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姐,可是看準了?”見宋雅怡看完毛料退到了一邊,秦連山的眼中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神色。
宋雅怡笑着點頭:“看好了,我們開始吧。”
一旁早有工作人員在等着了,兩張桌子兩張標紙兩個信箱,宋雅怡和秦連山各自走向一張桌子,取了標紙就拿起筆寫了起來。
有餘光華和杜鑄崚當做公證人,自然沒有人有異議。只是宋雅怡在提筆的瞬間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又看了一眼那塊毛料,有些遲疑。
她在秦連山看毛料的時候就注意到,秦連山拿着一個放大鏡在那片風化帶褶皺紋理處停留了不少時間,以秦連山的毒辣眼光,他極有可能看到褶皺之中的問題,畢竟這樣的細節決定了這塊毛料的成敗,秦連山混跡賭石圈幾十年,那樣的裂紋別人也許不會在意,秦連山卻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只是,看到那處裂紋,他還會不會注意到那邊的帶蜞松花,猜測到下面有極品藍精靈?
宋雅怡禁不住皺緊了眉頭,她並未和秦連山正面交鋒過,所以完全不知道秦連山的底細。一個能做翡翠賭王的人,絕對不是那麼簡單,宋雅怡沒有把握秦連山會不會看透這塊雙翡毛料,所以也不敢託大,也許之前她和秦鈺比試的時候還保留了實力的話,現在她必須全力以赴,就算贏不了秦連山,至少也要打成平手!
宋雅怡在思考過之後,這才堅定地將她的答案寫在了紙上,署上自己的名字之後投進了信箱中。
那邊秦連山也已經寫完,信箱被工作人員收好放到了一塊兒,很快就有解石機被推了上來,一箇中年男人走了上來,看到秦連山,他的臉上的激動掩飾不住。
“這位就是毛料的主人胡澤新胡先生,這塊毛料是他的,遵照他的要求,這塊毛料將由胡先生親自來爲我們解開。秦老,宋小姐,你們有沒有意見?”杜鑄崚看着兩人問道。
兩人都搖頭,誰解石都無所謂,而且讓毛料的主人來解石,這也是最合適的,其他人都沒有立場和資格。
不過自胡澤新畫下第一條線開始,宋雅怡就忍不住皺緊了眉頭,胡澤新雖然解石手法不俗,但是畫線卻是有些草率了。這塊毛料如果這樣解,裡面的藍精靈極有可能會被切成兩塊。可是毛料是他的,宋雅怡又是小輩,不能隨便開口說話,而且就算是說了,人家也未必會信。
宋雅怡正猶豫着要不要開口,秦連山卻是脫口而出:“小夥子,你的線畫得不對,這樣下刀裡面如果有翡翠的話極有可能會被破壞掉。”
胡澤新頓時吃了一驚,抓着毛料的手都有些抖:“秦老,我這……哪兒畫錯了不成?”他平日裡就是這麼解石的啊,蟒緊證明有綠,順着蟒帶切不是最保險的方法嗎?
秦連山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筆來在毛料上隨手畫了幾下,然後開口問道:“帶蜞浮鬆花,必有色。你只看到蟒帶,卻沒有注意到松花的存在,這麼莽撞地切下去,那有色的翡翠只會被切掉,剩下這些沒有用的蟒,何用?”
看到秦連山熟練地將畫了四條線,宋雅怡的瞳孔瞬間緊縮,果然是好手段!
那四條線條條精準,都是擦着那塊藍精靈的邊緣畫下去的,順着這四條線切下去,既不會破壞掉藍精靈的完整性,同時還能讓那塊破碎的祖母綠和藍精靈都露出來。
這會兒雖然還沒有把毛料切開,但是宋雅怡心中已經有底了,秦連山果然是老狐狸,賭王的稱號不是吹出來的。他只露這麼一手,就足以證明他胸有丘壑,這塊毛料他已經完全看透了。
宋雅怡心中震驚不已,秦連山雖然已經年邁,但是看毛料的眼睛依舊銳利,只是用肉眼就能達到這種地步,宋雅怡這一刻才深深地意識到自己和秦連山之間的差距,她靠作弊器尚且不能贏,如果要憑真本事,她根本連人家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她心中隱隱地還有一絲慶幸,幸虧她在寫答案的時候沒有託大,若是保留實力,那麼這一場比試,她只有輸的份。
雖然對秦連山的某些行爲不恥,但是秦連山賭毛料的本事,宋雅怡卻不得不爲之折服,在賭石這條路上,她需要學習的果然還有很多。
胡澤新在秦連山這麼提點了一句之後就愣住了,像是醍醐灌頂一般,他驀地低下頭朝着那塊毛利看去,想了一會兒,他臉色驟變,知道自己差點釀了大禍,急忙擡起頭來感激地朝着秦連山深深一鞠躬:“多謝秦老指點,小子明白了!”
四十多歲的人自稱小子,這還真有些滑稽,但是沒有人覺得好笑,在秦連山這個老頭子面前,胡澤新還真是小輩,而且能夠得到秦連山的指導,不少人都用羨慕嫉妒的眼神看着,用一塊毛料換得一次提升,這樣的事情有很多人就是想要也遇不到。
在胡澤新和其他幾位老專家商量了一番之後,還是決定從那些褶皺紋理處開始擦石。眼看着石頭就要被解開,就連秦連山都有些緊張,只有宋雅怡的神色沒有變化,沉穩淡定得就好像這事與她無關一般,讓不少人爲之側目。
果然,在第一片砂輪擦下去的時候,細碎的石塊就掉落了不少,在看到切面處出現的細密的裂綹之後,胡澤新的臉色蒼白一片,很顯然這一刀擦下去,將隱藏在褶皺裡的隱形綹給擦了出來。
周圍圍觀的多數是賭石圈子裡的老手,隱形綹極有可能成爲翡翠的致命傷,這不用說大家也都能明白。現在這塊毛料才擦出這麼一個小口子,裡面的裂綹就已經將裡面的祖母綠都絞成了碎片,看到這一幕,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來。
倒是秦連山在看到裂綹的時候似乎鬆了一口氣,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意。注意到秦連山神色的變化,宋雅怡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秦連山賭裂了,而且他的答案絕對與現在的這個局面相差無幾。
雖然切出了裂綹,但是整塊毛料才擦出一個小窗口,後面還是要解下去。只是過了十多分鐘之後,已經是接第四片砂輪了,捻面裡已經深入裂綹足足有四、五公分,但是裂綹依然沒有消失,不只如此,隨着擦開的界面越來越大,裡面的裂綹越來越深,像個嬰兒一般裂開嘴恥笑着擦石的人。
所有的人都察覺到不妙,這裂越深,證明裡面的翡翠垮得越厲害,而且那些裂紋翡翠細,卻緊密得如同一張網一般遍佈翡翠的每一個角落,與惡綹一般無二。
原本寂靜的二號大廳,隨着這裂綹的擦出開始熱鬧起來,議論聲紛紛響起。所有人都在猜測,這一場比試,究竟是誰會贏。因爲秦連山的臉色面帶自信的笑容,所以很多人都覺得秦連山肯定的賭裂了,反倒是宋雅怡的臉上淡淡的沒有多少表情,這讓不少人認爲宋雅怡是在死撐。
“秦老,這……”看到這樣的裂綹,基本上不用猜測也知道里面是什麼情況了,胡澤新有些尷尬也有些爲難,不知道該不該繼續。
“接着解,你也別擦了,直接沿着裂綹切一刀,注意別傷着裡面的玉。你放心,若是切垮了,回頭你在這些暗標裡隨便選一塊,我賠給你!”秦連山笑道。
胡澤新點了點頭,取出手動切石機,砂輪順着裂綹一刀切了下去。
這不切還不要緊,一切之下頓時就好像將整塊翡翠裡的平衡破壞掉了一般,那裂網中的祖母綠如同細碎的冰渣一般紛紛掉落,在地上濺起了一地的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