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新話裡帶了一絲曖昧寵溺。
刁蠻這詞語,在有些時候聽起來總顯得很縱容,尤其他臉上還帶着算得上遷就的笑容。
可陶夭只覺得反感。
她莫名其妙地看了權新一眼,轉身就走。
“哎——”
“砰——”
權新的聲音被洗手間裡傳來的動靜給打斷了。
兩人下意識回頭。
洗手間裡那男人先出來,一臉潮紅地整理着外套,看向兩人的時候明顯有一絲錯愕。
陶夭:“……”
這麼快?
權新說是跟着兩人追了出來,這前前後後算起來也就十幾二十分鐘而已,這兩人,完事了?
她思緒出現短暫的遊離,待反應過來自己想到了哪,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了,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
李總看她一眼,又看了權新一眼,半晌,笑着說:“原來是歐陽大小姐和權少爺。”
全新餐飲這兩年勢頭很猛,又是全國連鎖品牌,權家眼下躋身香江新貴行列,和歐陽家比起來雖然差得遠,卻也比他一個剛剛有點名堂的小地產商好上了許多。
權家這大少爺高高帥帥的,難不成……
李總的目光頓時變得曖昧起來,笑說:“不打擾兩位了。”
權新:“^_^”
陶夭:“……”
不過沒什麼解釋的必要。
李總到水龍頭下洗手,完了很快離開。
陶夭詫異地看着他,覺得這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實在不可思議,他都不知道,自己進了女廁所?
文盲?
還是習慣了無恥成這樣?
邊上,權新看着她一副震驚的小模樣,忍不住笑了。
這姑娘瞪眼的樣子還挺可愛,最起碼,比剛纔那副冷冰冰的樣子鮮活靈動了許多。
他看着陶夭。
陶夭回過神來準備走。
剛一扭頭,身後又傳來一道趙沁兒的聲音:“夭夭。”
陶夭停了步子。
趙沁兒剛纔在洗手間聽見李成明說話的聲音了,也是做了點心理建設才走出來,下意識地就叫住了陶夭。
權新的心思她當然非常明白。
明白了,她心情頓時就非常複雜了。
一來,她不希望權新如願,所有好男人都追着陶夭跑的感覺太讓人嫉恨惱火了,二來,她又希望權新得償所願,這樣一來,陶夭不過是撿了被她用過的臭男人。
到最後,第二種想法在她心裡佔了上風。
和程先生那些男人比起來,權新連個屁都算不上。
趙沁兒胡思亂想,微微詫異地問:“表妹,你和他在這是?”
“他來找你的。”陶夭撂下這句話,微微擰着眉,再也不看兩人,轉身擡步走了。
這姑娘,變臉比翻書還快!
權新有些遺憾地看着她消失在視線裡。
邊上驟然傳來一聲淡笑:“你想追我表妹啊?”
趙沁兒聲音有些啞。
權新當然曉得她和那男人剛纔在裡面幹什麼了,此刻看着她一副有些疲倦的樣子,卻產生不了一絲曖昧的遐想。
自己瞎眼了嗎?
怎麼就上過這種女生?
她雖然眉眼和剛纔那一位有兩三分神似,可眼下再仔細看,怎麼都覺得乾巴巴矯揉造作。
倒是那一位,哪怕是蹙眉冷臉,那都非常有味道。
那可是程牧寵過的女人。
只這一點,想想都讓他躍躍欲試。
權新沒回答她,可他的眼睛已經明明白白地昭示了他的想法。趙沁兒微微咬牙,突然說:“我可以幫你。”
“你?”權新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
趙沁兒面無表情:“五百萬。”
權新:“……”
他愣了半晌,失笑:“艾瑪,你這口氣不小啊。”
趙沁兒不理會他的嘲弄,又說:“你拿五百萬給我,我將她送到你牀上,其餘的,看你。”
她語調正經,權新慢慢地收了笑容。
五百萬?
趙沁兒敢這麼獅子大張口,肯定已經想到辦法了。
權新正色問:“你確定?人家現在的身份可不是你這種野山雞攀得上的,要我說你也真是有夠掉價的,就剛剛那男人……”
他話未說完,嘲弄的語調卻讓趙沁兒攥緊了指尖。
李總有家室,說什麼酒店開房容易被老婆捉到把柄,不好,這幾次,不是在外面餐館包廂裡,就是在車上,今天喝了點酒,竟然拉着她來了洗手間。
腦滿腸肥口氣燻人,也就時間短,幾分鐘忍一下就行了。
趙沁兒胡亂想着,心裡怨氣升騰。
說起來不就因爲陶夭?
要是沒有歐陽謙的事情突然給她希望,要是歐陽琛沒有那麼狠坑她一把,要是權新沒有急吼吼地借給她兩百萬讓她破釜沉舟,要是眼下她沒有因爲這件事債臺高築……
眼下,她媽都給氣病了。
身邊每天都有人讓她還錢,數量雖然都是大幾千一兩萬,可每天被人追着討債的日子實在不好。
她只能找捷徑快點籌錢,免了煩悶。
李總這人還挺摳門,幾千一萬地給她,說是買點好東西。
陶夭呢。
拍賣會一張口就是五百萬。
那可是五百萬!
想想她當初,別說五百萬,五百塊都沒有。
全新也花三百萬拍了一件小玩意。
這些有錢人,有錢了就可以肆意妄爲,有錢了就趾高氣昂,好像成爲了世界的主宰。
她偏要看看,他們痛哭流涕的鬼樣子。
剛纔某個瞬間她突然想到了一招,既能報復了權新,又能讓陶夭顏面掃地受人唾罵,還能有錢。
馬上大三,她們這專業,在學校裡待不了幾天了。
大不了拿了錢她馬上離開。
香江待不下去,國內又不是隻有香江這一個城市,她可以去其他城市重新開始。
多好。
趙沁兒收回思緒,開口說:“五百萬睡她,捨得嗎?”
她語調裡帶了一絲譏誚和漠視。
權新一愣,笑說:“捨得呀,怎麼不捨得,我都捨得花兩百萬睡你這冒牌貨,呵呵。”
趙沁兒咬牙:“二百萬你已經拿回去了!”
“就你這條件,當然得退貨。”
“好。”趙沁兒一瞬間差點涌出淚,她咬牙切齒地看着權新一副無賴不屑的樣子,慢慢說,“五百萬,一分錢都不能少,給你個真的。”
“一言爲定。”權新話鋒一轉,又說,“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五百萬,睡到人才給。”
“……你未免想得太好了。”
權新定定地看她一眼:“先給你二百萬。”
“準備好了我聯繫你。”趙沁兒沒有再和他討價還價,點點頭,擡步從他邊上走了。
權新收回視線,勾勾脣角笑了起來。
五百萬?
這人是不是窮瘋了?
一個跳樑小醜還敢和他叫板,他還就讓她看看,什麼叫人財兩空。
——
晚上,九點半。
陶夭和歐陽琛幾人出了酒店。
夜裡有點涼,陶夭仰頭看一眼遠遠的漆黑的天色,擡手摸了摸胳膊,輕嘶了一聲。
她拿了外套,外套忘車上了。
等於沒拿。
肩上驀地傳來一陣暖暖的感覺。
她一回頭,對上歐陽琛盪漾着波光的眸子,他笑着說:“是不是冷呀?披上衣服會好點。”
自己這二哥在醉和沒醉的邊緣徘徊。
他脫了外套,身上就剩下一件潔白平整的襯衣,此刻襯衣被晚風吹得鼓起來一點,莫名地,讓她有些恍惚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完美到無可挑剔的人。
家世背景才學相貌性格氣質談吐修養,這些每一項要是用一百分衡量,她都想給歐陽琛一百二十分。
他有着比滿分更出色的人生。
陶夭側身脫了衣服,微微笑着說:“我不冷,車子馬上就來了。你自己穿着吧,喝了酒,小心感冒了。”
“關心我呀?”歐陽琛笑着問。
陶夭抿脣:“嗯啊,快穿上。”
她淡笑着說完話,將衣服重新披到了歐陽琛的肩上。
歐陽琛眉眼含着一絲縱容的笑,看上去迷人得很。邊上,歐陽瑜又脫了外套,裹住了陶夭的肩膀,笑說:“那你穿四哥的,我沒喝多少,身體還比你二哥好,不怕感冒。”
陶夭:“……不用。”
她有些無奈,臉上卻帶着開心的笑。
這種彼此關心寵愛照顧的感覺,讓她覺得暖暖的,這一晚上因爲吵鬧和紛雜帶來的疲憊都一掃而光了。
她甚至能感覺到,邊上走過的好些人都用豔羨包容的目光看着他們,她依稀聽見有人喟嘆:“歐陽家這幾個孩子感情真好。”
也有人說——
“這姑娘和他們相處還挺融洽的。”
“到底是一家人,打斷了骨頭還連着筋呢。”
“三代裡就這麼一個女孩,好難得找回家,能不寵着點嗎?”
“我也好想要個哥哥誒。”
“哎。要是我們家那混小子有人家一半省心就行了。”
很多人在羨慕他們家。
陶夭一瞬間又想起倪家老太太壽宴那一次,一進宴會廳,家裡這些人都會成爲被矚目的焦點。
人們管他們叫:“歐陽家四個花美男。”
她又突然想起程牧。
人們提及他,總會下意識壓低聲音:“喏。程家那一位……”
和對這幾個的態度不一樣。
程牧是會讓人提起來就倍覺壓力、諱莫如深的那種人,他身上有着天生的強勢逼人的氣場。
她領教過許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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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回想,卻只覺得可靠安全。
她好像,有點想他了。
明明昨天晚上才見過,想念卻來得這樣快,感覺起來,好久好久沒見過他了,心情驀地惆悵起來。
她惆悵間,車子來了。
歐陽琛和歐陽瑜都喝了酒,一個保鏢開保時捷回去,他們三人都坐在跟着的黑色路虎上。
歐陽瑜坐在副駕駛。
她和歐陽琛坐在後排,歐陽琛在揉眉毛。
陶夭看他一眼,想了想,語調輕柔地問:“要不要喝點水?”
“不用了。”歐陽琛放下手的看她一眼,脣角輕輕翹起,“我靠着休息一會就行啦。”
陶夭:“……”
這人喝了點酒變萌了。
說話還帶着尾巴,看起來有些可愛。
挺好。
她突然又想到程牧。
那人在她跟前也有過微醉的時候,不可一世地抽掉皮帶,扯着她跪在牀邊,壓低嗓音來了一句:“試試用口?”
禽獸!
陶夭胡思亂想,臉頰驀地滾燙起來。
不可控制地想到更多。
他時間很長。
每每折騰起來,少說也得一個多小時纔會停下。
原來這種事每個人也不一樣。
就他體力好。
又下流!
陶夭擡手摸上了頸間項鍊。
歐陽淞的書法價值太大,後續事情辦起來比較麻煩,他們今晚並不能直接帶回去。
可她的項鍊在剛纔已經到手了。
這是程牧第一次送她的東西,他那人,送人禮物的時候也是不可一世的,帶着強烈的個人色彩。
好看嗎?
喜歡嗎?
給你戴上?
拿着。
就不能再說點軟話嗎?
想到這,陶夭突然覺得自己挺沒意思的。
她分明不喜歡甜言蜜語,可眼下看着香江一如既往沒什麼變化的繁華夜景,她突然覺得,她好像也成了再普通虛榮不過的一個女生。
其實,甜言蜜語也分人吧?
她很想他。
保鏢開車非常平穩,她一路靠在座位上胡思亂想,下車了一看,已經十點多了。
歐陽琛酒氣上來,臉上一直掛着笑。
歐陽瑜好笑不已,攙着他進屋。
三個人到了客廳,目光落到一處,齊齊一愣。
程牧俯身將菸頭摁滅在茶几上菸灰缸裡,擡眼皮瞥了三人一眼,目光最後落在陶夭身上,聲音低沉地問:“玩到這麼晚?”
陶夭:“……”
她下意識看一眼歐陽瑜,卻發現歐陽瑜和她一樣錯愕地環視了一週,傻乎乎地問:“程叔,你怎麼在我們家?”
程牧起身睨了他一眼,淡淡說:“我最近住這。”
歐陽瑜:“……”
靠!
憑什麼啊!
爺爺呢,都沒人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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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早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