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氳的熱氣上升,男人的身體若隱若現。
水聲嘩啦啦地響着,武皇庭微微偏過頭,目光看着她。
水汽太大,根本看不清楚他眼中的神情。
肖曉琴直接傻了,站在那,一動不動。
忘了所有的反應。
武皇庭看了一眼後又淡定地繼續洗澡了。
過了一會,發現那個女人還沒走,他冷冰冰地開口:“你想繼續觀摩到什麼時候?”
雖然他不怎麼在乎,可是看到她,他心底的煩躁就加重。
肖曉琴驚嚇得回過神,連忙轉過身,並且帶上了門。
動作快速,一氣呵成。
她來到房間後,還忍不住有些呆呆的,臉頰不自覺地泛着紅暈。
過了一會,浴室的水聲停了,武皇庭穿着浴袍出來,看到她就站在房間中央,視而不見地走了過去。
肖曉琴收斂了心神,看到他走到酒櫃前,打開櫃門,拿了一瓶酒出來。
察覺出他的意圖,她也不害羞,也不矜持了,連忙衝過去,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本想搶過他的酒,可是沒搶下來,只好兩眼驚訝萬分地看着他,“你受傷了,不能喝酒!”
武皇庭眼神微暗,冰冷地看她,“關你什麼事?”
“……”肖曉琴說不出來關她什麼事,可她還是堅持地不鬆手,一雙黑亮的眸子圓圓的,使勁搖着頭。
武皇庭心中不由得更來氣,可是他今天已經發泄了那麼一通,現在確實沒多少力氣跟她周旋。
“鬆手!”
“……”肖曉琴很堅持地搖着頭。
“……”武皇庭目光更暗了幾分,“你在這裡做什麼?還不滾?”
肖曉琴的眼中明顯有一抹受傷,可她依舊沒放棄,語氣柔和了幾分,“你的傷要擦藥,我幫你擦藥好嗎?”
武皇庭氣得一把甩開了她,肖曉琴忍不住踉蹌了下,他眼底閃過一抹憐惜,又很快狠下心道:“我不需要!”
說着,他打開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氣就喝下了大半。
肖曉琴見他又是生氣又是灌酒的,小綿羊也被激起了幾分脾氣,她忽然衝過去,在他震驚的目光下,一把奪過了他的酒杯,仰頭一口氣喝掉了剩餘的酒。
喝完之後,她把酒杯朝桌上啪地一放,“你受傷了,我幫你擦藥。擦完藥了,你不說我也會走的!”
她的神情堅決,說完之後,她不看他是什麼反應,又拉過一把椅子,有些力道地把他按坐下。
“坐好別動。”
武皇庭好像被鬼附身了一樣,竟然就這麼坐着不動,目光隨着她的動作而移動。
他今天打得酣暢淋漓,身上也掛了不少彩,剛纔水洗過一遍後,那些傷口有不少都不再流血,只是還是有很多的淤青還有一些血紅傷口。
肖曉琴打開了藥袋,用棉球棒沾了一些消毒水,像是怕弄疼他了一樣,她動作格外輕柔地給他擦拭着。
武皇庭目不轉睛地盯着她,這點痛其實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在軍隊裡什麼苦沒吃過?受點傷也是家常便飯的事。可是眼前這個女人一副心疼憐惜的樣子,他就忽然覺得自己受傷了很不好。
只是這樣想時,他又忍不住生氣了!
他受傷,關她什麼事?
這女人不是都甩了他嗎?幹嘛還出現在他面前?還一副關心他的樣子?
他不需要!
想到這,他很想一把揮開她在他臉上“作威作福”的手,很想罵她“滾”!
可他什麼都沒做。
他只是目光沉沉地一直盯着她,不放過她一點點的細微表情。
從她離開以後,兩個人這是第一次靠得這麼近。
他剛洗過澡,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沐浴露的暗香,半長的頭髮還很溼,他從來不喜歡吹頭髮,以前每次都是她看不下去了,幫他吹。
他的浴袍沒綁緊,鬆鬆垮垮的,剛纔又被她用力扯了一下,此時領口的位置幾乎敞開着,露出一大片麥色的胸膛。
肖曉琴給他臉上能看到的地方上了藥以後,目光無意中看到了他胸膛,忍不住臉紅地瞥開,問:“還有沒有哪裡受傷了?”
她神色溫柔如水,語帶關懷,不管從哪一方面看,都不像是對他毫無感情的樣子。
正是因爲這一點,讓武皇庭更加鬱悶,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沒有今晚的這一出,他可能也不會再去管這個女人怎麼樣,兩個人說不定就此錯過一生。
他可能會有一點遺憾,但是時間久了,也許他也就不會太放在心上。
只是現在這個時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還沒有那麼輕易地放下。
當他今晚看到舞臺上那個穿着短裙,跳着熱舞的女人時,他幾乎是第一眼就認出了她!
那個時候,憤怒燃燒了他的理智。
他根本無法思考什麼,只有一個念頭——他的女人,不準任何男人看!
現在理智倒是回來了,可是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他知道,也清楚她的脾性。
如果確定了他沒事後,是不是又要拍拍屁股轉身瀟灑地離開他?
肖曉琴見他一直盯着自己,卻不回答。不由得有些羞赧道:“你看我幹什麼?還有哪裡受傷了沒?”
武皇庭也不知道腦子哪裡抽了下,他道:“……你自己不會看?”
肖曉琴:“……”
她有些驚訝地看着他,也彷彿不認識他一樣。
武皇庭覺得沒面子,他清咳一聲,站起了身。
肖曉琴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放下了藥袋,沒再去糾結他受傷的問題。
武皇庭去了窗邊,拿出一支菸想抽。
肖曉琴見了,連忙上去掐了。
動作很麻利,跟以前她不讓他抽菸的時候一個樣,可是做完以後她才發現,她已經沒那個資格了……
她有些尷尬地想解釋:“你受傷了,不能……”
“肖曉琴。”男人突然打斷了她,聲音低沉,隱約帶着怒氣,“是你自己主動要離開的,我沒趕過你。既然如此,你是不是要走得徹底一點?”
“……”
他難得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肖曉琴聽了心卻如刀割一樣鈍痛。
“我,我知道。”她點了點頭,有些愧疚和懊惱,“我會離開的徹底的!”
武皇庭看着她這幅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可是說出口的話又收不回來,他氣呼呼地道:“既然這樣,那以後就別再讓我見到你!一次也不許!”
肖曉琴道:“……好,我會的。”
她一直低垂着頭,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只是語氣很溫和,並不像悲傷或生氣的樣子。
肖曉琴擡了擡頭,眼神柔軟地看着他,溫柔淺笑道:“武先生,以後我不會再打擾你,更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有你的地方我一定會繞道走。所以,請你珍重!祝你幸福!”
說完這些,她轉過身,拿起沙發上的揹包就走。
武皇庭忽然沒來由地心抽痛了一下,他突然大聲喊:“是不是離開了我以後,你就會繼續找下一個金主?然後讓他包養你?”
肖曉琴吃驚地回過身,她的眼中蓄了淚,根本來不及掩藏就掉落了下來。
她的神情太驚詫,倒是讓武皇庭有些莫名。
他來到她面前,說不清是爲什麼,他狠下心道:“你在我之前,是不是也被人包養過?或者就是……”
肖曉琴眼中的震驚越來越大,讓他沒有說完後面的話,只是他的語氣和態度,即使沒說,又有什麼區別?至少肖曉琴看懂了。
她難以置信地望着他,傷心,也有點悲憤,眼底的淚花閃動着,她脣瓣顫抖幾下,“……你怎麼會,那樣以爲?”
“你不是處。雖然我不介意,但是若是你還想跟下一個男人,倒不如繼續跟……”
“啪——”
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傳來!
兩個人都震驚地愣住了。
肖曉琴渾身顫抖着,手心還有點發麻。
她的眼淚猶如斷線的珠子,不斷往下掉落。可她這一次沒有退縮,強忍着那股悲傷,她逼自己扯開了脣角:“這個恐怕不太好……武先生,你以後……終究是要結婚的,要是被你以後的妻子知道了,她,她會很傷心的!”
武皇庭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他的臉色比之前更暗沉,更冷酷!
他只知道,她再一次拒絕了他!
現在就連他說不在乎她的那些過往,低聲下氣地想要她再一次跟着自己都不願意了!
好,好啊。
肖曉琴,你有種!
肖曉琴說完之後,根本沒有力氣再去看他,她轉身跑着出去了。
一出門,她腳底下好像被絆了一下,在門口跌倒了。
這一跌倒,她忍不住爆發了,哭得聲淚俱下。
那樣子,比當年媽媽過世的時候還要傷心百倍!
這一層只住着武皇庭一個人,倒也不怕有其他陌生人。她哭得不能自已,雙肩顫動得厲害,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瞬間就溼了滿手。
屋內的武皇庭隱隱約約聽到她的哭聲,他心底的煩躁鬱悶更加重幾分!
在灌下了幾口酒之後,他終是忍不住拉開了門。
“喂,你要哭就……”
哪知道,他的話還沒說完,肖曉琴就跟避瘟疫一樣,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起來,很快就跑進了電梯下樓了。
“……”
武皇庭鬱卒地一拳頭砸在了門上。
回到房內,他忍不住再次灌了幾口酒。這時,窗外傳來一陣淅淅瀝瀝的雨聲。
他目光微縮。
快步走到窗邊,原本一直陰沉的天空,原來不知何時下雨了,現在雨勢越有加大的趨勢。
想到剛纔跑出去的女人,他的雙手扣在窗臺上,用力地握緊了。
忍了幾秒,他暗咒一聲,立刻轉身下樓。
乘坐電梯下樓的時候,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酒店樓層太高,電梯太慢。
好不容易到了一樓,他什麼都沒想就衝了出去……
暗夜的雨幕下,路燈散發着柔和的光。
夜已經很深了,街上的車輛稀少,偶爾有車經過,帶起一陣水花。
肖曉琴哭着走在雨幕中,每一步都很遲緩。
活了二十五年,她從來沒覺得自己有這麼傷心過!
小時候,她被媽媽照顧的很好,一直都是一個簡單快樂幸福的女孩子。
後來媽媽去世了。別人告訴她,媽媽沒了以後,很快就有新媽媽。
她覺得有了新媽媽就不會那麼傷心了。
爸爸跟那個女人在一起後,她還有點替爸爸開心。
只是那個新媽媽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好,她有點失望,也很傷心,但是她聽到新媽媽說都是因爲她的錯,她也以爲是自己錯了……
她把一切的責任的都歸在自己身上,於是她更加想討好新媽媽,可是不論她怎麼做,新媽媽都不滿意。她總是想盡各種辦法攆她出去……
直到她高三那一年,她無意中聽到了新媽媽跟爸爸說,“女孩子讀到高中文化就行了,家裡哪有閒錢給她去上大學?”
她聽了很震驚。
因爲她知道媽媽的遺願就是想讓她讀大學,將來出人頭地。
她在學習上也一直很用功很努力。
當她知道這個消息後,跟爸爸吵了起來。新媽媽一直在旁邊添油加醋,刻薄至極。
那個時候她才發現是自己一直以來太天真了!
她傷心至極,覺得那個家再也沒必須呆下去,所以離家出走了。
那是她第一次離家,其實根本沒走出多遠,只是從小縣城坐車到了他們那的市區。
初到陌生的地方,她沒想到自己很快就被一羣流氓盯上了。
當她走投無路的時候,彷彿是從天而降一個男人,他三兩下就打跑了那些流氓,打完了什麼都沒說,酷酷地轉身就走了。
她看到他的大部分只是一個背影,板寸頭,穿着一件黑色短袖T恤,黑色運動褲,看起來很年輕。
只是他走路的樣子搖搖晃晃的,東倒西歪。
她忍不住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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