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是女人溫軟的體溫,微敞的領口亦是溫熱,是女人的手指輕而小心翼翼碰觸的溫度,女人香混合着酒香鑽進了年柏彥的呼吸中,黏成了胸口陣陣的痠痛。
他微微側頭,沉寂薄涼的眼落在了嫩模的臉上,可又像是透過了她的臉在沉思什麼。
嫩模擡眼與他的目光相對,手微微一顫,臉一紅,只覺得整個人像是被觸電的感覺似的,心臟在這一刻也狂跳不止。
他的眸光很深邃,近乎要將她吞併似的,又帶着朦朧的醉意,卻不同於其他男人那般耍酒瘋、爛醉如泥,醉酒後的他更令女人心悸不已。
她在暗歎,世上怎麼會有這樣一種男人,令女人只消一眼就會念念不忘呢。
包廂裡的光明暗恍惚,如暗遊的水流,於周圍晃動着如漣漪般的波動。年柏彥醉眼凝着依偎在懷的女人臉,她的長髮如滕曼似的依附他結實的臂彎之上。
他卻像是看到了素葉。
又似乎回到了第一次遇見她的情景。
也是這樣的燈紅酒綠。
他跟着一些朋友喝得有些微醉,推杯換盞間,有一抹妖嬈的女人身影倒影在酒光之中。
那晚的夜出了奇的曖昧,就好像冥冥之中會有事情發生似的。
當那抹身影出現的瞬間,年柏彥只覺得胸口的煩躁奇蹟般地消失,他放下酒杯,目光便迅速準確地找到了晃映在酒杯上的身影。
很漂亮的女人,甚至可以說成是很能輕易勾起男人上前搭訕的妖嬈漂亮的女人,貼身的小黑裙簡約大方,裙襬很短,修長的雙腿就毫不避諱地暴露在晃動的燈光中,許是喝得有些多了,坐在高腳椅上的她腳上的高跟鞋散落在地也不管,小巧潔白的玉足就那麼凌空着,乾淨光潔的腳踝骨與她的肌膚一樣透白光澤。
她離得他不算太遠,斜對面的位置。
年柏彥沒有上前搭訕,目光卻在她身上落了很久。
於是藉着搖擺不定的燈光,他看到了她精描細繪的小臉,那光潔的額頭、彎彎的黛眉、精緻的翹鼻及嫣紅的小嘴兒,瓷白的膚色像是剛剛浸泡過牛奶似的乾淨,即使遠遠地看着她,也似乎能嗅得到牛奶香。
她是跟同性朋友來的,看樣子兩人的感情不錯,她笑得很開心,瀑布般的長髮披在肩頭,烏黑柔順,不像時下很多女人染着奇怪的五顏六色。
酒杯抵在脣畔,他輕輕抿着酒,看着不遠處的女人仰面輕笑時她的眼如星子般迷人,有那麼一瞬,他竟有了上前的衝動,他想觸碰她的眉眼,想去感受手指輕輕穿過長髮的感覺……
男人都會對女人乾淨柔順的烏黑長髮情有獨鍾,年柏彥亦不例外,看慣了投懷送抱的紅毛綠髮們,他很想擁有這般乾淨卻又妖嬈的快樂。
果然有男人上前搭訕,不止一個。
他看到那些搭訕的男人眼中流露的是顯而易見的慾望,對她的慾望,垂涎欲滴的、赤luo的、毫不遮掩的。
而她,喝得很醉了。
年柏彥竟破天荒地擔心了。
他竟爲一個陌生女人擔心。
可很快,順着人聲,她嬌滴滴的聲音也吹進了他的耳朵裡,她問上前搭訕的男人有多少錢。
他皺了眉。
搭訕的男人不知在她耳畔說什麼,她笑得近乎岔氣,衝着男人豎起了一根手指,隱約中年柏彥聽到她說,一百萬陪你喝一杯酒。
男人被她氣跑了。
她笑得更開懷,又嚷着要酒保給她開酒。
很快又有男人上前搭訕,是個中年男人,一臉的色迷迷。看得出她醉得厲害,纖纖手指滑過那人禿頂的腦門,嘖嘖說,你腎虧得厲害,在牀上你可搞不定我。
那男人惱羞成怒離開了。
年柏彥不知道她是純心故意還是真的如此風塵。
直到他準備離開。
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她低垂着臉,整個人都近乎埋在酒光裡。
他竟遲疑了腳步。
而她突然擡眸,與他目光相對時她的臉突然綻放出了驚喜,緊跟着便見她跌跌撞撞地從高腳椅上滑下來,衝着他過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下意識伸手接住了她晃晃悠悠的身子,下一秒,她的手臂繞上了他的脖子,整個人都像是無骨的小貓兒似的膩在他懷裡。
這麼多年,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不少,故意的、裝作不經意的、妖嬈的、又或者是清純的大有人在,各式各樣的投懷送抱形式都有。
但不知怎的,當她就這麼自然而然地主動撞進他的懷裡,手臂勾着他的頸部時,他沒有像推開其他女人似的將她推開,只覺得懷中女人柔軟得令人心疼,懷中清雅乾淨的氣息令他一時遲疑,沒有放手。
可她一改與其他男人的風塵妖嬈,擡起小臉看着他,醉眼中竟有微微的溼意,紅脣微微顫抖,聲音那麼小那麼小地問他,“你怎麼纔出現?你知道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了嗎……”
她的聲音似清晰又似模糊,像是認真在問又像是喃喃自語。
他的胸口卻硬生生地被撞了一下,許是受了她這句話的影響,竟下一秒覺得,他對她是熟悉的。
“不要離開我,帶我走……”她靠着他的胸口,全身的力氣都近乎放在他身上,柔軟無力地對他懇求着。
他忍不住收緊了手臂,摟住她醉酒無力的身子。
她的朋友也踉踉蹌蹌走上前來拉她,她卻緊緊摟着他不放,拼命搖頭,她的朋友傻住了,看向他問,你們認識嗎?
他和她當然不認識。
可脫口而出的話是:認識。
他破天荒地覺得懷中是溫暖的。
她的朋友千叮嚀萬囑咐要他好好照顧她,他竟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而後,他的朋友也走了,各個神情曖昧。
最後,他將她帶到了朋友訂好的酒店房間,整個過程她都緊緊地膩着他,像是菟絲草似的,生怕他會走掉一樣,令他心生憐惜。
她醉得厲害,他不得不凌空將她抱進酒店。
對她一點非分之想沒有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當她軟綿綿地趴躺在大牀上,長髮凌亂,身上衣裙半遮半掩了她豐滿的身軀時。
年柏彥不是個隨便的人,但也承認自己不是柳下惠,不可能面對這麼一具活色生香的女人嬌軀無動於衷。當她再次膩在他懷中時,他只覺得氣血上衝,下一刻將她壓倒在牀。
身下的柔軟輕易而舉將他的慾望挑起,小腹更是緊繃得難受,叫囂着想去釋放。
於是他忍不住撩高了她的裙襬,壓上了她的紅脣。
他在說服自己,她敢跟他回酒店,應該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可是,她竟然哭了。
很傷心。
他愕然,看着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眼眶,那雙大眼如同浸泡在冰泉中的水晶,純淨透明。
女人的哭泣令他停了動作。
他不知道她怎麼了,就那麼一直地哭,一直哭,哭得他的心口都跟着疼。
然後,他做了件自己這輩子都沒做過的事情。
竟然讓如此的絕色美女睡在他身旁,他,沒碰她。
看着她最後哭着睡覺,累得依偎在他的手臂上,像個哭鬧完畢的孩子似的貪睡,他竟覺得,就這樣摟着她也挺好的。
記憶,到這裡戛然而止。
因爲嫩模主動摟上他脖子的行爲,將曾經的回憶打斷。
年柏彥眉頭皺了皺,剛要開口,嫩模卻低低懇求,“今晚讓我伺候您吧。”她伸手,覆上他緊皺的眉心。
嫩模的行徑與素葉曾經的相貼合。
卻令他心中生了厭,伸手將她推開,喝了口酒,不悅命令,“穿上衣服,拿上錢,走。”
小嫩模使勁咬咬脣,見他面露不悅便不敢再繼續造次,默默拿起衣服穿好,又重新坐回他身邊,但這次沒敢再去碰他,雖然她很想靠在他那樣寬闊的懷中。
見他伸手拿酒,她便趕忙上前幫忙倒酒,輕聲道,“您放心,我不會纏着您的,我收了您的錢,伺候您喝完酒總可以吧?”
話說間,酒杯斟滿。
年柏彥沒說話,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整個人靠在沙發上,醉意間,滿腦子都是素葉,她的笑她的生氣,她嬌滴滴的樣子、她胡攪蠻纏的樣子、她嘟嘴、她撒嬌、她甜膩膩地在他耳邊說她愛他,她面帶微笑對着他輕輕撒謊……
年柏彥緊攥着酒杯,他,好想她。
醉醺醺地摸出手機,屏幕上的名字影影綽綽,他想去按鍵,卻因爲醉酒緣故,手指也不聽使喚。乾脆抄起外套起身,搖搖晃晃地往外走。
他要回家,他要見她。
他出了奇地想她。
小嫩模趕緊上前使勁扶住了他醉酒的高大身子,見他步履不穩便急急道,“還是我送您回去吧。”
年柏彥一把推開了她。
她一下子沒站穩倒地,剛起身,卻見地毯上散落了一隻手機,是他剛剛拿在手裡的,推她的時候不小心掉落在地。
想都沒想趕緊拿過手機,還是開鎖的狀態,她便直接調出了通訊錄,看了一眼後卻愕然,上面只有一個聯繫人,署名是:。
下意識看向走到門口的高大男人,他叫這人爲,這個人是女的嗎?能被他如此珍惜着,被他如此重視着,甚至私人電話裡只放有一人的名字,這人一定是他深愛的吧?
她很羨慕這個名爲的人,能被這樣優秀的男人深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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