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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着。夏夜,熱浪擾人。今年突遇電荒,市政早已用盡各種辦法,號召市民節約用電,例如,把空調上調一度,足以讓全市多用半天電,再如,防空洞開放啦,在防空洞避暑嬉戲,其樂無窮,等等。電視臺還編制了很多的情節喜劇,喜聞樂見地傳播給市民,還有,電視臺編制的節目都深入社區了,如此如此,等等。電力局的Ⅱ級限電警報早已拉響,不定期的拉電不是稀奇事了。H說,黃,我跟W又吵架了,她不顧我的感受又去上班了,我討厭她去上班。我是個沒用的男人,我安排不了她的未來,我討厭自己。你知道,上一次W說要離開H時,H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想要留住,正當山窮水盡之時,W看到了H書寫的他們之間的故事。W感動了,W流淚了。W肯定沒遇到過真正對她好的男人,W遇到的都是歡場殺手,該死的男人,他們只喜歡女人的性器,過夜完畢,所有的甜言蜜語又都散去,黎明只是一團空氣罷了。如此W被H留下了。那個事件已過去兩三個月啦,如今又是爲了什麼事呢?你問,怎麼啦?H說,你知道的,我的狀況很不好,我養活自己都困難,都得怪我,我太沒用啦。W說不想成爲我的負擔,我說我不讓你回去上班,我再想想辦法,給你再找個工作。我這是騙自己,我自己想換個工作,到現在都還沒個着落呢。W說你不用管我,我自己知道怎麼辦。我說你非要回去上班,你就不顧我的感受嗎?W說反正不要你養我。第二天W就去上班了,我真要崩潰了,你說我爲什麼偏要愛上W呢,我明知道自己一時不可能擺脫生活的困窘的,我也明知道W的底細的。我想,我還是很脆弱的,我需要有一個母愛式的女人來關愛我的生活,因此我愛上了她。但我是沒有幸福的。你說,H,我覺得你老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還是跟她分手吧,你們沒結果的。H說,我也不是沒想過,你說我怎麼忍心放棄掉呢?酒吧內冷氣還是開得很足,有年輕女人前來搭訕,但被你打發走了。你對H說,我們都是同類中人,攪入感情的泥潭都會弄得渾身騷泥。H說,不一樣,你選對了女人,而我選錯了女人。你說,所以說,你還是要利索點,早點了結吧,或者乾乾脆脆地繼續下去,或者快刀斬亂麻吧,你先要有自己的一份穩定工作。H說,你我畢業都快四年了,你看我混出來的這付狗樣,我連人樣都沒有。說着,灌酒入胃,今晚他已經灌入很多酒了,桌上的碑酒瓶排了十多個。你搶了他的酒瓶,你說,你別這麼窩囊好不好?每次看到你這樣,我總憋着一肚子悶氣,我很想罵你,你知不知道?這麼大一個人了,比我還高出半頭,卻老是這樣婆婆媽媽,半天說不出一句人話。你這樣就能改變你的境況嗎?不跟你說了,火死了。H有點醒悟了,或許他也是擔心會失掉唯一的一個能跟他深談的朋友。他說,黃,你別生氣了,我發泄一下就沒事情了。你說,不知該怎麼說你,有時候覺得你很不爭氣,就滿肚子的火。H,好好振作起吧,你先換個安穩的工作,感情的事先收起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H說,她還住在我那裡,我們沒結束同居。你說,平常對待吧,其實誰知道結果會怎麼樣呢。
我寫着。你的愛如這八月的天氣一樣熾熱,卻又蘊藏悶騷,你踱步在她的門線之外,你期待着她探出頭來,而她人呢?她在屋內期待着你進去,她甚至已準備好了清涼之茶和一萬分的美麗。你快進去呀!你說。而H推搡了你一把,說,你快進去呀。你曝曬在八月如火的太陽之下,你像老牛一般吐着熱氣,你說,你快出來吧,我非常非常需要你的清涼,我渴求愛情之水,我快觸到你了,你就在我的伸手之處。
這一天依然酷熱,辦公室裡老爺車似的空調驅散不了滾滾而來的熱潮,甚至窗外的花花草草都蜷起了透綠的葉子。你被告知,你贏得了格爾演唱會的官司,贏得很是果斷。仲裁庭在聽取了辯論之後,斷定了兩個法律事實:你們,即是被訴方,還欠着對方十萬元的合同款,必須償還;你們的反訴金額達到了近四十萬元,是訴方從你們這兒提取的門票,視同購買行爲,訴方必須支付票款。仲裁庭問雙方,要不要和解?這是必經的法律程序。訴方略一掐算,這買賣不合算,合同款還未追回,還得倒付三十萬元哩,還是和解吧。當人遭遇損失時,肯定會選擇最好的路徑去規避它,確實躲不了,那就把損失降到最低點,這是人之常情。雙方接受和解,仲裁庭宣佈案情終結。你的一樁心事,即以這樣一種出人意料的方式獲得釋放,長嘆一口氣,舒暢之泉瞬間流遍心田。
同樣是這個酷熱的下午,她的QQ頭像突地跳動在電腦桌面上。你清楚地記得,你已有一個多星期沒能見着她了。你每時每刻都在想着她,你做夢都想,一睜開眼就能看到她美麗的眼睛,天真而又含情默默地看着你,讓你幸福得不知所以然。H說得沒錯,她的三言兩語藉口之言多次讓你知難而退。H說,你要堅持,那是女孩子嬌羞的表現呢。你想,可能是吧,可是,她說還不能忘記大學時期的男朋友,她不能先他放棄之前而選擇你,你該怎麼辦呢?你要慢慢地感動她,她心裡已經有你了,你離她只有一步之遙,你要加油了。你點開她跳躍的頭像,一張哭泣的臉跳出來。你關切地問,怎麼啦?她說,C要回老家去了,她外婆病了,晚上我沒人陪了,會怕。她會怕一個人相處的,她說過她是一個很依賴的人,你給她溫情的關懷吧,你離她又要近一步了。你說,別急別急,還有我嘛,我來陪你。她說,是嗎,這麼好?你說,這還用懷疑嗎,你不信我十分鐘後就出現在你面前。她說,那倒不用了,你還在上班呢。你說,當然你重要啦,我很自由的,以前我還小心翼翼地處理工作的事,現在就很放肆啦。她說,爲什麼會這樣?你說,翅膀硬嘍,所以就變得不聽話了。她說,腐敗,你就會腐敗。你說,我又沒貪錢,我想腐敗還沒地方讓我腐敗哩。她說,你牛的,就你腐敗。你說,那我去你那啦。她說,不要啦,現在外面太熱了,走來走去的,會中暑。你說,我不怕的,沒有比見你更重要的嘍。她說,你別煩啦,都說了不用了,要不還是晚上再說吧。你說,那好吧,晚上我請你出來玩。你對自己說,不好,你又一次被她說服了,其實她在等着哩,你爲什麼總是沒有行動?你接着說,這樣吧,我下班後在六公園等你,晚上我來陪你。她接受了我的邀約,你的美麗夜晚又要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