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聽了半天,還是覺得沒聽到自己想要的內容:“那你聞哥呢,他怎麼樣?有沒有人員受傷?”
墨子用袖子擦擦太多的淚水,下意識地作出扶住她的姿勢:“嫂子,您要挺住!車子掉到了山崖下,山崖下是一條河,警察還在尋找,住在附近的聞哥的戰友和兄弟們都趕到現場去了…….”
“嫂子!嫂子!您怎麼了,醒醒!醒醒!”
冉冉的腦袋無力地靠在墨子的胳膊上,已經失去了知覺。墨子抱着暈過去了的冉冉,痛哭失聲。早上聞哥走的時候,他本來也要跟着去的,聞哥說讓他留下來,保護好大嫂。哪知道,一轉眼事情就發生了這樣大的變化!他心裡又痛又悔,自己當時爲什麼不在聞哥身邊!
程川多了條爆炸性的新聞,張弛園林的老總出了車禍,連車帶人掉進了山崖,衝進了玉帶河內,整整三天了,除了打撈起了汽車殘骸,那殘骸已經沒了汽車的樣子,其他的,什麼都沒找到。甚至連肇事的貨車司機也逃逸了。
有人私下裡悄悄議論,財多身弱啊,雖說是隻有三天,可幾乎沒什麼生還的可能了,這位聞總年紀輕輕就命喪山崖,所以太有錢也是個問題……
冉冉很快回到了電視臺上班。她害怕呆在家裡,那種等待宣判的過程讓她煎熬,同時,也會讓毫不知情的母親起疑。她的母親受過外傷,脊柱受損是個問題,腦外傷也讓她不能受到刺激。所以這種事情是萬萬不可讓她知道的。而且有工作也能分散注意力,不至於想某些事情想得一下子進了死衚衕,痛苦萬分。
還好同事們都對她表達了適度的同情,她平常人際關係也不壞,還有不少人默默地在關心她。
可是,情況在三個人來訪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三個人是檢察院的,他們先到了文主任的辦公室,聊了會兒,由文主任帶進了她這裡。
三人亮明瞭身份,問清楚她的身份後,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來意:“我們是調查金方正貪污受賄和濫用職權案的,有人舉報張弛園林涉嫌與金正方案有關,現在法人代表失蹤,你作爲他的妻子,我們來做些前期的調查取證。”
金正方,現任H省省委書記,前陣子風傳他被雙規了,居然是真的?
說起來冉冉還認識金正方,她在江景電視臺實習的時候,有一次迎接上級領導檢查,是她寫的條幅,她自小練習書法,是有些功底的。
金正方當時很欣賞她寫的字,就問了聲誰寫的,她被推到前面後,金書記很驚訝這樣一個小姑娘居然能寫出那麼剛勁的字,還吩咐秘書留了個電話,說有機會兩人好好切磋切磋。
字沒切磋成,冉冉家後來就出事了,父親離世後,由於有人的從中作梗,沒有電視臺敢接收冉冉。絕境中的林冉冉,想起了有一面之緣的金書記,大膽地找了去。
事情出乎意料地順利,金正方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她就進了程川電視臺。一直工作在現在。她對金正方一直心存感激,可還沒來得及報答,居然就傳來了這個消息!
現在面對着兩個調查人員,冉冉有些懵,可是大方向還是明白了,他們說聞鳴犯法了嗎?現在是在找證據?
三個人在她的辦公室裡停留了大約一個小時,翻來覆去詢問聞鳴平常周圍的人員情況,還有公司來往單位等等,甚至還詢問了兩人的財務狀況。
冉冉從來沒詳細瞭解過張弛園林的運營和財務狀況,包括這次聞鳴出了事,有不少人建議她趕緊控制住公司的運作,可她實在不懂,後來就請律師跟進,真要讓她說個什麼,她還真不知道。
三人最後禮貌告辭,說請她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去外地或者出國,他們還可能隨時請她協助調查。
等這三個人離開後,消息像是長了腳,傳出了好多版本,最爲流行也是受衆最多的是兩個版本,一說張弛的老總其實根本就沒出車禍,只是被雙規了,還有一個說法就是,那位聞總其實不是失蹤,是畏罪潛逃了。
冉冉已經沒有精力去應對這些隨時可能發生變異的消息。她在聞鳴出事這段時間裡,擔心、傷心,絕望種種情緒交替充斥着她,她已經瀕臨崩潰。
可事情還沒完,果然是禍不單行,她遇到了更大的麻煩。
檢察院的人剛走,文主任就進了辦公室。他假惺惺地對冉冉家裡發生這種不幸表示了同情。然後曖昧地把手搭到冉冉的肩頭上,語氣含糊地暗示冉冉,如果有什麼需要,他還是可以幫忙的,。
文主任在新聞中心時早就有文色狼之稱,原來不對她下手,是因爲知道她是金正方介紹來的,後來有所顧忌又因爲有聞鳴在。如今這兩個人都已經不是威脅,難怪會大膽出手了。
冉冉心生厭惡之意,肩頭上的那隻爪子,讓她覺得噁心。她不動聲色地把那隻手抖了下來,不卑不亢:“謝謝文主任關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文主任尷尬地看看自己懸在半空的手,語氣加重了幾分:“冉冉,現在是世事無常啊,你確定一個人能行?”
丈夫還下落不明,就有人來趁火打劫,冉冉心裡是無比憤慨,就算前路有太多未知數,可也不能把自己就那樣賣了!她堅定地點了點頭。
文主任氣咻咻地離開了她的辦公室。
冉冉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劉戀自然當仁不讓地往她家裡跑,幾乎是天天在她家裡陪着她,就擔心她一時想不開,有個閃失那就讓人後悔終身了。
當天夜裡,文主任就找到了她的家裡。冉冉心裡不安,趕緊打發升升帶着母親迴避了。
果然,文主任繞山繞水地說了一大堆廢話,再度試探到冉冉還是不爲所動的態度後,終於說明了來意,也就有那麼一句中心思想:冉冉住的這套房子,是電視臺的,現在電視臺來了不少新員工,想改來做宿舍,所以想請她拾掇拾掇搬走。
人居然可以翻臉無情到如此地步,是冉冉沒料到的。房子原來是電視臺的沒錯,當初是分到了個人,她甚至交齊了房款,怎麼說也是屬於她的私人房產了,只不過當初電視臺據說爲了防止培養出來的人平白地跳槽離開,所以扣下了房產證。
雖然說明了這個情況,可文主任還是堅持,他們沒有房產證就證明房子不是他們的,所以還是另尋住處吧。而且聞總那麼多的房產,難道你們重新找一套很難?
冉冉無語了,聞鳴的財產狀況,她還真不清楚。他和她唯一有經濟上的交集的一件事,就是他給了她一張卡,說是家用。冉冉差點忘了有那麼張卡,幾個月前恰好看到,出於好奇到銀行查了一下,裡面數目後面的零讓她眼暈,數了幾遍也沒確定到底是幾個,後來不了了之,卡上的錢她也沒動用過。可是房產,她的確是沒問過。
可就算卡上有錢,那也不能大半夜就把人趕到大街上去不是?冉冉和弟弟倒是無所謂,可還有個體弱多病的母親,那該怎麼辦?
文主任見冉冉還是不上道,被迫點明來意,像聞鳴這樣犯事兒的,遲早是要被扣留個人財產的,所以還不如先交還電視臺,難說還有一線生機……
話似乎說得誠懇,可是怎麼聽還是怎麼欺負人。
冉冉和墨子和文主任一行人交涉着。倒是一直沉默着聽的劉戀,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拿了冉冉的電話,走了出去。
最新的iphon5,聞鳴給冉冉買的。冉冉的手機終於不再漏音。剛纔劉戀在房間裡是忍了又忍,她那暴脾氣,一發作起來就收不住,也許沒幫冉冉的忙,反而害了她,冉冉這陣子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夠可憐的了,怎麼還有這麼沒道德的人來雪上加霜?
劉戀難得地保持了頭腦清醒,她知道,不管這場鬧劇是如何開始的,可制止這個事情的一個有效的方法,就是找到關鍵人物。
這個人物她早想好了,她一定要讓這個傢伙就算是爬着,也要來把這個事情解決掉!她想問問他,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不管事情發起折是誰,可他就不能看着別人這麼欺負冉冉!因爲他欠冉冉的!
在小區裡一個安靜的角落,她劃開冉冉的手機,點到通訊錄,找出了標號ZM的電話號碼,她和冉冉這點默契是有的,這個,應該就是那個男人的電話。
電話接通了,響了兩聲,對方就接了,而且開口就說:“喂,冉冉,你終於肯來找我了。”
這種說話的語氣,劉戀心裡更有了底,她不動聲色:“魏文,是我,劉戀,你在哪裡,我想和你談談。”
魏文聲音一下子變了,似乎很吃驚:“怎麼是你?冉冉呢?她怎麼樣了?”
“魏文,我不知道在這種時候爲什麼電視臺還那麼沒心沒肺地來對冉冉做這麼沒心肝的事情,想來想去也只會是有人指使啊,你難道還嫌傷害冉冉不夠,到底想怎樣才肯放手?”劉戀氣得冒火,聲音變得很大。
魏文嗤笑了聲:“劉戀,真可笑,當初受傷的是我,怎麼你居然還敢口口聲聲地說是我傷害了她!真是太顛倒黑白了!而且現在我和電視臺已經沒什麼關係,電視臺怎麼做與我有什麼關係?如果不是看在是冉冉的手機號的份上,我根本不會接你這個電話!”
等等!事情怎麼有些不對勁,魏文爲什麼那麼篤定?難道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劉戀知道魏文的德行,這傢伙隨時有掛電話的可能,到時候再聯繫不上他,那也許就麻煩了,她放低了些語氣:“我想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你在哪裡,我要和你談談!”
劉戀心裡越來越着急,如果他不見怎麼辦?她趕緊加上一句:“魏文,這是你唯一的機會,否則你別後悔都來不及!”
“我就在你身後。”魏文閒閒地說到。
劉戀回過頭,果然,不遠處停着的就是魏文的車子。那傢伙正打開車門打算下來。
真可笑,他想怎樣?派打手打前陣,他來收尾?劉戀無語地搖頭。
她深深地呼吸,朝着那個男人走了過去。
魏文臉上的表情莫測高深,有些不符合此時的場景。劉戀死死地揪着衣角,不斷地提醒自己要冷靜,別一時衝動,上去給那看起來非常養眼的臉上狠狠來上一拳。
“冉冉現在的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放過她??”劉戀咬着牙。
“她怎麼了?”魏文問。
難道他不知道這事兒,或者混跡官場許久,演技已經大漲了?劉戀有些遲疑:“電視臺現在要來收回房子,讓她們大半夜住到哪裡去?”
魏文皺了皺眉。劉戀再加了一句:“看在你們過去的情分上,你好歹幫她說句話!”
“情分?”魏文冷笑。
“她什麼時候對我有過情分?當初和我好也是我不情不願的吧,難怪會和寧木之勾勾搭搭!”魏文說起過去,有些惱了。
“你說這話,有沒有良心!她要是真不喜歡你,會和你在一起?至於她和寧木之,你有沒有搞錯?怎麼可能!”劉戀像是聽到了一個大笑話。
“當初我帶了母親去她家,就爲了談和她結婚的事情,我費了多大的力氣說服了我媽媽同意見她!可我看到了什麼,她躺在寧木之懷裡!寧木之正抱着她!你現在別和我說我眼花了!”魏文現在想起當時的場景,都還滿肚子的氣,記得他和母親當即就轉身走了,他本來就有申請出國深造,學校的offer已經在手上,他受不了這樣結果,當即就出國了。
劉戀苦笑起來:“魏文,冉冉是低血糖,你又不是不知道!頭天沒休息好,身體又那個了不方便,聽說你們來了,起來得急了,直接就暈了,寧木之是醫生,正好在場,幫幫她有什麼不可以!當時我也在,你們沒看到,是因爲我正在廚房裡給冉冉準備紅糖水!知道你們要來,我們都一起過來了,你怎麼不問問清楚!”
魏文楞了楞,還是難消出心中的不平:“我中途回國偷偷去看過她,她懷孕了!寧木之正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散步,這個要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