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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說,L問你有沒有空,他叫我們一起到U-TO吧喝酒去。我說,去就去吧,反正我正空着呢。我想起了在數天以前,L打電話問我,聽說XJ被就地免職啦。XJ是我們的老領導,原本在杭州一郊縣裡任郵政局長。我說,是的,犯錯誤了,違規經營,被國家局查到了,局長肯定要負首責的。L說,那麼你好去接任嘍,黃局長。我說,別開玩笑啦,這事又由不得我的。L說,很久沒問過你了,你最近怎麼樣啦?我想了一想,說,有個事情還是向你坦白吧,我跟那個姑娘已經over了,這些天心情不好。L很驚奇地問,啊,什麼時候的事啦?我說,沒多久。L說,什麼原因呢?我說,不想去說這個啦,可能每個人總難免要經歷一兩次失敗的感情的。L說,是的,難免的,我那一次,我熬了半年多才掙脫出來,我因此都逃到上海去了。我說,反正就這樣啦,現在正處於心理上的黑暗時期,正在療傷呢。L說,會過去的,時間是療傷的聖藥。我說,還能怎麼想呢?L說,好,我找時間請你喝酒,我們再聊,你別亂想了,男人先要有事業。
U-TO吧隱藏在曙光路的綠蔭叢裡,對面是求是新村,那裡曾經是她的住處,不遠處是黃龍體育中心,我和她在那裡看過多場的文藝演出,這附近種下太多的回憶啦,我閉眼就能想起點點滴滴的往事來。除了L夫妻倆,還有明和她的妹妹,兩瓶Jackie Dannies已然排在桌面上。歌手唱着美國鄉村風味的英文歌曲。我和她認識後的第一個夏天,我請她觀看世界模特小姐大賽的現場表演,當時主持人用英文解說的時候,她就笑着跟我說,你聽得懂嗎?我搖了搖頭,說,她在欺負我。現在我又想起了她那天晚上得意的笑臉。這樣的溫馨,似乎隨時隨地都能見着,譬如此時的L夫妻倆,還有鄰桌的數對男女,而我陷在荒原裡了,我是我一個人的空城。照常玩着吹牛的遊戲,這是我們在酒吧裡的傳統項目。明甚至推出了他的妹妹陪我一起玩,說,怎麼樣,兄弟,我妹妹還沒有男朋友的,你有沒有想法?我把他罵了回去,我說,你還讓不讓我活的,我剛剛從一個陰霾裡解脫出來,你就胡來了。明說,那你喜歡什麼樣的人,大咪咪的還是小咪咪的,身材要求怎麼樣?我說,你去死吧。明說,那好,你什麼時候有想法了,跟我說一聲。繼續玩。今天我一反常態,不再以以往的保守姿態來玩吹牛,突然成了一個冒動的進攻者。L說,黃,你在幹嘛,你在討酒喝啊。我說,怎麼,這樣就不認識我啦?L說,還能被你唬住不成,要不再加大注碼吶?我說,還怕你啊,來。繼續玩,但懲罰的酒量已經變成了雙份。喝了很多。L說,黃,男人一定要事業爲重的,我就覺得時間太少了,很多想做的事情伸不開手腳。我說,我知道,你們都別擔心我。
酒畢,明走了,L之妻也先行一步了,我和Z、L三人去了黃龍足浴館。L說,詩人,還有雅興否?我說,我很久沒寫詩了,我改寫小說了。L說,哈哈,是嗎?我說,我對精神方面的要求很高,我從寫詩開始,我定的座標就是北島。現在要寫小說了,是一部後現代主義小說。L說,這麼牛的啊。我說,這不是夢,還是有實現的可能的。Z故作驚奇地插話,寫小說啊,不過你的東西我肯定看不懂的。L說,你看看,Z,你庸俗了吧,你只看得懂網絡玄幻小說。我說,就是,檔次太低,連《達•芬奇密碼》都看不懂,還看什麼書啊?Z耍貧嘴,說,我就這麼一個俗人,你不服氣啊。然後上洗手間去了。我說,L,這份感情對我而言太過奇怪,我總結了一下,可以這麼說,我第一次很認真地面對一個女人,但犯了一個特別傻的技術性錯誤。L大笑,說,可以理解,你這個性格,內涵太多,把心裡裝得滿滿的,但就溢不出來。我說,其他的也不想說什麼了,現在已經解脫出來,也就可以很坦然地面對這件事了。L說,能這樣想就對了,沒什麼了不起的。
從足浴館出來已經凌晨一點多了,我們各自打道回府。回家的途中,我又給L打了一個電話,我說,L,以後你們真的不需要爲我擔心,這件事對我來說真的過去了。質問自己,你真的解脫出來了嗎?好像是的,又好像不是。如果她站在你面前,你會不會再次失控呢?你不敢回答,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