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該發生的一幕,在第四天的早晨,爲前三天畫上了一個悲傷的句點。
如意已經哭得暈了過去,本來要離開峽谷的衆人,不得不停下手裡的一切,先來處理眼前的事情。
顧清寧在給了顧曉晴十個巴掌之後,停下來的她也是身形一晃,但是,她勉強撐住了。
“小妖?”沈墨跟過來,伸手扶了她一下,擔心地叫了她一聲。
顧清寧回了沈墨一個微笑,然後道:“我沒事”。
“爲什麼?”顧清寧回過頭,死死地盯着顧曉晴,問道。
“呵呵,爲什麼?顧清寧,你不覺得你這話問得很搞笑嗎?”
顧曉晴並不在乎手臂上傳來的疼痛和正在滴落的鮮血,看到顧清寧如此憤怒的一面,她只覺得心裡樂開了花。
一直以爲,顧清寧無慾無求,現在看到她這麼痛苦,顧曉晴甚至有點兒感謝那個死去的女孩兒,要不是她非要往自己的槍口上撞,她還欣賞不到這麼戲劇性的一幕。
精彩,太精彩了!
她的姐姐,爲她誤傷死了的一個女人,懲罰她。世界上,還有什麼比兄弟鬩牆,姐妹相殘這樣的故事,來得更讓人驚喜?!
顧曉晴此刻的眼睛裡,閃爍的全部都是興奮的光芒,終於有一次,她覺得自己超越了顧清寧。
只是,當她這麼想的時候,就已經落了下乘而不自知。
可見,她也很清楚,不管從哪個方面講,她都比不上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這樣的認知,存在了太久,久到她已經忘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
當這樣的認知慢慢在心裡面滋生,就演化成了嫉妒,當嫉妒一旦抓住一個機會,就會生成報復的魔鬼,從而釀成一個個或大或小的人間慘劇。
經過余天雲的洗腦和m國的訓練,顧曉晴的價值觀已經完全顛覆了。
更準確地說,她骨子裡本來就是如此,只是給了她這樣一個機會,她就釋放出了自己心中的惡魔。
“我再問你一次,爲什麼?如果你還是不說,也就不用對我說了,直接跟警察說就好了。”
顧清寧已經從盛怒中恢復了平靜。
剛纔那一槍,誰都看出來,是一個巧合,如果如願不主動去擋,基本上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但是——
但是既然發生了,就要有人爲此負上責任。
起因在她,顧曉晴本來是想要對她開槍的,或許是因爲夏雨喊了那一聲,她把第二槍對準了夏雨,最後,卻是連累了如願。
她要給如願一個交代,她曾經說過,如果顧曉晴真的要作死,她會親手把她交給警察。
顧清寧說完話,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哈哈,隨便你,顧清寧,你愛怎樣就怎樣,反正,你從來也沒有把我當成過妹妹,我會告訴警察叔叔,造成今天這一切的,都是因爲你!”
顧曉晴混不在乎顧清寧的威脅,到了警察手裡,如果能被判定爲誤傷,估計她還能留條命。
現在對她來說,只要看到顧清寧痛苦,就是她顧曉晴最大的幸福,因爲同樣的,她也從來沒有把顧清寧看作是姐姐。
以前是她沒能力,現在她有這個能力了,自然不能再讓顧清寧好過。
“因爲我?”
顧清寧皺眉,確實是因爲她,但她覺得,顧曉晴還是話裡有話。
“對呀,自然是因爲你,要不是你這麼惡毒,你早就知道顧曉舟的身世,卻非在嫁給沈墨之後再在暗地裡爆出來,回來搶奪顧家的財產,顧家也不會分崩離析。還有,張雪麗是個爛女人沒錯,可是,要不是你非要把她的醜事捅出來,她就不會死,爸爸也不會死,我就還是顧二小姐,就不會成爲一個無父無母還被人唾棄的人。顧清寧,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再怎麼說,你自己也姓顧,不是嗎?”
到了這一刻,顧曉晴已經無所顧忌,歇斯底里地發泄着心中對顧清寧的不滿。
“啪——”
顧清寧又給了顧曉晴一個耳光,然後冷笑道:
“這就是你的理由?這個巴掌,我替父親顧弘文打你,打你的不知天高地厚,打你的愚昧無知,打你的不敬尊長。父親臨終前,託付我照顧顧家,我承認,我沒有照顧好這個家,但是今天,我會親手把你交給警察,然後再去父親墓前請罪。”
顧清寧說完,轉身走人。如果這就是顧曉晴的全部認知,她連爲自己辯解的慾望都沒有。
“張雪麗的事情,不是顧清寧捅出來的,那件事情背後的真正策劃人,是我。”
易若茗站在姐妹倆的不遠處,看着趴在地上的顧曉晴,開口說道。
“那件事情,我用的是陽謀,所以沒什麼不好說的。因爲你母親有那樣的把柄,才讓我抓住機會針對顧家,當時確實也是有意要吞併顧氏,執行這個計劃的人,就是吳靜彥,要不是顧清寧後來站出來力挽狂瀾,我想,顧氏早已經成爲吳靜彥的囊中之物了。”
“沒錯,余天雲後來顛倒黑白想要讓你爲我們做事的時候,他針對你的所有策劃,我也是知道的。”
何大爲此時也接着易若茗的話說道。
“什麼?不!不可能!明明一切都是顧清寧搞的鬼,都是她,你們再爲她開脫也沒用,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事實的真相,讓又一個人陷入了瘋狂的境地,不過,她的內心或許不夠強大,所以始終無法接受聽到的這一切,然後,這個女人,竟然瘋了……當然,當時的情況,沒有人知道她已經瘋了,把她交給警察之後的一個月,警察纔拿着這樣的一個精神病鑑定結果來找顧清寧。
顧清寧看過之後,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讓警察依法辦事,最後,顧曉晴的餘生,就是在瘋癲的狀態下,在一個公立的精神病醫院裡,度過了餘生。
至於李悠然,把她交給警察之後,也就沒有人再關心她的後續。據說,住了幾年監獄之後,習慣了監獄生活她,再也不肯離開那個地方了。
寧願在裡邊被折磨,也不想再回到真實的生活中,因爲,她沒有辦法面對自己那張臉!卻也沒有勇氣選擇死亡!然而,活着,有時候纔是對一個人最大的懲罰。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顧曉晴和李悠然的結局,再次充分詮釋了這句至理名言。峽谷裡,把兩個女人交給警察之後,衆人當天,就把如願的骨灰安放在了峽谷的一個僻靜之處,舉行了一個小小的追悼會,直到在天黑前,才離開了對有些人來說就像是過了一輩子的峽谷。
夕陽的餘暉揮灑在波光粼粼的消息上,溪水蜿蜒而曲折,靜靜流淌,一個女孩兒,消失在溪水邊的山腳下,且聽風吟。
下次再來峽谷居住的時候,他們都在,她也在。
“如意,我很抱歉!”
離開峽谷的路上,顧清寧輕聲對如意說道。
“沈太太,不關你的事,這是,如願她,自己的選擇。”
如意深吸了一口氣,回道。
“嗯?”顧清寧疑惑。
“如願愛上了一個永遠不可能得到的人,我想,她是在用這種決絕的方式,來開始和結束她的愛情。她曾經對我說過,愛而不得,求而不能,這種無望,讓她對人生有些絕望。”
“這?需要用這麼慘烈的方式嗎?”
“是呀,需要嗎?可她還是這樣做了。沈太太,這件事情,其實與任何人無關,不要忘記了,我和如願,可是軍人出身,或許你看不出來,那一槍,如果不是刻意選擇,其實不管是夏雨還是如願,都不會有生命的威脅。”
“什麼?你的意思是說?”
“是的,那麼多人,沈先生他們也在場,如果不是如願自己選擇,我想,不管是小少爺還是沈先生,都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爲什麼?”
“我不知道,或許是因爲愛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