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自己房間,笑盈盈地準備進門,手指卻驀然頓了一頓,思忖片刻,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
通常她不在屋裡時,洛秋塵就會過來,等着興師問罪,然後……扣銀子。
……不過這次洛秋塵沒在她的屋中。
纖染挺意外的,探頭看看,隔壁洛秋塵的房門緊鎖,很不像他平時的作風。
想了想,她走過去輕輕敲了幾下房門。
“洛秋塵?”
無人應答。
纖染心下奇怪,洛秋塵並不喜歡在山莊之內隨意走動,今天這是怎麼了?居然不在?
她又敲了幾下,終究是心裡好奇,想到洛秋塵時常出入她的房間,自己進一次他的房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乾脆推門而入。
出乎意料,洛秋塵並沒有出去。他背對着她坐着,彷彿沒有發現她的到來。
“原來你在啊?”纖染奇怪道,“剛纔怎麼不理我?”
洛秋塵緩緩回過頭,倒把纖染嚇了一跳,見他面色蒼白的不正常,顯然是身體不舒服。
“喂,洛秋塵,你沒事吧?”
洛秋塵微微一笑:“你盼着我有事呢?”
“這叫什麼話,無冤無仇的,我幹嘛盼着你有事?不過你到底怎麼了?”
“內息紊亂而已。”
纖染自小學武,知道內息紊亂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放下心來。“你又運功了?傷沒好就歇歇吧。”
“你不奇怪嗎?我究竟是受了什麼傷,到現在都沒起色?”
纖染疑惑地看他:“我確實沒見過受什麼傷會導致無法運功,必須自行恢復。不過你既然不想說,我就不問了。”
洛秋塵微笑,眸色黑如點漆,格外惑人:“纖染,幫我一個忙。”
“……我不是一直在幫你的忙嗎?”
“這次和以往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
“你可不可以……”洛秋塵略顯遲疑,似有歉意,“……幫我取幽靈山莊的一樣東西。”
纖染大驚:“你讓我去盜竊?!”
“只是一樣對他們無關緊要的東西。”
“那也不行啊,我從不盜竊!”
“沒有這樣東西,我的傷恢復不了。”洛秋塵嘆息,復又喃喃道,“九十七天了……”
纖染沒聽見他後一句話,只聽見他第一
句話,明白過來,原來他治傷需要幽靈山莊的一件東西。
“你想要什麼,就開口向司盟主借一下不就好了,何必費心去偷?”
“我不想當面欠下幽靈山莊這個人情,我這次取用,日後必當加倍奉還,而讓他們知曉,就是另外一件麻煩事了。”洛秋塵道,“再者說,他們如何把山莊的物事隨便贈與外人?”
纖染一頭霧水:“你要的到底是什麼啊?”
“冰蟾草。”
纖染睜大了眼睛。
“獅子大開口,那可是幽靈山莊獨有的療傷寶草啊!”
洛秋塵眼簾輕垂。
這種寶草世間罕見,找司天捷要來,她沒這麼厚的臉皮,可是真要去偷,成功機率也是很小的。
纖染也不禁替洛秋塵擔心,畢竟關乎他的身家性命,正要再商議一下,忽聽門外一陣喧譁。
“什麼事啊?”她開門詢問。
家丁恭恭敬敬回答:“凌姑娘,山莊被盜了!”
“啊?丟了什麼重要東西了?”
“回凌姑娘,是山莊特有的靈藥,冰蟾草!”
纖染瞬間愣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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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身手高明,竟能悄無聲息潛入山莊寶庫偷盜,且連傷我十名守衛從容離去,其實力不可小覷。”司天捷如是和衆人說,臉色極其不好看。想想也是,幽靈山莊接二連三被不速之客侵擾,他這個盟主簡直顏面無存。
鍾莘道:“我只是奇怪,爲什麼來人一定要偷冰蟾草?”
纖染低頭沉默。她知道,來人必是魔教高手,就是爲了讓洛秋塵無法療傷,間接達到致洛秋塵於死地的目的。
洛秋塵到底是誰?她不止一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他絕非一般的小人物,不然也不會讓天痕教千方百計地追殺,可是又沒個合理解釋。
聽得鐵關道人開口道:“冰蟾草是療傷神藥,雖然難得,畢竟不會對幽靈山莊造成實質性損害,所以,來人的目標不是我們一行人。”
“道長所言極是,不過,冰蟾草若真是被居心不良的魔教中人盜取,也當真遺憾。”冷迎江道,“依老夫所見,需得加強防範,另外,號召各門派廣爲搜尋,務必查到此人,找回寶草。”
司天捷緩緩點頭。
“如此甚好,只是麻煩冷兄了。”
“無妨。”
司暮遙目光微轉,忽而疑惑道:“纖染,你怎麼了?”
纖染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發愣,乾笑幾聲,敷衍道:“我只是有點擔心,這些人會不會只是聲東擊西,偷了冰蟾草,不久之後還會有別的行動。”
“凌姑娘說的極是,想來已有周密的想法了?”冷若蝶說這話時是笑着的,只是一雙杏眸隱有怒色。她聽見司暮遙叫“纖染”,這是多麼親密的稱呼啊,她與司暮遙認識這麼久,也沒聽他叫自己一聲“若蝶”啊!
纖染不爽地望天,裝作沒聽到她的話。
冷若蝶嫵媚輕笑:“怎麼,就算不是萬全之策,也可以說出來供大家參考啊。凌姑娘是白大俠的徒弟,想來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冷姑娘過獎,我和師父比起來,那真是差太多了,何況我也不敢在司盟主面前班門弄斧。”纖染看着她,懶洋洋的,“冷姑娘若是有了好主意,直說就好,何必轉彎抹角拽上我?”
冷若蝶一時語塞。
“兩位姑娘也不必勉強,說到周密的想法,談何容易?要知道魔教之徒均是陰險狡詐,對付他們,需得從長計議。”司暮遙及時地打圓場,“現在最要緊的,是不能再讓任何一個魔教中人混入幽靈山莊了!”
“暮兒說的是,我們總不能還沒有正面迎敵就先亂了陣腳。”
衆人點頭稱是,又說了幾句閒話,這才各自離去。
冷若蝶充滿敵意地向纖染投去一瞥,纖染沒理睬,顧自起身。
她還在爲冰蟾草的事情煩惱,剛纔在屋中看洛秋塵的臉色似乎很不好,沒有這種療傷靈藥,怕是會出岔子。
“冰蟾草真的那麼好?人人都想要。”她問司暮遙,嬌俏的小臉上有些苦惱。
“那的確是好東西,不過除非是重傷之人,也不會有人費心去取它,對正常人而言,那也就是一株漂亮的草而已。”司暮遙笑道,“我倒寧願相信,偷冰蟾草的人是另有目的。”
確實是另有目的。
纖染在心裡如是說。
洛秋塵再怎麼說也是她的僱主,自己送佛送到西,怎麼也得幫他一把,要不怎麼對得起那一千兩銀子呢?
只是……真的是爲了那一千兩銀子嗎?
彼時的纖染,還看不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