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巖川過來拉了駕駛座的車門,上車:“我送你,你自己開不了車。”
他是瞭解她的,知道她的開車技術,也就只是有駕照,再多一點都很勉強,這個時候應該沒有精神去開車。
杜雪過去敲車窗:“我讓司機送我。羅”
林巖川在裡面,看她:“讓我送你一程,不需要躲着我,就算是個普通的朋友。得”
可是不是普通朋友,一點都不是。
林巖川絲毫沒有要下車的意思,杜雪想了想,過去上了車,在副駕駛的位子,繫上安全帶。
車子開出去,緩緩的,出別墅的路上很幽靜,會讓人不由得想起校園,想起那個時候他教她開車時候的樣子,還有那個吻。
那時候覺得什麼都不怕,未來一定是有兩個人手牽着手,所以無所畏懼。
杜雪刻意的不說話,車子匯入車流裡面,往前面開,路邊的高樓璀璨,閃耀的那樣斑斑點點,好像是夾道歡迎俯瞰着他們一樣的。
“以前沒有想過,有一天能開上這樣的車。”林巖川說。
那時候兩個人開一輛爛爛的小車,也覺得挺幸福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飛揚。
杜雪看着窗外,想了想說一句:“我想過,我知道你早晚會這樣。”
林巖川看過來一眼,眼睛裡有一點亮光。
杜雪接着說:“只是沒想過,有一天你會跟我分手,娶別的女人。”
“杜雪……”林巖川聲音有些沉重的,問一句:“你跟章東遠結婚,是不是有氣我的成分在?你趕着在我前面就結婚,攪亂我和綺萱的婚禮,是不是再氣我?”
“不是。”杜雪一口回絕。
真的不是。
都是章東遠安排的,她沒有反駁的餘地,只是按照章東遠的劇本一步步的走,沒有想過更多的事情,在他的面前,按部就班。
可能章東遠有想過這些,所以才這樣快速的安排好一切,可是跟她無關。
想到了章東遠,就忍不住的想到他在路上飆車,用那樣快已經不要命的速度,交警追着也不停下,衝進機場,他那樣的人,一直都是冷靜而讓人覺得萬年不會有什麼變化的,好像什麼事都不能影響了他,那一次卻是那樣瘋狂。
只爲了見凌楠一面。
林巖川緩緩的聲音:“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我讓你這樣痛苦的,如果你不恨我,你不嫁給章東遠,是不是還有餘地,不會弄到現在這樣。那個女人回來了,你要怎麼辦?”
“跟你無關,你也說過的,當時的我爲了錢,什麼都會做,包括跟你分手。”杜雪說一句。
車子繼續往前面開,遇上了堵車,車子緩緩的停下來。
林巖川的目光看着前面的紅燈:“你要怎麼辦?”
“這是我的事。”杜雪回一句,並不想要再說下去。
可能是一場戰爭,爲了爭奪一個男人,她試着去抓住,可是覺得怎麼這樣可憐,讓自己一下子落入到非常可憐的境地。
“我還是那一句話,離開章東遠,他不適合你。”林巖川說。
“你的性子太柔了,他是很強的人,你一直都逆來順受,可是杜雪,你要遷就到什麼時候?”林巖川又補充上一句。
杜雪脣角有些想笑,說:“現在不是我要遷就,是他還讓讓我遷就下去……”
林巖川似乎是想說什麼,可是卡住了沒說。
前面車河開始鬆動,車子緩緩的開起來,林巖川的注意力集中到路上去,沉默就這樣繼續。
時開時停,開到杜雪家裡樓下停車場。
林巖川伸手拉了她的手,她立刻揮開了。
“杜雪,別愛他愛到沒有退路。”林巖川說。
杜雪笑笑:“不會再那麼傻了,這樣的話由你來說纔像是笑話。”
說完,下車,大步的往電梯口走過去。
身後卻是車門鬆動的聲音,有人追着過來,她走的快,他走的更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拽住:“杜雪,現在再給我一個機會,我們在一起,一路上我想了很多,不
能再錯。”
“你回去跟董綺萱說這樣的話吧,不用跟我說。”杜雪回一句。
“如果章東遠離開你,你就選我,可以嗎?”林巖川追着問,臉上都是認真的急切。
杜雪覺得挺好笑的:“走的人是你,董綺萱爲你懷了孩子,爲你流產,爲你弄城東的地皮,她就算再讓人噁心,可都是爲了你,你怎麼說得出這樣的話?”
“我們現在在一起只是因爲父親說要繼續下去,你也不會回頭,只要你說一句回來我身邊,我不會再繼續。”林巖川追着說,似乎是覺得這樣可以給自己增加一點希望。
杜雪看着他,覺得陌生,這樣的林巖川站在她面前,眼底比從前更加殷切,可是回不去。
曾經的那個少年在她的記憶裡面,那樣美好的臉龐,此刻覺得模糊了。
“林巖川,你是不是覺得女人爲了你付出一切是應該的,你值得他們付出?你值得他們這樣爲了你,你是從天而降的天神,你跟誰在一起都是賜予,董綺萱那麼對你,剛剛在餐桌上還爲了你發火,現在你說只是因爲爸的要求才繼續下去?”杜雪聲音有些憤怒。
不是爲了董綺萱,是爲了同樣是一個女人,林巖川這樣不負責任的言語。
林巖川頓了一下,才說:“她懷的孩子不是我的。”
聲音落下來,每個字都清晰。
杜雪愣了一下,完全沒有想到,卡住在這裡。
“我是喝醉了,醒來已經是在酒店裡面,她說懷孕我沒有多想,可我發現她給另外一個男人錢,是一個酒店的男公關。孩子不是我的,是那個男公關的,男公關威脅她。”林巖川說,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所以上一次宴會的時候林巖川和董綺萱沒有一起過來,所以董綺萱那次認定了是她在挑撥,所以林巖川當時對董綺萱那麼冷漠。
原來發生了這些。
杜雪看着對面的林巖川,林巖川看着她。
“再給我一次機會,如果你跟章東遠分開,給我一次機會。”林巖川說。
杜雪沒說話,轉身往電梯過去,按了電梯上樓。
林巖川那樣帶着一點希冀的目光好像就在她的眼前,她閉了眼,上樓去,進房間,躺着在牀上,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如果她真的跟林巖川在一起,王慧欣會很開心的,可能很多人都會很開心,章東遠可以名正言順的跟凌楠在一起,凌楠沒有了一個競爭對手,連同姚曼笙都會笑出來,至少章東遠是跟了凌楠。
一切不過是回到原點,可是又不是。
杜雪拿了手機出來,這個時候,沒有別的人可以問,心裡沉的厲害,只能是打過去。
打給衛銘。
電話很快接通,對面很安靜,安靜的有些奇怪了。
“親妹妹怎麼打給我?真是走運我手機就在身邊,你打給我肯定沒好事,說吧,我等着聽呢,是哪一段評書啊?三國演義還是紅樓夢,有什麼精彩的讓你鬱悶的,都說出來讓我樂呵樂呵。”衛銘的聲音一貫的打哈哈,挺油嘴滑舌的一個人。
可杜雪知道,他是很好的人。
“你怎麼不在軍營?”杜旭問一句。
平常這個時候衛銘應該在部隊裡,沒有手機,按照以前衛銘給她寫的那些信的內容,應該是每天都忙着負重越野,慘兮兮的,這種時間正應該在哪個樹杈上面窩着演荒野求生呢。
衛銘那邊笑兩聲:“剛好今天沒回去,我請假了。”
“怎麼那麼安靜?你就在家裡書房?”杜雪問。
“你這個小丫頭怎麼這麼麻煩啊,查崗嗎?我可不就在家裡書房,老實的很,外面燈紅酒綠我不習慣了,部隊裡面待麻木,得緩緩才能出去鬼混,現在是真不行。”衛銘笑的有些雀躍似的。
杜雪深吸一口氣,說:“你早上打給我的時候,我以爲說的是郭雯雯的事情。你知道郭雯雯的事情吧?她跟章炎彬,也就是東遠的哥哥,不知道怎麼回事,連我都瞞着了,現在說正在解決,我昨天問東遠,他說如果能瞞住兩年其實是好事,可我覺得不應該隱瞞,好像他大嫂是有風溼什麼的病,反正日子不太長的,我現在打給郭雯雯她也不接電話……”
話還沒說完
,就被衛銘打斷。
衛銘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就卡住,停了一下。
那邊衛銘說:“你就是這樣,一有非常在乎的事情,就繞彎子,繞的讓人不知道你說什麼,也就我能懂,要是別人,你怎麼辦?”
杜雪默默的想了一下,說:“早上我不知道凌楠回來,現在知道了,晚飯東遠也沒有回家裡吃,董綺萱說東遠帶着凌楠去近郊的溫泉玩了,林巖川說董綺萱之前懷的孩子不是他的,問我如果跟東遠分開了能不能跟他一起。”
一口氣全說完。
對面的衛銘空了一秒,笑的有些沒心沒肺:“林巖川還被人戴綠帽子了?這真是熱鬧,你可解氣。”
“我怎麼辦?”杜雪問。
“什麼怎麼辦?”衛銘問回來。
其實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辦……
“你不是說要跟林巖川舊情復燃吧?絕對不行,跟他你還不如跟我,我們來演《藍色生死戀》,親妹妹,你好……”衛銘立刻開始打岔。
杜雪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怎麼辦。”
“不就是搶個男人,你一個正房怕小三做什麼,你是衛家的女兒,記住這一句,擡頭挺胸,兵來將擋,跟章東遠談談,就說京城裡面還沒有人敢惹了我們衛家,貧不與富鬥,富不與官爭,讓他明白明白。何況你比任何別的女人都要好得多,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衛銘一連串的說,最後一句的時候,說的纔有些緩慢下來。
她不好,一點都不好。
跟他們口中的那個凌楠比,是真的完全不好。
“第一,只要看上了就去搶,第二,搶輸了就來跟哥哥我,第三,最次最次的時候還有個林巖川墊着底,你怕什麼。”衛銘總結。
好像還真的是三重保險一樣的。
說完,對面似乎是有些響動,衛銘電話裡面着急着說:“我有事,先掛了,下次再說。”
忽然就掛斷了電話。
杜雪抱着手機,想了想,給另外一個人打過去。
是米莉。
電話很快接通,米莉挺詫異的:“章太太找我?”
“我問問王釗現在在哪裡?”杜雪問。
米莉也知道大概的意思,回說:“我是沒在京城的,我在外面宣傳電影呢,不過下午聽我一個小姐妹說好像是一羣人跑去溫泉了吧。”
杜雪聽見一羣人,安心一點。
“謝謝你。”杜雪真心的說。
這個時候肯把章東遠的消息告訴她,挺好的一個人,一般的人只會搪塞說不知道。
米莉在那邊笑:“下次一起打牌給我放胡啊!”
上次一起打牌的時候,她就不怎麼會,章東遠非要她臨時的代着來兩局,結果頻頻放胡,都送到王釗口袋裡去,米莉就記着了。
電話掛了,一個人在牀上躺着,蓋了被子,想到很多很多,多的都鋪蓋過來,幾乎就要窒息一樣的感覺,呼吸不上來,身邊沒有了那個人的身子,竟然會覺得冷,而且空洞。
凌楠……
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
她好奇的想看到,又怕看到了,更加的失落。
***
迷迷糊糊的夢裡,看見很多個凌楠,好像是電影海報一樣的,很多張凌楠的照片,密密麻麻的貼着。
巷子口好像有個女人緩步過來,每邁出一步都妖嬈多姿,看她的時候,有一種俯瞰的感覺,眼角微微的上挑,犀利的讓人怕。
好像一下子就將她比的再也看不見,心裡生出惶恐來。
哪怕她的外貌本來就不算是非常出挑,跟章東遠身邊的那些女伴比本來就很弱,可是以前從來沒有這樣惶恐的感覺過。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章東遠,一夜未歸。
杜雪看一眼表,是早上六點,這個時候肯定是不可能打過去問的,手機裡面只有一條簡訊:“有急事晚上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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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標點符號都沒有,不太像是他一貫的風格,或者是真的有很着急的事情,她不去猜測,或者是不是他發的,是凌楠拿着他的手機。
在溫泉山莊過夜,一羣人男男女女,都是帶着女伴去的。
杜雪乾脆不去想這些,下樓,開了火,做早飯。
三明治整整齊齊,咖啡也煮好。
正要吃,外面門忽然開了。
回頭,是章東遠進門來,看不出什麼,看見她過來餐桌邊,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
“一個人還做早飯,我以爲你會多睡一會兒。”章東遠說。
杜雪笑笑:“習慣了。”然後問:“你困嗎?”
章東遠點頭:“有一點。”
杜雪又問:“要不要一點咖啡,還是先去洗澡?”
章東遠拒絕了咖啡,只說:“我去洗澡。”
等到水聲從浴室裡傳過來,杜雪纔想着昨天衛銘說的話,她喜歡繞彎子,不自覺的就繞彎子,繞的很大,大到根本沒人會懂她到底再說什麼。
於是過去浴室門口,想了想,開了一點門縫。
他在家裡洗澡自然是不會鎖門的,只是有些詫異的看過來。
杜雪問:“你昨天晚上去哪裡了?一晚上沒回來。”
章東遠似乎是笑了笑:“我的妻子是要查崗了嗎?昨天跟朋友去溫泉,晚上家裡吃飯來不及回來,所以就算了,有個朋友身體不舒服,又去了一趟醫院。”
身體不舒服,去了醫院?
朋友?
“下次給我打個電話吧。”杜雪說。
如果不是衛銘說她愛繞彎子的問題,如果不是直接過來問了章東遠,她一定會想很多很多。
這樣問了,心裡才放下一點。
“有事?”章東遠問一句。
杜雪認認真真的看他:“是衛銘給我打電話,說了下週要我認回家裡的事情,有個家宴,需要我們都去參加一下,人數也不多,可是挺鄭重的,衛銘說我是衛家的人才好,就沒人欺負我了。”
說這樣的話,是有些含義的。
章東遠看她一眼,似乎是察覺了什麼。
她乾脆的避開,關了門出去。
章東遠洗完澡出來,躺着在牀上,杜雪靠過來一點,一起是躺着。
“今年你體檢了嗎?”杜雪忽然問一句。
章東遠看她,眉心中似乎是有些什麼籠着,說:“沒有。”
杜雪補充上一句:“還是去體檢一下吧,我有同學忽然病了,發現腦子裡面有個血管瘤,很嚴重,正在募捐呢,我們還要一起走過一輩子,你身體可不能出事。”
章東遠伸手過來抱了她,沒再說什麼,閉了眼。
杜雪擡頭看他,深深的吸一口氣。
***
米莉給她打電話她也是挺詫異的,說是已經到了她學校門口,有幾張電影首映的票送給她。
她出去取了票,不算很小的製作,對新人來說簡直是一夜翻身的好事,順便就一起吃午飯。
米莉完全不挑剔,路邊一個小館子就進去,叫着要吃川菜,帶着個大墨鏡一身名牌光鮮豔麗也風風火火,香鍋要的特辣,辣的要吐火一樣的。
***
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