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就是趕工連早飯都不吃了,沒想到這樣一暈倒不知道要耽誤多少事情。
可惜話語在唐邵逸盯着她的目光裡漸漸的就小了,唐邵逸是很認真的看她,就好像是小時候犯了錯老師看着學生的那種樣子,讓人不由的有些心虛。
唐邵逸看她不說了,伸手幫她把打着吊瓶的手小心的收到被子下面,再擡頭,一點沒有商量的餘地:“好好住院,什麼時候醫生說可以出院再說,就算到了劇組,也不能這麼趕,演員還可以在沒鏡頭的時候休息,你全都盯着,這樣不用拍電影,你就先累倒,急功近利。”
“可時間不等人,一旦開機場地要錢,人工也是錢,一部電影簡直在燒錢一樣……”米莉苦笑抗辯驁。
“其實我也這樣過。”唐邵逸倒是輕描淡寫:“總覺得拼命趕就能早點出成果,到最後才發現,很多地方沒想好就開拍,到頭來還得重新來過,不如好好想想,有思路再動手,身體垮了一樣會耽誤進度,得不償失。”
“可我也聽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米莉擡頭看吊瓶,看還有小半瓶,自己動手把速度加快:“我得快點回去,不能沒我,我這麼點小病還弄這麼大個病房,太誇張了。”
唐邵逸握住她拽在吊瓶軟管上調整速度的手,堅持:“不行。”
“我都沒事了。”米莉也不肯鬆,直直盯着唐邵逸。
唐邵逸的臉孔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在她眼前放大,碩大的陰影驟然的籠罩下來,頭頂上日光燈的光亮被他遮蓋住,他的眉眼都那樣清晰的在她面前,她只看見他的眸子裡她的倒影愈發的大,近到這樣的距離,脣上就是一溫。
不是第一次接吻,可第一次跟王釗之外的人。
他溫柔的欺過來,脣瓣柔軟,她條件性的想躲,可是想到是唐邵逸,微微閉了眼不動,唐邵逸吻的動容,察覺她不,似乎是歡喜,呼吸也急促起來,手略微的向上攀,幾乎是要貼上來。
滑膩的舌尖卻沒有任何甜蜜的感覺,米莉皺了眉,那種排斥的感覺卻更甚,渾身每個毛孔每寸肌膚似乎都在。
米莉終於再也忍不了,猛的一把推開唐邵逸。
時間彷彿凝固在這一刻,米莉看着唐邵逸,唐邵逸倉惶的好像被固定住,維持着一個被米莉推開的姿勢,眼底有不願相信,一瞬間晦澀下去,剛纔所有的喜悅都轉成了傷痛,沉在眼底,這樣一動不動的,看的人心裡也跟着難受。
米莉說不出話,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麼。
未婚夫妻,可她連一個吻都接受不了,其實交往這樣久,就算是同居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可她和唐邵逸一直都很客氣疏離,到今天不過是一個吻根本算不上什麼,無論怎麼說,她也都是應該接受的,再如何,也不至於要推開。
唐邵逸緩緩的站直了身子,身形緩慢。
米莉顫聲音,着急想要開口解釋,可是有些亂:“不,我不是……我是……”
唐邵逸眸子裡都是晦澀,開口制止了她:“不用說了,我明白。”
米莉不敢看他,他一貫是溫柔,也一貫是笑着望她,可此刻他的眸子裡掩飾不住的失落,她知道她這樣做實在是太傷人,可那一瞬,全是本能,她只是本能的推開。
“你好好休息,片場的事情我來處理,晚點來看你。”唐邵逸聲線平靜而緩慢,像是晦澀到了極致的那種安寧,反而讓米莉覺得心慌極了。
她真是寧願他暴怒,寧願他指着她的鼻子罵她,寧願他吼出來質問她是不是在利用他……可都沒有,他只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所有一切都不出聲。
“邵逸……”
唐邵逸走到病房門口,米莉匆匆的叫他的名字,然而他身形只是稍稍的頓了一下,手扶門,下一秒就想沒聽見一般,大步出了病房。
米莉看着空蕩蕩的病房門口,看着門自動掩上,心裡負累到極致,往後靠在牀上,也不管手上還打着吊瓶,雙手蓋在臉上,讓自己徹底冷靜一下,想想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是她在最脆弱離開王釗的時候自己抱住唐邵逸答應嫁給他,也是她忽然爲了電影就推遲結婚一點不顧及唐邵逸的想法,而現在,電影開拍,唐邵逸監製,她卻推開了他……
如果是王釗,一定早已經指着她恨的咬牙切齒的斥責她的利用了吧?
一想到王釗,心裡微微的一痛,好像被什麼東西
擰着,明明知道最不該想的人,卻在這種時刻蹦出她的腦海,她無法去控制,眼前就有王釗的臉孔,王釗眼底都是寒涼,那樣冷漠,那樣讓人看不透徹,就算是對她最好的時候,也時刻都是拒人千里之外可以隨時割捨的模樣。
都說人類是趨利避害的生物,都說她米莉從來物質又實際。
可爲什麼呢?爲什麼在這種時候想到他?爲什麼無法去接受一個唐邵逸?道理她都明白,明白什麼人對她是真的好,明白不應該傷害誰,明白應該忘記誰,可是那些東西都在腦海裡,無法控制的閃現。
手機鈴聲響起來,把米莉從思緒中拖拽出來。
號碼是個陌生號,在劇組這樣的事情很多,可能是什麼需要聯絡她的人,米莉整理了一下情緒就接起來:“喂?”
對面是沉默,背景安靜。
米莉舉着手機,沒有掛斷,不知道爲什麼,也許是累了,只是不想掛斷,等着對面說話,好在僵持的時間不是很長,大約兩三秒,對面就開口。
“是我。”
米莉擡頭看天花板,燈光光亮太亮,有些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入院的消息應該已經登的媒體上到處都是,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所以打個電話過來,算是舊情人的一點情分?
眼底澀澀的,好像有眼淚要落下來,她都壓抑了,深吸一口氣,平靜了聲音,也緩緩說:“王少,謝謝關心。”
對面又是一秒鐘的停頓,才說:“身體重要,不用爲了無端的事情那麼拼,有需要打給我秘書。”
“好。”
“……”
“……”
從前也是這樣,好像打電話就沒什麼話可以說,但都是米莉刻意找些話題不至於冷場,對話聽起來也輕鬆愉悅一點,他一直都是不怎麼開口,偶爾多說三句話就是幾乎奇蹟。
而現在她沒心思討巧逗人說話,也就是這樣的沉默。
“嘟”的一聲,對面電話掛斷。
米莉放下手機,看上面顯示已結束的通話,時長23秒。
他大概是不滿了吧?難得他紆尊降貴肯給她打個電話,她竟然不賞臉多說兩句,既然都沒人說話,那就乾脆掛斷算了,也許已經在對面冷哼,怎麼這麼不識擡舉,現在電影還是他牽線才能拍的。
也許也在說,這是要鬧到什麼時候,一點小脾氣,還真鬧到沒完沒了了,還真覺得自己重要了是吧?
凡此種種,各種可能,米莉閉上眼睛,蜷縮在枕頭裡,醫院豪華病房的鴨絨枕頭柔軟,將她的臉整個包裹住,呼吸都困難的時候才又吸一口氣,好像停止了呼吸就能停掉心頭那一點牽扯不清的痛楚。
她想念他,再命令自己不要想念之後還是會記得他,記得他的吻,而他,卻可以隨意的換下一個女人,再繼續下一個,這樣不公平。爲什麼這樣多年,他做得到,可她卻這樣艱難?
醫院病房樓下,停着一輛車子,車裡的人看着手機上結束通話的那一串熟悉的號碼,幾乎爲不可聞的嘆一口氣,目光瞥向樓上某一層亮着燈的窗口,把手機還給前排開車的林宇,吩咐說:“回大宅去。”
林宇對車裡這位仁兄一時興起安排米莉住最好的病房又讓闖了無數個紅燈跑來醫院,又停在醫院樓下打個電話就又讓回去的事情似乎習以爲常,發動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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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繼續拍電影,米莉把時間安排的密密麻麻,一天24個小時幾乎都要滿滿當當,睡覺的時間擠壓到四個小時左右,越是忙碌,才越是能讓自己沒空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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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在隔壁,就是那個神秘妻子的那個,39個收了,誰來收個整數湊個40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