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有着半分鐘的沉默。
秦媛最後看了眼雲深,又從自己包裡拿了個東西出來,“這是給你買的手鍊,挺精緻好看的,你先戴上試試。”
雲深看着秦媛從包裡拿出來的盒子,女人親手給她戴上,很好看的手鍊,上面綴着幾顆洛可可粉色的珠子,她剛想說什麼,秦媛就已經出聲。
“你期末考也快到了,等你考完試了,媽媽帶你去國外旅遊一段時間,今年就不在傅家過年了,你不是一直想去一趟法國麼,媽媽今年就陪你過去。”
雲深眨眨眼睛,“可我想在南城過年。”
秦媛看着她,好看的脣瓣微微抿了抿,有點淡淡的笑意,“爲什麼?”
“嗚。”
雲深也不隱瞞,“我想和薄叔一起過年啊,就算他不和我一起過,那我去給他拜年也是好的。”
新年第一天,她希望自己看到的還是他。
……
秦媛剛出來,來醫院不到半個小時就走了。
要回去洗澡睡覺再起來確定第二天的行程,雲深看着母親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勸她回去敷個面膜好好休息。
秦媛離開之前跟她說,“深深,媽媽知道你脾氣倔,但是在薄臨城這件事上,媽媽和他站在一條戰線上。”
雲深,“……”
這個他是誰,自然是薄臨城。
秦媛走後,雲深坐在牀上發呆,想了很多事情。
其實有的時候,全世界越是反對,而你,越想逆勢而行。
……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四點。
睡得晚,雲深起來的時候看了眼時間,被自己奇好的睡眠也嚇呆了,她從來沒有下午四點多才從牀上醒來的經歷。
嗚,緋色的薄脣微微的抿成一條直線,臉頰有點淡淡的粉,手上的針管已經不見了,她本來就沒什麼毛病,現在出院也行。
雲深讓章安進來,女孩梳洗完畢,站在醫院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聽到身後的動靜很快轉身,章安看着她,“大小姐。”
“我現在能辦出院手續嗎?”
“當然。”
反正她也沒什麼大毛病。
雲深看着他,眯了眯眼睛,“好,那你去給我辦出院手續,我先去我薄叔的病房,一會兒你在外面等着,我怕陪玩他你就送我回家。”
雖然薄臨城住醫院,她也不可能這段時間也住在醫院啊,醫院又不是多好的地方。
章安看着她,“大小姐,你還是加一件外套,這件會冷。”
醫院裡的病號服又不怎麼保暖,她現在就穿那麼點站在那兒,顯得很單薄。
章安眸色深了一點,然後從一旁沙發的袋子裡拿了一件粉色的外套,傅雲深其實很適合穿這樣嫩的顏色,很少女。
雲深剛想拿過衣服自己穿上,章安就已經抿着薄脣給她披上了,男人修長的手指拉着她的大衣,給她裹緊了一點,這才退後,緩緩開口,“還有,薄先生在今天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就已經出院了,聽說是家裡出了點事,所以他着急趕了過去。”
“出事,出什麼事?”
雲深想要不想就開口,語氣有點急促,直接伸手攥住了章安的手臂,“你別這麼慢吞吞的,你跟我說啊。”
也不知道這些男人爲什麼都很溫吞。
章安低頭看着她略微慌張的面孔,淡淡地道,“聽說是他弟弟被蛇咬了,一個人在家的時候跑到後山上面去,等到被保鏢發現的時候已經重度昏迷了。”
“……”
雲深直接推開章安出院,男人大步跟過去,嗓音依舊那麼清淡,攥住雲深的手腕,“收拾東西站在這裡等我十分鐘,我辦完手續就送你過去,今天大霧有些堵車,你着急出去打車不如我開車送你。”
反正他知道怎麼可以繞過高峰地段去薄家。
雲深看着章安沉着冷靜的側臉,很快點頭,催促他快點去辦手續。
等到章安一走,雲深拿出手機來就給薄臨城打電話,足足五分鐘,那邊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傷那麼嚴重,現在薄衍又出事了。
雲深上躥下跳了好幾分鐘,章安才很快回來,她也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男人拿過口袋,看着已經換好衣服的她,什麼都沒說,在前面帶路。
外面果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了大霧,雲深搖下車窗,霧氣冷冷的落在自己的臉上,她皺着眉,心情很不好。
章安看了她一眼,“大小姐。”
“嗯?”
“你大衣釦子扣錯了……”
“……”
……
到薄家別墅的時候,因爲雲深保安是認識的,所以直接就放進去了。
剛進大廳就看見男人從樓上下樓,手裡拿着一個杯子,身上的病號服還沒來得及換,臉上貼着紗布,看起來孱弱卻依然不失英俊。
男人看着她,微微皺眉,“你怎麼來了?”
雲深脫了外套,把衣服搭在一旁的衣架上面,不急不緩的換了拖鞋,這才慢悠悠的走過去,看着男人的眼睛,淡淡地道,“我怎麼就不能來了,我想來就來。”
薄臨城盯着她,半晌,這才淡淡地道,“他沒什麼事,現在在休息,你可以回去了。”
說完男人就去廚房,雲深注意到他手裡拿着水杯,於是跟着他去廚房,男人接了水,仰頭一口氣就喝了大半,喉結隨着動作上下滾動,雲深跟着嚥了咽口水,緋色的薄脣瞬間顯得有點乾澀,她就站在門邊,看着他,“薄叔……”
“嗯。”
“……”
雲深張了張嘴,然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換言,“我能上去看看薄衍麼?”
男人重複,“他睡了。”
“睡了我也可以看。”
她看一眼怎麼了,薄衍又不會少一塊肉。
男人看了她一眼,鼻子紅彤彤的,從外面進來,肯定很冷,更何況,她穿的也不算多,所以皮膚顯得格外的白,像是透明的那般。
男人從櫃子裡拿了個新的玻璃杯,給她接了點熱水,遞過去,“喝點水。”
“謝謝。”
男人眉眼不驚,從廚房走出去。
雲深當然捧着杯子在後面亦步亦趨,“薄叔,你家後山大冬天的居然有蛇,會不會爬到你家裡來?”
男人語氣淡淡的,“冬天的蛇是少,但是不代表沒有。”
何況,薄衍一個人在家裡無聊然後看着後山的路沒封所以就上去了,誰知道坐在一塊石頭上休息的時候就遇到了大冬天出來散心的蛇,那蛇帶了點毒,但也不至於危及性命,所以隔了半個小時薄衍被發現,醫生很快趕來打了針輸了液也就沒事了。
也是虛驚一場。
雲深看着男人的背影,“嗚,那你家裡會不會有蛇,家裡挺溫暖的,說不定有蛇在你家裡鑽了個蛇洞,在你家裡住着,沒事出來溜達溜達。”
她知道薄衍沒事,又看着辦薄臨城臉色不太好,所以想說點輕鬆的讓男人看起來不這麼憂心忡忡的。
結果薄臨城淡淡一句,“說得是,我明天找人過來檢查檢查,免得哪天睡着了被蛇咬上一口死了多划不來。”
雲深默。
薄臨城到了樓梯口,轉身看着她,“我現在要上樓換衣服,你要跟着?”
“我去看薄衍。”
誰說要去看他換衣服了。
男人看着她,“嗯。”
這次沒讓她走。
雲深很滿意。
跟着薄臨城上樓,男人帶着她倒薄衍的房門口,淡淡地道,“你進去的時候輕點,看兩眼就出來,薄衍在睡覺,他睡眠淺,你別吵到他。”
睡眠淺。
雲深暗暗腹誹,她進去看兩眼能有啥動靜,他以爲她多不安分還會在裡面跳幾圈麼?
不過她還是乖乖點頭,眼睛彎成了月牙,“知道了啦。”
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沒什麼反應,轉身就走了。
雲深,“……”
她好不容易賣個萌,他就這反應?
挫敗。
呵呵。
深呼口氣,雲深轉身伸手摁住門口,輕輕一扭,手上的力道很輕,進去的時候也是輕手輕腳的。
薄衍房間比較暖色調,她知道薄臨城喜歡灰白色系的,但是薄衍這邊,更生活化柔軟化一點。
雖然沒有開燈,但是窗簾沒有關上,所以屋子裡還是瀰漫着光線,雖然灰暗,但是還是勉強看得見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
有一個小書架,雲深輕輕走過去看了一眼,都是文學著作,不過偶爾有幾本漫畫,還有插畫本,看得出來薄衍很愛讀書,這些書有的看得出來被主人翻閱了很多遍了。
書桌上面擺着一個花瓶,裡面裝着的是白色的滿天星,乾花,沒有什麼太大的香氣,她面前還有一本書,是盧梭的一本《植物學通信》。
“姐姐?”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雲深扭過頭,看着已經從牀上起來的薄衍,皺了下眉頭,“不好意思,我吵到你了?”
薄衍看着她,“我睡眠淺。”
“……”
還真淺。
她就走了幾步路而已。
雲深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我就想來看看你怎麼樣了,沒想吵醒你。”
薄衍看着她,順手開了燈,這纔看清楚雲深的五官,男孩淡淡地笑,“嗯,我沒事,醫生已經來過了。”
薄衍看着她,笑了笑,“姐姐,我今天真好看。”
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