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海盜船
收銀妹子吐得稀里嘩啦的,嘔不出來還硬嘔,然後再喝水再吐,小臉兒煞白煞白的,我沒法體會她此刻身體的感受,一定特別特別難受。
我跟收銀妹子是好朋友,在酒吧這大半年,都是她在陪我照顧我,女性朋友裡,就她現在是關係最鐵的了。我看着她那個樣子,乾着急就急哭了,我心裡開始想事情,覺得她這樣多麼不值。
dj要是不要她了,她怎麼着都是不要了,何況她這樣,dj兄弟心裡多有壓力,她要死要活根本改變不了什麼。自己就是白受罪,還丟人。
在哄收銀妹子喝水之前,dj的意思是,只要她不鬧了,他們就和好,這樣的話我聽了都知道是哄哄,我不知道收銀妹子會怎麼想。
我看着閨蜜受罪,我哭,被陸恆佔了便宜我也沒在乎。陸恆把我拉到懷裡,一下下拍我的背,也沒怎麼哄我,就是輕輕地拍,拍得我覺得心裡很踏實。
我把額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很優雅地蹭着眼淚。
收銀妹子吐完以後,就睡着了,怎麼也得在醫院睡上兩天。我就在這裡陪着她,dj到晚些時候,看收銀妹子不會醒過來了,就先回去了。他走的時候那個神態,就是很猶豫很懦弱的樣子,我心裡挺嫌棄他。
陸恆在這兒呆了很久,病房裡,他問我:“你打算在這兒陪着?”
我點頭,想起來了,認認真真地對他說謝謝。陸恆撇撇嘴,一副舉手之勞何足掛齒的樣子。他說:“怪無聊的,我就不在這兒陪你了。”
我繼續說謝謝,經過這麼一遭,面對陸恆的時候感覺心平氣和了,尤其想起收銀妹子鬧的時候,陸恆抽他那一巴掌,我還從來沒想過,一個男人抽女人,還有抽得這麼夠味兒的。
陸恆把外套脫下來,w市的夏天,如果不是趕上特別悶熱的時候,就還是會有點冷的。陸恆把衣服給我,我茫然地看着他,然後說:“不用了。”
他說:“待會兒睡覺的時候蓋着點,我回頭找你拿。”
我當時其實並不清楚自己腦子怎麼想的,就是笑了,特嗲特溫柔地說:“好呀。”
陸恆走了,我趴在病牀邊上想陸恆。我必須承認,今天陸恆的表現把我電到了,太爺們兒了,我甚至在想象,要是吃了安眠藥的是我,被陸恆抱着往醫院跑是啥心情。
我腦袋裡就一直在想他,沒什麼過去,全是今天的畫面,揮之不去。不管我怎麼拼命地搖頭,讓自己不要再想了。
後來我睡着了,做夢也是他,但不記得夢了什麼。
第二天早上,我餓得半死,可是懶得下去弄吃的,就在這兒挨着,捱到中午十一點,陸恆過來了,果然給我帶飯來了。
收銀妹子還在睡。陸恆在牀邊跟瞻仰遺容似得認真看了她幾眼,問我:“她死了沒有?”
我啃着餅子,滿嘴掉渣地說:“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呢?”
陸恆撇嘴,“這事兒好看啊?”
我就有那麼點好奇,問他:“這要是你對象,你怎麼辦?”
“要是我女人,我他媽纔不管呢,愛死死去。”陸恆說。
“那你也太狠心了。”
陸恆隨便找個地方坐下,對我講:“死纏爛打這招對男人不管用,反正我最煩這種。”
他這麼說吧,我就想了想,自己算不算死纏爛打的。還好不是。
他砸了下嘴,“這年頭還真有這種事兒。”
陸恆後來拿了外套就走了,我繼續在這裡陪牀。其實他把外套拿走的時候,我挺失望的,我甚至懷疑過,他有沒有可能故意把外套留下,然後留下下一個過來找我的機會,顯然人家沒這個打算。
我只能安慰自己,估計陸恆也就是單純的好心吧,總不能見死不救。
我這幾天沒上班,出了自殺這種事,也算個驚天動地百年難遇的大事了,老闆張哥表示理解。
收銀妹子出院,我趁着她人還在醫院,就算接着要死要活,也基本死不成,耐心勸了她幾句,叫她不要再鬧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坨渣。
收銀妹子好像睡了通大覺就想開了,她跟我承諾絕對不會再死了,那破滋味兒太難受了。她說她喝水的時候,手腳冰涼,她就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她就害怕了。尼瑪沒有男人就算了,還是活着好。
出院休息一天,陸恆給我打電話,我以爲他應該沒有我的電話,不過他要找到很容易。
陸恆約我們出去,美其名曰給收銀妹子壓驚,一起去吃了頓好的。啊啊啊啊,我好久沒吃這麼多好吃的了。雖然我經常跟yoyo一起蹭飯,但是跟她蹭飯的感覺一點都不美,每次都好像吃不飽。
我也是沒那個高檔次的命,他們吃什麼參啊鮑啊,我完全吃不出滋味,反正就是不飽。
陸恆就比較接地氣,就算吃好的,也是挑好吃的吃,我和收銀妹子吃的很開心。我很久沒來這家飯店吃飯了,這就是和陸恆第一次在外面吃飯的那家,有拔絲玉米的那家,我說:“我最喜歡這家的菜了。”
陸恆說:“那你常來就是。”
我想常來啊,可是我吃不起啊。陸恆可能考慮到了,他說:“記賬就行,寫張一帆的名字,我每次來都寫他的。”
這家飯店估計是和張一帆家有什麼關係,我沒細問。
反正我記住了,抓着筷子小心翼翼地問,“不用還啊?”
陸恆投來個不置可否的表情。原諒我的小心肝又膨脹了,我覺得記賬簽名啊,那都是大人物出門做的事情,我瞬間感覺,自己也擠入了有身份的人的行列。
吃完飯,陸恆帶我們出去玩兒。逛海上公園,那邊有海盜船坐,當時w市這邊還沒有正兒八經的遊樂場。
我們三個上個海盜船,還沒啓動之前,陸恆跟我扒瞎,他說以前他帶別的姑娘來的時候,都故意讓老闆開高一點,使勁地嚇那姑娘。
我們這次開得高還是低我不知道,我就感覺陸恆在跟我吹牛逼。
海盜船上就坐了我們三個人,徐徐地開起來,剛開始還是覺得新鮮好玩兒,感受很特別,然後越來越高,正面衝上天的時候,很爽,但是往下降落的時候,感覺自己平行於地面,心裡就空落落的。
到達頂點以後,搖擺的速度就會非常非常快,收銀妹子在旁邊刺激地啊啊叫,聽那叫聲叫得很過癮的。我還比較淡定,想叫叫不出來,感覺太做作了,其實就是放不開,陸恆在我左手邊,抓着那個安全槓堅決不擡頭。
我好賤,我說:“你擡頭啊,可好玩兒了。”
陸恆幽幽地擡頭看了一眼,海盜船正在從高處往下降落,距離地面好高好高,陸恆急忙趴到槓子上,低低地嗚嗚咽咽地叫了聲,“媽媽……”
搞半天他最害怕。
但是我覺得陸恆把我的母性激發出來了,我拉着他的手,他反手拉回來,拉得特別特別緊,我還勸他,“我覺得挺好玩兒的啊,沒那麼嚇人啊。”
陸恆罵:“你是變態!”
一次五分鐘,我們給了三次的錢,連續開十五分鐘,這十五分鐘裡,收銀妹子一直在尖叫,陸恆抓着我的手在喊媽媽,我淡定地觀察着他們的反應,然後轉頭看着旁邊搖來搖去的海。
我想有些事情一定是要體驗下的,比如在海邊搖來搖去的海盜船上看海。
這樣看海的感覺非常不一般,我形容不出來,大家有機會來w市試試。
從海盜船上下來的時候,收銀妹子爽了,表示雖然挺嚇人的,可是還不過癮。陸恆小臉兒煞白煞白的,眼睛裡水滋滋的,一閃一閃就像小孩子,看着那個惹人憐愛啊。
陸恆扶着欄杆說想吐。
我在後面一下一下捋他的背,陸恆急眼,差點哭了,他說:“你別拍了,再拍真吐了!”
我安慰他,“沒事兒,吐我就給你接着。”
陸恆瞪我一眼,“吐你嘴裡!” [i][-].
我抿了下嘴巴,然後身體朝他靠近一點,揚着臉在陸恆嘴巴上親了一口,就是很簡短地啄了一下,感覺他的嘴脣冰冰的軟軟的。佔完便宜我就跑了,拉着收銀妹子去走吊橋。
陸恆扶着欄杆,可能有點風中凌亂。
我爲什麼親他,因爲我想親他,我喜歡他啊。我想喜歡這個東西,不能算是一種常性,有些東西這一秒喜歡,下一秒就沒感覺了,而這個瞬間,我是喜歡陸恆的,所以我就親他了。
我和收銀妹子已經走到了吊橋上,那種木板搭的橋,兩邊是鎖鏈,得有個一百米?反正很長很晃,我對長度沒什麼概念。
我們已經走到了中間,走得很小心翼翼,陸恆才追了過來,他膽小,也不上橋,就站在橋頭晃鎖鏈,晃得整座橋都跟着晃悠,我和收銀妹子嚇得不敢動了,小動物一樣扒着鎖鏈求饒,陸恆笑得跟大傻逼似得,還是不放手,搖得更加起勁兒。
孃的,這個大傻逼。
我咧着嘴,要哭不哭地扯着嗓子求他,“別晃了,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