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山雨季漫長,但大多數的時候,都只是極短的陣雨而已。
可是,不知爲何,在這五日不間斷的電閃雷鳴之後,佘山上空開始下起了一場耗時極久的瓢潑大雨。
“嘩啦啦——嘩啦啦——”
豆大的雨點兒,不斷地打在佘山的林木之間,枯葉零落,碾作沙塵。而在這磅礴的大雨之下,青白二蛇也終於恢復了原本的人身模樣,雙臂糾纏,青蛇的酥胸緊緊地貼在白蛇玲瓏的曲線之上。
“姐姐,你說那渡劫的高人,已經離開了嗎?”
眸光瀲灩,語氣低喃,看着洞外不間斷的瓢潑大雨,青蛇的心,始終有些惴惴難安。
“雷劫已經過去數日,若是那高人當真有針對佘山之意,怕是早就已經動手了,也不會留到今日。”
揉了揉小青的頭,白素貞的神情到是顯得極爲平靜。她們姐妹二人雖然相守了數百年,但不比青蛇的稚嫩,曾在修真界遊歷過一段時間的白蛇,在叵測的人心猜測之上,卻是要比青蛇老練的多。
“恩……可是姐姐,雨季早已經過去,可這大雨,卻始終下個不停,莫不是有什麼不詳的徵兆吧……”
“亂說什麼呢,難不成,那套末日將至的荒謬言論,連你都被誆騙了不成?”
輕輕握住了小青過分冰涼的小手,眼中含笑,也不再給小青胡思亂想的機會,眸光微閃,頃刻之間,在白素貞的迷魂咒之下,有些憂思的小青,便再一次陷入到了沉沉的睡夢之中。
“還是多休息一會兒吧……”
……
佘山,雲海,霧洞。
在灰暗濛濛的大雨之中,有一抹極淡的藍色微光,在靜止的烏雲中暗自綻放。
而離近看去,卻發現,是一條三米長,魚尾似扇,魚鰭修長,通體灰白的寒鯉軀殼。可在此時,這條體態龐大的寒鯉,卻是死氣沉沉地懸浮在霧洞之中,沒有絲毫的動靜。
然而,在這看似死寂的軀殼之下,卻暗藏生機。在灰白色的黯淡軀體之中,寶藍色的微光,不斷地在鱗片中流動,恍若流水,卻又細不可聞。
“滴答——滴答——”
雲間的雨,依然在下。
可在黑壓壓的烏雲最頂端,卻漂浮着一朵極爲華貴的紫色雨雲。而從紫雲中滴落的雨水,卻是通體乳白,彷彿那溶洞脊髓,一滴不落地滴在了下方寒鯉軀殼之上。緊接着,那雨水又迅速地沒入到了軀殼之中,修復着暗藏的生機。
造化髓,乃是妖修在橫渡天劫之後,由天道所賜予的造化之物。
凡是能扛過天劫的妖修,大多數的生機,在那雷劫之中,也所存無幾。而這造化髓,便是天道賜予給那些氣息尚存的妖修,爲其修補生機之物。
而李牧魚,此時便在利用這造化髓的功效,來彌補自身在渡劫時所耗費的虧空。
“滴答——滴答——”
隨着時間的緩緩流逝,造化髓的存量也變得越來越少,終於,在紫色雨雲徹底散開的時候,裹挾在李牧魚身上的那層灰白色舊殼,開始有了裂開的趨勢。
“咔嚓——”
隨着一聲脆響,密集的裂紋便自魚尾處生成,到最後,由下至上,一個被水道異象所圍繞的修長身軀,自那個已經破碎了的殘蛻之中,跳了出來。
“轟隆隆——”
雷電爭鳴,水道變幻,但僅是一瞬,原本還烏雲密佈的天空,迅速轉晴,連同那傾盆的大雨,也在轉息之間,沒了蹤影。
佘山的雨,終於停了。
久違的陽光,自雲縫之間灑落。而藏匿在林木深處的佘山生靈,也陸續地探出頭來,欣賞着佘山雨後的風景。
“果然,誰都不可能一口吃成一個大胖子。”
蛻下來的舊殼,在李牧魚的施法之下,已經化爲了碎末消散於雲海之間。而此時,李牧魚依舊沒有化爲人形,而是凝神靜氣,觀察着他此次吞噬“龍鱗”之後的身體變化。
魚身、魚鱗、魚尾、魚鰭。
既沒有突生龍角,也沒有長出長長的龍尾。若是光從外形上來看,李牧魚與之前的寒鯉模樣,似乎並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
水霧涌動,神輪倒轉,在澎湃的水德異象之後,魚身變幻,一條蔚藍色閃着晶光的狹長尾巴,赫然從那異象之後,慢慢地抽了出來。
“啪嗒——”
水桶般粗細的尾巴,不斷地抽打着周遭的雲霧。空氣破響,風聲陣陣,只見,一個人首、人身,卻長着一條藍色龍尾的瑰麗生物,自那皚皚白霧之中,緩緩地透了出來。
“這就是血脈在進化之後的新法體麼……”
水鏡凝聚,李牧魚看着鏡中自己的模樣,心中不禁生出許多的感慨。
他的臉,依舊還是原來的模樣,只是長在眉心處的那一顆水藍色冰晶卻消失不見,反而是一道白色豎痕,代替了太陰冰晶原來的位置。
兩耳也不再是尖尖的魚鰭模樣,就連雙眼旁邊的冰色魚鱗,也盡數消失。胸膛赤裸,皮膚光潔,就連肚臍三寸旁的彼岸花紋身,也隱了下去。
可以說,在二次進化之後,李牧魚法體的上半身,已經完全恢復成了人形模樣,再也沒有了其他的妖化特徵。
可是,又有一處極大的不同就是……
李牧魚看着水鏡中的自己,右手不由得向頭頂處摸去。
觸感堅硬,通體如墨,其形狀,更是如同兩棵精緻而又小巧的珊瑚,與李牧魚在之前入夢時所看到的那兩頂角,幾乎是一模一樣。
“居然真的是龍角……”
啪嗒——
心中忽然升起一抹激動,連同身下那條足有五米長的龍尾,也隨着李牧魚激動的心情,開始不斷地在雲海中抽打了起來。
“龍角、龍尾……沒想到只是融合了那一小枚龍鱗,對於法體的改變,竟有如此大的影響。”
轟隆隆——
晴空生雷,很突兀的,在李牧魚還在認真觀察自己法體的時候,佘山的上空,竟再一次滾起了雷聲。
“這是怎麼回事?”
啪嗒——
龍尾再一次不受控制的甩了起來,而隨着龍尾甩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那空中的悶雷之聲,也越發的震耳。
“這雷聲的出現……是因爲這條龍尾的緣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