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紅酒綠的世界,勁爆單調的音樂,瘋狂扭動的身體。
酒吧內,一個僻靜的角落裡,坐着一個獨自飲酒的男人。他看上去大概有四十來歲,臉色黑黑的,乾巴巴的,開始顯出滄桑的皺紋。但如果注意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眼神很年輕,在那裡面保留着純真的神采,只是此時好像因爲心事顯得有些凝重。不過,在這個瘋癲喧囂的酒吧內,有誰會注意一個獨自喝悶酒的男人呢?
如果是一個帥哥的話,那或許會以獨特的寂寞感,吸引靚女的眼光,甚至是勾搭。只可惜,他的長相雖說不能算醜,但總覺得有些怪,讓人不願意多瞧一眼。
所以,在這個喧囂的酒吧內,他卻能安靜的獨自呆在角落裡猶如置身另一個世界。
沒有人注意到他。
他穿着一條普通的白色襯衫,一條普通的藍色長褲,一雙普通的黑色皮鞋,像這樣的人,在街上一抓一大把,沒人稀罕他的存在。陪伴他的只有他脫下的西服,靜靜的搭在旁邊椅子的靠背上。在這種情況下,誰又會注意到他的眼神?
更何況,他絕大多數時間都盯着酒杯在喝悶酒。從癲狂躁動的酒池肉林看過去,只能看到他那滄桑又孤獨的身影。他將眼神藏了起來,又有誰能看得到呢?
他看上去就像在生活中受挫的男人,只想獨自喝着悶酒靜靜的療傷。到酒吧來找樂子的人們,是沒興趣搭理這種人的。青春,亮麗,白皙的年輕女孩的肉體纔是人們聚焦的地方。他,沒人在乎,沒人在意,沒人搭理。
黑臉男人時不時的往瘋狂扭動的人羣中看一眼,那裡有許多醉酒的癡迷的年輕的瘋癲的女孩,但男人的眼光卻總是落在一個肥胖的禿頭身上。
那禿頭搖晃着笨拙的身體,在一羣漂亮女孩中間蹭來蹭去。
那些女孩衣着暴露,穿得很少,穿的很緊,盡情的展示着美麗的肉體。
禿頭在中間蹭來蹭去,猥瑣的佔盡了便宜。那些女孩卻渾然不覺,或者渾不在意。
經常來這家酒吧的人都知道,這禿頭是一個放高利貸的惡霸,平時除了吆五喝六的帶着一幫集無所事事的混混放賬要賬,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到酒吧的夜場去勾搭漂亮的美眉。這傢伙最喜歡的是吃美女豆腐,摟一下細腰,摸一把屁股,美得就像飄上了雲霄。背地裡,人們都稱他是一毛不拔的色胚,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鬼。
這天禿頭剛進酒吧的時候很是不爽,有一單生意註定是收不上賬來了,虧損相當的慘重。但在酒吧瘋癲一陣兒以後,吃了不少漂亮女孩的豆腐,禿頭感覺好了很多。
突然,禿頭接到了一個電話,不久神色便變得很慌張。
掛了電話以後,禿頭東張西望看了幾眼,急匆匆地招呼兩個手下離開。
黑臉男人隨後跟了上去。
停車場上,禿頭鑽進了一輛黑色奔馳車內。他的兩個屬下,一個開車,一個坐在副駕駛位,他一個人坐在後面的座位上。
禿頭剛想要關上車門,一股大力從車門傳來,那車門又被打的大開。
一陣勁風響起,黑臉男人衝進車內,坐在了禿頭的旁邊,將禿頭推進車裡面。
“別動。”黑臉男人將一把匕首擱在了禿頭的脖子上。
禿頭感到後脊背發涼。
那匕首來的很快,帶着森然嚇人的寒光,他都沒看到匕首是從哪裡來的。
以這個黑臉男人的身手,如果他敢亂動的話,肯定會被抹掉脖子,逃是肯定逃不掉的。
禿頭這樣想着,當真是動都不敢動一下。
“朋友,別衝動,有話好好說。”禿頭用求饒的語氣說道。
這時,禿頭的兩個手下聽到後面的動靜,起身想從車前面往後面撲過來。黑臉男人將匕首往禿頭脖子上一逼,冷聲道:“都別動,誰再敢動,我就一刀劃斷他的脖子。”黑臉男人的聲音粗啞低沉,聽上去陰森森的冷的可怕,禿頭兩個手下不禁打顫。
禿頭急忙叫道:“別動,都別動。媽的,你們沒看我被刀子逼着嗎?”
嚇退了兩個手下,禿頭又轉而對黑臉男人求饒道:“好漢,饒命,饒命,千萬別殺我,有話好好說。我有很多錢,我可以給你很多錢,只要你肯放過我。”
禿頭認爲黑臉男人是來尋仇的。像他這樣放高利貸的,別的什麼都不多,就是仇人數不清。砍人胳膊,斷人大腿,搞得別人家破人亡是他們最擅長的事情。幹了這麼些年,禿頭都記不清禍害過多少人。難保在被他禍害的人中,有個烈姓的不怕死的尋仇。
黑臉男人冷哼一聲,臉上表情卻是不動,冷冰冰的就像殭屍一樣,看得禿頭不禁心裡發毛。只聽黑臉男人冷冷的說道:“誰要你的臭錢?!你給我聽着,我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你要是不回答,別怪我不客氣。”
“是,是!你問吧,你問什麼,我答什麼,絕不隱瞞。”禿頭連忙應諾道。
禿頭額頭上滲出冷汗來,從來只有他嚇人的份兒,今晚他卻被黑臉男人嚇得要死。
因爲,以前他對付的都是善良軟弱的逆來順受的老百姓,今晚遇到的卻像是個殺神。
單是那黑臉男人身上充溢着的氣勢,就讓他猶如綿羊遇到了猛虎,害怕的不敢動彈。
“你們坐下,沿着二環路一直開,不要妄想耍花招。要不然,別怪我手上的刀子不客氣。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這種滋味兒想來你們都很熟悉,就不用我多說了吧?!”黑臉男人對禿頭的兩個手下說着,手上拿着匕首又在禿頭脖子上蹭了蹭。
禿頭被嚇得聲音發顫,連忙叫道:“你們兩個混蛋,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開車。”
那兩個手下害怕的應着,在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來。一個手忙腳亂的啓動轎車,一個卻恐慌的不知道手腳該放在什麼地方。黑臉男人不屑理會他們,反手將轎車的車門關上。
車子開動,離開停車場,留下震驚的保安呆呆地站着,不知該不該報警。
禿頭不是好貨,他被人劫持,真是大快人心啊!
報個屁警!
停車場的保安最後做出了決定,臉上現出開心的笑容,朝着遠去的轎車敬了個禮。
車內,黑臉男人逼視着禿頭,問道:“你是放高利貸的?”
禿頭不敢與黑臉男人對視,但低下頭又怕被匕首劃破喉嚨,只得伸着脖子扭向另一邊兒,那樣子就像抻着脖子等着砍頭。此時,聽到黑臉男人問話,畏懼的答道:“是。”
“有沒有放高利貸跟古董專家艾乾艾教授?”黑臉男人又問。
一聽到艾乾的名字,禿頭就是渾身一震。剛剛他在酒吧接到電話,就是收到警局的線報,艾乾借的高利貸查到他的身上,讓他趕緊逃出江城避一避風頭。但沒想到他離開酒吧,就被人逮住了,用刀逼上了脖子。禿頭顫聲問道:“你,你是警察?!”
“少廢話,我問什麼,你答什麼。”頓了一頓,黑臉男人又冷冷道:“如果是警察,我會給你這麼說話嗎?所以,你給我老實點兒。警察也許會打你,但不會要你的命。但如果惹惱了我,我直接就要你的命,你聽清楚沒有?最好老實回答我的問題。說,是不是你放的?”
禿頭本想抵賴一番。如果是警察的話,就更要絕口不承認,必定會有人想辦法撈他出去。但身邊這黑臉男人表明了不是警察,如果說謊抵賴的話,不知會怎麼對他?
對他來說,警察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明身份的人。
而且,這黑臉男人給他的感覺太可怕了。他撒謊抵賴的想法剛一冒起,就忙不迭的自己壓制了下去,老實的承認道:“是我放的。但他不是我殺的,我只是個經手人,他的死跟我沒關係。你要報仇,不要找我。啊……”
黑臉男人伸出另一隻手狠狠地在禿頭肩上一抓,禿頭痛的大聲叫了出來。
“我沒問是不是你殺的。別給我說廢話,我問什麼,你答什麼。”黑臉男人威嚇道。
“是,是!放開我,疼死了。”禿頭忙不迭的應道。
黑臉男人將抓住禿頭肩膀的手鬆開,冷聲道:“你的老闆是誰?”
“這……”禿頭稍一遲疑,黑臉男人的手又抓上了他的肩頭,疼的他又殺豬似的痛叫起來。“啊,放開我,放開我。我說,我說,是天上娛樂城的老闆白芒。”
“真的?”黑臉男人問着,手上又用了些力,疼得禿頭撕心裂肺的慘叫。
他用的是一種獨特的分筋錯骨的手法,凡是中招的人恨不得想直接死了痛快。
“真的,我不敢騙你。放開我啊,疼死我了。”禿頭大聲慘叫。
黑臉男人將手鬆開,冷哼道:“你最好說的是實話,倘若讓我發現你說謊,到時候就沒這麼便宜了。”
禿頭恐懼的一顫。這還叫便宜啊,人都快疼死了,真他娘夠狠的。但這話他卻不敢說出來。只是連連膽怯的保證,道:“真話,絕對是真話,我騙誰也不敢騙你。”
黑臉男人又冷哼一聲,道:“在路邊停車,你們都下去,不要熄火。”
禿頭的兩個手下照辦了,停車,下車,關門。
禿頭在匕首脅迫下,卻是不敢亂動。
“你把車門打開。”黑臉男人吩咐禿頭道。
禿頭小心翼翼的將車門打開,黑臉男人一腳就將他踢下車去,然後迅速的關上車門,翻到前面駕駛位上,開動起轎車飛馳而去。
在車上,黑臉男人往臉上一抹。抹下一個仿真人皮面具,露出一個年輕的面龐。
再看他的面容,赫然是王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