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劊子手把該死的人身上的皮肉分成數百甚至數千塊,用小刀一塊塊的慢慢的割下來。”小幸突然又走上前,稍微彎腰捏着凌越的下巴,那眼神裡滿滿的殺氣,纔是此刻最讓人恐慌的。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我卻不想我的家人出事,所以你最好好好地待她們。”小幸的聲音像是跟空氣抽離了,她說完後緩緩起身,有嘆息。
只是絕冷的眼神望着凌越一下之後離開,這次再也不回頭。
而凌越卻是那麼木吶的呆在那裡直到小幸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也難以回過神。
凌遲?
她當然知道凌遲是什麼,她知道小幸不敢殺了她,但是她更知道,她不能放了何悅跟那兩個孩子,只是——
“讓你哥放了我。”她突然大吼一聲。
卓亮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用着急讓她走。”然後追了出去。
她不是不怕死嗎?
她不是隻要嫁給傅執嗎?
她不是孤注一擲哪怕同歸於盡嗎?
卓亮想,既然她一定要活着,那就讓她活的刺激點。
小幸下了樓,外面的雨停了,但是還是陰森森的冷。
她的手臂上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不,她全身的血管都在叫囂,像是要爆破。
“有種你們就殺了我,不然你們就放了我,不然卓幸不會放過你們的,啊——。”
當樓上凌越傳出來被虐的死去活來的聲音,樓下小幸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臉上沒有一絲熱氣,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卓亮送她回去的路上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事到如今,他們已經沒有退路。
小幸手裡捏着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現在可以回國嗎?”嘶啞的嗓音裡漸漸地平靜。
他把她送到家門口,她並不急着回家,她剛剛看到手機上有很多傅執給她打的電話。
卓亮就那麼坐在那裡也不催她,也不說話,直到後來聽到她開口:“我想晚點再回來,送我去別的地方吧?”
卓亮看她一眼卻是立即又要發動車子,但是傅執卻突然出現在車子面前幾乎是把她從車子裡硬拽了出來。
小幸吃驚的望着他,他的眼神裡全是冷漠:“你去哪裡了?”
卓亮跟小幸幾乎都是沒反應過來。
然而他已經站在她面前,就那麼赤條條的瞪着她,她那顆血流不止,再也不堪的心。
他看着她的臉色發白,像是隨時都要倒下去的樣子。
卓亮從車子裡出來:“不要傷害她。”擔憂。
傅執望着他一眼,然後卻是立即把小幸打橫抱起往家裡大步走去。
他怎麼會傷害他自己的老婆?
小幸任由他抱着,就那麼木吶的看着他冰冷的臉上,她知道他着急生氣了。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她才緩緩地靠在他的懷裡,然後試探着,緩緩地從嗓子眼裡好不容易扯出來那沙啞的聲音:“華恩跟他吵架了,我只是去勸和一下,看你擔心的。”
“可是你一聲不響的,我怎麼能不擔心?”他看她一眼,進了房子裡抱着她上樓。
小幸卻沒再說話,只是依偎在他懷裡。
以後,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他把她輕輕地放在牀上:“我只是去趟辦公室你就差點回不來,我要是去出差,你是不是就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忍不住笑:你沒去出差過嗎?我不都是好好地?
“可是我現在覺得你傻傻的,呆呆的。”他低聲,趴在牀上與她相對着,那樣心疼的輕聲呼出。
小幸的心尖沒由來的一顫:“也不知道誰曾經因爲我太要強而恨不得跟我離婚。”
他笑了一聲,沒睜開眼,只是額頭抵着她的額頭:“是我,但是現在你呆呆的也讓我擔心。”
那麼快,他出現在她的眼前把她帶回家。
上一刻還是要吃人的眼神,這一刻卻溫柔的讓她心疼。
她就那麼靜靜地望着他,這一刻,她想不起何悅被人灌入身體的毒,想不起孩子們正在經受着恐嚇,只是輕輕地捧着他的臉,只是輕輕地吻他。
傅執,恨我吧!
這一刻,她的心裡突然萌生出來這樣的一種想法。
或者他只有恨她纔不會那麼痛。
她想,或許不久的將來他會發現這一切,然後會再去找她。
而她會一直等,等他找她回來。
這一生,再也無法愛上別的男人。
小幸就那麼輕輕地望着他,然後在他懷裡淺睡着。
她不敢睡的太死,因爲她害怕在收到那種照片。
而且,今晚過後,註定要是一場傷害。
她帶給他的。
同樣,她也在傷害着自己,但是自己再痛卻也不忍心傷他。
無奈卻已經被逼到了這樣的田地。
早晨四點多的時候李陽回來,在她家門口給她打電話。
小幸聽着他的聲音:“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出去。”
她的感冒還沒好,只是爬起來的時候憋的咳嗽了兩聲,她下意識的望着牀上的另一半,然後在他額上落下輕輕地一吻,便輕聲咳嗽着出去了。
她打了傘,外面在下着細碎的小雨,她只穿着睡衣,外面披了一點外套。
傅執終是在黑暗中被那難過的咳嗽聲給吵醒,看她出了門便悄悄地跟出去。
她這兩天很奇怪不是嗎?
李陽下車,等不及她走近就已經上前去抱住她,傘掉在地上。
那是小說裡纔出現的場景,她曾經在小說裡看過。
傅執也在她看的小說裡看過,但是沒想到——
現實中上演的這麼淋漓盡致,在他的眼前。
李陽捧着她的臉,她勾着李陽的背,兩個人擁吻的那麼好。
李陽喘着氣問她:“想我嗎?”
小幸用力的捧着他的臉與他吻的更瘋狂,然後推着他的身子往車子裡走去。
他就站在門口,車子裡他看不清了,她的腿露在外面,不多久,傳出來他曾經最熟悉的聲音。
她這幾天一直不讓他盡興。
傅執突然想起什麼,然後只覺得這像是一場噩夢,一場太不真實的噩夢。
然後車子裡傳出來那些嬉笑聲,她那好聽的聲音,他已經好久不能聽到。
她說她要來大姨媽肚子不舒服,但是大姨媽一直沒來,但是——李陽來了。
他回了家,身上已經被打溼。
傅柔出來喝水正難過壺裡沒熱水,晃了晃水壺然後擡頭看傅執:“咦,傅執你這麼早上哪兒去了?”
傅執沒說話,冷漠的身影迅速上樓。
像是一道鬼影,那麼不真實。
傅柔就那麼癡傻的看着,卻是不自禁的有些委屈:我還沒說完,壺裡沒熱水……
但是理智告訴她,這時候最好不要去惹他。
小幸生病又不能叫她去燒,自己老公在淺睡,她更是不捨得了,於是只好自己動手。
車子裡已經不是剛剛的景象。
傅執走了。
李陽坐在她身邊,尷尬的低着頭。
小幸也低着頭,只是一雙手在迅速地把外套給穿好。
這一刻她不自禁的哽咽:“謝謝你這麼快趕回來。”
李陽看她一眼,卻是哭笑不得,也說不出話,只好搖了搖頭。
而她卻是望着那座豪宅不由得就覺得咫尺天涯。
她下了車去撿起路邊的傘然後倔強的身影回了家。
他正靠在窗前抽菸,像是在欣賞外面的雨景。
小幸到樓下,傅柔一邊喝水一邊說:“你怎麼也纔回來?你們倆——”
小幸疑惑的望着她:“我們倆?傅執他——”
“是啊,他也剛回來沒多久。”
然後小幸的眼神有些空洞,再然後卻只是上了樓。
傅柔又有話沒說出來,不過這次她索性不說了,想來自己在某些方面也該早點自立。
她上了樓,樓上的門是開着的,她進去後就看到傅執站在窗口抽菸。
只一眼,她便什麼都明白。
卻只是低聲問:“你怎麼起來了?”
傅執不說話,只是用力的抽菸。
小幸不高興的上前:“我出去喘口氣,你怎麼就起來了?不準抽菸。”
她說着已經上前奪了他手指間的菸捲:“我說過多少次了,不準抽菸不準抽菸,你怎麼——咳咳!”
她又咳嗽,難過的低了頭。
她還是那麼執拗,那麼愛管他的閒事,但是她還是原來的她嗎?
他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她那難過柔弱的樣子,漆黑的眸光裡漸漸地有些東西在變化。
他說不清自己心裡的感覺,只是很好笑,她如此認真的關心自己,彷彿真的一樣。
但是——她剛剛在外面偷偷摸摸的……
他明明看到她跟李陽之間那種互相思念到沒有盡頭的糾纏。
他多想只是自己眼花,於是安靜的空氣裡,他突然笑了一聲。
小幸擡頭看着他,顯得有些吃驚。
他卻只是說:“什麼時候開始的?”
這一切發現的太突然,他還來不及接受卻已經必須要面對。
“什麼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看着她那黑亮的眼睛裡滿是疑惑卻是直起身站到她面前,然後雙手摁着她的肩膀:“告訴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傅執——”
“傅執?怪不得你總是不肯溫柔的叫我的名字,原來不是因爲別的女人叫過,而是你只准備那麼親密的叫別的男人。”
她呆住,只是木吶的看着他。
如今,她得逞了,她看到他的眼裡的掙扎難過,萬劫不復。
是她讓他萬劫不復。
但是她的心就這樣突然的疼開,像是緩緩地敞開了一條慢慢流淌着血液的河。
他苦笑了一聲:“我從來不會懷疑你對別的男人動心,我從來都是很有自信你只愛我,可是你爲什麼這麼對我?”
他皺起眉,他很痛苦,他的聲音很輕。
整個臥室裡都充斥着那種異樣的安靜。
“傅執——”
“別狡辯,我全看到了,你跟李陽在車裡糾纏。”
於是她不再說話。
他的腦海裡卻全是剛剛,暗黃的燈光裡,她與李陽在家門口擁吻,然後李陽問她想他了沒有,她就把李陽推進車子裡給上了。
那樣的方式很爽,他有幸也體會過幾次。
小幸卻只是難過的望着他,他覺得她此刻的眼神真好笑。
小幸轉了身:“這只是一場意外。”
她無法在與他那幽暗的眸子對視。
她的心悶悶地,心跳難過的發疼。
“意外?——告訴我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他沒追上去,那麼高挺的背突然顯得有些落寞,難以支撐。
“那次我在餐廳被人差點殺掉,是他救了我。”她低聲說。
她坐在了沙發裡,她沒力氣在站着。
他點點頭:“原來是那時候!”
他轉眼望着失魂落魄的妻子,他想她大概是因爲被他抓住姦情才這麼難過。
“我以爲婚姻跟愛情是兩個極端,反正我們都需要這場婚姻,我們有了孩子。”她繼續說道。
“我曾經愛過你,但是正如你愛着我好累,我也愛着你好累,但是李陽——他不求回報的付出——傅執我不想跟你分孩子,所以——”
“我可以離婚,但是我還是那句話,小小執跟小小幸我都要帶走。”
他聽到最後終於再也忍不住:“你讓我這麼痛!”
他撲了過去,兩腿跪在沙發上,雙手擱置在她的腦袋兩邊,那幽暗的眼神如被惹急的獵豹的眼神,那麼犀利,那麼冷鷙,那麼一觸即發。
他幾乎咬牙切齒:“你還想帶走兒子跟女兒?——你是因爲兒子跟女兒才一直留下來?”他突然發現這樣的事實,不自禁的就有些接受不了。
眯起眼,不願意相信的望着她。
小幸也望着他,看着他眸子裡的悲哀難過:“對不起。”
對不起……
他緩緩地起身,站在她面前:“離婚,這輩子你都休想再見兒子跟女兒。”
傅執還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他深愛的女人早就背叛了他。
她竟然是因爲孩子才一直在他身邊,可是前不久她還答應跟他再要個孩子。
誰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說不定當時是跟李陽吵架?
所以才賭氣的要跟他生孩子?
他的腦袋突然疼的厲害,然後轉身便是決絕的離開了主臥。
早上八點,他們倆從樓上出來,傅柔跟阮爲民正在吃泡麪,看着他們倆下樓來,臉上的表情均是冷漠。
兩個人竟然一下子說不出話,只是看着他們出去的身影一下子回不過神。
她坐着他的車去了民政局,離婚比結婚還快,工作人員按照程序問了一遍他們是否自願,還有財產跟孩子的事情。
她一個字也不說,他只說:“麻煩你快點。”那冷冷的聲音,雖然不高,卻是讓工作人員的辦事效率提高不少。
之後再走出民政局,她的手裡拿着離婚證,然後一擡頭就看到臺階下站着的男人。
她又擡頭看了傅執一眼:“我會馬上搬走,你——”
“我去辦公樓,但願以後你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眼前。”
他沒再看她了,就那麼離去。
這次這句話,是認真的。
小幸靜靜地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李陽上來,摟着她的肩膀:“堅強點。”
她就那麼遲遲的收不回眼神,憶起來領證的時候。
“知道嗎?我們領證後出來他也是那麼走掉,冷冷的,好像跟我沒有什麼牽扯。”
“他說他公司有事讓我自己打車回去。”
她還是落了淚,然後一路無言。
那時候啊,他們是剛開始,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她還沒什麼感覺。
而如今啊,結束竟然這麼痛,痛的難以用言語去形容,痛到她只能選擇沉默。
現在跟過去最大的不同就是那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會愛上他,而如今,她的心卻滿滿當當都是他。
李陽也不說話,原本他就是來演戲的。
她不停的落淚,卻是沒有抽泣,只是眼眶紅了。
然後給凌越發信息後打電話。
“我發的照片你收到了?”她冷冷的問,不似剛剛的沉默寡言。
凌越當然收到了:“希望你再也不要回國。”
“你別忘了答應我的事情,如果何悅出事,如果我的孩子出事——”她激動的要很用力很用力才說出話,這兩天她的嗓子徹底壞掉了。
“你放心,現在你們已經真的離婚,我還要爲以後的日子考慮,自然不會再爲難我未來的婆婆,跟兒子還有女兒。”
她那麼囂張的制止小幸說下去。
車子還在路上,她覺得胸腔裡很難受,她要吐出來了。
自此之後,何時再見?
只是緩緩地放下了手機,一切都來的太突然。
她原本的堅定,那些不容置疑的事情,現在,都變的一文不值。
而天空還在下着毛毛雨,她穿着白色的大衣,像是在給他們這場婚姻祭奠。
路上李陽停下車子後轉頭看着她:“你就那麼信任那個女人?”
“她想翻盤就必須保證我兩個孩子的安全。”
李陽點點頭重新開車,車子到了家門口停下,她跟李陽一起進去的。
李陽不需要刻意的牽着她的手或者做別的,只是他們倆一起回來就讓傅柔跟阮爲民吃驚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這一早上發生了什麼事?
傅柔張了張嘴想問她是不是跟傅執吵架了,卻是問:“小幸,我怎麼打不通媽媽的電話?”
“她可能馬上就要回來。”小幸低低的說。
她上了樓,拿了自己的一些衣服,卻沒全部拿走。
她也沒拿他們的婚紗照,她只是拿了他們一家四口的合影。
至於櫃子裡的那些首飾,她想她還是不要帶走了,只是那裡面有一條手鍊是李陽給她的,時至如今,她想了想還是找出來圈在手腕上。
她再次摘下那枚婚戒,然後輕輕地放在其他珠寶旁邊。
她的心裡在念着:我不能讓你在我跟家人之間做選擇,我不是怕你不選擇我,我只是怕你會後悔,這次離開,真的不知道何年何日才能再重逢,傅執,你要好好地。
小幸下樓,李陽給她拉着行李,傅柔終於跑到前面:“怎麼回事?”
“告訴他不要一直抽菸,不要酗酒,不——是難過,”
——不是永別
傅柔有些聽不懂,她想要知道原因,但是小幸卻只是對她笑了笑:“我跟傅執離婚了,等媽媽回來告訴她不要爲我擔心,我會過的很好。”
就是那樣,她走了。
默默地。
小幸沒有回頭再看這所房子,或者有生之年還能回來。
不回頭,才能在以後不能再見的時間裡不會那麼痛。
離婚,不是永別。
她走的很決絕。
傅柔跟阮爲民站在門口看着她上了車,她的臉上沒有太多的痛苦。
傅柔心裡覺得不得勁,好像出了什麼事?
但是卓幸就那麼坐着李陽的車子走了。
兩個人直奔車站,小幸在車上給卓亮打電話:“告訴爸媽我會照顧好自己。告訴華恩並且讓她轉告圓圓,我不後悔,並且祝福圓圓早日找到屬於自己的歸宿。”
卓亮掛了電話,她每次都在離開前讓大家都別掛念她。
她每次都能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這次也是。
他轉身,看着沙發裡喝醉的男人,不由的垂下眸。
傅執從民政局出來就來到他辦公室,什麼理由也沒有,只是在他面前喝的爛醉如泥。
傅執大概以爲卓亮能幫他什麼,但是這一次卓亮卻也無能爲力。
而小幸就那麼悄悄地離開了。
她再次飛往美國。
而她的老公,不,是前夫,已經喝的爛醉如泥。
沙發後面卓亮站在那裡:“她走了,這次一走,真不知道何年才能再見。”
在沙發裡躺着的身體微微動了下,卻是一直沒有醒過來。
傅執有時候像個脆弱的孩子。
在感情上,他真的經受不起。
小幸又怎樣經受得起?
但是小幸心裡有那樣的一個聲音,他們一定會再相會。
一定會再相會的。
下午傅執接到何悅的電話,何悅說她們在玩一個星期再回去。
他掛了電話,什麼也沒說。
卓亮坐在旁邊看着他那萎靡不振的樣子:“說吧,後面打算怎麼做?”
傅執微微擡眸望着他,幽深的眸子裡冷漠如始:“我還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不過她既然敢負我,我定叫她後悔。”
卓亮眯起眼,不自禁的就心裡不爽:“你們畢竟愛過,你還是不要傷害她的好,畢竟她還給你們傅家生了倆孩子。”
傅執卻是在聽到這話的時候氣的立即從沙發裡站了起來:“她會後悔的,後悔她曾經背叛了這一生最愛她的人。”
卓亮不再說話,他最知道這裡面的種種,如今只能看着聽着纔是讓他最心煩的事情。
他不是藏不住事情的人,他更不會讓自己的妹妹失望。
但是他想,或者他該試着提醒一下傅執。
晚上傅執回去的時候小柔坐在沙發裡:“傅執!”
傅執剛要上樓又轉身到沙發裡,看她跟阮爲民在那裡坐着:“什麼事?”
“傅執,小幸怎麼走了?”
他就那麼冷冷的望着對面的妹妹,身子一下子僵在沙發裡。
似是忘記了什麼。
許久,眼神裡閃過一絲涼薄:“我們今天辦了離婚手續。”
傅柔更是嚇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爲什麼?是因爲我嗎?”
傅執垂下眸,起身:“是我們之間的問題。”然後轉身便往樓梯口走去。
傅柔站在那裡,許久都說不出一個字,只是看着傅執上樓後把門關上,那背影裡的冷漠,像是再也沒人能捂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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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房間裡,燈一開。
牀上很整潔,她走的時候收拾過了。
他就站在門口,望着裡面的一切。
安靜的空氣裡似乎在某處凝聚着一股冰冷的力量,正在向着他的胸口慢慢的襲去。
房間裡的燈光越來越亮,他緩緩地走上前去,衣櫥一打開,裡面她現在用的衣服基本上都帶走了,但是還留了兩件。
他擡手,輕輕地扯下掛鉤上的絲巾,就那麼輕輕地放在手心裡,輕輕地揉着。
這上面,滿滿的她身上的味道。
但是她依然走了。
她竟然沒有把衣物都帶走……
她還想回來嗎?
還是隻是去出差?
他還來不及嘲笑自己想法太天真,就聽到門響了一聲,他沒回頭。
傅柔站在門口:“小幸走之前讓我交代你,千萬別抽太多煙,也不要酗酒,不要難過。”
她還是那麼體貼,在離開的時候總是交代他不要這樣不要那樣。
那是因爲她心裡還有一點點他的位置?
還是她已經習慣了佯裝關心?
她已經上了飛機,再過幾個小時就會到美國。
跟李陽一起重新開始兩個人的生活。
傅柔的眼神裡有些愧疚:“傅執——”
“真的與你們無關,你出去吧!”
他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呆着。
於是傅柔便轉身輕輕地給他合上門離開。
而他到了櫃子前,站在那裡拉開了抽屜。
她沒帶走任何一樣珠寶,甚至卓亮送給她的結婚禮物她也沒帶走。
但是有個盒子被丟在垃圾桶裡,他只是無意間垂眸,就看到了。
他記得,那是李陽送給她的手鍊,她一直沒戴過,但是一直保存的很好。
他以前只覺得她那是對別人的尊重。
飛機上她望着外面的天空,卻是不自禁的提了一口氣。
既然離婚不是永別,她爲什麼還要難過?
只是離開幾年罷了。
她那樣安慰自己,然後想到自己口袋裡的東西,不由的笑了一聲。
李陽坐在她身邊,轉頭望着她突然笑了一聲的模樣:“在想什麼?”
“天空很藍,我們離開中國了。”她只淡淡的說了一句。
他想,她是因爲離開中國那個讓她傷心地地方所以纔開心嗎?
她的心裡大概並不是真的開心,他只是靜靜地望着她,她向來堅強,她一定會迅速調整好自己的心情。
“去美國之後會去臺裡工作嗎?”
“不了,來不及!”
他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她擡頭,只是衝着他微笑。
“這個孩子認你做乾爹吧。”
自此,很長一段時間裡李陽再也捉摸不透她。
一週後小幸跟李陽上了他們所在地的頭版頭條,自然是花了大價錢,不然國內的人怎麼能看到。
傅執徹底被激怒,那天嚴連在他的辦公室:“這件事——”
“不必介意,我們已經離婚。”他冷冷的說。
彷彿最好此生再也不想相會,他的眼裡的涼薄是直達眼底的。
嚴連一下子驚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跟卓幸離婚了?
到目前爲止,城裡還沒人知道他們離婚的消息。
但是卓幸已經離城一週。
照片上小幸手上戴着李陽當初送她的手鍊,兩個人牽着手在街上逛,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因爲李陽在電視臺的知名度很高,所以,這則新聞拿下來竟然並不難。
然後小幸便開始孕吐,自從下了飛機,然後是對國外的食物毫無食慾。
李陽都已經開始頭疼,但是對煮飯他卻是一竅不通。
他不想請保姆,於是自己便開始在網上學着煮飯。
小幸看不下去:“我來煮。”
“可是你是孕婦!”
“不是病婦!”
小幸就那麼奪過李陽手裡的鏟子然後開始煮飯。
她想,既然不上班,在家養胎自己煮煮飯什麼的根本沒有什麼困難的。
而且她跟傅執在一起的時候她還上班呢,照樣好好地。
雖然後來有兩次意外,不過那純屬意外,當時肚子裡懷着倆,而這次確實是一個。
她還是不想讓李陽爲她付出太多,於是她有自己的堅持。
每天負責打掃打掃衛生,好在他的公寓也並不算很大。
然後洗洗可以放洗衣機的衣服,不能機洗的就會打電話給乾洗店。
雖然李陽幫了她一個大忙,但是她還是不願意給李陽洗襪子什麼的。
因爲傅執有潔癖。
她怕她的手拿過別的男人的襪子或者內褲,他知道後又會嫌棄她。
偶爾到了夜裡一個人,吐完之後就蹲在洗手間裡發呆,想孩子他爸,但是更想孩子們。
這天何悅終於帶着孩子們回到家。
傅柔坐在沙發裡有些忐忑的望着何悅:“媽,傅執跟小幸離婚了!”
何悅低着頭,卻並不說話,只是微微沉吟。
而張姐也站在旁邊不說話,只是無法忍受的哽咽。
阮爲民望着何悅那樣子竟然不由的疑惑,她聽到之後不管高興或者不高興不是該有個反應嗎?
而如今何悅卻是再也做不出別的反應來,最後只是仰起頭:“我知道了!”
傅柔呆住,只是望着她:那——
“我有點累了,先回房間去休息一下。”
傅柔不自禁的擡頭看張姐:“媽最近去度假怎麼度的整個人都憔悴了?臉色好像也不太好?”
張姐低着頭:“可能是時常沒有倒過來吧,去了那邊後身體就一直不怎麼好。”
卻是連找藉口,都覺得自己該死。
小幸就那麼跟傅執離婚了,她想,小幸肯定是很難過很難過,可是她又太愛逞強。
她肯定不肯哭出來,她最多隻會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偷偷地哭。
張姐說着也是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傅柔跟阮爲民互相對望,然後身前的一對小傢伙緊緊地依偎在他們懷裡,像是遭受了什麼巨大的打擊,什麼也不說,只是眼神有些空洞。
傅柔心裡在猜疑着什麼,從小幸跟傅執突然離婚,到媽媽回來後的反應,她覺得,這之間肯定有什麼。
阮爲民的手機突然響起,他皺着眉看着手機屏幕,一隻手還抱着孩子,只輕聲對傅柔說:“是凌越。”
傅柔沒說話,眼神卻告訴他這個電話可以接。
“爲民,傅執跟卓幸是不是離婚了?我在新聞上看到卓幸在外國跟她的學長幽會。”
阮爲民卻是張了好幾次嘴最後還是一聲不響的掛了電話,傅柔聽着那頭傳出來凌越激動的聲音也是不高興:“不知道那個女人又要幹什麼。”
傅執在辦公室接完傅柔的電話便要回家,卻聽到秘書來電:“老闆,凌越來了。”
辦公室裡他坐在他的老闆椅子裡,而凌越坐在輪椅裡,兩個人隔着一張大辦公桌。
凌越望着他:“聽說你們離婚了,我是來看笑話的。”
“是嗎?你的消息倒是很靈通。”
他卻是冷冷的一眼之後就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機,是傅柔發過來兩個孩子的照片,他們像是受了驚嚇。
傅執想,他們肯定是在難過,他們的爸爸媽媽分開了,他們的媽媽——背叛了他們的爸爸。
凌越說:“你敢不敢娶我,既然她給你戴綠帽子,你敢不敢娶你的初戀女友?”
“娶一個醜八怪確實是一個挑戰,不如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傅執說。
他晚上很早就回到家,何悅一回來就要張姐給王姐打了電話,於是王姐也立即從老家坐車趕了回來。
家裡一下子又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他剛到家兩個小傢伙就聽着聲音朝門口跑去。
於是一下車就看到兩個小傢伙歡迎他回家。
都緊緊地抱着他的身體,他垂着眸,別人看不出他眸子裡那近乎千絲萬縷才神情。
何悅站在旁邊看着他回來,一雙手也忍不住握得緊緊的。
她最清楚自己對不起這個兒子。
傅執彎身把兩個孩子一左一右抱起來,不自禁的有些難過,好像輕了一些。
當他到沙發裡何悅纔跟着坐下:“回來了!”
傅執冷眼看着坐在沙發裡的女人,何悅只是看他一眼就垂了眸。
“你臉色怎麼不好?”傅執淡淡的問了一聲。
何悅垂着眸,眼睫卻不停的顫動着:“是嗎?那可能是水土不服。”
她又不是第一次外出,以前從不曾這樣,今次是怎麼了?
他點點頭:“那就在家好好休息。”
傅柔不說話,在媽媽跟哥哥之間有些問題。
王姐一回來後就被張姐交代封了嘴,卻是從廚房裡出來看到一大家人在外面就害怕的又縮回廚房。
張姐正在炒菜,她走過去:“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
“就是去澳洲度假。”張姐說。
但是王姐如何信?出了趟門再回來,人都變了。
一對小傢伙也貌似很委屈的樣子,竟然在爸爸的身邊不由的開始流眼淚。
也不哭出聲,只是默默地,眼淚染了睫毛,然後再滑下來到臉上。
傅執低着頭,不說話,只是看着孩子不開心心裡很不高興。
要是他們玩的開心回來怎麼會是這幅樣子?
“我們離婚了,你不想說點什麼?”傅執低聲問。
傅柔跟阮爲民把自己當空氣,而那一對孩子在爸爸懷裡繼續當小萌物。
“你們——怎麼會離婚?”
“她說她愛上李陽。”
平鋪直述,彷彿再說一件無關緊要的瑣碎事情。
何悅沒敢擡頭,只是一雙手用力的糾纏着。
傅執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之後垂下眸看着兒子跟女兒,然後才又說:“這兩天大家準備搬出去住。”
這次一大家人才都擡頭看着他。
“小執!”何悅嚇一跳。
“傅執你什麼意思啊?”傅柔也難過,她不是不捨得走,她只是還有好些問題沒來得及搞清楚。
他扛着兩個小傢伙起了身:“今天我帶他們倆出去吃。”
出門的時候給卓亮跟華恩打了電話,華恩當然立即就跑出去,一對小萌包見到華恩後眼睛還亮了亮。
但是——
之後卻又是黯淡無光。
華恩看着他們倆好似有心事就牽着他們的手在沙發來,把自己買的玩具給他們:“這個是可以打壞人的槍哦,你們要不要呢?如果想要的話就要對乾媽笑——”
她話還沒等說完就見小小執把槍奪了過去然後朝着四處一頓亂掃。
小小幸也學着弟弟的樣子,以前總不愛玩這個,不過突然覺得好似真的有用。
如果手裡有武器,那些人就沒辦法欺負奶奶,沒辦法讓他們尿褲子。
於是,其實這麼小的孩子的心裡腦子裡也早已經什麼都懂的。
傅執跟卓亮在說話,看到那一幕的時候他不由的眯起眼,他們到底經歷了些什麼?
卓亮說:“他們倆今年有沒有去檢查下身體?看樣子好像不開心,不會是身體裡有寄生蟲吧?”
傅執奇怪的眼神望着他,卓亮有點尷尬的笑了一聲:“不是別的意思,只是我們小時候也有因爲吃糖太多——”
“我們家在這方面很注意。”傅執直言。
華恩坐在沙發裡把小小幸抱着逗着她玩:“不過去醫院檢查下身體也好啊,明天我剛好要去醫院做檢查,不如我帶他們倆一起去?”
幽暗的眸微微垂下,心思再次被長睫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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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完結文《偷生一個萌寶寶》 那天她領着四歲多的兒子去逛街,小傢伙突然拉住她的手對前面喊:“媽咪,是爸比,爸比啊……”
重逢:
電梯打開的剎那她擡頭撞進那雙敏捷漆黑的眼,只聽到等的不耐煩的聲音:要上?
他冷漠無情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讓她尷尬的像個小丑,跟他挨着的肩膀更像是受了風一陣陣的疼。
五年分離,一場糾纏後他竟然像是完全不認識她的樣子。
精彩片段
父子相認那天萌寶憂心的問:“媽咪說爸比會唱小星星哦!”
某男額上果然兩條黑線,又聽萌寶說:“那不會唱的就不是爸比啦!”
某男緊蹙眉毛:“一定要現在?”
商場門口全是……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