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紙墨字,在公告通知之後,洋洋灑灑的公告便漸漸自金色神光的褪卻,而見此,李牧魚則一揮長袖,那懸浮在半空之中的神冊,則被李牧魚給重新收了起來。
“雨神競聘?而且,居然還是以這種廣而告之的高調形式向全體神靈公告。難不成,這次雨神選拔的範圍,當真是要面向靈州所有神靈不成?”
事情的發展似乎有些出乎李牧魚的意料,令他沒壓根沒想到的是,在處理完雨神隕落的事情之後,天庭貌似並沒有要低調處理後續影響的跡象,反而,還藉着這個可以算得上是“天庭醜聞”的罪狀,繼而反轉,將其成爲一種“招納賢才”的處理方式。
心中不斷地思索,繼續駕馭身下錦鯉霧精,穿過層層霧靄,很輕鬆地,李牧魚便重新遁入到弱水河之中。
“噗通——”
水花四濺,藍影沒入,即便只是驚鴻一瞥,但弱水河伯歸來的消息,依然在日日盼望李牧魚早日迴歸的半妖之中,掀起了一陣極爲熱切的人潮。
“神君回來啦——神君回來啦——”
此時,太陽初升,晨曦的光亮纔剛剛輕灑在自睡夢中甦醒的半妖城上。但是,也許是神靈與信衆在冥冥之中的心電感應,在李牧魚纔剛剛回歸的那一刻,便已經被幾個心緒澎湃而不止的狂熱信衆,將李牧魚平安歸來的消息,迅速地傳播到了整個半妖城之中。
“感謝老天保佑!感謝老天保佑神君平安回來!”
“信女願一生吃素,只願神君能福壽綿長,長命萬萬——萬萬歲——”
……
此起彼伏的禱告聲,不斷在大清早的河神廟中傳來。或癡心,或崇拜,又或者是盲目狂熱,不知不覺之中,在已經建立了數十年的半妖城內,所有半妖對李牧魚的信仰程度,已然是越發的忠誠。
無論是自幼被李牧魚所救的外地半妖,還是從小就在半妖城中長大的本土半妖,在金鱗以及阿蠻、小寶有意無意的傳播下,李牧魚的在一衆半妖心中,可以說是達到了“亦祖亦神”的絕高地位。
“怎麼回事兒?外面怎麼這麼吵?”
剛回到河伯府正準備閉目休息的李牧魚,卻是忍不住睜開了眼睛,眉頭微皺,正打算起身去外界一探究竟的時候,忽然,風波流轉,一道道純淨的功德願力,正順着河伯府的大門,不斷向李牧魚涌來。
“這是……氣運功德?”
咚咚咚——
就在李牧魚額間仙格在踊躍吸收功德之際,門廳叩響,一道極爲收斂的敲門聲,自河伯府外傳來。
“進來。”
吱呀——
府門輕啓,擡起頭,看向叩門之。正如李牧魚所料,叩門者正是許久未見的孟七。
“孟七特來給神君請安,不知神君此次回來,可有帶傷?”
聞言,李牧魚的表情不由得微微一愣,再見孟七眉眼間的擔憂,一種既好笑,又暖心的溫和情緒,一下子便將李牧魚心中那陣風塵僕僕的奔波疲倦感,盡數掃空。
“放心吧,我現在平安得很,不用那麼擔心。”
見到李牧魚說話的表情不似作假,且李牧魚身上也確實沒有打鬥受傷的痕跡,這幾日一直憂心忡忡的孟七,終於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
“既然神君平安歸來,那孟七便放心了……只是,孟七觀神君面有疲色,應當好好休息一番,那孟七便先行告退,不打擾神君休息了。”
俯身鞠躬,果真沒有再繼續打擾的意思,見李牧魚無恙,孟七轉身離開的步伐,倒也跟着輕鬆了一些。
“等一下。”
“神君可是有事要吩咐孟七?”
見孟七的表情似乎又開始緊張起來,李牧魚的嘴角不由得揚了起來,搖了搖頭,對於孟七的“過激反應”,李牧魚當真是又心疼,又暖心。
“看來,上一次杳無音訊地失蹤了三十年,應該是在孟七的心裡,留下了不少陰影……”
心中不由得有些自責,但李牧魚看向孟七的表情,也更爲真誠了起來。沒有再一味地敷衍,聽着外面依然持續不斷的吵鬧聲,李牧魚便忍不住向孟七出聲詢問。
“外面是在幹什麼呢?怎麼一大清早開始,就這麼吵了?”
聽到李牧魚的問題原來是這個,孟七臉上原本緊張的表情,倒是重新緩和下來,順着李牧魚所指,孟七也聽了會兒外界的吵鬧聲,原本耷拉的嘴角,竟也忍不住失笑起來。
“神君不必擔心,只是半妖城中的那些半妖,見神君平安歸來,心裡開心罷了。現在,那些半妖應該是在各個河神廟中還願,藉此慶祝神君歸來而已。”
聞言,李牧魚的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愣,但旋即,正如孟七所言,半妖城中的半妖祈禱聲,猶如一股沁入心脾的暖流,令李牧魚的整個身心,都情不自禁地暖和了起來。
“神君若是沒有別的問題,那麼,孟七便先告退了。還望神君能好好休息,務必要保重好身體纔是。”
見李牧魚沒有再說話,孟七便輕輕地打開門,安靜地退出河伯府。不僅如此,在離開之前,孟七還極爲貼心地在河伯府門口布置了一個隔音結界,將半妖城中聽似吵鬧的慶祝聲,給悄然隱去。
“咯吱——”
大門重新關閉,待李牧魚重新反應過來時,河伯府中的孟七也早已離開。
可是,無論是孟七,還是半妖城中那些看似“傻傻的”半妖,都似一陣溫柔而又和煦的風,在李牧魚心底最柔軟的地方,留下了一抹難以忽視的溫暖。
彷彿,此時的李牧魚,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此刻的他,不僅有着孟七的關心,而且,還有着數以萬計,一心一意忠誠於李牧魚的龐大信衆。
“果然,還是家裡舒服。”
嘴角沁笑,水光一閃,捏着隱匿身影的幻術,在所有人都未察覺的情況之下,就這般,直挺挺地飛到了弱水河畔。
“人當真還不少呢。”
跨過人潮,飛落河畔,看着周圍被堆滿貢品的忘憂樹,一抹久別重逢的柔情,忽然自李牧魚心中涌出。
“老朋友,好久不見。”
“簌簌——”
似是察覺到李牧魚的歸來,原本靜立無聲的忘憂樹,竟頗爲激動地開始抖動起樹葉,彷彿也在和李牧魚,訴說着心中久違的喜悅。
“前幾次回來,都沒有來得及和你好好說會兒話。這一次,我回家了,還給你帶了一份禮物回來。”
“簌簌——簌簌——”
樹葉抖動的頻率越來越快,甚至,在李牧魚吐露心聲的時候,一根柔嫩的枝條,似孩童的小手一般,撒嬌似的撫摸着李牧魚的手指。
“當年,你我初遇,我就曾告訴過你,只要有我李牧魚一日,這一生,我便永遠都會保護着你……可是,在你渡劫之時,我卻不能保護你的親人,保護你的同伴,甚至,只能讓你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葬身於雷劫之下……”
簌簌——簌簌——
“所以,在今日,我要彌補那份遺憾,也兌現,我當日爲你許下的承諾……”
唰——
話音剛剛落下,綠意磅礴,木氣涌動,在李牧魚張開手掌之時,一股澎湃的生命力量,自李牧魚的掌心之中,磅礴而出。
“那日,弱水域被天劫毀掉了一片樹林。今日,我李牧魚,就要重新還你一片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