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一枚月白色玉簡便自靜和真君的長袖中飛出,筆直地落到了蜀山掌門面前。
“除此之外,他們還有其他要求麼?”
目光微皺,握着飛來的玉簡,在大致瀏覽過一遍之後,蜀山掌門的聲音已然比起之前要低沉許多。
“沒有了。”
在蜀山掌門看過玉簡中的內容之後,靜和真君與藏劍真君二人明顯可以感受到大殿之內陡然變低的壓抑氛圍。而這種靜謐的壓抑足足持續了近半盞茶的時間之後,以爲蜀山掌門不會答應天庭條件的靜和真君二人,卻在聽到蜀山掌門的回答之後,都齊刷刷地愣了一下。
“全部答應他們,就算他們之後還會提什麼額外的條件,也儘可能地去滿足他們。”
“可是……”
一向對事寡言少語不怎麼表態的靜和真君,在這次聽到蜀山掌門的話之後,卻難得露出了焦急之態。
“琅琊碎片雖是蜀山重寶,但天庭開出這麼多條件,明顯就是獅子大開口。更何況,琅琊碎片本就是佘山老母偷藏之物,就算天庭歸還,也只是物歸原主罷了,根本就不應該如此退讓……”
“靜和——”
愈漸激動的靜和真君直接就被一旁的藏劍真君拉出,而自覺失言的靜和真君在得到藏劍真君目光示意之後,也直接斂了聲,只是目光微閃,靜和真君在深深地看了一眼旁邊的藏劍真君之後,也沒有再繼續發表意見,一甩長袖,算是向藏劍真君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琅琊碎片並非是由佘山老母所藏,只是她碰巧從那個真正的偷盜者手中得到而已。而且,這一次天庭之所以會列出這麼多條件,這裡是有爲佘山老母出頭之意,若非蜀山理虧,本座也不會如此退讓。”
說着,蜀山掌門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藏劍真君的身上,而其中之意,作爲“惹事者”之一的藏劍真君,心下也是被蜀山掌門敲了一記警鐘。
“此次與天庭間的禍端,全因我而起,而這一次的損失,我願意全部承擔。”
“不必了。”
對於藏劍真君自動自主的認錯態度,蜀山掌門也沒有過分苛責,輕聲駁回了藏劍真君的自願領罰,兩指一彈,那枚懸浮於空中的玉簡便飛到了藏劍真君的手中。
“你雖有過,但也有功。這一次之所以能找回琅琊碎片,也自然是你費力尋找的緣故。功過相抵,也就是無功無過……這枚玉簡我就先交給你,而天庭所要求的東西,也由你從蜀山庫存中找出,拿給他們便是。”
“多謝掌門師兄。”
對於蜀山掌門的話,自知做錯的藏劍真君也沒有什麼意見。雙手作禮,在謝過蜀山掌門的“從輕發落”之後,始終被一件事堵得心口的藏劍真君,在沉默了片刻之後,終究還是沒忍住。
“師弟這次從靈州回來,雖然惹了不少禍事,但是,關於戮劍真人的死因,還望掌門師兄可以開啓乾坤鏡,助我召出殺害戮劍真人的真正凶手。”
“你可有懷疑的人?”
“沒有。”
大殿之中又是一片壓抑的沉默,但在沉默之後,對於藏劍真君的請求,蜀山掌門依然還是搖頭拒絕。
“在戮劍真人魂燈熄滅之時,本座便已經藉助招魂幡將他的死因悉數查明。而記錄結果你可以直接去問你坐下的弟子顧朗,其他的,本座也不願多言……”
“那條蛇精怎麼可能有本事殺得了戮劍真人?更何況,憑那蛇妖的毒液,根本不肯能奈何得了戮劍真人,除非……”
“藏劍真君,你怕是已經將二十年後的人道初劫給徹底忘了吧?”
一聲反問,直接就將戮劍真人接下來的話直接給堵了回去。不僅如此,“人道初劫”這四個大字就像是有某種魔力一般,不僅是藏劍真君,就連一旁的靜和真君,在神色之上也陡然蒙上了一層陰翳。
“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們就暫且退下吧。”
見藏劍真君二人不吭聲,盤膝坐於座首之上的蜀山掌門則重新閉上了雙眼,而見此,下首兩人也不再吭聲,拱手告別之後,便沒有停留,極爲沉默地從點星殿中退了出去。
……
“嘩啦啦——”
春雨、夏雷、秋風、冬雪,四時的軌跡跨過流動不止的蔚藍弱水,接二連三間,位於極西之地的弱水域,竟已悄然渡過了五個年頭。
“呼——吸——呼——吸——”
極爲有規律的吐納聲不斷地從弱水河底的河伯府中傳來,一鬆一弛,一收一緊,像極了母胎之中韻動的生命,只是,隨着大量的水氣自李牧魚的口鼻中吐出,一層細密的薄雪已然將整個河伯府悉數裹挾在內。
“嗡——”
忽然,就在李牧魚依舊沉浸在修煉的氛圍中時,嗡鳴聲起,只見一面蓮花形狀的水藍色寶鏡,正閃爍着奪目的光彩,赫然自李牧魚的袖中飛出。
“水聚——”
雙目依舊緊閉,只是,隨着輪迴鏡自主騰空飛出時,七根由水絲凝練而成的文武琴絃,在李牧魚誦出法訣的剎那,赫然出現在他的身前。
“春。”
叮咚——
指尖輕勾,水弦顫動,在清脆如溪水流淌一般的叮咚聲在李牧魚的指尖下流淌而出時,一株自春泥中破土而出的嫩芽景象,正隨着琴音的跳動,自鏡面中緩緩而生。
“夏。”
叮咚——
法訣再起,當第二道法訣自李牧魚口中吐出時,隨着越漸加快奏琴速度,拿住新生的嫩苗,竟快速地抽高、張葉、發芽、吐蕊,到最後,一朵向陽而生的向陽花再次從鏡面中浮現而出。
“秋。”
叮咚——
“雪。”
叮咚——
每誦一次,輪迴鏡中所倒影出的向陽花便隨着水絃琴聲經歷着衰敗、枯萎,再到復生、綻放,此起彼伏,輪迴道轉,一如輪迴之名,這朵向陽花的生死,皆在春秋倒轉之間。
“啪嗒——”
就在李牧魚依舊操縱着輪迴鏡時,突然,金光乍現,一本閃耀着金色神光的神冊,赫然自李牧魚袖中翩飛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