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沫用一種近乎於譏諷的目光看着他回答:“我的求情只會讓他覺得恥辱,葉痕,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
這句話像一把刀子,準確而鋒利的捅進葉痕的痛處,她話中的諷刺意味他怎麼會聽不出來,她在說他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只會用小人之心來猜度別人想法的白癡。
她取笑他,瞧不起他,看低他……
“哈哈”
葉痕忽然大笑起來,握着她手臂的手猛的一用力,秋沫驚呼一聲,身子已被他甩在了後面的大牀上,眼前一黑,胸口一甜,那股巨大的震盪讓她差點暈死過去。
他緊接着大步跨過來,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一副冰涼的手銬咔得一聲將她的一隻手腕銬在了牀頭上,捏着她的下巴狠狠的說:“沫沫,你給我好好的看着,看我是怎麼整死冷肖的,你不是喜歡他嗎,那我就當着你的面斷了他的手腳,挖了他的眼睛,看你還怎麼喜歡一個殘廢。”
“冷肖根本不是你最大的敵人,你怎麼不明白?”秋沫晃着手腕上的銬子,冰利的鐵片劃破了原本腕上就有的傷痕,有鮮紅的血液順着潔白的皓腕流了下來。
她是神經錯亂了,纔會在剛看到被海水泡過變異的針眼,就跑過來告訴他,明明什麼也不用做,等着他自生自滅就好,可是,她突然就覺得坐立不安。
她反覆想着哈比最近反常的一些舉動,以及他說過的一些模棱兩可的話。
他爲什麼要在自己的身上注射這種奇怪的東西,他應該跟自己無怨無仇,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這跟葉痕有關。
她一直都認爲,自己時刻都在盼望這個魔鬼死掉,可是,真正有什麼東西威脅着他的時候,她又害怕他會死。
她本就無意跟冷肖走,所以希望他在看到自己留下的東西后會明白,這個島不是那麼容易想進就進,想走就走的,也希望他以後不要再來找自己,自己不屬於冷肖,也不屬於葉痕,她不是他們的歸屬品,她想做一個擁有人格與自由的人類,而不是任人擺佈玩弄的玩偶。
她的歸處不在冰島,不在大陸,只在她自己想安寧的那一片靜土。
秋沫安靜了下來,看到葉痕摔門而出。
她只是想提醒他而已,卻弄得兩敗俱傷,就像他平時只是想對她好一點而已,卻弄得痛不欲生。
他們這究竟是怎麼了?
*****
冷肖和炎天洛這邊的戰鬥正激烈,兩人雖然帶了些彈夾,但是無奈敵人太多,他們最後只能一路退到來時的山洞。
“你老婆呢?”炎天洛看着空無一人的山洞驚叫。
冷肖的視線落在地上疊放的整整齊齊的衣服上,他的人像是呆了一陣,然後慢慢蹲下身去。
炎天洛見他低垂着眼瞼,烏黑濃密的睫毛極好的掩飾了眼中的情緒,不知道在那裡想什麼。
他語帶不解的問:“她不會是走了吧?難道是她和葉痕串通好的來騙我們?”
冷肖依然沒有說話,手放在衣服上面,讓它們慢慢在他修長的手指下變成一團。
半天,才輕笑了一聲:“她的意思很明白,她不想跟我走。”
“不是吧,我們這麼老遠來找她,她竟然不想跟你走?你確定她真是你老婆?”
冷肖不語,他心裡很清楚這是爲什麼,秋沫依然不肯原諒他,哪怕他已經把姿態放得很低,心意表達的很明白,那樣的傷痛之後,她可能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重新接受他,特別是那個孩子,恐怕已經成了她心中無法癒合的傷痛。
自上次分別時,他就看出來她並非真心實意要跟葉痕走,他猜這很可能跟林近楓有關,於是便一路查下去,最後找到那個叫虎哥的人,從他嘴裡得知林近楓被設計,而秋沫很可能是去救林近楓了。
他從她的日記中瞭解到,冰島對她來說等同於地獄,是寧可死也不願意回去的地方。
所以,他才拋下所有一切於不顧,毅然決定來帶走她。
沒想到,她的答案已經這樣明顯了。
他不得不去憶起她曾經的那句話:其實我一直喜歡的是葉痕。
言語傷人,痛過利器,他當時可以不在乎,可以認爲那是她在騙他,但是現在,他的心裡亂極了。
在沒遇到她之前,他可能根本就沒有認真的去愛過一個人,他不懂怎麼去哄對方開心,也不懂怎麼去揣摩對方的心思,更不懂怎麼愉快的相處。
但是現在他願意放下所有的驕傲與身份去認真的領悟,只是想要一次機會而已,她爲什麼就是不肯給他。
說不清是種什麼感覺,只是覺得懊惱和失敗極了,他這一生,有過悲慘的童年,經歷過別人所未經歷過的艱辛,他又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富,萬人景仰的威嚴,而現在,他想得到的僅僅是一個女人的回眸一顧,嫣然一笑。
還要繼續嗎?
他不知道。
外面傳來幾聲槍響,山林裡驚飛了一羣雀鳥。
冷肖將衣服從地上拿起來,先後穿上,將手裡的槍支重新裝彈上膛。
他的臉上一直沒有什麼表情,寒冷的像一塊冰。
炎天洛知道他心情可能很差,於是小心翼翼的問:“怎麼辦?”
冷肖看着洞口說:“我剛纔觀察了一下,三點鐘的方向,敵人的防守最薄弱,我們可以從那裡殺出一條出路,一直沿着河岸走的話,東面有船。”
炎天洛高興的拍巴掌:“太好了,我們終於可以走了,這地方簡直不是人呆的。”
冷肖面色沉冷的糾正他:“不是我們,是你。”
炎天洛愣了一下,不可思議的看着他:“你不走?你留下來找死?”
“她是我老婆,只要我們還沒有離婚,我就必須要把她帶回去。”他終於像是自嘲似的笑了一下:“起碼回去後簽過字纔可以離婚,我們是法制國度。”
炎天洛啐了一口,他什麼時候講過法制,但依然還是覺得有些心酸,他和冷肖認識了這麼久,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他一向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而現在完全是一籌莫展,只爲了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