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璐瑤看見顧廷燁進來，眼底都是迷濛：“廷燁，孩子，孩子沒了……”
顧廷燁卻是看一眼旁邊的夕佳，夕佳只是站着，李婉婷開口：“外面記者這麼多，公司還有這麼多事，怎麼來這麼快？先躲着點記者，省得他們亂寫。”
顧廷燁點頭：“知道了媽。”
夕佳聽着，看一眼小叔，小叔從來沒提過現在工作很忙的事情，她都幾乎要忘了顧氏的事情，忽然聽見李婉婷提起，纔看見小叔臉上好像是有些疲憊的樣子……
應該是匆匆趕來的，看上去還好憔悴……
“剛好會議結束了，暫時沒事，就快點過來。”顧廷燁刻意的輕描淡寫。
李婉婷略一點頭：“那就好，也多顧着身體，別都是工作，現在形勢是不太好，可到底還有解決的辦法。別累壞了自己。夕佳也都在這裡，我說一起吃頓家人的飯，待會兒我從前門走，你們走後門出去。你下午還有工作，現在十一點多了，走吧去吃飯，你早飯都要我盯着，胃還不好呢，別餓着了。”
說的句句都透出心疼來。
夕佳想，這世上也就只有李婉婷對小叔能這樣好，是真的母親對兒子的疼愛，大概顧明敏還有孫維娟，她是怎麼都不理解了。
李婉婷說完就往外走，顧廷燁也正要跟上，那邊的蘇璐瑤驟然的出聲，聲嘶力竭：“你們有沒有一點良心！”
李婉婷的步子一停，回頭看向蘇璐瑤……
顧廷燁也看過去。
蘇璐瑤坐在病*上，撐着自己坐起來，兩眼裡都是淚，聲音裡帶着令人心碎的斥責：“你們怎麼能這樣對我！我在你們顧家四年，廷燁，我也跟了你那麼久，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懷着你的孩子，被這個女人推下樓梯！我現在孩子沒了！孩子都沒了！廷燁，那是你的孩子……你怎麼就這麼狠心，你不管他不爲他報仇，還這樣冷漠！廷燁，那是你的孩子……”
旁邊李婉婷有些厭棄了，皺眉：“璐瑤，你好好養病。”
蘇璐瑤搖頭：“你們不能這樣對我……那是廷燁的孩子……”
“他是顧家的子嗣，我從來沒有認爲那是我的孩子。”顧廷燁開口，聲音有些冷的：“他是怎麼來的，你最清楚。”
蘇璐瑤的臉孔一瞬間如同死灰一樣……
夕佳伸手拉了顧廷燁，示意他別再說……
“你怎麼這樣對我……顧廷燁，你愛我的時候，你把我捧在手心裡……你現在卻這樣……”蘇璐瑤搖頭，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樣，不住的搖頭，精神有些不穩定，眼淚不住的落下來……
李婉婷開口：“璐瑤，顧家還有你的容身之地已經不容易，你自己想清楚，我跟你說過多少次，我要這個孩子，顧家不會虧待你，結果現在你鬧成這樣……怨不得任何人。你好好養身體，我們走了。”
有些冷酷的……
夕佳聽着也覺得怕，李婉婷示意顧廷燁出去，顧廷燁一手拉了夕佳，出病房，李婉婷也出來，關了門……
夕佳聽見裡面蘇璐瑤的哭聲，聲音那樣淒厲的……
李婉婷沉聲：“夕佳，這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人。我們去吃飯，只當做沒這回事。”
說着，也伸手拉夕佳，往樓下走……
夕佳只覺得心寒，一絲絲的寒意透露出來……
也算是顧家的作風，不是沒見過，可畢竟是蘇璐瑤，畢竟是見過小叔如何的愛她，她剛剛沒了孩子，哭的那樣慘，卻是沒有任何人給它一丁點的安慰……就算是再可憎的人，忽然看見這樣，也都覺得說不出的寒涼來……
小叔的手拉着她，李婉婷開口說：“廷燁，你帶着夕佳走後門，我先出去，就約你公司附近的餐廳，待會兒我打給你，有一家燕窩不錯的，菜式也清淡可口，適合夕佳這樣的女孩子。”
那邊司機過來，帶着李婉婷下電梯，顧廷燁和夕佳在這裡等幾分鐘纔要下樓。
夕佳看顧廷燁的側臉，顧廷燁不知道是在想什麼，有些沉吟的樣子……
夕佳開口：“小叔，你是在想璐瑤的事情嗎？我沒有……”
顧廷燁卻是打斷了她的話：“不用解釋，夕佳，我知道你不會。”
夕佳看他，停了一下問：“小叔，你還喜歡蘇璐瑤嗎？”
如果不喜歡，怎麼會露出這樣猶豫的神情？
顧廷燁伸手拉她，她只覺得眼前光線一暗，是他伸手過來，她條件性的閉眼，卻是他食指彈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一下……
很輕的一下……
“胡思亂想什麼……是別的事。”顧廷燁笑笑。
看上去好像是很平定的模樣，她心頭的憂慮略微的消失一點，對她來說，小叔只要不是愛上別的女人，就不會有任何事難得到他……骨子裡就是這樣認爲的……
顧廷燁看一下表，按電梯，伸手拉她，手心裡是那樣的暖：“夕佳，別想太多，我還在這裡，你只要好好的跟着我就可以。”
夕佳看他，點點頭……
***
一頓飯吃的其實有些味同嚼蠟，她是亂了，被蘇璐瑤早上弄了這麼一場，什麼都亂了，雖然不是她推下去的，蘇璐瑤的孩子流產跟她沒有關係，可是蘇璐瑤臨走時候眼底的恨看上去那樣的可怕，好像是要將她吞吃掉的樣子……
李婉婷對她熱情的有些誇張……
夕佳自己心裡明白，李婉婷這樣熱情，十有八、九是因爲遺產繼承的事情，如果她跟何明陽離婚，小叔就一無所有……
爲了這個，李婉婷也都很客氣的……
等到吃完飯，李婉婷說：“廷燁，你先走吧，你下午不是還有個會議，南發銀行那邊要是不肯鬆口放貸，問題可就大了，夕佳和我再做一會兒，你快去吧。你生意上的事情我們女人插不上手幫忙，不拖累你就是了。”
那邊電話響起來，顧廷燁接了，是王耀慶來催促的，於是也就起身：“那我先走。”
手在餐桌下面握了握夕佳的手，抽身站起來，夕佳看着他出門去，臨走還看她一眼，似乎是不捨的模樣……
夕佳盯着門口關上的門，李婉婷看了發笑……
“夕佳，還要看着門多久，都看愣了。”李婉婷笑說。
夕佳有些窘，又吃了一會兒燕窩，李婉婷跟夕佳也出門去，一邊下樓，李婉婷好像想到什麼，低聲嘆一口氣：“顧氏現在不比以前，流動資金這邊都給了明陽居多，廷燁其實不容易，這麼大一個江山，要守、要發展，底下那麼多人張口要吃飯，要領工資，以前銀行找我們，現在我們還要求銀行，真是……南發銀行的事情，廷燁跟你說起沒有？”
夕佳搖頭……
小叔從來沒有提過工作上的事情，如果不是今天李婉婷說，她都沒有發現小叔疲憊的樣子，想到小叔爲了自己還半夜熬夜那麼晚的到咖啡廳去見她，給她做生日蛋糕，才覺得真是太奢侈，他好像連睡覺都不夠時間……
李婉婷嘆一口氣：“他大概是怕你擔心，我也信廷燁能撐着過去……南發銀行的貸款這回勢在必得，不然顧氏真是……外人都說顧家如何如何有錢，也就我清楚，這麼大的家業，資產是一回事，流動資金是另一回事，還這樣被生生分掉一半，廷燁拿在手裡的，比別人家的半壁江山還不如……只能是看他自己了。”
夕佳一邊下樓一邊聽着，有些恍惚的……
她不太懂得商業的事情，只能是從小耳濡目染到一點點，可是都不懂，聽見李婉婷說，才覺得原來小叔的困難這麼大……
總都覺得小叔是超人，所有的事情所有的問題都能問過小叔去……
李婉婷挑眉：“我也沒事，讓司機從你回去我再回家，反正也都順路。”
***
“夕佳，你沒事吧？”何明陽在家裡已經等了很久，聽見王嬸說夕佳從外面回來，迎着過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