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還是那麼的疼,可補救措施都很好,疼個半天就差不多了,上個月來這個的時候,可簡直是要死人了。
鬱唯楚一度以爲自己會死在姨媽這上邊,雖然最後是挺過來了,可也是元氣大傷。
主要是那時候晚上會特別的不舒服,天氣又冷,所以都是大晚上的睡不好覺,能疼個好幾晚。
也不知是不是地域不一樣的原因,這一次來她總覺得身子暖暖的,晚上也不曾不好睡過。
算是又欠下了寒墨夜一大筆人情債。
鬱唯楚闔着眼,深深的嘆了口氣。
她現在月事也快來完了,能吃些水果,水果大都生冷,按她現在的身體狀況,這些水果都得煮着吃。
不過煮着吃的口感又特別的不好,她還是冒死的吃了新鮮的蘋果。
這剛入口沒多久,正咬的起勁的時候,鬱唯楚偏生很不湊巧的就看見了寒墨夜。
男人一襲深黑的長袍,面如冠玉眸如子夜。
一身淡漠如斯,叫人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氣質,讓人難以忘懷。
他生的十分好看,陽光之下,明亮的光線投射在他的臉頰上,顯得更是白淨清俊而俊美。
鬱唯楚整個人怔在原地的看着他,暗歎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的不公。
男人要生的這麼好看做什麼?
寒墨夜的步履平緩從容不迫,像也是無意瞥見她一般,他的眼眸微微一閃,竟然折身往她這邊走來。
這些天寒墨夜都只是與她來個點頭之交,基本上不和她說話就走了。
這一會突然就尋上了她,鬱唯楚心口那邊突然砰砰響的起勁。
她僵了僵動作,而後將口中的蘋果咀嚼了半天才咬下去。
鬱唯楚坐在涼亭裡,身上披着一件外袍,顯然是有梳妝打扮過的,長髮被編成了精美的髮髻,有流蘇的髮簪別在上邊,顯得女子面容很是小巧和柔美。
她的臉色比起前幾天的蒼白髮青,也已經正常了許多。
男人緩慢的走上前,像是仔細的瞧看了她一會,又像是漫不經心的從她身上臉上過一遍。
他坐了下來,就坐在女人的對面,聲音淡淡的,“今日好些了?”
鬱唯楚看着他,男人的面色寡淡,看不出有任何的波動的情緒。
她的眉梢挑了挑,“好多了。”
男人嗯了一聲,而後就沒有下文。
鬱唯楚不自覺的舔了舔脣,又拿了一塊切好的蘋果來吃,眉眼垂下,小小的咬了果肉兩口,“前幾天我心情不是不好,所以……如果有什麼得罪的地方,你可以罵回來。”
她那時候是脾氣暴躁了點,當時寒墨夜還那麼的戲弄她,分明就沒受傷,只是想看她擔心難過的樣子,感情被戲弄了,誰都不會好受。
更何況她一點也不喜歡被寒墨夜戲弄。
滿是欺騙,容易讓她有種再陷其中的錯覺。
所以當時心緒不對,沒了多少理智,說出的話自然就容易傷人。
男人嗯了一聲,也不知聽沒聽見去,他靜靜的凝視着她,默了半晌才淡聲的開口,“那你現在,心情好多了麼?”
現在月事都快來完了,也不疼了,她的心情自然好很多。
鬱唯楚將口中的果肉咀嚼吞嚥,擡眸看了他一眼,繼而又垂下了眼睛,“寒墨夜。”
她默了很久很久,時間漫長的彷彿過去了一個世紀,她的聲音很輕很淡,“不如,我們做朋友罷。”
這個想法,是她思慮了很久才得出的。
他們做不了情人,也不適合再做情人。
她會不信他,也沒有理由再信他。
但是又的確該死的放不下,而他也沒有想過要讓她走,又是待她那麼好……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何況還有舊念,再這麼下去,只怕她很快就會重蹈覆轍。
可如果把界限重新分定,各退一步的話,他們應該會過的比現在好。
不過她這話一出口,空氣中便是好半晌的死寂。
男人已經將動作全都停下了,斟茶的手略微一顫,險些沒將茶水倒出茶杯之外。
他輕輕的擡眸看向她的臉,眼睛密不透風的緊鎖着她的面容,眸底深處無疑的幽暗起來,嗓音沁涼,“你說什麼?”
鬱唯楚的語調聽起來還聽鎮定的,“我想過了,我們可以是名義上的夫妻,等日後你遇見你喜歡的人,如果想要我騰出王妃之位,我可以沒有任何條件的騰出來,但是現在,我希望我們是朋友。”
她望着他,纖細的手指蜷縮着,“不論你現在對我有沒有興趣,也不論我們之前究竟有過什麼糾葛,就這樣過去罷,好不好?”
這話說的很委婉也很直白,她在闡述她的觀點她的想法。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像是幾塊巨石般驀地壓在了男人的心上,他低頭盯着她,緊緊的盯着看,“你的意思是,我們不做夫妻,該做朋友?”
“嗯。”鬱唯楚揚着臉朝他彎了彎脣,有些往昔言笑晏晏的姿態,“有些人註定不適合在一起,朋友或許是你我之間,可以永久和平相處的關係。”
男人修長的手驀地攥緊了些。
他的手背白皙,青筋突起的模樣太過明顯,便又假裝自然的垂了下去。
本是寡淡的面色驟然冷了下來,他面色陰沉沉的看着她,薄脣微微抿起,半晌沒出聲。
鬱唯楚看似心軟,實則也的確心軟。
可她卻也有個很理智的地方,在感情上,她太有底線。
任何當初傷到她的,就算她心底已經原諒,甚至敢於和他們這些傷她的人重新交往,也願意再次奉獻真心,卻是再也做不到當初那會,肆無忌憚的和他再一次相戀。
他之所以還能將她留在身邊,靠的無非就是他們之間還有一紙婚書。
不若她怕是連朋友的機會都不會捨得給他。
沉默了良久,寒墨夜閉了閉眼,身子挺得筆直,他慢慢的睜開眼睛,漆黑幽深的雙眸一瞬不瞬的凝視着她,薄脣溢出簡單的字音,“好。”
沒想到會這麼的順利,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鬱唯楚眨了眨眼,脣角緩緩的勾了勾,心底應該有的輕鬆卻更像是被挖空了一大截,空蕩蕩的,失落落的。
細長的眼睫忍不住的抖動了些,她驀然垂下眼眸,視線凝在桌邊的果盤上的水果。
按奈住心底的刺痛感,她微吸了口氣,面上儘量若無其事淡定自若。
“來來來好朋友,“纖細的手拈起一塊蘋果遞到了男人的手裡,鬱唯楚言笑晏晏的看着他,“這是我的見面禮,雖然被我切的模樣醜了點,但是很甜,你嚐嚐。”
寒墨夜接過她手裡遞過來的果肉,倪着她笑眯眯的眉眼,心口那邊類似與這幾天一般,塞了滿滿當當的棉花的感覺。
或許,要比塞棉花更加的鬱悶更加的難受,至少,內心深處逐漸瀰漫出來的涼意和痛意很是明顯。
他只是接過,並沒有當着她的面吃下去,而是站直了身子,“本王還有事,就不陪你了。你身子應該還不是很利索,早點回房歇着,也別吃那麼多生冷的東西,免得難受。”
鬱唯楚乖順的點着腦袋,不疑有他,“好,那你先去忙。”
男人冷淡的嗯了一聲。
他的面容一貫冷峻,所以鬱唯楚現在並沒有覺得有太不一樣的地方,她低着腦袋,繼續拿着手裡的蘋果啃着吃。
寒墨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便走了,等到了拐彎處,正好碰見曲漓,他二話不說就把手上的蘋果塞到了曲漓的手裡。
曲漓一頭霧水的看着他。
後者沒有給出任何的理由,只是臉色十分陰霾的看着他,嗓音更是冷的像是淬了冰一般,能看出來餘怒未消,或者說是震怒的厲害。
也不知是生他的氣,還是在生鬱唯楚的氣,只聽他低聲警告――“不許讓鬱唯楚知道。”
說完便走了。
曲漓,“……”
他有些不明的低頭看了看手裡的蘋果。
還很新鮮,果肉尚且還沒有變色,應該是剛切好的。
曲漓研究了一會,又聞了聞看看上邊有沒有被下毒,感覺一切正常,他又回頭看了一眼離去的寒墨夜,一臉茫然。
“這不就是很正常的蘋果麼?”
但話是這麼說,他還是自己尋了一個垃圾堆,把蘋果丟了下去,不敢吃。
不是怕鬱唯楚在蘋果上邊下毒,他純屬只是覺得,現在的鬱唯楚……不會對寒墨夜有太好的一面。
……
鬱唯楚一直都是單獨用膳,以爲之後也應該會如此,至少午膳是她一個人吃的。
但沒想到,晚膳開始,就一直有寒墨夜陪着。
他不多話,甚至沒有什麼話,純屬就是陪着。
偶爾見鬱唯楚要夾什麼辣的菜吃,他便會擰起眉頭低低的出聲勸戒,“曲漓說你身子虛,來月事不能吃這種東西。”
鬱唯楚自己也是個醫生。
來月事的確不能多吃生冷的,頭三天忌辛辣,但她這會已經第四天了,過完今晚就第五天了,很快就要結束噩夢了,現在吃應該也還好,便沒有多理睬他的話。
男人的面色陰沉的厲害,手中的筷子啪的一聲放下,目光直直的盯着她,口吻低沉的像是警告,“鬱唯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