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小心安小姐。”青焰呼喊提醒。
歐禹宸轉身看了過去,只見一顆子彈不偏不倚地朝安心的眉心射了過來。
安心被歐禹宸摟在懷裡,還在哭,只覺得腦袋一暈,不明白歐禹宸爲什麼抱着自己轉了個圈,她耳邊似乎還聽到了一聲奇怪的響聲。
緊着,聽到男人像是冷地獄裡發出來的聲音一般陰冷。“好好地呆在這裡別亂跑。”
安心莫明一顫,男人突然鬆開了她,她還以爲是自己剛纔又哭又罵惹怒了歐禹宸,心裡正在害怕,就只聽到耳邊是砰砰的槍響,幾乎震破她的耳膜。
她能感受到男人的氣息正在離她遠去,她覺得好孤單,好無助,好害怕。
耳邊還有砰砰的槍響,一直沒有停過。
她覺得自己好像就是站在戰場上,看着兩軍交戰,看着人一個個在眼前倒下,看到恐懼和死亡離自己越來越近,卻無能爲力,只有恐懼不停地纏繞加深。
安心緊緊地環住自己的肩膀,蹲在了地上,瑟瑟發抖。
前面,傳來一陣緊急的剎車聲,緊着,她能聽到有紛亂的腳步聲傳來,接着,好像有人將她團團圍住,她不敢鬆開捂着雙眼的手,只是低垂着頭,任長髮落在地上,遮住了她的面容。
雖然沒看到,但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邊被一羣人包圍着,這些人都散發着一股冰冷而又危險的氣息,她意識到,自己被抓了。
突然,她想起歐禹宸,心裡的擔心多過恐懼,連忙搖晃着站了起來,手還捂着眼睛,卻在張着腦袋四處大喊:“歐禹宸,歐禹宸,你在哪裡?你有沒有事?歐禹宸,你是不是受傷了?”
無人回答,剛纔的槍響在這羣人到來之後,已經聽不到了。
周圍靜得她能聽到自己的喘息,還有心臟狂跳的咚咚聲。
沒有人迴應她,她更害怕,怕自已的擔心會變成事實。
她這麼恨他,這麼討厭他,可是卻不希望他受傷,不希望他死。
她緊張,害怕,擔心得連說話時脣都在發抖,可是依然不停地大聲呼喊。
“歐禹宸,你在哪裡?你沒有死,是不是?你回答我啊!”
當歐禹宸交待完現場處理事宜之後,來到被保鏢團團圍在保護圈的安心身邊時,只見安心脆弱得像是在沙漠裡拼命綻放的花朵,美得令人驚歎,長長的髮絲隨着風吹,肆意地揮舞着,她很瘦,像是缺乏水份和營養似的,卻又堅強倔經地迎着烈日和風沙,盡情綻着自己的生命。
安心一聲聲充滿擔心的呼喊就像是一下下狠狠地敲打着他的心臟,疼痛而又複雜難又言說的感覺。
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卻在這段日子裡,漸漸頻繁起來。
眼看着安心已經控制不住,失聲痛哭起來,歐禹宸揮退了保鏢,來到了安心面前,卻並沒有伸手去抱她的意思。
不知爲何,安心哭着哭着,感覺好像身邊剛纔那些危險的氣息突然不見了,倒是多了一絲讓她安定的感覺,淡淡,還充斥着硝煙的道路上,她甚至能輕微地聞到一股很淡,很淡卻又很熟悉的薰衣草香氣,她剛纔沉入谷底的心頓時升起了一絲希望,伸出另一隻手向前摸了過去。
竟然碰到了一個人的臉,安心抑制不住心頭的狂喜,她的手在男人的臉上輕輕摸索,雖然摸不出什麼名堂,但是她就是能肯定,這個人一定是歐禹宸。
她開心地朝男人懷裡撲了過去,卻聽到男人脣畔吐出一聲悶哼聲。
可是她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剛纔的害怕和擔心全被心頭的喜悅衝散,她滿心歡喜。
雖然肩上的槍傷確實很疼,可是卻捨不得放開難得主動投懷送抱的小女人。
“好了,你們還打算這樣摟摟抱抱到什麼時候?還不快去醫院,你是不想要這隻胳脖了嗎?”旁邊有道冰冷的聲音響起,安心一下子聽出了來人是誰,本該溫潤柔和的聲音竟然這樣的冰冷寡淡,似夾着隱隱的怒意,卻又滿含擔心。
安心沒想到關洛煜竟然來了,而且,剛纔說去醫院,是歐禹宸受傷了嗎?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她驀地鬆開了捂着眼睛的手。
就見歐禹宸的肩膀上正不停地流着血,將西裝浸溼了好大一片。
安心嚇得捂住嘴巴。“你受傷了,快去醫院。”
看到安心眼底毫不掩飾的擔心,歐禹宸竟然有種捱了這一槍也值得的感覺,嘴角微微翹起,眉眼更是透着一股子讓人迷眩的魅光,哪有一點受傷的痛楚,倒像是很高興的樣子。
一旁的關洛煜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拋了記冷眼過去,轉身朝車子走了過去。
安心沒有心思注意這些,只是看着歐禹宸傷口處不停往外流的鮮血,就已經嚇傻了,眼淚又不停地掉了下來。
到了醫院,歐禹宸立即被秘密送進了手術室,今天在路上發生的火拼事件已經通過內部關係向政府施壓不準向外界透露半句,加上關洛煜派去的人清理現場,今天的事情是根本找不到一點痕跡。
而歐禹宸受傷的事情更加不能報導出來,否則就能輕易地影響股市動盪或者經濟市場格局變化。
安心站在醫院長長的走廊上,擔心地看着手術室裡亮着的燈,腦子裡還在翁翁地亂響。
關洛煜令着人去處理今天的事情了,等着歐禹宸從手術室裡出來的便只有安心和青焰以及剛剛纔趕過來的藍焰。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安心擡頭看去,只見宮千澤和關洛煜大步走了過來,雖然焦急萬分,卻仍舊瀟灑自如,透着一股優雅貴氣。
見到安心神情憔悴,眉眼裡掩飾不住的濃濃擔心,宮千澤似乎也沒有料到一般,腳步突然頓住,神情從擔憂到了震驚,再到受傷。
安心則是一臉呆怔,像是沒有回過神來一般。
待她意識到眼前站的男人真是宮千澤時,心裡竟然有種無地自容的羞愧感。
現在,她和歐禹宸的事情看來是瞞不住了,宮千澤會把她看成什麼樣的人?
安心只覺現在的場面實在太難堪了,她羞愧地站起來,扭身就要離開,卻被宮千澤上前一步擋住了去路。
她不敢直視宮千澤那雙湛藍的眸瞳,她心裡的愧,不敢面對。
“爲什麼不看着我?”宮千澤的聲音一如往常般清朗,帶着濃濃的質問。
“你和宸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宮千澤的聲音透着一股說不出的落莫和傷痛。
安心以爲宮千澤下面會毫不留情地說出一些讓她難以入耳的言語,她也已經做好了準備不去反駁,卻沒想到...
她怔怔地擡起頭,充滿了訝然的眼神看着眼前英俊的男子,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
“安心,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宮千澤看到安心這幅模樣,心痛至極,落寞的眼神裡隱隱地透着絲期盼。
安心點了點頭,突然,她感到旁邊有道冷厲目光朝自己射了過來,她一驚,轉頭看了過去,對上了關洛煜那充滿警告威脅的琥珀色瞳眸。
莫明地,安心心頭一顫,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還記得關洛煜那次在排球場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再看向剛纔他那眼神,害怕地一縮,向後退了兩步。
宮千澤察覺到安心的異樣,順着安心的目光看去,卻並沒有看到什麼。
安心嚇得不再說話,雖然關洛煜和歐禹宸,宮千澤三人的關係很好,可是她也知道這三個人發起狠來簡直就能讓這個世界大亂,他們三個人中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輕易地捏死她,還能不費吹灰之力,她也知道關洛煜上次警告自己的話絕不是說說而已。
“安心,你要跟我說什麼?我在聽,我在等着你說給我聽。”宮千澤見安心一臉害怕地低下頭,雙手無措地擺弄着衣角,心裡對她就有種說不出的憐惜。
“我...”安心猶豫到底要不要跟宮千澤說清楚,其實,她那次在法國就跟他已經把話挑明瞭,根本不會愛上他,可是沒想到他卻追到了英國,還知道了自己跟歐禹宸這種不堪的關係,這讓她唯一在他面前保留的自尊也被毫不留情地撒扯了下來,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赤果着身體,被所有人用着鄙視,厭煩,嫌惡的眼神看着似的,這種感覺讓她生不如死,她覺得顏面無存。
“安心,我要你告訴我,我和宸之間,你到底選擇誰,或者,你愛的到底是誰?只要你說出來,我再也不會逼你了。”宮千澤的耐性快要被磨光了,這些日子,他天天去歐氏找宸,就是想要見到安心一面,問清楚安心心裡愛的到底是誰,他快要受不了這種想見到一個女人,卻又奪無法見上一面的煎熬,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安心在自己和宸之間,到底會選擇誰。
“我要是說出來,你真的不會逼我了嗎?”安心聽了之後,頓時涌起一絲希望,與其這樣糾纏不清,倒不如說個一清二楚地好。
宮千澤點了點頭,心卻慢慢地沉了下去。
他看到安心眼中的剛剛一閃而過的光彩,雖然沒有聽到答案,心裡卻像是壓了千金巨石一樣,沉重萬分。
可他仍然抱着最後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