊！那就是不一樣！太明事理了，乾的這些事，太讓人感動了！一般人哪有這境界？幹不出來、幹不出來！”
蕭寒氣的肺都要炸了！這個蘇展白，太邪性了！
“哎呀！”蘇展白扶着腰，苦着臉，不好意思的說到，“對不起啊！昨晚上運動太過激烈了，腎有點虛，蕭律師你是男人，懂得……這東西，麻煩蕭律師自己撿一撿？”
他這明擺着成心刁難，蕭寒還能怎麼樣？只好忍着氣，彎下腰撿起來。
“撿起來了，怎麼樣？”蕭寒把那些紙遞給蘇展白。
蘇展白卻是突然換了張臉，惡狠狠地說到，“哼哼……你，剛纔闖了三個紅燈、撞毀公共設施一處、路障2處！好好看看，錄口供，走程序，罰款！情節嚴重還要立案！”
“你……”蕭寒被他氣得鼻子都要歪了。
鍾念北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展白，你幹什麼？”
“七嫂，我公事公辦啊，不好意思啊！”蘇展白對着鍾念北態度還是很好的，不然七哥會發火！小九害怕。
鍾念北見狀，只好去看蘇聽白，“你……你快說話啊？要對我朋友怎麼樣？你就非要欺負我、欺負我朋友嗎？”
蘇聽白語滯，“念北……”
“快放人啊！我不想跟你多說！都是你搞的鬼！”鍾念北懶得跟他多廢話。
蘇聽白狠狠瞪向蘇展白，“鬧夠了沒有？玩兒你的去！”
“啊？”蘇展白一抖，拿着警棍趕緊跑到了後面去！七哥太殘暴！他明明是爲了他好！
鍾念北下意識的看着蘇聽白，感覺微妙。
蕭寒視線在他們身上移動，這情況不能讓念北繼續留在這裡。
“念北，走了。”
說着拉着鍾念北往外走，鍾念北心虛的低下頭，輕聲應着，“噢……”她被動的往門外移動着步子，很想回頭看一看蘇聽白，可是，最終她還是沒有這麼做。
“呼！”
蘇聽白長吐出口惡氣，胸中憋悶無法疏散，猛的擡起腿將腳邊的椅子一腳踢飛。椅子飛向牆角，蘇展白剛好躲在那裡，‘嘭’的一聲嚇的他渾身一震。
哇擦……七哥的脾氣，真是不太好啊！這麼兇，怎麼把七嫂哄回來？
鍾念北的臉，只是刮破了一層表皮，沁出點血珠子，沒有傷及真皮，是以上了藥並沒有大礙，醫生說了絕對不會留下疤痕。
“那太好了。”蕭寒聽了這話，大大鬆了口氣。
“哼……”鍾念北卻不是那麼在意，“我又不是明星，臉抓爛了、留疤也無所謂！”
蕭寒看她這樣，不由笑了，“你還生氣呢？不是我說，今天真是嚇了我一跳，你居然還會打架？對方怎麼樣了？這架你是打了，打贏了沒有？”
“嗯！”鍾念北努努嘴，表情天真，“當然贏了！我把她兩邊臉都抓爛了，而且肯定抓的比我的深！還有，我拽了她一縷頭髮下來！”
“喲！”蕭寒忍着笑，像是哄孩子的語氣，“這麼棒啊！”
“嗯！當然！”鍾念北很是自豪的應了一聲，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擡頭看向蕭寒。蕭寒正一臉戲謔的表情，忍着笑。兩人的目光接觸在一起，沒忍住笑了。
“哈哈……”
“你還笑？”蕭寒笑着拍拍她的腦袋，“你啊，說到底還是個孩子！一不高興就發脾氣。怎麼樣，現在心裡舒坦了嗎？”
“嗯。”鍾念北忍着笑點點頭，“打一架，渾身筋骨都疏散開了……”
“……”蕭寒一愣，隨即笑的更大聲了。看着鍾念北臉上包着紗布，卻還在歡笑的模樣，蕭寒只覺得，能夠一直這樣看着她笑，也就足夠了。
這件事，原本以爲就這樣結束了。可是，事實上，卻遠沒有那麼簡單。
鍾念北再去事務所上班，同事們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審視着她，可是當鍾念北微笑着看過去、或是參與到他們當中時，他們就會立即散開，各做各的去了。
次數一多，鍾念北自然明白，同事們這是在排擠她……只怕那天呂律師一回來，就把她的‘前科’事蹟廣而告之了。
午休時分，鍾念北端着杯子去茶水間泡咖啡，剛走到門口便聽到同事們聚在一起，又在八卦。
“哎……她真的殺過人啊？”
“好像是的，那天她沒有否認，還問對方怎麼知道的！”
“呀，真是看不出來！”
“人不可貌相嘛！殺人啊……”
……
聽到這些話，鍾念北面色緊了緊，擡手敲了敲門，同事們回頭一看是她，立即閉上嘴，開始聊起了別的話題。鍾念北垂了垂眼眸，走進去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