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延西摩挲着手中的水杯,他忽然一鬆手,水杯跌碎在地上。
衆人皆嚇得大氣不敢出。
只有夏玉成抱着雙臂安靜的坐着。
他更像是一個看戲的人,只是臉上沒有悲喜之色。
慕延西緩緩開口:“就像這個杯子,已經跌碎在地上,還能再復原嗎?你們要做的不是自責,而是想想以後怎麼小心翼翼的捧好自己手中的杯子!”
楊晶與李多相視一眼,皆在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絲驚愕。
他們沒有想到自己犯了這麼大的錯誤,總裁竟然沒有趕他們走的意思。
“明天,市場部與公關部的報告必須出現在我的辦公桌上,散會!”
衆人紛紛走出會場,偌大的會議廳內只剩下四人。
而如墨如林知道兩人有話要說,早就識趣的守在了門外。
看着地上的碎片,簡沫心唏噓道:“慕延西,你可真敗家,這個琺琅掐絲杯子少說也要幾百塊。”
他伸手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半開玩笑道:“那下次不摔杯子了,摔人好不好?”
她搖了搖頭:“你能不能不這麼暴力?”
他起身將她壓在桌子上,吻住她的脣。
“這樣還暴力嗎?”
這傢伙體內的洪荒之力是不是又開始躁動了?
她生出幾分耍弄他的心思,便將修長的雙腿纏繞在他的腰間,笑得嫵媚妖嬈。
“那我是不是要以暴易暴?”
他的眼眸中染上了一絲紅色。
當她感受到他身下的壯大時,才意識到自己是在玩火,瞬間將腿放了下來,笑嘻嘻道:
“那個……我剛纔是跟你開玩笑的。”
他邪魅一笑:“我可沒有跟你開玩笑。”
尼瑪,這次玩大了,騎虎難下啊。
她自以爲聰明的將話題轉移:“慕延西,你今天是不是刻意演戲給夏玉成看的。”
他果然起身將她鬆開。
得到自由的她從桌子上滑落下來,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一副小學生乖乖受教的模樣。
“嗯,既然要做戲自然要做全套的。”
她想了想便說道:“不過,你沒有把楊晶與李多開除,夏玉成會不會對你的決定有所懷疑?”
畢竟楊晶與李多犯下的‘錯誤’貌似給公司帶來了巨大的損失。
按照慕延西以往雷厲風行的脾氣勢必要將這兩個人除名的。
“這兩人也是是公司的老人了,平時工作也算兢兢業業,更何況他們能夠背黑鍋已經算是功勞一樁,我自然要給他們留條後路。”
哇,慕延西還是一位懂得爲下屬着想的好上司。
剎那間,她的眼眸一亮,慕延西的身上似乎被打上了一道金光。
這次歸來,她發現慕延西真的變了許多,似乎比以前暖了許多,看來她的功勞還是蠻大的嘛。
“不過,夏玉成是聰明人,如果細細想一想,他未必不能找到破綻。”
一個能夠在逆境中自立自強而且如今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公司發展成一個能夠與yto抗衡的公司,夏玉成又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慕延西勾脣笑道:“如果是夏玉成一個人,我或許會有些忌憚,但是你別忘了現在木傑公司的代理總裁是誰。”
“樑傑。”
她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樑傑可是與夏玉成狼狽爲奸的好搭檔。
他的眼眸中露出一絲輕蔑的冷意。
“不錯,樑傑是隻狼,而狼的個性是貪婪,你給他一塊肉,他就想要整個獵物,你覺得樑傑捨得將我們丟出去的肉吐出來嗎?”
他的比喻確實很恰當,樑傑就是一隻披着羊皮的狼,別看長得斯斯文文,可是一肚子的壞水。
而且他這個人的良心是壞透了。
如今慕暖已經四個月了,可是他的親生父親卻從來沒有去看過他一眼。
虎毒不食子,那他連畜生都不如。
簡沫心一臉狗腿的笑道:“我們阿西就是厲害,樑傑是狼,那我們阿西就是虎,狼根本就不是虎的對手。”
嗯,她說的這番話,他還是很受用的,不過一想到她那天脣角的嫣紅,他就有些不自在,帶着一絲醋味問道:
“那夏玉成算什麼?”
她笑嘻嘻的說道:“他呀,自然是騎虎難下了。”
他猛然將她壓在身下,那雙墨玉的眸子透着蠱惑人心的幻色。
“我只讓你騎。”
“……”
新聞聯播這幾天全是打老虎的報道,今天不是某某高官落馬,明天就是某某軍長被妻子揭發了多條罪狀。
這些高官落馬只是開始,他們背後的產業鏈也相繼被曝光。
江城的政局也陷入一片緊張的局面。
市長是新來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而第一把火就是整治貪官污吏。
新市長爲了立威,甚至將百個與高官有染的企業在新聞上通告了。
而木傑公司排在榜首,成爲監管部門重點調查的目標。
慕延西與簡沫心正在商議着江北水城招標的事情,忽然門被大力推開。
夏玉成席捲着戾氣,一步一步的走到慕延西的面前。
他目眥盡裂,滿臉煞氣,手指蜷縮,一滴滴鮮血從拳頭上滴落。
慕延西淡然的對簡沫心說道:“沫沫,你先出去吧,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情。”
簡沫心拿着文件走了出去。
夏玉成走上前去揪住慕延西的衣領,低吼道:
“慕延西,你夠狠!”
木傑公司是他一手創辦的,這次爲了配合監管部門的調查要全面停業。
停業說得好聽一點是整頓,是內部調整,實際上就是走上絕路。
就等於將自己的客戶拱手相讓,更何況如今木傑公司榜上有名,客戶自然是敬而遠之。
慕延西這是把他的公司往死裡逼。
慕延西笑得風輕雲淡:“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這也怨不得我。”
看到他那張囂張的臉,夏玉成舉起拳頭想要狠狠的砸下去。
慕延西擡起那雙幽冷的眸子看着他,只是一眼,就讓他有一種寒冷刺骨的感覺,拳頭遲遲沒有砸下去。
“夏玉成,只要你一拳砸下去,我保證讓你死的更慘,政府裡自然有我的人,只要我打一聲招呼,木傑公司結束整頓的時間將遙遙無期。”
夏玉成緩緩的將他放開,他果然是大意了,本以爲慕延西不過是一個有幾分心機的毛頭小子,沒想到他的心機竟然這般的深沉。
他這一計用得好啊,請君入甕,一箭雙鵰。
夏玉成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眼睛時已是一片清明。
“阿西,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慕延西噗嗤一聲笑了:“我姓慕,你姓夏,我們同的哪門子根?”
夏玉成握了握拳頭,他努力的將噴薄而出的怒氣壓制下去。
他忽然展顏一笑:“阿西,你雖然不認我,可是我們骨子裡流着一樣的血,纔會臭味相投,喜歡上同一個女人。”
慕延西耳後的虎爪跳了跳,他猛然起身,攥起拳頭狠狠的砸在夏玉成的胸口。
“滾!”
夏玉成的喉頭漫過一絲腥甜,他的眼眸中卻閃過一絲算計。
“怎麼?阿西生氣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我也覺得簡沫心不錯,胸大腿長屁股翹,而且腰部一定很有力,如果在牀……”
慕延西像瘋了一樣將拳頭落在他的臉上、身上。
夏玉成被打的癱倒在地上,他的嘴角卻露出一絲得逞的笑意。
他緩緩的站起來,踉踉蹌蹌的朝着門口走去。
走出去的時候,他看到簡沫心站在走廊上。
她看到滿身傷痕的他,微微錯愕,隨即上前扶住他。
“我陪你去醫務室吧。”
他扯着發青的嘴角笑了笑:“我知道你擔心我這樣出去會對慕延西不利,你放心我也是要臉的人,不會讓媒體拍到我的狼狽。”
她微微低垂下眼眸,他確實是一個聰明人,只是有些事情爲什麼就那樣的執拗?
他轉過身去一拐一瘸的朝着電梯走去。
他站在電梯裡一直看着她,想要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卻發現咧開的嘴角扯動了傷口,這個笑容似乎有些恐怖。
她大步走過去,摁住電梯。
“夏玉成,我再次跟你澄清,我的心很小,只裝得下慕延西一個人。”
他擡起發青發紅的眼眸看着她,語氣虔誠。
“我的心也很小,小的只能裝下自己,可是現在這裡住進了你。”
果然又是個死心眼的傢伙。
算了,她已經盡力了,既然他一心想要撞南牆,她有什麼辦法。
她轉身離開。
回到辦公室裡,她看到慕延西的手上沾染着血跡,便從書櫃下面的小廚子裡拿出消毒水和創可貼。
她用消毒水爲他清理着斑駁的傷口,然後爲他小心翼翼的貼上創可貼。
“阿西,以後不要這麼衝動,力之間是相互的啊,你打了別人,自己就不疼了麼?”
她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鄭重其事的說道:“我也會心疼。”
他胸腔裡的怒氣瞬間消散了。
確切的說,在看到她的時候已經煙消雲散了。
她就是他的陽光,他的空氣。
是他賴以生存的快樂。
他的眼眸中帶着一絲蠱惑的笑意。
“疼?我給你揉揉。”
她怎麼覺得他手下的力道變得……
她好心好意的勸慰他,他竟然還有心情佔她便宜。
她將他的手打掉,佯裝生氣道:“慕延西!你能不能正經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