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明顯不滿莫未然的安排,他道:“長幼尚以年齡區分,悅兒大義父人選,自當以年長者爲先。”
秦君脣邊露出一抹笑,當真是令這滿園花骨朵的景緻都黯淡了下去,他道:“非常之不巧,臣恰比太子殿下年長一歲。”
莫未然也不甘示弱,說道:“自古臣以君爲首,本宮乃儲君,左相雖官居要職,但終究是臣。按身份而言,本宮高秦相一籌,大爹自有本宮勝任。”
明菲無語望天,這倆男人,脣槍舌戰的,她都不知道,堂堂太子殿下與左相大人居然有這麼多歪理。
都是義父,誰大誰小又有何區別?又不是自己的種。
她道:“行了,你們倆,再爭執下去,天都要黑了。”
莫未然與秦君各不相讓,互相對視了一眼,眸光在空中交匯,撞擊出一道道凌厲的視線。
若是目光可傷敵,那麼他們二人只怕早已遍體鱗傷。
這是男人間的一種無聲較量。
此時,此地,若是雙方的對手換一個人,只怕對手早已被二人的目光震懾住。奈何二人不是一般人,各自的經歷亦是不凡,這也就造就了二人的勢均力敵。
“秦相,本宮一直未小看過你,但今日發覺,依舊是小看了。”莫未然開口,語氣聽不出喜怒。
“太子殿下,臣亦如此。”秦君回道。
“小快,抱上悅兒,咱們走。”明菲對跑得快說道。
她手腕有些疼,怕抱孩子會不穩,所以讓跑得快去抱。
跑得快點頭,仰起臉,對秦君道:“秦相哥哥,把悅兒給我吧!”
秦君彎身,把明悅交給他。
明菲已經擡步,向着後門方向而去,跑得快抱着明悅緊隨其後。
就在這時,一道急促的腳步聲,朝着梅園而來。
來人跪地請安:“太子殿下,皇上有急事召見。”
“何事?”莫未然皺眉,父皇怎麼偏偏在這種時候傳召他?
“屬下不知。”來人道。
莫未然看了停下腳步的明菲一眼,又看了眼淡然而立的秦君一眼,剎那間,便做出決定:“秦相,與本宮一道進宮。”
“臣遵旨。”秦君看了眼朝他看過來的明菲一眼,收回視線,抱拳領命。
身份,硬傷。
若是他五歲前,誰人敢命令他?
“來人。”莫未然朝空說話。
很快,梅園便出現一幫穿着統一服侍的年輕護衛。
“送大小姐與大郡主平安回府,不得有半點閃失。”莫未然吩咐。
“是。”武功高強的十幾名護衛領命。
明菲卻拒絕:“我帶了暗衛,女兒的暗衛也出來一半,不用你的人保護。”
“我不放心。”莫未然道,他分分鐘不忘表露自己的心意。
“隨你。”明菲懶得理他,她對秦君道:“秦相,明菲告辭。”
秦君輕點頭,沒有回話,但眼眸中的關切之意,卻是不言語表。
明菲帶着跑得快與女兒從後門離開。
莫未然與秦君這兩尊大佛則從李府前門而去。
李大富率領李府上下,恭敬跪拜送行。
因爲有了跑得快邀明菲、明悅二人賞梅的緣故,意外來了兩位大人物,至此,李員外家的梅園,可是在京城飛速享譽盛名,他家的梅園,成了貴族小姐、公子哥們常來的地方。
因此,李大富的身份,也跟着水漲船高,成了京城小有名氣的員外。
……
莫未然與秦君快馬而行,走至皇宮門口時,莫未然拉住繮繩停馬,他道:“秦相,本宮是故意把你叫來走,不給你與小菲單獨在一起的機會。”
“臣知曉。”秦君七竅玲瓏心,怎會不知太子用意。
他若是太子,必定也會如此,甚至比他做的更過分。
“這會兒,菲兒想必已經回府。”莫未然端坐在馬上,尤爲顯得他雙腿修長、身材健碩、俊逸不凡,他笑道:“父皇宣了本宮一人進宮,秦相便先回府吧!”
“臣告退。”秦君無怨言,抱拳行禮,調轉馬頭,揚長而去。
望着秦君遠去的飄逸背影,莫未然笑的如同老狐狸。
身份,硬傷。
他便是利用君與臣的關係,就能使秦君無時間與自家老婆、女兒培養感情。
收回視線,莫未然衣袖一甩,駕馬進宮。
他是太子,享有特權,自然可乘坐轎攆,或者騎馬進宮。
只是,他的如意算盤,只怕是要落空咯!
秦君是聽他的話回了府,但秦君在主臥溫泉洗了澡,換了身衣服,緊接着便從密道出府。
這一切,左相府周邊的探子,只當秦君一直窩在左相府,從而這般稟報了莫未然知曉。
秦君出府後,天剛擦黑。
冬日夜幕降臨早,這才酉時不到,便已升起朦朧夜色。
明菲這會剛回府,她的馬車速度不快,再加上要先送跑得快回家,所以時間自然比騎馬而行的秦君二人慢上很多。
等母女倆回府時,天已經黑了下來。
秦君先明菲一步到達菲羅園。
明菲手腕有傷,是丫鬟把熟睡的明悅從馬車上抱下來。
又讓丫鬟簡單地給女兒洗漱一番,就把女兒安置在牀上睡覺。
明菲也有些累了,想要在晚膳之前泡澡解解乏,便讓丫鬟退出去準備熱水,她先小憩一會兒。
門剛關上,便有一個身影飄然躍進她的眸中。
“長青。”明菲驚訝連連,紅潤的小口微張,就連無精打采的神色,也一瞬間充滿了活力:“你怎麼會在這?”
聲音中有着她都沒有發現的驚喜。
她身子原本是趴在圓桌上面,當看到長青時,她站起身。
秦君眼神柔和,不拿自己當客人,他大步上前,撩起袍角,翩然落座,道:“坐下。”
明菲坐下。
他道:“右手伸出來。”
明菲疑惑,不明白他讓自己伸手幹嘛!
“淤血。”秦君道。
伸出大手,握住她受傷的右手,掀開袖口,看到了白皙皮膚上的紫青淤痕。
她皮膚白皙、細膩嬌嫩,稍微受點傷就會顯得尤爲嚴重。
“疼嗎?”秦君柔聲道,聲音中有着不捨與心疼。
他很氣憤,莫未然怎的如此不知輕重,對菲兒下手如此之狠。
“小傷,不礙事。”明菲臉微紅。
手指上傳出的熱度,彷彿灼燒了她的整個手臂,然後傳到她的血液,最後又燒到她的臉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