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安託恭敬的喊出自己的名字,常茵伯爵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來,微微對身旁兩側的雷加和春雨夫人頷首,說道
“雷加大人,春雨侄女,老朽去去就來,正好也讓兩位說說悄悄話,咳咳……”
咳嗽完,也不給春雨夫人解釋的機會,就揮手示意他們安坐,自己則整了整衣襟,在加布里爾的攙扶下,緩步走出包廂,走向中央區域的高臺。
包廂裡只剩下雷加和春雨夫人,還有那羣身姿妖嬈的侍女,氣氛一下子陷入曖昧之中。
“這老傢伙,走的時候也不把侍女帶走。”雷加皺着眉頭嘀咕了一句。
春雨夫人立刻紅着臉,低下了頭,小聲的說道：“沒關係,反正……我們也沒什麼悄悄話要說。”
“……也是。”雷加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纔好。他本來是嫌這些不穿衣服的侍女礙眼,沒想到春雨夫人卻更擔心跟他單獨相處——難道他還能吃了她不成？
春雨夫人始終低着頭,手裡玩弄着粗布裙子的褶皺,半天都不再多說一句話。
雷加也只能把目光移向別處,靜等着常茵伯爵開始拍賣第一件煉化之磚。
常茵伯爵走到高臺下,太監安託友好的伸出手來,將他扶上了高臺。兩人微笑着點頭客氣了一下,安託就把位置讓給了常茵伯爵。
站到魔法燈光下,常茵伯爵先是咳嗽了幾聲,又捋了捋自己的鬍鬚,吊足了包廂裡貴族們的胃口。
等場內的聲音都安靜下來後,常茵伯爵緩緩的舉起一個攤開的巴掌,淡淡的說道：“五十萬。”
“什麼？什麼五十萬？”“喂喂,這老傢伙是不是老糊塗了？”
貴賓包廂裡傳來一陣竊竊私語。
常茵伯爵捋着自己的鬍鬚,也不多做解釋,只是眯着眼睛,微笑着掃視着所有的貴族包廂。
一旁的安託皺了皺眉頭,小心翼翼的湊近常茵伯爵,試探性的說道：“伯爵大人,您還沒介紹自己的寶物呢,按照規定,您還不能報出底價。”
常茵伯爵當即哈哈一笑,中氣十足的笑聲立刻讓所有的竊竊私語都戛然而止。
“這不是底價,而是展示寶物的價格。”
常茵伯爵胸有成竹的說道：“出得起這個價格的貴賓,纔有權看這件寶物,出不起這個價格的貴賓,就自覺把包廂前面的門簾放下吧。”
貴賓包廂裡又是一片譁然。
五十萬金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雖說進入到特區裡的貴族都是累積消費夠一百萬金幣的大主顧,可並非所有人都能一下子拿出五十萬金幣來。常茵伯爵以五十萬作爲界限,很輕鬆的就把無力購買的人剔除了出去。
果然,一部分玩的最兇的貴賓怒氣衝衝的關上了門簾。很顯然,他們掏不起這個錢,再裝作憤怒,也只能引來一陣嗤笑。
大部分貴賓包廂的門簾還是開的,這些都是能一次性掏出五十萬金幣的人。他們雖然還未曾見到常茵伯爵的寶物,但憑着常茵伯爵的身份,他們都相信,那一定是件驚世寶物。五十萬金幣只是個開始,刺激的價格搏殺還在後面。
一想到這一點兒,這些貴賓們就格外的興奮。有個膀大腰圓的貴賓甚至不顧禮儀,扯着嗓子高喊道：“伯爵大人,快開始吧不管你的寶物是什麼,我巴德魯都要定了”
常茵伯爵擡眼一看,此人乃是做礦石生意的大商人巴德魯,有錢但沒有貴族爵位,前段時間娶了一個六十歲的老貴族夫人,總算是跟貴族沾了點邊,腰桿也挺直了不少,但說話做事仍是一副暴發戶的姿態。
果然,另外一個細瘦的貴族不甘示弱的冷哼了一聲,“就憑你？常茵伯爵的寶物向來都是有文化價值的,你欣賞得了纔怪呢。還是交給我亞爾多斯商會吧”
亞爾多斯商會是一個比較大的貿易組織,凡是能賺錢的貿易均有涉獵,甚至還包括奴隸交易。有了這加商會加入角逐,常茵伯爵頓時感覺心裡更有底氣了。
他滿意的捋了捋鬍鬚,朗聲說道：“各位貴賓請稍安勿躁,不管各位出於什麼目的購買,咱們一律按拍賣行的規矩來辦事——誰最後的出價最高,老朽的這件寶物就歸誰。”
那些敞開門簾的貴賓們紛紛叫好,以價格定歸屬,這是再公平不過的事情了,誰也不敢不服氣。
安託見貴賓們的情緒調動的差不多了,於是滿臉堆笑的朝常茵伯爵說道：“伯爵大人,現在您可以展示您的寶物了吧？不瞞您說,就連小人也是很期待呀。”
常茵伯爵默默的數了數能夠支付五十萬金幣的貴賓數量,大概還有三十多人,這個數量佔所有貴賓數量的四分之三,已經相當不錯的開局。他淡淡的一笑,朝自己的學生加布里爾招了招手,加布里爾立刻將裝有第一塊煉化之磚的包裹遞了上去。
常茵伯爵慢慢的打開包裹的口子,古樸的光暈立刻從包裹中溢出,即使是高臺上強烈的魔法光芒,相比之下都黯然失色。
貴賓包廂裡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有識貨的買家立刻驚呼出來：“上古寶物是上古寶物”
“沒錯。”
常茵伯爵並沒有把煉化之磚拿出,而是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捋着鬍子介紹道：“諸位對上古寶物一定是不陌生的,老朽猜想,每位家裡都會有一件上古寶物吧？或者是用來驅災辟邪,或者是用來彰顯身份,甚至有些上古寶物經過鑑定和修復後,還能繼續發揮威力。”
說道這裡,常茵伯爵故意停頓了一下,朝貴賓包廂掃視了一圈,“但是,上古是一個寬泛的概念。你家有件一千年的寶物被稱爲上古,他家有件兩千年的寶物被稱爲上古,可真正的上古是什麼？”
貴賓們全都抻直了脖子,等着常茵伯爵公佈答案。
常茵伯爵不緊不慢的說道：“在老朽的眼裡,不管是一千年還是三千年,統統算不得上古。三千年前,不過是聖光姊妹會開始掌權而已,而在聖光姊妹會之前,這個世界就已經存在了。”
此話一出,特區內頓時鴉雀無聲。要知道,公然質疑聖光姊妹會,可不是一件小事,也就是常茵伯爵這樣的學者身份地位,纔沒人敢說什麼。
常茵伯爵繼續說道：“所謂的上古寶物,不是聖光姊妹會反抗龍族的那個時期的寶物,而應該是龍之紀元時期的寶物,是龍族和其他種族對抗時期的寶物,這個時期,距離我們現在應該有一萬年之久,像謎一樣美妙,而萬年前的寶物,纔是真正的上古寶物”
貴賓們默不作聲,心中的震驚全都寫在臉上。常茵伯爵所說的這段歷史他們早有耳聞,只是從未在這樣半公開的場合討論過。如果以一萬年作爲界限的話,那麼所謂的上古寶物當真是寥寥可數,異常珍貴了。
每個人都想親眼目睹一下常茵伯爵包裹裡的上古寶物究竟什麼樣子,就連那些關上門簾的貴族也忍不住扒開一條縫隙,偷偷觀望。
在常茵伯爵的包廂裡,雷加見臺上的常茵伯爵如此煞有介事,忍不住微微一笑,“這老傢伙,沒想到一把年紀,賺錢推銷倒是挺有一套呢。”
春雨夫人輕聲的反問道：“你知道伯爵叔叔的名字的後綴爲什麼是白銀之手嗎？”
雷加理所當然的回答道：“因爲他是埃辛大公爵的弟弟嘛。埃辛大公爵從黎明之翼會長的位置上退下,接任了本國白銀之手的團長職責,那麼作爲埃辛大公爵的弟弟,名字自然也會帶有白銀之手。”
春雨夫人搖了搖頭,回答道：“因爲他本身就是白銀之手的副團長,埃辛大公爵沒離開黎明之翼時,他就是。”
雷加怔了一下,“一個毫無鬥氣的人,怎麼能做國屬公會的副會長？難道就沒有人不服氣他嗎？”
春雨夫人淡淡一笑,“沒有人會不服他,他以一己之力,撐起了白銀之手所有的財政開銷。使得國王不必爲養國屬公會而向子民徵稅。你知道嗎,奔流王國或許是四大王國中經濟最不發達的王國,但我們的稅收卻是最低的,跟森巖王國相比,纔是森巖王國的十分之一。能做到這些,有一大半都是伯爵叔叔的功勞。”
雷加不無敬佩的望向臺上的老人,心悅誠服的點了點頭。
只見常茵伯爵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朝貴賓們說道：“老朽接下來要展示的,恰恰就是一件真正的上古寶物,現在老朽報一個底價,若是諸位能出的起這個底價,就請繼續觀賞,要是出不起,就主動把面前的門簾關上吧。”
貴族包廂裡那名暴發戶巴德魯早已經按捺不住了,扯着嗓子大喊道：“老伯爵,別那麼麻煩了,我直接出一百萬,你就把那件上古寶物賣給我吧”
細瘦的亞爾多斯當即譏諷道：“一百萬金幣也敢拿出來炫耀？當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還是等伯爵大人報出底價來吧。”
常茵伯爵笑了笑,“諸位稍安勿躁,底價是六十萬金幣,能夠出的起這個價格的人,纔有資格繼續觀看。”
貴賓們無一人落下門簾。畢竟,能出的起五十萬金幣的,自然也不差十萬。
常茵侯爵如此高調的反覆甄選,已經讓所有貴賓都熱血沸騰了,紛紛摩拳擦掌,勢要拿下這塊上古寶物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