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一隻手抓緊了他的背心。
思維有點渙散。
預想之中的狂風驟雨一般的吻沒有來,程牧甚至沒有將舌尖探進去,只沿着她脣瓣一直擠壓摩挲,用柔軟的脣舌一遍一遍,專注又火熱地描繪着她的脣形,樂此不疲。
陶夭傻兮兮地瞪着他。
咕咚……
她聽到了自己咽口水的聲音。
程牧幽深的眼眸裡含了一絲笑意,她卻因爲這猝不及防一聲整個人都尷尬窘迫起來,只想起身逃離。
程牧手臂纏緊她脖頸,手指反扣着她的臉,深吻了下去。
陶夭整個人癱軟在他懷裡,淪陷了。
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她恍惚間甚至想起了兩個人第一次的情景,這男人從頭到尾掌控她每一個細微的反應,迫使她臣服。
他在這方面一向很強勢。
陶夭胡亂地想着,覺得自己又慢慢變得清醒了。
不由自主地,她想到了葉蓁蓁。
程牧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發生這種事的時候,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也和現在一樣性感火熱?
心裡突然萌生一股子怨氣,她猛地咬了牙關。
“操。”一個吻戛然而止,與之伴隨的,程牧爆了粗。
陶夭扯着他背心起身,緊抿着脣。
小祖宗這怎麼了?
程牧看見她臉色頓時也不覺得舌頭疼了,柔聲哄說:“怎麼了這是?好端端的……”
陶夭坐在牀邊,神色複雜地看着他。
她也不知道怎麼了?
就是覺得很生氣。
偏偏雖然生氣,看見這樣受着傷的他,卻根本發不出火,也不想提起讓她生氣惱怒的原因。
她雖然有蘇瑾年,可也就這一段而已。
程牧呢?
他不僅有葉蓁蓁,可能還有竇薇薇,也許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女人,畢竟他這麼重欲!
不要臉,家裡找個女傭都有那麼好的身材!
辦公室還好幾個女秘書!
反正怎麼想她都是比較吃虧的!
近在眼前的小丫頭臉色變了又變,程牧也端詳她好一會,語調更柔和地問:“不想在病房裡?”
不想你妹!
陶夭在心裡胡亂地罵了一句,突然動一下跪在了牀上。
程牧:“……”
小丫頭身高有一米七,直挺挺跪着比他坐着高一些,目光灼灼地緊抿着脣,小臉兒頗有幾分嚴肅。
“你親過幾個女人啊?”陶夭突然問。
程牧:“?”
“算了不許說。”陶夭不等他說話,飛快地又將他打斷,板着臉語調生硬地道:“我不想聽。”
程牧:“……”
話都被她說完了,自己完全不用開口。
不過,這一下明白了。
小丫頭好端端不知道想到什麼,醋意突然上來了。
他勾起一邊脣角,露出個寵溺的笑容。
陶夭突然捧起了他的臉。
她手小,兩隻手各捂了他一邊臉頰,不管不顧地擡起來,力道很大,差點將他臉整變形了。
程牧正要擡手握她手腕,瞳孔突然放大。
陶夭低頭啃上了他的脣,很不客氣。
她平素在這一方面主動的時候少,偶爾一次,讓他愛入骨髓,卻也沒有今天這麼蠻橫。
陶夭跪在牀上的姿勢慢慢地變成了騎在他大腿上,她捧着他臉的動作也變成了圈着他的脖子,結束親吻的時候,她不講理地在程牧嘴脣上重重地咬了一下,咬破皮了。
程牧舔了一下嘴脣,有血腥味。
他擡起眼皮看了過去,語調涼涼地問:“這下爽了?”
陶夭:“……”
莫名地還是很不爽。
而且眼下這情況古里古怪的。
兩個人本來在鬧分手,她也打定主意暫時不想和他在一起,莫名其妙又吻上算怎麼回事?
是他先開始的。
陶夭一時間又覺得自己挺亂的,她抿抿嘴,低聲說:“我回病房了。”
程牧探身扯住她手腕,不鹹不淡地說:“只點火不滅火,你這樣對一個病人,良心能安?”
陶夭對上他目光,秒懂了。
也不曉得是因爲程牧滿不在乎,還是因爲剛纔那麼鬧了一通,這幾天壓在她心上的情緒散去很多。
這一刻,她覺得他也不怎麼像病人。
陶夭點着頭,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試探問:“很難受啊?”
“你說呢?”
陶夭掙脫他手腕,一隻手順着他背心往下滑。
程牧原本在逗她,因爲她這一下整個人都微微一愣,又聽她突然開口說:“那你就難受着吧。”
話落,她整個人已經退了好幾步。
程牧咬牙:“回來。”
“不愛。”
“砰。”
他下了地,只來得及對上門板。
死丫頭!
程牧看着那扇閉合的門,半晌,忍不住勾起脣角笑了。
——
陶夭出了病房。
心跳很快,她漸漸地放慢了步子。
突然間就有點豁然開朗。
一場意外打斷了她未出口的話,這一天一夜,她沒提起,程牧也沒說,兩個人關係就這麼糊塗着。
其實,也不用說的那麼清楚吧?
順其自然也挺好。
不用刻意地中斷聯繫,也不必刻意地保持距離,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也許時間就會給她想要的所有答案。她是獨立的個體,不用將自己當成他的所有物,卻也可以就這樣自然地存在在他的身邊。
那一個名分究竟有什麼所謂呢?
男未婚女未嫁,他們以後是水到渠成地走到一起,還是未來某一刻分道揚鑣,都很好。
陶夭覺得,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情緒可以千變萬化。
她前幾天迫切地想要那個答案,現在卻覺得,這答案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重要了。
與其患得患失想象未來,不如安安穩穩過好當下。
愛情重要,卻不該是一生的全部。
她愛了他,想要爲他變得更好,那也是她自己的事,不該要求他承擔在這之前的壓力。
“我愛你,可是你太好了,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想要爲你變得更好點,在這之前,我們分手,哪怕你不願意。”
她一邊走着,一邊想着自己先前的這個想法,覺得挺可笑的。
幸虧沒在程牧跟前說。
那就不說了。
別人都覺得他們眼下沒在一起,那就沒在一起好了。
反正他願意爲她受傷爲她死。
再危險也沒扔下她。
這就很足夠了。
她有數。
——
陶夭翹着脣角下臺階。
心緒雜亂,她暫時不想回病房,要去透透氣。
馬上到五月,八點多的氣溫也比較適宜,樓下花園裡尚算安靜,她可以一個人坐一會。
陶夭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歐陽瑜沒打電話,估摸着吃飯也沒那麼快上來。
“砰。”她胡思亂想,走得快了點,不知怎麼地就和迎面而來一個人撞了正着,眼冒金星。
“對——”陶夭話到嘴邊戛然而止。
周宛平蹙眉看着她,一臉不悅:“你怎麼在這?”
陶夭:“……”
蘇瑾年還沒出院?
她也輕輕地擰起眉頭,冷淡地說:“這醫院姓蔣不姓蘇,更不姓周,你管得有點多了吧?”
周宛平火氣冒出來,斥責:“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我們家瑾年因爲你出了事,我先前說你幾句錯了嗎?犯得着記恨至今?”
陶夭:“?”
她一頭霧水,突然發現周宛平身側還站着一個女孩。
女孩大約二十出頭,長髮披肩顯得很文靜,相貌不至於讓人眼前一亮,可是圓臉蛋襯着大眼睛,分外乖巧。
陶夭心裡有了猜測,忍不住笑了笑,不鹹不淡地說:“幾天不見,您還是這麼會演戲。”
周宛平臉色驟冷,側頭說:“彎彎,我們走。”
雲彎彎愣一下,連忙說:“哦。”
話落,她跟着周宛平上樓,走到了樓梯拐角,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視線裡已經沒人了。
“那是歐陽小姐嗎?”收回視線,她問。
周宛平臉色還沒緩和,低聲說:“什麼歐陽小姐,就是個沒教養的丫頭。一邊迷得你蘇哥哥暈頭轉向一邊在男人堆裡左右逢源,娛樂圈能有幾個好姑娘呢?”
雲彎彎拘謹地笑了一下:“我覺得她很漂亮。”
周宛平氣笑了:“紅顏禍水。”
話落,周宛平又覺得自己臉色太難看,聲音柔和了些,笑着說:“幾年不見,我們彎彎都長成大姑娘了,真是女大十八變。”
“阿姨您倒是一點都沒變,還和以前一樣年輕。”雲彎彎聲音小小地說。
周宛平看着她靦腆的樣子,心下更喜歡了。
這丫頭是她看着長大的,文弱秀氣,乖巧得很。她比瑾年小一歲,高中畢業前出國學美術去了,眼下剛回來。
剛纔一見面就試探地提起了陶夭,心思一眼望到底。
也罷了。
總比陶夭強。
自己那兒子眼下死心眼得很,今天突然不出院,想來也是因爲知道陶夭在這醫院裡,真是氣死個人。
周宛平壓抑着內心的鬱悶,領着雲彎彎到了病房。
蘇瑾年坐在牀邊看手機,眼見兩人進門,朝着雲彎彎扯出一個笑容,還算禮貌地打了一個招呼。
雲彎彎將手裡的花籃放下,問他:“感覺怎麼樣了?”
“挺好的。”蘇瑾年笑容淡淡。
雲彎彎點點頭,似乎在一時間也沒話了。
周宛平在跟前着急得很,搭話說:“彎彎剛回來就過來看你,你這手機能不能放下一會,和人聊聊天?”
蘇瑾年放下手機,擡眸看向雲彎彎:“聊吧。”
雲彎彎:“……”
病房裡氣氛陷入詭異的尷尬之中,雲彎彎沒能待多久,心情實在不好,找藉口離開了。
周宛平氣急敗壞地看着蘇瑾年:“你這怎麼說話呢?朝彎彎撒什麼氣?人家特地來看你的!”
蘇瑾年聲音淡淡:“我喜歡的你不喜歡,你喜歡的我也不喜歡。”
周宛平一噎,甩手離開病房了。
——
樓下花園裡。
雲彎彎看到了陶夭。
那姑娘比她還小兩歲,頂着個男生頭,靠在長椅上吹風,花園裡的燈籠着她素淨的臉,讓人有點移不開視線。
她走了過去。
陶夭連個餘光也沒給她。
雲彎彎想了想,聲音小小地說:“能聊聊嗎?”
陶夭:“……”
這句話莫名地耳熟。
她突然想到了葉蓁蓁,直接站起身,面無表情說:“不能。”
“我想問點蘇哥哥的事情……”
“無論你想問誰的事。”陶夭直接打斷她,聲音淡淡地說,“我都沒興趣,也沒義務告訴你。”
話落,她直接擡步上樓。
雲彎彎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地咬緊了脣,委屈至極,大眼睛眨巴兩下,眼淚掉了下來。
“不好意思讓一下。”邊上,有人撥開她腳步匆匆地上樓了。
——
vip病房裡。
程牧看着來人微微一愣。
男人神色有些凝重,一本正經說:“事情有點出乎意料。我覺得還是先讓您看看比較好。”
他奉命出去查秋麗那邊的人物關係,原本由徐東負責。
程牧沒接文件夾,若有所思問:“牽扯上東子了?”
“是夏蔚藍。”男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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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節奏,泥萌覺得快不快?(⊙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