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逐漸遠去的遊輪,明明速度很慢,但在俞子卿看來卻是快的不可思議。
“她,還會再回來嗎?”俞子卿呢喃着,不知道是在問別人還是在問自己。
尹尚熙身手攔住身邊人兒的肩,無比堅定道:“會的。”
即使尹尚熙的話是敷衍也好,俞子卿還是非常願意相信。
“是啊,一定會回來的。”
一旁的哥舒明月目送着遊輪逐漸遠去同樣說到,在她身後是一直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康邵,目光柔情而暗淡。哥舒明月或許察覺到了,或許沒有,對康邵投來那熾熱的目光置若罔聞。
直到遊輪消失在水平線的另一頭,羅恩纔回過頭來大大咧咧的說:“好了,總算沒有我們什麼事了,而且那邊也不需要幫,所以我和卡斯準備回去。”
“不多留一會兒嗎?”俞子卿戀戀不捨的把目光從水平線收回轉向羅恩問到。
“不了,已經留了不少時間,再不回去估計就要雞飛狗跳了。”
“你的成語用的越來越好了。”
“既然是你誠心誠意的讚美,那麼我就虛心收下了。”
不知道是該說厚臉皮呢,還是該說語無倫次,但羅恩的話還是讓大家脫離了剛剛離別的那種沉重。
“不文不類。”尹尚熙道。
羅恩挑眉,道:“我會把它當做褒獎的話收下。”
大家都笑了,剩餘的沉重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什麼時候走?”哥舒明月適時開口。
“晚上九點,機票已經訂好了。”這次是卡斯回答。
俞子卿驚訝道:“這麼快?”
羅恩聳聳肩說:“沒辦法,卡斯的電話已經快打爆了,只差那些權貴沒有差人來把他扛回去,那樣一定會很難看。”
衆人這才醒悟,也才反應過來卡斯的職業,世界最具權威的腦外科醫生之一。不過,衆人又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轉向羅恩,世界最具權威的心理醫生之一。
不知道爲什麼,對於心理醫生這一職業套用在羅恩身上,俞子卿等人都不免有些唾棄。可以說羅恩是所有心理學者中一個最爲特殊的存在,能夠想象到一個能夠洞察出他人心裡的醫生整天烏龍不斷的場面嗎?說的委婉點是犯二,難聽點就是二缺。
良久之後,俞子卿再次把目光投向已經完全看不到遊輪的海平線,喃喃道:“不知道這次分開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
不僅是俞子卿,其他人同樣也有同樣的預感,彷彿這次離別過後再見面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這時,羅恩出乎意料的說出一番十分有感觸的話來,只聽他說:
“中國人不是有句古話說‘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嗎?當緣分來臨時自然會再見面。”
一如既往,羅恩總會有這種一鳴驚人的時候,沒有任何的笑料,而是非常的應景和真實。
然而,聽了他的話,俞子卿的眼睛突然模糊了起來。她又何嘗不知道遲早都要分別?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而且就這樣分開,像是沒有任何預兆般又讓她怎麼能馬上接受?當然,即便早就知情,真到離別的時候心裡還是會產生感傷。
………………
看着明明上一刻還晴空萬里此刻卻是灰暗沉沉的天空,就好比楚灝軒此刻的內心。很多人都會覺得站得高看得遠沒錯,只是誰又知道站得越高心中就會越寂寞,因爲伴隨着得到的東西越多,失去的也會越多。從這一點來說上天還是公平的,就好比任何的事物有失必有得,反過來也是如此。
用以上的話來形容楚灝軒多少有些偏差,但也相差無幾。
曾經,那樣追求名利的他爲了獲得楚延的認可,也可以說是爲了能夠和楚延站在同樣高度,他把自己變成一個冷血無情、心狠手辣沒有感情的人形機器。從成就來說,他多少算是成功的,可從結果來說他確實徹徹底底的失敗者。
張開手掌貼在冰冷的玻璃上,彷彿能夠把世界握在手中。
他確實擁有了令人羨慕的財富和權勢,但那有能如何?沒有人能夠和他一起分享這個喜悅,相反正是因爲他獲得了這些而捨棄了很多,其中也包括傷害了自己最心愛的人。即使後悔,做過的事始終都無法改變。
葉蕾走了。
楚灝軒覺得自己的心也被帶走了,整個靈魂也彷彿失去了大半。
終究還是沒有來得及……
楚灝軒心中悲痛難以言喻,當然他知道這並非結束,只是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樣的無能爲力。
貼在玻璃上的手掌握成了拳,重重的砸在了玻璃上,若非是防彈玻璃,怕是早已化成碎片。
在得知葉蕾被帶走的時候,楚灝軒的第一反應就是心被生生撕扯成兩半,那種痛讓他難以形容,卻讓他的理智更加清醒。既然他當時沒有阻止,那麼現在就不能說後悔,心裡的痛無時不刻的提醒着他自己該做的事。
蕾兒!
蕾兒!!
蕾兒!!!
楚灝軒心中不斷的吶喊,喚着心愛的那個人的名字,似乎只有這麼做才能緩解心中的痛,哪怕只是徒勞。
額頭的青筋暴起和不斷的跳動,無不顯示着主人此刻忍受着怎樣的煎熬。這樣的楚灝軒看起來有些面目猙獰,有些恐怖。
當雪花從天空飄落的時候,那小小而模糊的白影竟意外的瞬間平息楚灝軒心中的煎熬,似觸弄了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隨着天空飄落的雪花越來越多,楚灝軒的心境也越來越平靜。
薛陽進來的時候,看到就是這樣的一幕,楚灝軒目不斜視的注視着某個地方,葉蕾離開的消息他也已經知道了,所以對於楚灝軒如此冷靜的態度或多或少有些意外。
不管怎麼樣楚灝軒的心思永遠都不是他能懂得,只好道:“白總來了。”
意料之中沒有得到楚灝軒的迴應,薛陽卻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沉默通常有兩種含義,一種是默許,一種則是拒絕,而對楚灝軒的反應所對應的毫無疑問的是前者。
白子堯進來的時候,楚灝軒依舊站在落地窗前一動不動,目光卻十分專注。白子堯覺得奇怪所以也看向窗外,但除了一些遠處的建築和空中不斷飄落的雪花他看不出什麼特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