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刺激着在場的每一個人。
幾聲驚叫之後,有人終於反應過來——
白司澤連忙來到靳莫遠身邊,一邊準備搶救一邊冷聲對夏芸吩咐:“打電話叫醫院準備……”
他的手指探向靳莫遠的脈搏,神色一震。
停了。
他不由得擡眸看向冉笑。
冉笑滿眸淚水不斷地往下滴落,靜靜地看着他。
那神情,悲慟中帶着一抹絕望和無助。
白司澤心中一痛。
他已經明白了冉笑那一眼的意思——靳莫遠已經“走”了有一會了。
夏芸剛要打電話,他突然很輕很弱地說:“不用打了。”
他的神情讓衆人一下全都明白了。
“不,這不可能!”付景同大叫,“大哥好好的怎麼會……”他說不出“死”這個字,眼眶一瞬間就落下淚來。
明明剛纔還在跟他們有說有笑的人,明明他今天結婚啊!
武皇庭,上官霆全都一副難以接受的樣子。
最先推開門的人是靳莫語,這個房間本來就是留給她休息用的,她突然來到靳莫遠身邊,不斷地搖晃着他,大聲哭喊:“大哥?大哥!你快醒醒!你醒醒啊——”
白司澤痛楚地閉上眼,站起身讓開一邊。
靳莫語哭喊了一會,她心底知道靳莫遠已經走了,可她接受不了。她滿眼通紅地盯着冉笑,眸底全是憤恨,“你說!你到底對我大哥做了什麼?!”
冉笑攤開雙手,神情怔忪。
她的手上染滿了鮮血,有的已經漸漸乾涸。
那是靳莫遠的血。
她到現在都還覺得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太突然了,她怎麼都沒想到,靳莫遠死在了她的面前……
她眼中的淚水不斷地往下落,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胸口疼得厲害,感覺都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靳莫語認定是冉笑“殺害”靳莫遠的,她不由得朝冉笑撲過去:“你這個惡毒的壞女人!你憑什麼要殺我大哥?!我要跟你拼了!”
她衝過去,把冉笑一下就推開了。
這時,顧景曜反應過來,他連忙衝過去護住冉笑,緊緊抱住她發抖的身體,“你這個女人不要血口噴人!我姐絕對不會殺人的!”
“我親眼看到的,還能有假?”
冉笑的眼眸微微動了下,她不斷地輕搖着頭,嗓音哽塞地道:“不,不,我沒殺……沒有……”
“你聽到了吧?我姐說她沒有殺人!”顧景曜護姐心切,他一雙眼也紅透了。
發生這樣的事,誰都不願意看到。
衆人其實心中都明白,也都有懷疑。
要說冉笑“殺”靳莫遠,那也確實太荒唐了點。
他們倆無冤無仇,靳莫遠還一直那麼支持她跟靳莫寒在一起,她是靳莫寒的女朋友,她又明知道靳莫遠是靳莫寒最重視的大哥……
這關係,再怎麼說,都沒那個可能。
但是靳莫語信誓旦旦地說,她進來之後,親眼看到大哥就死在冉笑的懷中,屋內只有他們兩個人,證據確鑿!
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這個時候,白司靜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她的目光注意到了桌子上的那個水杯。
水杯內只剩下一點點的水。
一瞬間,她好像明白了什麼。
她萬萬沒有想到,想要陷害冉笑出醜不成,卻把靳莫遠推上了絕路。
她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到了此時此刻,她只能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冉笑的身上,更何況,她對冉笑的恨,還有這一刻的慌亂、震驚,以及她想保全自己的意識,都讓她在心中形成了一個念頭,那就是——這一切都是因爲冉笑!
想到這裡,她慢慢挪動到靳莫遠身邊,她看着躺在地上的這個男人,她雖然不愛他,但她真的從未想過要害死他……
她臉色蒼白,滿臉的淚水滾落下來,“莫遠?莫遠?”她輕輕喊了幾聲,這個時候,誰都陷入悲痛和震驚之中,也沒人阻止她。
“莫遠,你這是怎麼了?你起來啊,你還要跟我結婚呢!我們……我們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
白司靜語聲漸漸哽咽,她說不下去了,望着靳莫遠安靜地躺在這,她的手指顫抖地慢慢握緊。
她眼神咻地一下射向冉笑,“你告訴我,剛纔在這裡,你跟莫遠……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的話,得到靳莫語的認同,“大嫂,還能發生什麼?肯定就是她!是她殺害了大哥!”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酒店裡的其他人很快也接到了消息。
這時,靳家衆人以及其他賓客們全都聞訊而來。
高遠茹扒開衆人,一眼看到自己的兒子躺在那,她不顧一切地奔過去,嚎啕大哭起來,“莫遠?!你這是怎麼了?你快起來跟媽媽說句話!你快起來啊!”
靳國威以及靳致承也來到了靳莫遠身邊,靳國威面色悲痛地看向一旁的白司澤,雖然心中已經有答案,可他還是抱着一絲僥倖。
白司澤明白他的意思,他輕輕搖頭,一臉痛惜。
靳國威面色一震。他身體微微一晃,靳致承連忙接住他,“爸!”
他臉上也是滿滿的淚水,愛子新婚這天突然逝世,就算他再強大心硬,也忍不住淚如泉涌,這種白髮人送黑髮人之痛,簡直痛徹心扉。
靳國威強勢了一輩子,可是也沒想到今天這個日子,他會失去他一直疼愛的長孫!
他緩緩閉上眼,淚水輕下。
過了會,他突然睜開雙眼,一雙精爍老眼,滿是凌厲地問:“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靳莫語伸手一抹淚水,滿臉憤恨地一指指向冉笑,“是她!爺爺,爸,媽,我是第一個進房間的,我進來時,就看到這個女人跟大哥兩個人在這裡。一定就是她殺害了大哥!”
衆人的目光不由得全都看向冉笑。
高遠茹悲痛欲絕,她一聽到這樣說,立刻撲過去,伸手掐住了冉笑的脖子,“你這個女人害死了我兒子!我要你償命!你賠我兒子的命來!”
冉笑心緒受到波動,剛纔高遠茹撲過來時一下子就推開了顧景曜,冉笑也根本沒有防備,她下意識地雙手抓住了高遠茹的手腕,“咳,咳,放,開我……”
高遠茹幾乎陷入了癲狂的樣子,她目眥欲裂,雙眼赤紅地用盡全力掐住冉笑的脖子。
顧景曜連忙回過神,他想扳開高遠茹的手卻掰不動。
冉笑也在掙扎着,可高遠茹悲痛之下,力氣非常的大,冉笑的臉色逐漸呈現一種青紫色……
這時,一隻男人的手忽然握住了高遠茹的胳膊,他強制地把高遠茹的手鬆開。
衆人震驚不已地看着他。
冉笑也滿眸淚水地看着他,她顫抖着音喊:“莫寒……”
顧景曜抱住冉笑,不由得大聲說:“姐夫,你相信我姐,她絕對不會殺了你大哥的!”
靳莫寒沒有看他們姐弟,他的臉色冷厲而淡漠,眼圈通紅。從剛纔到現在,他一直猶如一個泥塑木雕一般靜立不動。他眸底陰沉到了極致,轉向高遠茹,冷冷地道,“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你們,全都給我滾出去!”
“莫寒?”
“莫寒!”
至少有好幾道或震驚或痛心的聲音在喊他,但靳莫寒誰都沒理,他英俊的臉上面無表情,對着滿屋的人,冷聲吩咐,“老四,這件事情務必封鎖起來。老五,去調查今天所有來賓,每一個人都不能放過。老六……”他緩緩輕吐:“報警!”
上官霆,武皇庭,以及付景同全都沒有說話,但卻很有執行力地在做。
原本滿屋子的人頓時被趕出去不少,而此時,這個消息已經不脛而走,整個皇庭酒店都被封鎖了起來,所有來賓都留在了三樓。
警察沒過一會就來了。
商易軒親自帶隊過來的。
他們接到電話時,也很不可思議。
死的是靳家的長孫,而且今天是他的新婚之日,據悉嫌疑人是冉笑。
當這些消息在他腦海中閃過,他心底就預感到——這一定不是件簡單的刑事案件。
以他對冉笑的瞭解,他絕對不相信她會去殺害靳莫遠。
但是這個世界上,任何事也都不是那麼絕對的。
警察來到之後,很快開始調查取證。
其餘人也紛紛被叫去做筆錄。
靳莫語以及高遠茹等人心緒還難以平靜,她們見到警察後,連忙指着冉笑說:“警察先生,就是她!就是這個惡毒的女人殺害了我兒子!你們快把她抓起來,把她槍斃掉!”
“對,警察先生,我是第一個進來的人,我親眼看到她跟我大哥在一起的,一定是她殺害了我大哥,你們快把她抓起來啊!”
其他靳家衆親戚也紛紛跟着附和。
商易軒微微蹙眉,他對着哭鬧不停的所有人冷聲道:“你們都消停會,我理解你們的心情,靳大少的離世我也很悲痛。但是請別影響我們警察辦案,都先出去吧。”
他眼神示意了一下旁邊的同事,兩名警察很快把那些人趕出去。
商易軒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全身還忍不住有些顫抖的女人。
他來到她面前,拿出了手銬,“對不起……”
他說着,手銬拷上了冉笑的手腕。
冉笑看着那幅手銬,她擡起眸,淚水不由自主地落下來,“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殺他。”
“……”商易軒脣角囁嚅了一下,他道:“先跟我回警局再說吧。”
冉笑不再說什麼。
她站起身,商易軒脫掉了自己的外套,包住了她的雙手,然後拉着她出了房門。
顧景曜跟在身後,他雙眼紅紅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被帶走。
“姐!”
冉笑回過頭,她淚眼朦朧地朝他微微勾脣,“小曜,別怕,姐很快就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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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曜知道,這不過是她安慰自己的話。
外面的走廊上,許多人都在圍觀着。
冉笑一步步緩緩走過去,她的目光從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上掃過,她最想看到的那一個,卻沒有。
從出事到現在,她只在剛纔見到了靳莫寒一面。
他吩咐完之後,就離開了房間,之後去了哪,她不知道。
靳莫遠的屍體很快也被運往了殯儀館,那個房間裡的所有東西都被仔細調查了一遍。
靳家這一次,從喜事到白事,全家都陷入到一種悲痛欲絕之中。
……
警察局內,冉笑被帶到了審訊室。
商易軒親自給她做筆錄。
冉笑坐下看,目光靜靜地盯着他,“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好。你在案發當時,爲什麼要去那個房間?”
“有人給我發了短信,讓我過去一趟。”
商易軒手邊就是冉笑的手機,他揚了揚道:“我們已經調查過你的手機,沒有那種短信記錄。”
冉笑一驚,“這不可能!”
“不信的話,你可以自己看。”
商易軒當着她的面,打開了她的手機,上面的信息確實沒有了。
“你再回想一下,你看到短信之後,有沒有離開過手機?或者把手機交給別人?”
冉笑仔細想了下,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了,她腦海中還很混亂,她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商易軒接着問:“你去了那個房間後,發生了什麼事?”
“我進去之後,房間裡沒人,然後有一位服務員端着一杯水進來了,她說是一位先生給我的。然後她就出去了。之後靳莫遠進來,他說是他。我就沒有再懷疑什麼。”
“接着發生了什麼事?”
“接着,我們就隨便地聊了幾句,靳莫遠身體不好,他一直在咳嗽,他看到桌上的那杯水,就端起來喝了,之後沒多久,他……”冉笑說到這裡,就有些說不下去了,她嗓音哽咽起來。
“那杯水我們已經拿去化驗了,結果明天就會出來。今天我看先到這裡吧,按照程序,你今晚得暫押在這裡。”
冉笑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商易軒看了她一眼,他突然出聲對身邊的警員道:“去買點生活用品給她。”
警員微微一愣,商易軒眼睛一瞪,“快去啊,記我賬上。”
“哦,好吧。”警員很快出去了。
商易軒帶着冉笑回去關押室,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心情放鬆點,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冉笑微微驚訝地看着他,“你相信我?”
“與其說相信你,不如說我相信我自己。我們警察辦案,講究的是證據。但是從私人感情上來說,我相信我認識的那個冉笑,絕對不會去殺她男朋友的大哥。”
冉笑立刻眼圈就紅了,“謝謝。”
“去洗洗吧。”商易軒忽然道。
冉笑望着自己的雙手,她從酒店來到這裡,一直都沒有清洗。
她的雙手上還有乾涸的血液。
冉笑的眼淚不由得落下來。
她打開水龍頭,望着水流沖刷下來,衝去了她手中最鮮豔的顏色,她的目光忽然定在了那枚戒指上。
戒指上也染滿了血,這好像就是一個不詳的預兆。
她和靳莫寒,是不是不可能在一起了?
他,會相信她嗎?
……
靳家。
今晚的靳家,一片陰霾悲泣。
傭人們全都嚇得大氣不敢喘一下,家裡的客廳內,靳家衆人全都沉默地坐着。
高遠茹哭暈過好幾次,靳莫語一直陪在她身邊,白司靜也換下了婚紗,一臉悽哀地捂着口鼻,時不時就有兩行清淚落下來。
靳國威摸了摸眼角,他忽地一臉沉冷地道:“這一次,絕對不能放過傷害莫遠的人!”
“對!絕對不能放過!”靳致中附和道:“我們莫遠那麼好,他從小就聰明懂事,又孝順又有禮貌,這麼好的孩子……”
他一說,衆人不由得又跟着流下淚來。
靳致承道:“爸,警察已經在調查這件事了,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調查?我看調查個屁!這件事除了那個冉笑,還有誰能做?”
靳莫語緊跟着說:“就是。那些警察都是飯桶,那麼明顯的證據都擺在那了,還要調查什麼?”
靳致承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的靳莫寒。
從酒店回來,他就一直坐在這裡,一動沒動。
一開始,靳家衆人全都接受不了靳莫遠離世的事實,是靳莫寒,他一個人安排好了後續之事。
這件事,雖然沒有被媒體報道,但是消息已經傳出去了,想捂住是不可能了。靳家門口,酒店門口,以及公司全都圍滿了記者,也是靳莫寒讓人去把那些記者打發走,只是等這些事都做完之後,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他口袋裡的煙已經全都抽空了,他的心,也彷彿空了。
他知道冉笑不會殺了大哥,可是那又怎麼樣?
他最難過的,最難以接受的是——大哥已經不在了。
那個對他溫和微笑,關心他,激勵他,護着他,調侃他的大哥,徹徹底底,永永遠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這讓他幾欲生無可戀。
腦海中一直回想着有關於大哥的事,恍惚間,他第一次進靳家時,十幾歲的靳莫遠從樓梯上緩緩而下,少年容貌清俊,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溫和俊雅的微笑,讓人不自覺地覺得十分親切隨和。
他穿着一身白色襯衫加休閒褲,身高修長地來到他面前站定。
那個時候的靳莫寒比他還稍微矮一點。
靳致承說:“莫遠,爸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你的弟弟,以後他叫莫寒。”
“靳、莫、寒……”靳莫遠緩緩唸了一遍他的名字,不由得笑道:“嗨,你好,我覺得這名字還挺適合你的。”
靳莫寒冷着一張臉,不理他。
靳莫遠繼續說:“你瞧你,一臉寒氣逼人。爸,這名字取的挺好的。”
靳致承微微一怔,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的目光還有些緊張地看着靳莫寒。沒想到自己竟還有一個十幾歲的兒子,他這心情還很難平復。
靳莫遠伸手拍上靳莫寒的肩膀,“歡迎你回家!”
靳莫寒很不給面子地冷睨着他,“把你的手拿開!”
靳莫遠微怔,繼而笑得更愉悅,“我這當你大哥的都沒不高興你回來跟我‘爭寵’,你倒是先發脾氣了?真是有趣。”
靳莫寒一下掙開了他,冷冷地瞪着他。
那個時候他覺得,這個少年的笑容美好到讓他充滿了嫉妒。
因爲他是靳家的長子長孫,從他的身上,可以看出來良好的教養和氣度,對比之下,他就是一個沒人要的可憐蟲!
在那之後,靳莫遠頻頻對他示好,可他毫不領情。
若不是那一次在學校外的鬥毆事件中,靳莫遠幫了他,兩兄弟才能在醫院內冰釋前嫌,從此兄弟情深。
靳莫寒一直很敬重這個大哥,也很愛護他。
在靳家,他覺得只有大哥對他是真心的,其餘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其他因素。
靳莫遠爲人處世謙和溫雅,待人真誠有禮。他博學多才,聰明而有能力。可他的性子太不適合商場上的勾心鬥角,他沒有那麼狠厲,有些事,即使他心中明白,卻做不到果斷。
在這一點上,他不如靳莫寒。
可這卻是靳莫寒一直欣賞和敬佩他的。
他喜愛這個大哥。
因爲有了他,他才覺得在靳家的日子不是那麼難熬。
他和大哥這麼多年來從未紅過臉,即使是上一次,大哥沒有打聲招呼就宣佈進駐公司,他也是選擇了原諒他。
因爲他相信一點——
不論靳莫遠做出什麼決定,他不會是真的想傷害他。
可是現在,大哥不在了。
這讓他怎麼去接受?
……
其他人的吵鬧聲傳進他的耳中,他知道,他們都希望冉笑就是那個“兇手”,他們好把所有的憤怒悲痛全都加註在她的身上,那樣一來,他們也彷彿才能從大哥的離世悲痛中找到一個發泄口。
可是靳莫寒心底明白,這是不可能的。
冉笑不會殺大哥的。
這件事,一定另有隱情。
只是他現在,實在沒那個力氣再去想些什麼。
而且,爲了堵住衆人的悠悠之口,也爲了還原事件的一個真相,他只有選擇報警,纔是最好最明智的決定。
這樣一來,他們即便是想把罪責強加在冉笑身上,也沒那麼容易。
這時,靳國威目光威嚴地看着靳莫寒道:“莫寒,你如今看清楚了那個女人的真面目,你還要繼續跟她在一起嗎?”
靳莫寒動也不動,權當沒聽見。
高遠茹失去了兒子,這個時候,她哪裡還有什麼顧忌,“爸,你還說這樣的話幹什麼?我們靳家,就是養了一條白眼狼!不僅不識好歹,還把另一頭狼招進來!說不定,他們兩個是合起夥來一起要了莫遠的命!”
這話可是非常嚴重了,靳致承不由得厲聲道:“沒憑沒據的,你在胡說什麼?”
他這態度,無疑是在扎高遠茹的心,她哭得聲淚俱下,“好,好啊。靳致承,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護着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到底莫遠還是不是你兒子?他走得這麼突然,這麼不明不白,他就是在地底下,也是死不瞑目啊,我還不如跟他一起死了算了!”
高遠茹說着說着,作勢就要去撞牆,被靳莫語一把抱住了,她哭着道:“媽,你千萬別做傻事啊!大哥剛走,你要再出什麼事,你讓我們都怎麼活啊?”
母女倆忍不住抱頭痛哭起來。
靳國威也是難忍悲痛,“行了,都別說了。這件事,不管是不是那個女人做的,她以後,休想再踏進我靳家大門一步!”
這一句,擲地有聲。
靳國威是一家之主,他的話,在靳家猶如聖旨。
衆人聽後,基本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唯有靳莫寒,他眸光輕擡,脣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嘲諷,說了今晚他說的唯一一句話:“冉笑不會殺害大哥,你們都別妄想了。”
……
這一晚,幾乎無人安睡。
顧景曜通過自己的方式想調查出酒店裡的一切,可是武皇庭早就按照靳莫寒的吩咐,第一時間把酒店裡的一切監控等內容全都保護起來了,根本無從查找。
另一方面,警方也在密切地調查着。這一天婚宴上的來賓全都做了筆錄,一個個地詢問事件發生時各自在做什麼。
顧景曜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沒用,他不能幫到姐姐。
而在夏家,夏芸回去後,跟許蓉說了今天發生的事,許蓉大驚失色,連連搖頭稱:“冉笑絕對不會這樣做的,這中間一定出了什麼差錯,或是有什麼誤會。”
她今天參加完冉笑的生日派對之後就回家了,並沒有去婚宴現場。
夏芸也點點頭,說:“我也這樣覺得,可是媽,當時的情形,任誰看了,也覺得跟笑笑有關。”
許蓉臉色蒼白地一屁股坐下去,神情怔怔地說:“怎麼會這樣?”
過了許久,她才突然想起什麼,連忙問夏芸,“芸芸,那莫……靳總呢?他有沒有說什麼?死的人是他大哥,他會不會?”
夏芸搖搖頭,“靳總什麼話也沒說,他只是讓人報警了。”
“報警?”許蓉喃喃道:“對,報警是對的,他這樣做沒錯。”
夏芸想到今天本來一件好好的喜事變成這樣,頓時也覺得老天爺真是會開玩笑。
明明中午的時候,他們大家還在一起開心地替冉笑慶祝生日,可是不過才幾個小時,一切好像就天翻地覆般改變了。
……
這一夜。
江城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雪花窣窣飄落而下,把這個城市點綴得潔白而耀眼。
於很多人而言,這是一個美好的聖誕節前夜。
於有些人而言,這一天,從此一回想起來,都覺得呼吸難抑……
……
這一夜。
R國。
當池森接到了江城這邊傳過去的消息後,他想也不想就給冉笑打電話,可是電話顯示無人接聽。
他心急如焚,當即也顧不得那麼多,連夜找了一輛私人飛機,飛往江城。
當天空濛蒙亮時,池森走下飛機。
他望着初雪之後的江城,面容冷峻地走向了停靠在路邊的一輛車。
……
警局內,昨天的一些調查結果出來了,警員小劉拿着剛出來的報告單敲開了商易軒的辦公室門。
“頭兒,結果出來了。”
商易軒也在等這個結果,他連忙道:“快拿來!”
他伸手接過了報告單,看過之後,他神色變得比之前更加凝重了。
小劉道:“頭兒,看樣子,真是那個女人……”
“你閉嘴!”商易軒呵斥他一聲,“這件事還沒有確定下來,你瞎說什麼?”
小劉有些委屈地扁扁嘴,沒說什麼。
商易軒在警局裡呆了一晚上,他有些煩躁地抓了抓凌亂的頭髮,“她人現在怎麼樣?”
“啊?”
“就是冉笑。”
“哦,聽說還好,就是一夜沒睡。”
“屁話!出了這種事,誰還能心大地睡着?”商易軒想來想去,最終道:“走吧,再去提審她一次。”
“好。”
……
審問室內,冉笑還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她面色蒼白,一夜沒睡,精神看起來很不好。
商易軒坐下後,他直接拿出那份檢驗報告單攤在她面前:“這是昨天從靳莫遠喝下的那杯水裡提取出的藥物成分。據我們瞭解,這個藥物,是你一直服用的抗精神失常的藥,對嗎?”
冉笑震驚地雙眼大睜,她拿起報告單看了一眼,又放下。“沒錯,這是我之前吃的藥。”
“現在你還有沒有什麼解釋的?”
冉笑神情有些激動地說:“這個藥我已經停服了有一段時間了,我可以找我的心理醫生來證明。”
“好,我們會去調查的。”
……
這個檢查結果,很快也傳到了靳家那邊。
這一下,衆人更加認定就是冉笑蓄意謀害靳莫遠了!
高遠茹鬧着要去告冉笑,讓她一命嘗一命。
結果當然是被制止了,只是這樣一來,就連之前還有點懷疑態度的靳國威、靳致承等人也不由得相信了是冉笑所爲。
房間內。
高遠茹氣得暈厥了過去,好不容易給她搶救過來,靳莫語坐在牀沿,哭着道:“媽,你可千萬別這樣,大哥已經走了,我不能再失去您啊。”
高遠茹淚水滾落下來,“莫語,媽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母女倆正哭着,這時,房門輕輕被人敲響了。
靳莫語過去開門,一看是白司靜。
她眼圈紅紅的,擦了擦淚水說:“大嫂,你來啦。”
“莫語,媽怎麼樣了?”
“你進來看看她吧。”
白司靜走進房內,高遠茹躺在牀上,精神極差。
白司靜來到牀沿坐下,她輕聲地說:“媽,您千萬要保重身體啊。”
高遠茹看到她,不由得就想起了兒子,“小靜,我的好媳婦兒……”她伸出手抓住了白司靜的手,這時,白司靜哎呀一聲,高遠茹鬆開她,“怎麼了?”
白司靜的手溫柔輕輕地撫摸着肚子,“媽,是他在踢我。”
她這一句話,無疑是讓差點絕望的高遠茹絕處逢生。
她滿臉激動地盯着她的肚子,“是這個小傢伙?”
“嗯。”
高遠茹的手顫抖地摸上她的肚子,這裡面的是莫遠的孩子啊,她的孫子啊。
“媽,您千萬別想不開啊,莫遠走得這麼突然,我們大家都接受不了,可是今天這一整天,這孩子踢我踢得厲害,我想,他大概也是感覺到了吧?媽,我來就是想告訴你,莫遠不在了,他的孩子還在,這是您的孫子,我一定會生下他,好好撫養他長大成人的。”
聽了這番話,高遠茹感動得止不住流眼淚,靳莫語也一臉悲傷中露出一抹欣慰的笑,“說的對。媽,大嫂,大哥至少還留下了孩子,我們以後一定要好好地保護好他,還有,我們一定要爲大哥討回一個公道!那個冉笑就是殺人兇手,不管二哥再怎麼護着她,這件事,他也別想!”
這話深得高遠茹和白司靜的心意,高遠茹臉色一沉,道:“他休想!我兒子的命,不能白白送了!”
白司靜雖然沒說什麼,可是眼底一抹快慰很快閃過。
事情雖然出乎了她的意料發生了,可是這樣看來,也似乎並無一點好處。
冉笑這個眼中釘,剛好可以除去了。
……
另一邊。
靳莫寒讓武皇庭調查的結果也出來了。
昨天那個時段,走廊上的監控視頻確實顯示有一個人影走過去,靳莫遠以及冉笑的身影也在其中。
只是那個人影穿着一身黑衣,他好像有意遮蔽攝像頭,只在鏡頭內出現了幾秒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但是視頻之類,卻能很清晰地看到冉笑進了靳莫語的休息房間,隨後沒多久,一個服務員端着水杯進去了,緊跟着,靳莫遠也進去了。
那個服務員早就被警察和他們詢問過了,她稱自己也是受人指使的,因爲有人突然走到她面前告訴她,說是那個房間有人要送水。
她不疑有他,就倒了杯熱水送過去。
後來經證實,這個服務員說的不假。
只是讓她回想那個人的臉貌時,她卻記不清了,她只大約記得那個人穿了一身黑色衣服,是男人的聲音,好像還戴着口罩,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臉。
到此爲止,所有的一切證據都對冉笑非常不利。
最關鍵的一點就是——
那個水杯內所檢測出來的藥物,是冉笑一直服用的藥。
而這個藥,國內目前沒有生產銷售過。除了她隨時會帶在身上,還有誰會有?
一般精神類藥物的不良反應和副作用都是比較大的,但也是因人而異,還根據劑量大小以及病情程度不同而有所改變。
冉笑所服用的這個藥物,其中一項不良反應就是呼吸抑制、咳血、出血。
而靳莫遠最近身體一直很差,他也一直在服用藥物。
後來經醫生檢查和鑑定,靳莫遠服用的藥物與冉笑的藥混合一起用時,會產生嚴重的不良反應,猶如中毒一般。這也是最終導致靳莫遠離世的真正原因。
得此消息,衆人全都沉默了。
良久之後,靳莫寒忽然站起身,他淡淡地道:“我出去一趟。”
付景同連忙追問:“老三,你去哪兒?”
靳莫寒沒有回答他。
上官霆拉住了他,輕輕搖頭。
“不是,老三這是什麼意思?”
武皇庭臉色不好地道:“老三去警局找冉笑,你是不是想跟着?”
“啊?”
付景同驚叫一聲,頓時也閉嘴了。
……
警局內,一切調查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來了。
代昕城那邊也去做了口供,他也證實冉笑之前有精神失常之症,那個藥,也確實是她所服用的。只不過他也說了,冉笑最近情緒很好,已經很久不曾發病了。
面對這一切,商易軒也只能搖搖頭。
代昕城的供詞看起來應該是幫冉笑的沒錯,可是問題是,“精神失常”這種病,你說好了,還有可能復發啊,而且還是隨時隨地,誰都無法確定的情況下。
如果靳家要起訴冉笑的謀殺之罪,這一點,很容易就會被人利用的。
……
警局門口,一輛黑色的奔馳車叱地一聲停下。
池森一身黑色大衣,鉛灰色西裝長褲,筆直地走下車來。
他走進警局,沒多久,冉笑被人帶了出來。
她現在還沒有定罪,只是嫌疑犯,想要見她還很容易。
來到指定的房間,冉笑一眼看到了池森,她頓時說不出的百感交集。
池森目光溫柔而包容一切地望着她,他淡淡地道:“抱歉,我來遲了。”
冉笑什麼都顧不上了,她一下撲到他懷中,痛哭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靳莫寒站在外面,目光冰冷地望着那一對相擁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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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想寄刀片的?我家的地址要嗎?O(∩_∩)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