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的吸了口煙,然後把菸頭扔出了窗外。帶着火星的菸頭劃了一個漂亮的弧線落到地上,淹沒入塵土之中,再也看不見。
就像有些東西,變了,就是變了……
君寒第二天起牀的時候,額頭的傷還是紅腫的。她自己換了藥,看看浩浩睡的正熟,小小的身子在牀上擺成一個大字,睡得很是愜意。
他的臉蛋紅撲撲的,櫻桃似的小嘴還不時的吮吸着,好像在夢裡吃了什麼好吃的一樣。
君寒看着兒子可愛的樣子,心情就已經變好了很多,好像昨天發生的事,都成了過眼煙雲一樣。
她在兒子肉呼呼的臉蛋上親了一口,這才向王奶奶打了招呼,開車去上班。
到了醫院,跟她關係比較好的小護士一直追問她的傷是怎麼來的,是不是被壞人劫了色什麼的,讓君寒很是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找了個藉口擺脫了她,君寒這才投入到一天的工作中去。
自從那天兩人不歡而散後,韓藥湮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找她了。
也不知道他是有事還是真的已經對她厭煩了,反正一直也沒有消息。
不過對於君寒來說,正好有時間可以整理自己的心情。
她知道,韓藥湮對她早就已經死心了吧?要不然怎麼會那麼容易的在馮以蓮的面前說出那種話來?若是還愛着她,又怎麼肯用自己的口傷她呢?
可是,她也怪不得他,是自己太作,一次次故意把他推開的。
有時候哄着浩浩睡覺以後,她反而睡不着了,就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發呆。
她會把自己想成是韓藥湮,站在他的角度看一些問題。如果她遇到像君寒這樣的女人,怕是也會厭煩的再也不想見第二面了。
早就知道,她再也不會有在韓藥湮面前任性撒嬌的資格了,他能答應她的請求,怕都是他心善吧?或者只是爲了報復她以前的所做所爲,想要玩弄一下她罷了。
反正一千萬在他眼裡,連一場賭博的籌碼都不夠,他答應她,也只是抱着遊戲的態度吧。所以他才能那麼輕鬆的對別人說,她只不過是他的情人而已。
不管怎麼說,君寒還是慢慢的想開了,思路也轉換了過來。
要是韓藥湮還找她,那她就會放下所有,做他最稱職的情人與牀伴,不會像以前一樣,還抱着一種矯情的心態了。
她有時候會覺得自己有些犯賤,確定了他真的不愛她了,她才能如此輕鬆。這種思想,是不是也有些病態?
幾天後韓藥湮再見到她時,只覺得她跟以前有些不同了。可到底是哪裡不同,他卻說不上來。
第二天他要回H市去,而臨行前一晚上,有個規模很大的宴會,S市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去。他本是不願意去的,可馮以蓮說這是個在S市紮根的好機會,便讓他一定要去。
而她則是早早的被愛女心切的馮老爺子派人接回了H市,所以只能在走之前讓韓藥湮保證,一定去參加。韓藥湮受不了她的嘮叨,便決定前往。
他讓李安提前給君寒打了電話,告訴她晚上有宴會的事,君寒很痛快的就答應了。
他去接她的時候,正是她下班的時間,夕陽把整個天空都染成了金黃色,像一塊大的無法無天的金子。
君寒從醫院大門走出來的時候,還穿着她工作時的白大褂,夕陽的金上灑在上面,像給她鍍上了一層金黃。
她看到韓藥湮的時候,竟然破天荒的,對他露出燦爛的笑來,溫暖的一如此時的太陽。
看着她一步一步的款款走來,臉上帶着讓夕陽都黯然失色的明媚的笑,韓藥湮只感覺心跳漏掉了好幾拍,連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起來。
她打開車門,坐在了韓藥湮的身邊,身上淡淡的青草香味,混合着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讓韓藥湮更加迷醉起來。他神色恍惚,好像一瞬間回到了三年前,他跟君寒都在醫院上班的時候,每天都能一起吃飯,一起打趣,一起偷偷的說院長的壞話。
那個時候,雖然很辛苦,可卻是他這十幾年來度過的最幸福的日子了。
剛一坐下,她就自然的伸手挽住他的胳膊,靠到了他懷裡,親密的宛如熱戀時期的情侶。
他尚在慌亂的心,一下子便沉淪了,如墜落入地獄,卻是心甘情願。
“你爲什麼這麼久都不找我?”君寒撅起了櫻桃似的小嘴,臉上滿是委屈。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在對着許久未見的男朋友撒嬌一般。
李安從後視鏡裡看着她,臉上露出一逼見到外星人的驚訝表情。被韓藥湮看到以後狠狠的瞪了一眼,這才趕緊收回了目光,開始裝聾作啞起來。
他心裡不由的開始嘀咕起來,這個君寒是吃錯藥了?以前每次見到韓總的時候,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要麼就是板着個黑臉,笑都是勉強的。
今天這是怎麼了?竟然主動跟韓總親近起來了?難道她是突然改了主意,又想回到韓總身邊了?
別啊,韓總跟馮小姐好不容易纔有了點起色,她這個時候改主意,那不是添亂麼?
可是韓總的私事,他一個下屬,又能說些什麼呢?
韓藥湮輕輕的把胳膊抽了出來,向後靠了靠,離的君寒遠了些。
可君寒卻像沒看到似的,乾脆伸了摟了他的腰,腦袋靠在了他肩膀上,小鳥依人。
“你明天要回H市了麼?那什麼時候還回啊?”她的聲音如小溪的水一樣,潺潺的流進了他心裡。
“不一定。”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只是少了些煩躁。聞着她頭髮上淡淡的洗髮水香味,他心裡軟綿綿的,就由她摟着,再也沒有再躲開。
“不一定是什麼時候?明天還是後天?還是大後天?”她的小嘴撅得高高的,撒嬌的口吻讓她自己都有些不習慣。
而他更是愣了一下,君寒上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對他說話,應該還是在上學的時候吧?
可是這樣的撒嬌,自從她愛上了另一個男人以後,卻是再也沒有過了。而她好像在一夜之間,便成了一個工作狂,女強人,再也沒有了這種小女兒的姿態。有時候女人就是這樣,爲了一個心愛的男人,寧願把她本來的性格都改變了來迎合他。
他好半天沒說話,李安也一直保持着裝聾作啞的本分,老實的開車。
君寒等不來想要的回答,不由的擡頭看他。車外快速閃過的燈光照在他臉上,五彩繽紛,帶着一抹夢幻般的不真實感。
他的眉頭粗壯有型,濃密墨黑,自帶着一股威嚴的氣勢。他的睫毛又長又密,比有些女孩子的還要長。此刻正微微的低垂下來,遮擋了眼中的光。一雙好看的丹鳳眼,就算是藏在金絲邊框眼鏡後面,也依舊邪魅霸道不可擋。
他的鼻樑高挺,嘴脣輕薄,配着下巴那刀削斧刻一般的線條,散發着一種逼人的英氣。
車窗外閃爍的霓虹印在他臉上,如配上了燈光效果一般,讓他那張好看的臉有了種精彩而神秘的感覺。她不由的竟然看癡了。
感受到她的目光,韓藥湮不由低頭看她。印入眼簾的便是那一張小巧的如巴掌般的小臉。比當初他認識她的時候還要瘦,還要小,可卻瘦的恰到好處,沒有一絲皮包骨的感覺。
她的眉像柳葉一般,彎彎的,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忽閃着,就像小孩子一樣的純淨。小巧的鼻子圓潤可愛,像櫻桃一般的小嘴微微抿着,讓人有種想一親芳澤的衝動。
她就那樣直直的看着自己,自己的臉印在她黑色的眼中,好像此時他只屬於她一樣。
不知道爲什麼,他心裡一下子又軟了下來,有時候人跟人之間就是這麼奇妙。哪怕是從來沒見過的,可是一見面,就覺得,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有些人哪怕從來沒有見過,可是一見面,就會有種熟悉感,好像已經認識了很久一樣。
就像他看君寒,怎麼看怎麼順眼。也許她在別人眼裡算不得是出色的美人,可在韓藥湮眼裡,卻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子了。
“具體的要回去以後再定,公司裡的情況還不太確定,我也不知道要去幾天。”他淡淡的說着,可是任誰都能聽出來,他話裡已經帶着些寵溺了。
“喔,好吧……”君寒淡淡的回了一句,便低了頭,靠着他的肩膀不再說話。
可是轉而,卻又擡手,輕輕的摘掉了他的眼鏡,韓藥湮皺了皺眉頭,卻還是任由她繼續下去。
“其實,我還是覺得你不戴眼鏡更好看。”君寒看着他,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像月牙一樣。
韓藥湮眉頭皺了一下,卻又慢慢的舒展開來。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他之所以戴眼鏡,也是因爲她說過,她喜歡那種文質彬彬的男人,顯得文藝。
所以他纔開始戴起了眼鏡,卻沒想到她卻說自己不戴眼鏡好看。
有時候,世事真是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