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足足半分鐘之久,少女終於發話了。
“好吧,既然神尊有如此神異的法力,就請當着我們大家的面,一展身手吧!”說着,她用手一指氈房外面,做了個有請的手勢。
潘天印在移步前,特意指着几案上那兩枚橢圓形的物體問道:“我只是很想知道,你這東西究竟是什麼?”
“‘特浪川普’和‘茜拉莉’都是先王留給郡主的東西,是我們將來複國、一統草原的神兵利器!”南音疾步上前,一邊用身體嚴嚴實實地護住那兩個東西,一邊擲地有聲地嚴詞道,一副不容侵犯的嚴肅樣子。
沉吟片刻,少女已經從潘天印詫異的目光中,知悉他確實不知爲何物,於是坦然作答:“這是兩枚上古流傳至今的龍蛋……”
一旁的崔明迪頓時凸着眼珠驚叫道:“什麼,龍蛋?!”
“好了,該告訴的都已經告訴你了,現在就請神尊一展身手了!”恩浠郡主再次衝着氈房外做了個有請的手勢。
潘天印無奈,只好在衆人的簇擁下緩步氈房外。他雖然有模有樣地邁着四方步,心中越充滿了不安。
其實就連他自己,也完全不清楚爲何會在土行狗挖的坑內,忽然就腎上腺素激發放電的,現在不知怎麼搞的,眼皮一個勁地狂跳,預感要出糗。
此時的氈房外已經聚攏了幾十位瞧熱鬧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眼神中無一例外全都充滿了極度的好奇,對神尊即將施展的法術翹首以待。
恩浠郡主走了幾步站定,指着不遠處的一處木樁說道:“就請神尊施展火石雷電的法力,當着我們大家的面,把這根樁子劈了吧!”
潘天印咬着嘴脣,硬着頭皮擡起了胳膊。
他很想再次激發出身體裡那股神異的力量,用車田正美老師在《聖鬥士》裡的經典描述,也就是“小宇宙”。然而很不幸,他一連使勁兒地揮了三次,連個屁都沒能放出來。
圍觀的人們原本翹首以待,然而當看到無論“神尊”如何努力,對面那根木樁好端端的,不禁發出了陣陣竊笑。
崔明迪一直緊跟在潘天印的身後,這時不禁湊到了他的近前,用小的像是蚊子般的動靜輕聲問道:“喂,你究竟行不行啊?”
“廢話,當然是不行啦……”潘天印也壓低了聲音,小到只有他們倆才能聽到。
“神尊,您……您這是怎麼了?”土行狗寇漆一臉茫然,完全搞不清楚自己極力推崇的“霍格神”究竟出了什麼狀況。
一旁的南音嗤之以鼻,用鄙夷不屑的口吻嘲弄道:“這還用問,當然是你的神尊露怯了唄!”
她故意用神尊二字前特意冠以“你的”,分明依舊認定潘天印與崔明迪是心懷不軌、企圖偷龍蛋的賊。
潘天印只好嘆了口氣,那當衆出糗的場面實在是尷尬至極。
事已至此,恩浠郡主也得出了判斷。她的手輕輕一揮,便有下人端着銀質托盤恭敬地上前。銀托盤內盛裝的,是食物與水。
“雖然我知道你們不是爲龍蛋而來,但我這裡的氈房太小,恐怕是容不下二位了……草原很大,就請自便吧。”恩浠的聲音聽上去冷冰冰的,逐客令的措辭亦恰到好處,容不得反駁。
土行狗似乎還想爲他們辯解,畢竟神尊出糗的事實也令他極爲汗顏。然而未及他發聲,便被恩浠身旁的南音揶揄道:“怎麼,寇漆,難道你練的遁地功,把耳朵都遁壞了嗎?郡主剛纔的話,難道說的還不夠明白嗎?”
“或者……”南音眯起了眼睛,厲聲詰問道:“你是故意找了這麼兩個小偷,扮成所謂的神尊故意欺騙全郡的人,對不對?”
寇漆的臉頓時被氣得紅一陣黑一陣,他知道憑自己笨拙的口才,是如論如何都辯論不過南音的,只好噗通一聲跪拜在地,大喊道:“郡主,長生天在上,我寇漆無論如何都不會欺騙您和郡衆的!”
恩浠擺了擺手,示意這件事情到此爲止,把“客人”送走便不必再糾結了:“寇漆,咱們還是去看看你帶回來的戰利品吧!”
說着,她率衆走向了另外的一處氈房,將潘天印與崔明迪熟視無睹地晾在了一旁。
“哎,人家不理咱們了,怎麼辦?”崔明迪問潘天印。
“涼拌!”潘天印指着地上的銀托盤:“全都收了,光這盤子就夠值錢的呢,說不定以後能派上用場!”
小丫頭片子有些費解:“這一個郡,怎麼才這麼點兒人啊?”
“你難道沒聽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句話嗎?之前曾聽那個叫寇漆的土行狗說,是狂嘯發動了部族叛亂,導致恩浠的父親被殺,全郡剛剛遭受了一次如此慘烈的血洗,能剩下這些人,也許應該慶幸纔對。”潘天印發表了自己的見解。
“哎,對了,剛纔那兩位姐姐長的可夠漂亮的,我看你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啦……”崔明迪一臉壞笑地嘲弄着。
“淨胡說!”潘天印雖然表面上剮了下丫頭片子的鼻頭,內心深處還是要承認,這倆妞兒的事業心其實還真的都相當不錯。
只是,望着不着邊際的茫茫草原,兩位被郡主轟出門外的落魄“神尊”,僅憑懷揣着丁點兒的乾糧和水,又該何去何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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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的嘯雪,終於被滿滿兩大桶的冰水給澆醒了。
他睜開眼睛,發覺自己正被五花大綁,面前的男女老幼圍了個圈,像是在看嗜血的動物般盯着他,眼神中無不充滿了仇恨。
南音身爲恩浠忠心耿耿的貼身丫鬟,在郡衆面前的地位,絕對是一人之下、衆人之上。
她拔出彎刀,徑直走到了嘯雪的面前,直指着他的胸膛,厲聲喝問道:“說,狂嘯的老巢在哪兒?”
嘯雪眨着眼睛,轉頭環視了一下週圍,不由得呲着滿口的白牙笑了:“就憑你們這點兒拌蒜,就算我說了,恐怕也不夠給嘯部的弟兄們塞牙縫兒的!”
南音頓時大怒,一記狠辣的粉拳招呼在嘯雪的面門上,立時將他的兩顆門牙打掉了。
“小娘們,看不出來,活兒還蠻好的嘛,哈哈哈……”嘯雪絲毫不以滿口流血爲意,反而盯着南音俏麗的面龐,露出了淫邪的笑。
“我讓你瞧,讓你瞧……打死你!”南音操着彎刀,將刀把雨點般地錘擊而下,嘯雪頓時被打了個血肉模糊的滿臉花。
“殺了他,殺了他!”
在周圍郡衆的一片憤慨聲中,南音將彎刀高高地舉起,準備結果了嘯雪的性命。然而在彎刀落下的前一刻,她還是按照規矩,回頭看了一眼恩浠,等待當家人的最後指令。
“南音姐,先留個活口吧,應該還有用的。”然而恩浠有自己的打算。郡主的號令既出,南音只好中止了殺手,但還是用刀把朝嘯雪的腦袋上狠狠地戳擊了一下。
嘯雪不愧是一員勇將,雖然被五花大綁、深受打擊,依然神色凜然、笑容依舊。
他露出輕蔑的笑,搖着頭嘆息道:“如果歸順了狂嘯,你們大可成爲草原王妃的,就連你……”他的目光盯着南音:“也完全可以當我老婆的……”
“放肆!”南音原本收刀起身,見嘯雪死到臨頭了,依然膽敢如此肆無忌憚地調戲自己,不由得怒火中燒。
她重新拔刀出鞘,只不過這回瞄準的位置,是嘯雪的下半身:“想要我當你老婆是吧?好,我先切了你弟弟,看你還敢不敢滿嘴噴糞!”
說着,她一把舉起了彎刀。
行刑在即,忽然一枚石鏢精準地擊打在了她的虎口部位,痛的她整條手臂不由得頓時一麻,長刀立時脫手。
一個身影以極快的速度衝了過來,將即將掉落在地的彎刀穩穩地拾起在手中:“南音,郡主剛剛說了,要留活口!”
原來是寇漆這個倒黴的土狗!
只見土行狗寇漆主動將彎刀小心翼翼地插回到南音的刀鞘裡,然後起身後退,退至恩浠郡主的身後,站定。
南音當衆丟了面子,恨得牙根直癢癢,知道自己的本事與這位先王的死忠侍衛官之間還正經差了一截,只好用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讓他嚐嚐‘紅日蠍’吧,看看這位勇士究竟能熬多久……”恩浠的嘴角也露出一絲淺笑,號令既出,便轉身回氈房了。
草原的正午,日頭是相當毒的。
炎炎烈日之下,嘯雪的整具身體依舊被五花大綁着,只不過完全被埋入到草原的沃土中,只露出個腦袋。
以嘯雪的腦袋爲圓心,二十公分左右的距離爲半徑,豎起了一圈低矮的小木柵子。
“就憑你們這點兒殘兵敗將,不肯招降我‘嘯部’,只能是死路一條!”嘯雪扯着脖子大喊着。
南音出現在木柵子的旁邊。她面無表情,蹲下身子也不講話,端着一隻大木桶,順着柵子邊緣開始朝裡面傾倒蠍子。
十餘隻體型碩大、紅彤彤的草原毒蠍頓時自桶中翻涌而出,徑直掉落在嘯雪的頭上、臉上。
“臭婆娘,有本事就一直別讓老子出去……老子若是出去了,肯定讓你在牀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嘯雪剛剛怒罵了兩句,便分明感受到了蠍子尾翼毒針的威力,不由得“嗷、嗷”地發出痛苦的嚎叫。
實事求是地講,草原猛士在那一刻的形象,實在是糗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