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美珍靜靜地坐在張醫生的房間裡,她不想回到主臥室,那是令她恐懼的地方,張醫生也沒有強求,反而方便處理她臉上的傷口。
張醫生小心翼翼地爲她上藥,然後包上紗布,用溫和的語氣叮嚀道:“傷口癒合的時候可能會有些癢,但是千萬不要去抓它,以免留下疤痕!”
陳美珍呆呆地摸上包着紗布的臉頰,低聲呢喃:“留下疤痕又怎麼樣,我恨不得毀了它!”
張醫生聞言一怔,無奈地搖了搖頭,耐心地開導:“南宮小姐,你要和鄭董鬥氣,也不能拿自己的臉開玩笑啊!世上哪個女人不愛美的,難道你真的想毀容不成?鄭董很在乎你,如果讓他聽到這句話,他一定會非常生氣!”
“他氣死活該,少一個禍害!”陳美珍憤憤不平地說道,突然想到了什麼,熱切的目光迎上去,“張醫生,你說我還可以再做一次整容手術嗎?”
原來她還是很在意留下疤痕,張醫生笑了笑,平靜地說道:“放心,這個傷還不至於留下疤痕,不用做整容手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問,我還可不可以……”陳美珍欲言又止,痛苦地咬緊嘴脣。不能說,如果被鄭家銘知道,一定會發現我不是南宮小蠶,說不定會用更殘酷的手段折磨我,還有可能會傷害到志威。他要是發起瘋來,全世界都會跟着倒黴。
“什麼?”張醫生奇怪地問道,感覺她有些不對勁。
陳美珍嘆息一聲,悶悶地說道:“沒什麼了。張醫生,我剛纔說的氣話,不想讓鄭家銘知道,可以嗎?”
“嗯,我明白!南宮小姐,你該回房了!鄭董差不多快回來了!”張醫生一邊說,一邊收拾東西。
要來的總是要來,自己再不情願回房,還是要回去,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陳美珍無奈地站了起來,走到房門口,轉身問道:“張醫生,我怎麼沒有看見alma?她去哪裡了?”alma沒能看住她,依鄭家銘的脾氣,一定會受到很嚴重的懲罰,隱隱有些擔心alma的處境。現在很後悔從她手中逃跑,或許應該從其他管家手中逃跑,也不至於心裡會難過。
張醫生的眼神中掠過一道淡淡的憂傷,壓低聲音回答道:“鄭董叫她到國外辦事去了,恐怕一兩個星期都不會回來吧!”說完,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
alma回到別墅之後,主動到鄭家銘那裡請罪,當時他的怒火就爆發了,幾個耳光毫不客氣地甩下去,打得她嘴角不斷地滲血,接着又命令abel狠狠地毒打了一個多小時被打得皮開肉綻,遍體鱗傷,鮮血淋漓,仍然保持着跪姿硬-挺下來,直到鄭家銘開口叫停,才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當場昏死過去。
鄭家銘並沒有馬上叫張醫生給alma治傷,而是任由那些傷口流血,等他稍稍消了這口氣,已經延誤了兩個小時。張醫生看着那些慘不忍睹的傷口,提議馬上送醫院,卻被鄭家銘當場否決,無情地說這條命就交給他處理,能不能救活隨便。
經過幾個小時的努力,張醫生總算保住了alma的命,可是一直昏迷不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傷得實在太嚴重了。如果再延誤幾分鐘,說不定傷口感染髮炎,引起皮下組織壞死,心功能衰竭,這條命就沒了。
陳美珍見張醫生神思恍惚,儼然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不祥的預感在心中不斷地糾結,感到窒息般的難受,沉聲說道:“我知道了!”鄭家銘,你這個可惡的魔鬼,如果alma真的出了什麼事,我一定跟你拼了!
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主臥室,房間裡的燈在入夜的時候就開着了,陳美珍看着那張如同地獄般的大牀,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
閉上眼睛,試圖趕走那些令她恐慌不安的事情,下意識地攥緊拳頭,狠狠地砸在背後的房門上,內心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啪”一聲輕響,陳美珍關掉了房間裡的照明燈,接着“呼啦”一聲拉上窗簾,讓無盡的黑暗包裹着自己,摸索着走到角落蹲下,緊緊地蜷縮着身體,不想被任何人發現。這個時候,感覺只有黑暗才能保護自己。
心臟仍然狂跳不止,沒有一點減緩的跡象,想着alma可能會受到的種種刑罰,今晚自己又將如何度過,絕望的未來該怎麼走下去?
陳美珍覺得自己快被這種胡思亂想逼瘋了,瞪大的眼睛除了黑暗,明明什麼也看不見,卻閃現出一幅幅可怕的畫面。她大口大口地喘氣,又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好像只要一出聲,就會招來無數的惡魔,把她活生生地撕碎。
突然,腦海中閃電般掠過一個影子,四年前的記憶驟然打開:
“砰”一聲巨響,陳美珍擡腿一個華麗的側踢,無理地撞開了陳億榮的書房大門,站在她周圍的手下怎麼也攔不住,也不敢攔住,只是將她團團圍住,面露苦色。
陳億榮看着突然闖進來的陳美珍,驀地一怔,書房裡正在做彙報的手下也嚇了一跳,連後面要說的話也忘記了。
“爸爸,你到底叫志威去哪裡訓練了?一個多月了,還沒有回來!我回來這麼久,找了他這麼久,根本就不在香港,你騙我!”陳美珍怒氣衝衝地說道,走到書桌前,雙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眼中迸發出憤怒的光芒。
陳億榮揮退了所有的手下,淡淡地說道:“他在執行秘密任務,如果被你找到,還算秘密任務嗎?”
陳美珍騰空一躍,毫不客氣地坐在書桌上,雙手環胸,霸道地說道:“我不管,我今天就要志威回來,任務你交給其他人處理!他是我的,我有事情交待他去辦!”
陳億榮臉色一沉,嚴肅地說道:“現在的他還需要磨練,我沒有說把他交給你。你才從日本回來半個月,這麼快就等不及了嗎?阿威可是在香港等了你一年,你也沒有什麼事情交待他辦啊!”
“你說過志威是專門保護我的!你說話不算數,我去日本學空手道,他給你差使了一年,我都沒有說什麼。反正我現在回來了,志威必須立刻出現在我面前,你說他在香港,馬上叫他回來,半個小時我沒有看到人,就證明你說謊騙我!你肯定把他弄到哪個無人島去做地獄式訓練去了,我說過不許你再折磨他!”陳美珍振振有詞地說着,亂髮脾氣的將書桌上的所有東西都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