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題我不由自主得喜歡,忍不住問:“你是學什麼專業的?”
“小提琴。”他笑道:“但我第一份工作是星探啦,ca日na就是我從大街上發現的。”
ca日na是澳洲非常知名的黑人歌手,她的聲音很美,很有張力,在維也納時,我經常聽到她的歌,卻沒想到她居然是被allen發現的。
“你真厲害。”
“沒發現你就不算厲害啦,你的聲音真不錯,做歌手的好料子。”allen笑着說:“所以如果你籤華盛,我一定要親自帶你。別的藝人都只是藝人,但你明白,你永遠不會被拋棄。”
我點頭:“謝謝你這番話。”
“不用謝我。”allen斂起笑容,道:“你首先得明白這個選擇的意義。”
“嗯?”
“董事長要求孫媳婦必須是清白低調,藝術家、藝人他通通都不喜歡,名氣越大越危險。”他認真地說:“老闆一直壓着你,不要你發展,最根本的原因在這裡。董事長之前一直不知道你們的事,又不喜歡你的出身,只要沾上一條緋聞,你跟他就不可能了。”
我怎麼一點都不信:“那虞雯……”
“虞雯不一樣,虞雯是董事長的好朋友託付給他的。”allen嘆了口氣,說:“人家從小看着虞雯長大,感情好,又瞭解。只要息影就有希望。可是你,你是清楚的,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就是爲了泄密門,董事長氣得差點把老闆逐出家門。即使有孩子,董事長也沒鬆口,否則又不遠,中秋節早就接你去hk。”
我明白他這番話纔是推心置腹:“雖然莫姨之前對我說了很多好話,但我能猜到她只是做做樣子,你能對我這麼說,真是太感激了。”
“盛夫人那是因爲盛先生之前一再跟她講,要她不要再像上次那樣找你麻煩,免得你心情不好。可這些話孩子出生以後你都會聽到,他要我現在就告訴你,不過是怕你到時心情更差,再做出衝動的事。”
所以,給我一條出路,給我自由,給我錢,賣了我的孩子,挽回我的人生。
坦白說,這一刻我已經在動心了,寶寶跟着這種家庭,不會壞的。
我也可以自由,我想了五年的自由。
想到一度讓我發瘋的自由。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你不會爲了跟他在一起而放棄很多,也不會爲他去做很多努力。只不過他一向愛逞強,不肯承認。”allen嘆息道:“現在他的意思就是既然要斷,就斷得乾乾淨淨。華盛只是一個好的平臺,即使你簽到我手裡,也不會有機會再見到他。”
allen和莫姨兩個人,我毫無疑問地更加信任前者,因爲他從不騙我。當年我媽媽心臟病復發住院,雖然是爲了盛華延,allen也是天天都去,耐心地陪她聊天,甚至比我都要細緻體貼。
他還有好多次不惜得罪盛華延而攔着他,否則我可能早就被盛華延折騰死。
我想allen自己也很清楚,把這樣的實情告訴我意味着什麼,這纔是毫不隱瞞的真相,即使現在莫姨對我再好,再體貼,也都是一時的東西,而我這次不走,往後也不知要面對怎樣的生活。
我又問allen:“他們知道我和盛華延要離婚嗎?”
“還不知道。董事長剛知道你們結婚,又剛知道孩子,如果這種時候再提離婚他可怎麼受得了?”
“他打算什麼時候說?”
“也許很快。”allen低聲說:“如果陳美琳小姐執意堅持這個要求,老闆不可能真的去賣自己的弟弟。”
我終於弄懂:“你今天跟我說這些,最根本的原因在這裡,是嗎?”
“這只是我個人的揣測,男人總要以事業爲重,真的走到那一步,他恐怕會身不由己。”allen說完,又笑了:“不過盛先生一向出乎意料,你放心,這世上除了你,沒人能把住他脈門。”
我配合着勉強地笑了一聲,allen又會錯了意:“哦,對了,現在還有個小王子。”
“也可能是女孩子。”我更喜歡女孩子,沒有理由。
“那就是小公主。”他笑着打趣:“上次你懷孕,他還跟我說過,想要個兒子,因爲這樣家裡好接受你。可他自己喜歡女兒,覺得女兒乖巧聽話又會撒嬌。”
沒錯,盛華延喜歡會撒嬌的生物,這點我一直挺清楚。allen家裡有一隻特別會撒嬌的布偶貓,他很喜歡,心情好時就會講講有關這隻貓的故事,露着一臉羨慕。
在過去的四年裡,我一直在想,盛華延壓着我,不讓我有追求,整天只讓我圍着他轉,這完全不是一種好,而是扭曲的佔有。
但我現在也總算開始明白,他是怕,怕我知道這些,找到機會逼他放了我。
我也的確知道的太晚了,早上兩年,我就會毫不猶豫地去hk,想盡辦法見到他祖父,告訴他我是被逼無奈的,這樣局面會比現在漂亮太多。
這次見過allen後,我決定暫時不去糾結這件事,到時先儘量陪陪我的寶寶,然後再走再看。
接下來的日子很平靜,我唯一能見到的熟人只有醫生和莫姨,再無其他。
一晃到了七個月,因爲孩子依然不動,我心裡的不安簡直逼得我就要發瘋。
半夜三更被噩夢驚醒,抓起電話未經思考便打給了盛華延,問他:“你去看過產檢報告沒有?”
他那邊很嘈雜,男人女人的聲音,聽着就覺得燈紅酒綠:“看過。”
“上面說什麼,孩子是不是沒有了?”
他慢悠悠地回答:“沒有,很健康,別擔心……”
我就是覺得不信:“那爲什麼他一下子都不動啊!”
他笑着說:“別急,他比較乖而已。”
這件事我不安了很久,問了很多人,別人的寶寶六個月就會動,我的卻到現在還沒動靜。
所以誰勸我,我都不能冷靜,也就變得不講道理:“你像乖的嗎?我就不乖!這是像了誰纔會乖啊!”
“好了,真的沒事,我昨天才收到產檢報告,相信我,嗯?”他笑着說:“愛睡覺是在長身體,你不要總大吼大叫地嚇他。”
“……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我和你一樣擔心。”他柔聲道:“別害怕,阿清,這次真的不會失去了,不要擔心,開心點,好不好?”
我的確被他安撫了:“好。”
他又問:“我還有點事,先這樣,好嗎?”
“……好。”
“早點休息,有事儘量找莫姨,她不會欺負你,好嗎?”
我沉默,隨即掛了電話。
我又重新躺下,躺了半晌,覺得自己考慮好了,死都不能把孩子給他這種人。
這種事越想越煩,我摸着鼓脹的肚子,恨不得長了透視眼看看裡面那小傢伙到底在幹什麼,在睡覺還是已經悄悄沒了呼吸。
想着想着心裡就有點難過,我這段日子跟被關着其實沒有區別,身邊的人全都不能信,盛華延想騙我太方便了。
就在這種糟糕透頂的情緒下,我終於逼着自己睡着了。朦朧中似乎有人來敲門,我懶得應門,反正訪客裡也沒有我喜歡的。然後聽到門響了一聲,不一會兒,牀邊一陣下陷,有人坐過來,輕輕地摸了摸我的臉。
淡淡的酒氣傳來,我張開眼,看到盛華延正皺着眉頭看着我。
很久不見,他看起來好像瘦了一大圈。穿得很年輕,牛仔褲和時裝襯衫,臉頰有些微微的紅,顯然是喝了點酒。
他摸着我的臉,問:“還在煩這件事?”
“……”我重新閉上了眼睛,不想搭理他。
他把手伸到我背上,一邊順着,一邊說:“孩子真的沒事,你別總想他出事。”
我瞪向他:“那是我想出來的嗎?”
“你理智一點。”
我想我已經很理智了,又想跟他講這些事其實沒有用,便說:“算了,你走吧。”
盛華延沒動也沒走,稍久,彎腰抱了下來,下巴擱在我的頭頂,含糊得低笑:“我以爲你看不見我心情會好一點。”
“你想的對。”我想推他,但唯一的右手又被他卡住了,只能忍受那陣討人厭的酒氣。
接下來盛華延就把臉頰在我脖頸上蹭着,蹭了許久,纔開口:“阿清,我想吻你。”
“你不是絕不反悔?”
“還沒到日子。”儘管我沒答應,他還是開始吻了,先是脖頸,然後是臉頰,最後看着我,有點狡猾地笑了:“小寶貝,你現在長得好胖啊。”
我看着他,也許是寶寶在作祟,也許是我真的有點聽不懂,總之沒有說話。
然後他就扶着我的頭,吻了下來,酒氣很濃,嗆得我想吐,努力了半晌才從他肩膀上把頭鑽出來,然後聽到他含含糊糊的聲音:“力氣也變這麼大,這麼兇,悍妻,難怪嚇得我的孩子不敢動。”
我還是沒說話,我可算聽懂了,他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