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夜會是這麼漫長,這是素葉感覺到的。
就算她當初剛來這幢別墅時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時候也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她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正對面的天幕上正在播放着一部電影,她沒看過,也不知道是什麼電影,只覺得裡面的你情我濃刺眼得很。
屏幕裡蹦出來一句臺詞,是那個女人說的:愛情從來都不是一件對的事,也從來不是一件錯的事,它是一件很自私的事,因爲它自私地來,又自私地走。
畫面中的女人大是一副小清新,那頂戴在頭上粉紅色的小禮帽看上去那麼勾人,讓素葉覺得,如果是樓上的那位小姐戴上會更好看吧。
她不知道年柏彥最終會給那位乖乖女選擇怎樣的服裝,但不得不說,年柏彥是有極佳的服裝搭配能力的,她相信,她的衣服如果穿在那位小姐身上會更適合。
素葉的眼睛只盯着屏幕,從未看得這麼認真過,因爲,除了屏幕,她不知道再能將自己的眼睛看向哪裡。
她讓自己的腦袋清空,什麼都不想。
什麼都不想,就什麼都不會當真了,是吧?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
也許是兩小時,也許是三小時,也許時間更久。
直到,有腳步聲下來。
熟悉沉穩,伴着好聽的低沉的聲音,“陳姐。”
素葉的耳朵像是被紮了一下,天幕旁有巨幅而落的黑鏡,半透明的做裝飾用,卻因水晶燈的反射能夠倒影出站在樓梯上的男人身影。
她的眼睛不經意看過去。
她不知道他是從哪個房間出來的,只能從黑鏡中隱約看到他應該是換了條家居褲,上身是光着的,就算遠遠地,也能看到他上身流暢的肌理。
他手裡拿着件襯衫,是他剛剛回來時身上穿的那件,他讓陳姐到衣帽間那件上衣,陳姐照做了。
而就在這時,又是那個女人嬌滴滴的聲音,“年哥哥,你這怎麼沒女士浴液啊?我用你的了啊。”
從二樓走廊砸下來的聲音。
接下來年柏彥具體說了什麼素葉就再也沒聽清。
她在那女人落下這句話後的下一秒就驀地變了臉色,將懷裡的抱枕往沙發上一扔,衝向了一樓的洗手間。
然後,控制不住地嘔吐。
將今晚上吃的東西全都如數地吐了出來。
沒一會兒陳姐敲門走了進來,問她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她蹲在地上,衝了馬桶,對着陳姐搖搖頭。
“我跟先生說一聲讓他叫醫生來吧。”陳姐見她臉色慘白得像是被漂過似的,不免有點擔心。
“不用了,我沒事。”素葉起身走到洗手池旁,水龍頭的水放到最大,冰冷的水珠打在她的手指上,阻止了陳姐後,她低頭,洗臉漱口。
陳姐見狀後嘆了口氣,倒是沒說什麼離開了。
冷水砸在瓷面上,濺起數萬朵水花兒,她不知道自己洗了幾遍臉,不知道自己刷了幾遍牙,她將水溫開到了最低,低到伸手觸碰都會直接想涼進心裡。
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素葉淡淡笑了。
她相信只是因爲這水太涼了,涼到她的眼淚也跟着流下來做抗爭,來控訴她的行徑。
是的,冷水纔是罪魁禍首。
可是……
心爲什麼會這麼疼啊?原來心疼的時候胃跟着更疼。
腦海中是剛剛黑鏡裡年柏彥的模樣。
他換上的那條家居褲是他昨晚上穿過的,今天她起牀的時候看見那條褲子放在地榻上,也就是說,他將那個女人果然帶進了臥室。
怪不得他要給那個女人找衣服穿,怪不得那個女人會在這裡洗澡,還用她用的浴液。
她不知道自己剛剛在客廳裡待了多久,但直到一部電影都播放完了,直到她將所有的頻道都換了一遍,直到她又開始無聊地看了另一部電影。
年柏彥,才從臥室裡出來。
素葉知道,按照年柏彥的熱情和體力,在牀上芸雨一番足夠有能力耗費那麼久的時間。
他在她原本住過的臥室跟別的女人親熱纏綿,他在她睡過的牀上睡了別的女人……
素葉的心成了蜂窩,哪怕是輕輕的一陣風吹過,也全都是千瘡百孔的寒了。
年柏彥,你可真狠,你以愛之名先將我遍體鱗傷,然後再以恨之名羞辱與我,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
素葉站在鏡子前,閉着眼,手指緊緊扣着水池,指關節泛白。
接下來呢?年柏彥你要怎麼做?是不是要我親眼欣賞一下你們第二輪的親熱戲?
素葉的鼻腔發酸,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眼眶還是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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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柏彥換好上衣後回到了書房,見joey正美滋滋地拿着浴液正打算去客臥的浴室沐浴時,伸手將她手裡的浴液奪過來,然後扔給了她套旅行裝的洗浴用品。
看了看手裡的旅行裝,又看了看年柏彥手裡的那瓶浴液,小嘴一撅,“你手裡的那個好聞。”
年柏彥沒慣着她,將浴液往桌子上一放,對說,“這是她的,你用那套合適。”
看了年柏彥良久,笑道,“可那個是男士浴液。”
“小姐,從小你的私人老師沒有教過你隨便進別人的臥室是不禮貌的行爲嗎?”年柏彥只是進臥室換了條褲子,沒想到他前腳下樓,後腳她就進了他的臥室。
“我只是好奇啊。”雖說有點怕他,但還到那種畢恭畢敬的程度,燦笑着回答,“要不然我怎麼知道你臥室裡會有兩個枕頭啊?年哥哥,你跟樓下那個女人睡在一起是嗎?那個女人挺眼熟的,啊我想起來了,是不是上次豔照——”
“你再這麼多廢話,就別想讓我幫你。”年柏彥淡淡打斷她的追問。
一聽這話慌了,“別別別,我好不容易離家一趟就是想見紀東巖的,能幫我的就只有你了,我聽話。”然後衝着他打了個隊禮,馬上一溜煙兒跑了。
,文森最疼愛的小女兒,典型的小公主,打小就接受西方貴族化教育,也是圈子裡數一數二的小美女,是衆多名流人士追逐的對象。
但,卻跟紀東巖有過婚約。
當然,這已經是陳年舊賬了,無非是當時兩家需要捏合的利益驅使,對紀東巖情有獨鍾,可紀東巖以性格不合接二連三拒絕,這麼多年,就上演了追,紀東巖躲的局面。
但是也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女孩子,中間這幾年也像是想開了似的,但不知怎麼,她這次又打算殺到中國去找紀東巖。
找紀東巖不是難事,紀氏那麼出名隨便一打聽都能堵到他,但問題是,要紀東巖能夠從心底接受她才行。
年柏彥也沒想到會遇上。
小島四面環海,出門要麼乘船要麼直升飛機,今天他辦完了事在回途中,機長告訴他在小島的領域發現了一艘船,年柏彥甚是可疑便命飛機低飛。
拿過望遠鏡仔細一瞧才知道是的船。
他對這艘輪船號很熟悉,是當年文森特意在摩洛哥請專業設計師爲設計的,作爲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從有了那艘船後就愛上了航海,而且,大多數是自己作爲船長漂洋過海。
只是沒想到,她的船在小島的海域上出了問題,一時間擱淺了,開不了了。
沒轍,年柏彥只好順便將她撿回來,命馬上調來專業人員爲修船。
畢竟他和文森現在是合作關係。
不過更重要的是,年柏彥將帶回來還有一個最大的目的,那就是,只要殺向中國,那麼紀東巖絕對無暇再來搗亂。
這段時間他就在爲如何阻止紀東巖找到這裡來而頭疼,紀東巖找人的速度不會慢於他,在加上春節,沒有工作在身的紀東巖可能會加快尋找素葉的腳步,所以,這個時候的出現,簡直是天助年柏彥。
只是,這個多少有點麻煩。
見了他之後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苦哈哈地跟他說能不能借用你別墅的浴室一下,她已經在海上好幾天了,再不舒舒服服地泡個澡她全身都要長綠毛了,她帶的幾件衣服都已經髒的不行了。
年柏彥想到了紀東巖,也只好忍受這麼個麻煩精進別墅。
過了好久,才從浴室裡出來,懶懶地進了書房,頭髮還溼着,一看見年柏彥就抱怨,“你的待客之道差勁到了極點!旅行裝的洗髮液很難用啊。”
如果不是爲了鉗制紀東巖,他年柏彥才懶得管閒事。
微微皺眉,“總好過你在船上做原始人。”
“我哪知道船會壞的那麼徹底啊,連洗澡都不能洗了。”說着在鏡子前轉了一圈,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衣服的主人上圍比我大一些啊。”
年柏彥沒理會她的話。
見狀,心中有了惡作劇,轉頭看着年柏彥笑道,“這套衣服穿我身上好看還是穿她身上好看?”
“穿她身上。”年柏彥在看文件,頭也不擡。
瞪眼,“那我好看還是她好看?”
“她好看。”年柏彥毫不遲疑。
嘟着嘴,“你愛她?”
年柏彥翻文件的手停滯了一下,腦中閃過剛剛素葉跑向洗手間的背影,隨是瞬間,但他也看到了她臉色的蒼白。
眉頭皺地更緊,語氣淡薄,“剛纔船工打過電話,應該還有一刻鐘左右你的船就能修好。”
沒理會自己的船,饒有興致地看着年柏彥,“咦,你轉移了話題?”
年柏彥乾脆將文件一闔,“你還是先操心你自己的事吧,紀東巖對她也很感興趣。”
“什麼?”瞪大了雙眼,光顧着震驚去了,忽略掉年柏彥話中的那個“也”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