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萌聽得一頭霧水,皺着眉頭,問:“他的家人?是哪一位?”
護士沒好氣的擡眼看着郝萌,依舊是鄙夷的口吻,一字一字的說:“是陸先生的女朋友!人家的女朋友是姓莊的!不是姓郝的!這年頭,無緣無故跑來自稱是別人的女朋友,真當自己是美女天仙呢?不要臉!”
郝萌咬住脣,委屈的質問:“你說誰不要臉!?”
“就你!”護士怒喝一聲,看着郝萌,沒好氣道,“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去找保安。”
郝萌氣急,但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想到陸之謙就在裡面的其中一間病房,她也豁出去了,拔腳就往那一排長長的走廊裡跑,一間一間的打開病房。
這一排vip病房都是單人豪華套間,門口的護士估計是被她嚇到,跑去叫保安了。
在郝萌推開第四間病房時,竟然還沒有過來攔住她。
郝萌暗暗加快速度,終於在打開第六間病房時,看到了病牀旁,一張熟悉的臉。
不是陸之謙。
而是莊落煙。
郝萌腳步停在病房門口,怔怔的往裡望去。
莊落煙顯然是被郝萌的忽然出現嚇住了。
一時之間竟忘記了反應。
此時的郝萌,卻無比靈敏的擡腳,直接衝入了病房。
終於看到了躺在病房上的陸之謙——
他瘦了,眼眸閉闔着,雙眉緊緊鎖着,臉色蒼白得可怕。
郝萌蹲下,手下意識的伸出,覆在他依舊英俊的臉上。
已經睡過去的陸之謙彷彿察覺到了什麼,長長的睫毛輕輕動了動,卻始終沒有醒來。
莊落煙立在病牀尾,看着郝萌,目瞪口呆。
郝萌並沒有吵醒陸之謙,只是用指尖輕輕摩挲着他的臉頰。
看到他手肘上還掛着吊瓶,她心口只覺得一陣酸澀。
郝萌與陸之謙這樣的相處時光,並沒有持續太久。
半晌後,剛纔那個值班的護士,便帶了兩個保安,強行將郝萌拉走。
郝萌拼命的掙扎,死死的擡眼瞪向莊落煙。
郝萌知道,只要莊落煙說一句話,她便可以留下來。
可是莊落煙沒有,她什麼都不說,直接讓保安將她架走。
郝萌被保安粗暴的丟出vip病房樓後,有些絕望的蹲在地上。
已經是夜晚十一點鐘,冷風吹得她瑟瑟發抖。
她蜷縮着身子,那感覺,彷彿是她和陸之謙又回到了最初的原點。
明明他們之間已經有了那麼多的交集,可是爲什麼到最後,還是歸於零。
不知原地蹲了多久,她才訥訥的起身。
招了一輛計程車,回到了姑媽的那棟老房子裡。
病房
郝萌走了不久後,陸之謙微微瞠目,慢慢醒了過來。
這些日子,他總是醒醒睡睡。
常常都是醒了不到半個小時,又沉沉睡去。
剛剛david出去了一趟,留下莊落煙一個在病房照顧陸之謙。
回來的時候,david才從護士小姐那裡聽到,郝萌曾經來過,又被趕走的消息。
david扶額,正想責備護士爲什麼將郝萌趕走。
護士小姐卻說那是莊小姐的意思。
david只好作罷。
david回來的時候,陸之謙在莊落煙的幫助下,勉強坐了起來。
陸之謙看着david,照例開口的第一句話是:“郝萌有來過嗎?”
這句話聽在david與莊落煙的耳朵裡,並不奇怪。
這些日子,陸之謙雖然醒醒睡睡,思維也有些不清晰。
但是醒來的第一句話,永遠都是這一句——‘郝萌有來過麼?’
醫生說,他不僅得了肺炎,心裡疾病也不少。
否則,他不會像現在這樣,沒胃口吃飯。
可是不吃飯怎麼行?
因爲肺炎,陸之謙每天都服用注射大量的抗生素。
只短短兩天,他至少瘦了十斤。
身體的暴瘦,絕對不是一個好徵兆。
主治醫生告訴他們,無論如何,要讓他吃飯。
可是,陸之謙卻常常是吃了一口,就說自己沒胃口。
這也不怪他,他是真的沒有胃口。
嘴巴里苦澀,吃什麼都是苦苦的味道,像嚼蠟一樣。
david將一碗魚片粥遞到莊落煙手裡。
莊落煙配合的喂陸之謙喝粥。
陸之謙推開那碗粥,問莊落煙:“你剛纔一直在我這裡?”
莊落煙點點頭。
陸之謙眼神驀地有些茫然,空洞洞的:
“我剛纔好像聽到了郝萌的聲音,怎麼一睜開眼睛,就看不見了。”
這是莊落煙第一次看到陸之謙這樣的神情,像個茫然的,找不到心愛玩具的孩子。
她並非鐵石心腸,剛纔若不是保安忽然闖入,她絕不至於生生將他們倆分開。
她知道,陸之謙做夢的時候,叫的都是郝萌的名字。
他那樣愛她,像個孩子一樣的固執,真叫人心疼。
陸之謙在莊落煙這裡得不到答案,又擡頭看了一眼david,問:“郝萌剛剛真的沒有來過?”
david猶豫了一下,下意識的搖搖頭。
得到了答案,陸之謙像是瞬間被人抽掉了靈魂的布偶,有些難以支撐的重新縮回被子。
他想問:她爲什麼還不來!爲什麼不來!爲什麼!
可是他是個要面子的男人,他絕不讓自己的脆弱,展現在別人面前。
只是聲音低沉的說:“你們都回去吧。這裡有看護。”
david和莊落煙怔了一會,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直到倆人快要走出病房門口,陸之謙忽然叫住david:
“我的手機是不是還在公寓裡,你現在去幫我拿回來。”
半晌後,david送來了陸之謙的手機和充電器。
待手機充好電,陸之謙打開了手機的相冊,開始一張一張的翻閱着郝萌的照片。
放大,放大,再放大……她的每一個地方都讓他想念。
看着看着,倒也能夠沉沉的睡去。
一夜好夢。
第二天,木婉清一大早就帶着雞湯來看望自己的兒子。
陸之謙隨意的喝下兩口,便說自己沒有胃口了,躺在牀上,拿着手機翻看着,直到又再次沉沉睡去。
待陸之謙睡着後,木婉清看着那份幾乎沒有動過的雞湯,再看看兒子那張日益消瘦的臉,心口只覺萬分難過。
替陸之謙蓋被子的時候,木婉清看到了兒子捏在手裡的手機。
她有些疑惑的取出手機。
擡眼一看,只見手機上面,密密麻麻鋪滿的,都是郝萌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