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空氣有些一份涼意，現在已經是12月了，牀上女人縮在被窩裡不願意起牀，大手探過額頭，爲她扯了扯被子。
“我沒有生病。”夜悠然睜開眼睛看着頭頂的男人，伸了一下懶腰，“凌越，你去公司不用理我。”
“外面很冷，沒事別出門。”他一如平常叮嚀着。
“哦。”夜悠然閉上眼睛，身子一翻，繼續抱着被子睡了過去。
凌越見她貪睡的模樣只是低笑一聲，爲她關上了臥室的門便出去了。
自從懷孕之後，夜悠然徹徹底底成了一隻大懶蟲，睡到10點的時候才緩緩地睜開眼，洗漱後慢悠悠地下樓用微波弄熱早餐。
剛舀了一碗粥，手機卻響起了，夜悠然朝手機看去，嗯，又是她家男人。
“別睡太多，晚上睡不着。”他低沉的聲音不似平時那麼冷漠，像是在誘哄她起牀。
“已經起牀了。”夜悠然舀了一勺粥塞嘴裡，悶悶地應了一句。
“粥要弄熱了才能吃。”
“熱過了，正吃着呢，”夜悠然想了想，詢問一句，“凌越，我有點想出門。”
手機那頭的男人臉色沉了沉，他就知道這女人整天把他的話當耳邊風，早上才提醒過她不準出門。
“我一個人在家裡很悶。”夜悠然繼續開口抱怨，“你幹嘛把我兒子都弄到紐約去，我無聊死了，我要出去！”
“外面下雪，呆在家裡，我下午三點就能回家。”凌越看着窗外積厚的一片雪白，蹙眉不太願意讓她出門。
“算了，都是沒人權的……”夜悠然那怨念的聲音幽幽地傳來，“凌越你記得定時餵我，我就是那動物園裡的動物，不能出籠子了……”
凌越聽着一時哭笑不得，反問一句，“你想去哪裡？你現在懷孕了，別亂跑。”
“我又沒有亂跑，只是在家裡無聊而已。”夜悠然眸子一亮，建議道，“不如我過去凌天國際找你，我不說話，我不會打擾你。”
“你來了能不打擾我嗎？”凌越沒好氣地應了一句。
雖然夜悠然前科不好，每次到公司都會弄出一些麻煩讓凌越處理，不過凌越最後還是同意讓她過來，省着她在電話裡連聲抱怨。
夜悠然心情很好，收拾着包包開車前往凌天國際，車速很慢，她看着車窗外一片雪白，搖下車窗，吹來一片寒風卻也透着一份清新舒適。
“原來昨天下了大雪。”
她徑自低喃着，她睡沉了，只知道凌越半夜起來調整了室內溫度，她有一個萬能的老公，夜悠然想着，如果哪天沒有了凌越，她估計也活不久了。
快到吃中午飯的時間了，她將車子一個拐彎，停在一家麪食店前面，這家麪食店非常出名，過來光顧的客人也特別多。
凌越喜歡吃麪，夜悠然想着打包一份給他，前面已經排起了長隊，夜悠然抓起手機給凌越打了過去。
“到了嗎？”手機那頭的男人率先問了一句。
夜悠然小步小步的移動，“你老婆正在排隊幫你買手工面，感動了吧，可能要半個小時才能到。”
凌越失笑一聲，“難得這麼體貼，夜悠然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凌越，這個恩情就先記賬吧，等我哪天把你氣黑了臉，你要記得不能兇我。”夜悠然想着要爲自己以後鋪路比較划算。
凌越習慣了他老婆的個性，有時候辦公太累了，他會給她打電話，聽着她的聲音還有那些野蠻理論笑着打發時間。
夜悠然突然眼睛瞪大，目光定定地看着右手邊的方向，聲音有些急切地對着手機那頭開口，“凌越，到了公司再跟你說，先掛了。”
夜悠然離開了長長的隊伍，直接走到餐廳一張餐桌前，她蹙眉看着眼前兩位頭髮染得五顏六色的男人。
“你的輪椅阻礙了老子，殘廢就別出來！”其中一年青人趾高氣揚地對着同桌的一位男人大聲怒斥。
“有種你就再說一次！”夜悠然聲音沉沉地開口。
對方揚起頭看了一眼夜悠然，表情顯得不耐煩，“美女，這裡沒有你的事，滾開！”
“如果我不滾呢！”
夜悠然話音落下，左手搭在他肩膀，右手揪着他手臂，狠地一擰，突然咔噠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
那男人慘叫着，猛地從椅子跳了起來，表情忌憚地看着夜悠然，“你！你是什麼人！”
“立即跟我朋友道歉！”
夜悠然上前一步，微眯起眸子緊盯着他，像是這男人若是不肯道歉，夜悠然就不會放過他似的。
餐廳裡原本就人多，這麼一鬧，大家的目光都朝這邊看來，其實之前有些人已經看見了這兩流氓在欺負殘疾人，只是害怕惹事所以沒敢上前。
“憑什麼！你弄斷了我的手，賠錢！”那男人不甘示弱，扯着嗓音吼着夜悠然。
“賠錢是嗎？”夜悠然順手抓起一旁的木椅，眸子裡蘊着怒意，扛着椅子對準了他的頭部，怒斥道，“社會敗類，我賠錢給你買棺材！”
“你！你有種！”
夜悠然那椅子還沒有摔下，對方撂下狠話，倉促逃了。
“哼！早死早超生吧，免得浪費這世界的空氣！”夜悠然對着那男人的背影大罵，居然欺負我朋友，找死！
夜悠然渾身氣勢迫人，四周的人不敢直視她，大家沒敢多說，低頭繼續吃麪。
夜悠然收回目光，一屁股直接坐在椅子上，她淺笑盈盈地看着身邊的清俊的男人。
“嗨！”她聲音爽朗，充滿了笑意。
對方表情有些錯愕地看着她，一時間黑木允不知道要說什麼，他出門被人嘲笑已經習慣，可第一次有女人這樣仗義替他出面。
“謝謝你。”黑木允表情尷尬地笑了笑，隨即他補充一句，“夜小姐，下次你不能這麼衝動，萬一……”
夜悠然無所謂地聳聳肩，笑得燦爛，“那種人欠揍，而且我怎麼可能真的拿椅子砸他呢，我是良好市民。”
黑木允無奈地笑着，他剛纔分明就是看見這女人準備用椅子砸向對方，那架勢完全沒有顧忌。
“阿允，你喜歡吃這裡的面？我老公也很喜歡吃。”夜悠然自來熟跟他聊天。
黑木允平時很少跟人接觸，尤其是他雙腿不能自由行走之後，更加孤僻，可眼前這個女人，她真的很熱情，她甚至直接喊他名字，真是奇怪的女人。
夜悠然目光灼灼地盯着對方，“阿允，你真的很像我的一位朋友，氣質特別像。”
“該不會是你的愛人吧。”黑木允輕笑地調侃一句，因爲她剛纔那麼仗義幫助他，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不是。”夜悠然笑得坦蕩蕩，眸子隱過暗淡，“很好的朋友，不過他不在了，上帝真是不公平……”
黑木允低頭看着自己雙腿，苦笑應和一聲，“上帝確實不公平。”
夜悠然就像是遇見老熟人一樣，跟黑木允天南地北地胡扯，黑木允太久沒跟人聊天了，靜靜地聽着她嘰嘰喳喳的說話，只是淺笑着耐心地聆聽。
“我，我好像忘記了什麼。”突然夜悠然蹙眉想了想，低頭看向自己口袋，猛地反應過來，把凌越給忘記了。
“阿允，你手機多少，有時間我找你玩……死定了，凌越肯定會罵我……”
夜悠然臉色有些焦急，扭頭看向黑木允時卻努力保持着微笑，她這表情在對方看來非常好笑。
餐廳的人流少了一些，夜悠然衝過去買了兩份外賣，買單的時候黑木允上前替她付賬。
“剛纔你幫了我，我想我應該要感恩，給我一個機會吧。”他坐在輪椅上，笑得溫文。
夜悠然看着他這笑容，有些失神，她從來都是比較隨意，點頭，“好。”
“你要去哪裡，我推你出去。”
黑木允表情有些複雜，眼底隱過一抹自卑，淡淡道，“不必了，這是自動輪椅，你老公可能在等你，你快點過去，這面綿了不好吃。”
夜悠然站在餐廳門口，與他揮手告別，她也坐入車內開車前往凌天國際。
“我以爲我老婆到火星去給我買面……”
當夜悠然上到頂層推開門時，凌越像是正要出門，他打量着她，聲音陰惻惻地開口。
夜悠然心虛地嘿嘿一笑，“我剛纔遇見了熟人，瞧，我這不是買回來了麼，凌越，趕緊吃，綿了不好吃了。”
凌越被她拖回了辦公室內，見她笑得討好，他氣哼一聲，追問道，“什麼熟人，居然把你老公也忘記了！”
“其實也不算很熟，就見兩次面而已……”夜悠然很殷勤地替他將湯汁倒入面中，將那餘怒的大男人按在沙發上，“趕緊吃吧。”
凌越見她這嘻笑的小模樣也懶得跟她計較，提醒一句，“別在外面認識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夜悠然你出門記得要帶腦子。”
夜悠然伸腳朝他踹了一腳，“我也有交友權利的！愛吃就吃，不吃就給我，我胃大能吃兩碗！”
“沒良心的！你老公我在這裡等你這麼久，你存心虐待我，夜悠然你別動我的面！”
雖然這面有些糊了，不過凌越還是將他那碗吃個精光，一來是他不願意讓夜悠然小人得志，二來她吃太撐對身體無益。
“凌越，今天晚上我有點想吃烤羊肉，奶酪龍蝦也不錯，今晚咱們吃哪種……”
說好了不打擾他工作，現在才下午二點，夜悠然已經無聊地賴在男人身邊，一邊幻想今晚晚餐，一邊詢問他意見。
凌越低頭看了一眼文件，他早就知道這女人德性，估計今晚又要在書房加班了。
“公司虧空了，今晚吃鹹魚白菜！”
凌越沒好氣地瞪她，徑自起身，摟着她走出了辦公室，乾脆提前回家，反正這女人在這裡也不可能辦公。
“凌越你是不是快要破產了？那我們先去超市吧，看看有沒有打折的，掃些貨回家存一存。”
凌越任由她瞎扯，超市也很久沒去了，帶她去逛逛，免得整天鬧着無聊。
可他們剛進入超市，夜悠然卻腳步頓住，她突然扯了扯凌越，手指指着生鮮區的方向，“那邊，那個男人，你覺不覺得他跟唐逸很像？”
凌越蹙眉看去，低頭看向懷裡的女人，“你所謂的新朋友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