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麗其實已經記不太清楚自己4年前進入這個場子是什麼模樣了,當時應該還算青澀,也會有些膽顫,後來也不知道多久漸漸就不怕了,或許當一個人真的放開了就不覺得有什麼,也就能夠理所當然的習慣這樣的生活。
她是從很久前就開始做老鴇了,說來,她也才20歲,看上去本來就年輕,當時在這裡做的一個老鴇突然找到了真愛衣錦還鄉,阿彪讓她接過老鴇的工作,老鴇其實並不比小姐賺錢,都是抽點極少的小姐費,小姐費的百分之四十還是會交給夜場,小姐自己留百分之五十五,她只有百分之五。而且老鴇不參與夜場消費的分成,在自己不出臺的情況下,老鴇的工資並不是想象的那麼客觀,但終究,也比很多職業來錢來得快。
她這四年時間也存了些積蓄。
在這裡工作的特殊服務人羣都會給自己攢錢,目的是爲了有一天離開後能夠帶着大把的銀子,不管這個社會怎樣笑貧不笑娼,她們出去後還是會被很多人看不起,甚至很多人來這裡消費,也不把她們真的當人尊重,對別人而言,他們就是一羣可以爲了錢做任何事情的婊。子。
通俗的叫法就是妓女。
所以這羣妓女在離開那一刻都會帶着一筆錢走,如果不如此,大抵是不可能好好生活得下去的。
當然,她也是爲自己這般打算的。
阿麗現在是幾乎不出臺的,到現在阿麗自己也想不明白,阿彪當年選中她做老鴇是因爲什麼,她資歷淺,年紀輕,和很多當時一起工作的小姐而言她並沒有任何做老鴇的特質,但當時阿彪沒有和任何人商量就讓她接手了,剛開始比較棘手,小姐對她也很是不滿,總覺得被一個小丫頭管教着渾身不自在,當年還有小姐故意給她難堪,故意和她作對,甚至也會有小姐慫恿其他小姐不聽她話,那些時候她也想過放棄,阿彪給她說了一句話,他說,阿麗,這是你想要留在這裡而不用再去陪其他客人唯一的方式,你自己衡量。
她衡量了一二,就咬牙堅持。
阿彪是一個看上去外表冷漠但是內心真的很熱腸的人,她當年靠自己管教下來這麼多形形色。色的小姐阿彪在暗中幫了她不少忙,不管小姐多麼不聽話,在夜場也不敢怎麼翻浪,來到這裡的小姐都要靠場子關照着,否則哪一天被客人玩死了也說不一定,而且場子提供她們賺錢的地方,她們也怕被趕走,特別對於浩瀚之巔這個幾乎所有小姐都想要夢寐以求來的會所。
小姐也分三六九等,每一等的小姐都會有不同的價位,對於價位高的小姐一般都是陪同更高級別的大老闆,出場費高,小費拿得也高。有些價位低點的,也就只能陪陪一般階層,當然小費幾乎少的可憐,包房的消費提成也沒多少,小姐的收入差異性很大,流動性也強。
而阿麗作爲老鴇除了管教她們讓她們好好聽話好好賺錢,也需要平衡每個小姐的收入,從而讓所有小姐能夠合理的開展特殊服務工作。
阿麗每天到場子來上班都是下午3點過。
這個時候會有些勤快點的小姐先過來坐檯,大多是些不太賣座的。
賣座的一般都是晚上8點後來,而且是坐檯一天休息一天,阿麗對他們也有一個排班,如果有特殊情況需要請假批准,浩瀚之巔在小姐的管理上其實很嚴格,畢竟這麼大的場子,缺了小姐也運營不下去。
阿麗有一個專設的小型辦公室,也就連着小姐化妝間的裡面的一個小房間,沒什麼特別像樣的辦公環境,就是一張沙發,多了一張辦公桌一臺電腦,她需要給她們每個月做考勤,其他提成和出場費什麼的,會有專門的會所財務爲他們覈算。
今天剛到辦公室,就看着青青一臉興奮的來上班。
青青在這麼多小姐中不算太賣座,但也不差,中等價位中等收入,她看着阿麗來上班,笑嘻嘻的走過去親暱的抱着阿麗的胳膊,曖昧的說着,“坤爺真的好男人。”
阿麗笑了一下,“伺候了一晚上就被迷上了。”
“簡直是被迷翻了。”青青毫不隱晦。
阿麗附和了一下,漫不經心的問道,“吃避孕藥了嗎?”
“吃了,麗姐你交代的事情我都會乖乖聽話的。”青青連忙說着,“下次還請麗姐在伺候坤爺的時候,多排排我的班。”
阿麗笑了笑,“聽話點,還會有機會的。”
“真的嗎?”青青有些興奮,連忙問道,“坤爺一般多久叫一次小姐?”
“看他心情而定。”阿麗回答得模棱兩可。
很多伺候了姚貝坤的小姐都會像她大廳,好久能夠再伺候他。
姚貝坤在小姐口中還真的是一個特別吃香的男人。
大概,不僅僅只是在小姐之中。
“麗姐,你一定要記得排我,一定要記得。”青青帶着撒嬌的口吻。
阿麗應付了一聲,催促着,“早點去化妝換衣服,今晚上不準備工作了?!”
“要的要的。”青青連忙走出去換衣服化妝。
阿麗看了一眼青青。
姚貝坤一般不會讓一個小姐,至少在半年內時間上他牀第二次,她捉摸着,有點姿色的小姐幾乎已經差不多了,該找時間和阿彪談談新進小姐的事情,何況場子也真的需要新鮮血液。
她打開辦公室的電腦,整理了一下這個月的考勤,然後也會無所事事的看一些網頁。
慢慢的,小姐來的越來越多。
有女人的地方就會有八卦,今天最多的八卦話題就是親親伺候了姚貝坤的事情,大家都興趣很高的問他牀上細節,在小姐的世界裡,牀上的這些事情毫不忌諱,說出來的話就跟平常人討論今天的天氣一般自然。
在小姐不接客的時候,阿麗也不去管小姐都在聊些什麼,其實小姐的交際面非常的狹窄,每天都旋轉在不停的僱主之間,也沒有幾個是被真心對待的,身邊的人又大多看不起他們,加上大多數小姐文化程度都不高,所以他們可以交際的除了自己的同行,也就是在道上的一些小混混,在不接客的時候,平時的除了買點衣服裝扮自己,業餘消費多半單一。
她走出自己的辦公室,往專用包房走去。
阿彪來一般來的比姚貝坤早,很多時候她去找阿彪談事情的時候,姚貝坤都不在,今天似乎也是如此,包房中阿彪一個人坐在那裡,很安靜的一個男人。
阿麗經常會聽到姚貝坤故意問阿彪爲什麼不找女人解決自己的生理問題,是不是不行或者同性戀,其實阿麗總覺得,阿彪或許在等一個人,等一個對自己而言,比較重要的女人。
“阿彪哥。”阿麗坐到他的旁邊,恭敬的叫他。
阿彪微點頭,“有事兒嗎?”
“這段時間小姐走了有好幾個,而且這裡面大多小姐都工作了有2年了,我想這段時間是不是該再找點新的小姐進來,有客人投訴說一天都是那幾個人,都看膩了。”
“好,我等會兒給坤爺說一聲。”阿彪點頭。
當年沒想過太多的把老鴇的工作交給了阿麗,也沒想到這幾年她會做得如此的得心應手。
“另外,小姐也該做健康檢查了。每半年一次,我就讓他們這周根據排班情況陸陸續續的去做檢查了?”
“你安排了就行。”
“阿彪哥,我前段時間聽一個新來的小姐說,說其他夜場會對小姐開設一個培訓課程,大多是教小姐怎麼討好客人的,也會有一些牀上技巧傳授,我個人覺得這樣的方式還不錯,有些小姐太木訥了。”
“這事兒我等會問問坤爺的意思。”
“那就麻煩你了阿彪哥。”阿麗一向恭敬,她站起來,“沒別的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阿麗。”阿彪看着她,“你想過什麼時候離開這裡沒?”
“阿彪哥是在趕我走嗎?”阿麗玩笑的說着。
“沒有,就是問問,你也在這裡4年了,我一直以爲你應該在這裡不會超過5年。”
“那也總的把最後一年做過去了再說啊。”阿麗笑着,“放心吧阿彪哥,如果要離開,會提前給你申請的。”
阿彪點了點頭,“嗯,你出去吧。”
“是。”
阿麗轉身離開。
當初來的時候真的沒想過要待多久,總想着賺夠了錢就離開。
現在反而覺得,離開了又能夠去哪裡?這個地方雖然嘈雜混亂,但至少不會覺得不自在,每次走出這個地方,總覺得有無數人帶着有色眼鏡看着自己,渾身都是刺。
她打開房門,一走出去,和一個男人正面相對。
因爲始料不及,所以幾乎差點撲了進去。
一個有些調侃的男性嗓音說着,“這麼早,阿麗就準備投懷送抱?”
阿麗站直了身體,看着面前的姚貝坤。
坤爺在道上很火,聽說這個男人出道時間不長,但霸氣懾人。
平時在私底下很隨和,真的做起事情了,比誰都狠。
她見過幾次,都是因爲小姐和客人之間的事情,姚貝坤處理得乾淨利索不留餘地,小姐對他崇拜的五體投地,當然也帶着畏忌,伴君如伴虎,大家都知道姚貝坤其實是得罪不起的。
阿麗也知道,自己得罪不起這個男人,她恭敬的叫着面前的男人,“坤爺。”
“阿麗,這段時間你很忙嗎?”姚貝坤突然問道。
“還好,不是特別忙,坤爺有什麼事情要交代的嗎?”
“你多久沒有陪我上牀了。”姚貝坤隨口說着。
阿麗一怔,笑得很風塵,“坤夜,阿麗這段時間身體有些不適,感冒了,怕是流行感冒傳染給你。”
“是嗎?那等你好了來找我。”
“好。”阿麗點頭。
姚貝坤也不多做留戀,仿若也只是隨口的一句話而已,走進了自己的專用包房。
阿麗離開,往自己的工作場地走去。
這麼多年,她偶爾也會和姚貝坤過夜,當年自己的第一次就給了這個男人,後來的無數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自己被他所開苞,所以對她的身體會比對其他小姐的身體特別一些。
她走向自己的辦公間。
小姐都換裝差不多了,陸陸續續的開始出去接客。
沒有接客的小姐就在化妝間聊天,等着被召喚。
到了晚上11點過,一個服務員急急忙忙的跑過來,說着,“麗姐不好了,萍萍在房間被客人虐待得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阿麗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跟着服務員走出去。
兩個人急急忙忙的走進包房,進去的那一秒,阿麗對着外面的服務生說着,“你去通知阿彪哥一聲,讓他趕緊過來。”
“是。”服務生連忙急急忙忙的過去。
阿麗深呼吸一口氣,推開房門。
房間內,萍萍一絲不掛的躺在地上,白皙的身上全都是傷,有些甚至已經破皮流血,此刻有些絕望的躺在地上睜着眼睛,一動不動。
房門被人突然推開,裡面的客人非常不滿的轉頭看着來人,“你來做什麼?”
“王老闆,你別動氣,我就是來看看我的人怎麼了?這不服務員不懂事,說萍萍不行了,我想王老闆也不想看到有死人吧。”說着,阿麗看上去很自然的走向萍萍。
蹲在地上俯身在她耳邊小聲說着,“堅持一會兒。”
萍萍轉眸看了一眼阿麗,眼眶紅了紅。
“死人?”這個叫做王老闆的中年男人不屑的笑了一下,惡狠狠的說着,“這個女人太不經玩了,這麼一會兒就爬不起來了,你再起給我另外找兩個來。”
“王老闆,小姐雖然經常伺候男人,但是畢竟是女人,身子骨也嬌弱,實在是受不起王老闆這般……”
“女人?妓女也可以叫做女人!都是男人玩的工具而已!”王老闆唾棄無比的樣子,“趕緊的,給我另外找兩個,大爺我有的是錢,就是要玩得盡興。”
“不是阿麗不願意給你找,現在這個點小姐都出去陪客人了,一時半會兒抽不出來人……”
“抽不出來人?!”王老闆逼近阿麗,一身菸酒味道燻人得很,他狠狠地等着阿麗,“那今晚就你陪我玩,這麼多年我還沒有玩過老鴇,老是老了點,變個口味也好。”
“王老闆,阿麗很久沒有接客了,怕伺候不好。”
“我會伺候好你的。”說着,整個人就靠了過來,一把抱住阿麗,又是親又是啃的。
阿麗推了推,也不敢太用力的拒絕,臉上脖子上不停的承受着王老闆的侵犯,噁心的口水塗得她滿身都是。
“王老闆。”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男人熟悉的嗓音。
阿麗以爲是阿彪來,沒想到姚貝坤會親自出現。
王老闆看有人叫他,有些掃興的放開了阿麗,擡頭看着居高臨下的姚貝坤,冷笑了笑,“喲,我玩個妓女而已,還要讓道上的坤爺親自過來捧場?”
“捧場倒不是,我就奉勸王老闆一聲,這個場子是我的,別搞出了人命。”姚貝坤一字一句。
“你這是在威脅我?!姚貝坤,你別以爲這兩年你在道上有了些名聲就耀武揚威的不把別人放在眼裡,我告訴你這個黃毛小子,當年的瀟夜對我也不敢這麼囂張。開門做生意,你不好好對我,有的是地方接納大爺我!”王老闆粗裡粗氣的說着,臉上都是橫肉。
姚貝坤冷笑了一下,嗜血的眼神一掃而過,“那正好,你現在馬上就去能夠接納你的地方開心快活去。王林富,永遠別再踏進我的場子,記得,是永、遠!”
“你!你……”
“阿彪,辦事兒。”姚貝坤眼眸一轉,冷聲對着阿彪。
阿彪直接走過去,“王老闆請這邊。”
“姚貝坤,你給我記住!”王林富怒火朝天。
“你這種小人物,還沒資格讓我記住你,趕緊走。走之前記得把今天的賬付了,包括小姐的醫療費。”姚貝坤說得漫不經心。
王林富憤怒得想要殺人,走之前惡狠狠的說,“姚貝坤你這樣做生意,總有一天會破產。”
姚貝坤冷漠無比,“你以爲,我就靠這個爲生?!”
王林富身體頓了一下,咬牙離開。
姚貝坤看着房間中的阿麗在幫小姐穿衣服。
小姐眼眶紅紅的,身體還在顫抖。
姚貝坤走過去,問阿麗,“你怎麼樣?”
“我沒什麼。”阿麗笑着說道,“坤爺,謝謝你。”
姚貝坤淡淡的點了點頭。
“我現在送萍萍去醫院看看。”
姚貝坤就看着阿麗扶着小姐離開。
離開的時候,阿彪正好回來,看着她問候了兩句。
總是覺得阿麗和阿彪的關係,匪淺。
姚貝坤嘴角邪惡一笑,指不定這兩個人瞞着他……
阿彪一擡頭就看着姚貝坤如此臉色,心裡嘀咕着,準沒好事兒!
……
阿麗扶着萍萍坐上出租車。
萍萍靠在阿麗的身上一直在哭,阿麗安慰了兩句,兩個人到了醫院。
醫生給萍萍做了一個全身檢查,特別是私密之處,醫生說至少要忌一個月的房事,說是傷得有些厲害。
萍萍窩在病牀上,眼眶都哭腫了。
“下次再遇到這樣的變態,早點讓人來叫我,否則吃苦的是你自己知道嗎?”阿麗吩咐。
“我也不想,剛開始就聽說他小費拿得很高,我想咬咬牙忍忍就過去了,反正我們這一行的和誰上牀不是上牀,長得帥點的當自己運氣好,長得醜點的就當被狗上了,我哪裡知道他喜歡*。”
“自己長點心,有些錢能拿有些錢不能拿,別丟了自己的命。”
“嗯。”萍萍點頭。
“醫生說還要輸兩瓶水,我陪着你,你睡會兒。”
“謝謝你麗姐。”
“明天自己就耍一個月假再來上班。坤爺應該會讓那個王老闆付不少錢,也會當你上一個月班的錢,養好身體重要。”
“嗯,麗姐真的謝謝你。”
阿麗點了點頭,沒再多說。
萍萍躺在牀上睡着了。
今晚上大概是真的被虐待夠了。
小姐就是這樣一種羣體的存在,很少人知道,她們內心到底都忍受了些什麼,只知道,她們是最低下的性工作者,爲了錢出賣自己的身體。
其實很多小姐走上這條路都是逼不得已。
比如萍萍,她的出生就不好,父親死得早,母親沒有經濟收入,她在山裡長大,出來打工也想要讓自己過得更好點,之前在廠裡上班,因爲長得還不錯被廠長的兒子強姦了,又沒文化不知道怎麼保護自己,後來就進入了這一行,她說也不後悔,至少把她母親接出了大山裡,至少讓她母親終於見到了大城市,以後等自己賺足了錢,還可以回到自己的老家,在鎮上買一套房子。
小姐的追求其實都不高,不敢懷着太大的夢想,卻總是遭受世人的踐踏。
大概覺得她們的夢,都是齷齪的。
------題外話------
這兩章可能會比較壓抑和枯燥。
慢慢劇情就起來了,愛你們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