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跟你打,你快讓開,艾梨莎”
索林漢氣呼呼的漲紅了臉,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樣。“我只想殺了他。”
艾梨莎一動不動的站在雷加身前,冷冷的說道:“你得先告訴我你的理由。而且,就算他必須死,也得由我親自動手,因爲他是我得俘虜”
索林漢恨恨的咬了咬牙,“龍脈法師已經銷聲匿跡二十年了,可這小子一出現,就帶了諸多厄運先是什麼撕魂獸,現在又是樹精還有,如果不是他阻撓我,我早就命令佐爾回鎮子去了,怎麼會讓佐爾……”
說到這裡,他的雙眼血紅,聲調有些哽咽。
雷加走到佐爾身旁,緩緩的蹲下了身子,仔細觀察佐爾的傷口。
“你要於什麼?”
索林漢像頭獅子一樣怒吼道,他想衝過去,但艾梨莎的重劍死死的封住了他的去路。“小子不准你碰我的徒弟”
雷加一隻手按住佐爾的肩膀,一隻手抓住那根刺入肩膀的枝椏,雙手同時用力,猛的將枝椏拔了出來。
“啊”可憐的鐵匠學徒還沒等恢復意識,就重新昏了過去。
“你這個混蛋看看你都對那孩子做了些什麼”佐爾就是索林漢的心頭肉,是那種只有他可以打,但別人誰都不能碰的寶貝。看到雷加如此對待他的愛徒,索林漢顧不上艾梨莎的阻攔,瞬間將高級鬥氣提高至最大限度——
艾梨莎眉頭一緊,自知以自己的見習級英雄鬥氣是絕對無法擋住索林漢的,但她也是個執拗的人,明知抵擋不住,卻跟着凝聚起鬥氣,雙手舉起重劍,硬生生格擋住索林漢的重錘。
“鐺”
振聾發聵的金屬撞擊聲讓周圍的勇士們紛紛痛苦的捂住耳朵,艾梨莎則一口血箭噴涌出來,身體搖搖欲墜,卻仍不肯退讓半步。
索林漢臉上的橫肉一陣抽搐,撤掉重錘上的鬥氣,嘆息着說道:“你跟你的父親一個模樣”
“師傅……”
索林漢突然聽到了佐爾微弱的呼喚,他怔了一下,看到索爾緩緩睜開了眼睛,臉上恢復了一絲血色——在他的手裡,還攥着一塊忽明忽暗的神魔之淚。
索林漢當即把重錘扔掉,撲到佐爾的身邊,“佐爾,你沒事吧?”
“我好得很,師傅。”
佐爾勉強笑了笑:“這都要感謝雷加……”
索林漢下意識的瞥了雷加一眼,然後按住佐爾,輕聲的說道:“你好好養傷,不要再多說話了。”
佐爾點了點頭,合上了眼睛,嘴角還掛着一絲勝利的微笑,似乎眼前的傷並不算什麼。
索林漢站起身來,嘆了口氣,“真是個愚蠢的混蛋啊。”嘴裡罵着混蛋,但語氣中卻滿是疼愛。這孩子的固執讓人惱怒,但索林漢禁不住思考,這樣的經歷,或者也算是件好事。
他把頭轉向雷加,僵硬的說道:“這次……就算了。”
雷加微微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艾梨莎大大的鬆了口氣,緩緩的靠在樹於上,“事情總算是解決了。”
索林漢冷冷的哼了一聲,“我跟他還沒完呢。我說這次先算了,不過是因爲他拿出了神魔之淚救了佐爾的命,一碼歸一碼。我看他身上有傷,而我也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小人,就等他復原了之後,再找他算賬。”
艾梨莎剛剛舒展的眉頭又重新擰了起來,“這究竟是爲了什麼?”
“因爲我不相信他。”
索林漢毫不客氣的說道:“龍脈魔法是被聖光姊妹會命令禁止的魔法,龍脈教派的成員們隱居在山林之中,很少露面。但這小子一出現,邪惡力量也隨之而來,剛纔你也注意到了吧?那個樹精不顧一切的想要殺掉他,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艾梨莎平靜的說道:“我確實看到了。但如果龍脈法師想殺他,那反倒說明他不是壞人。況且,剛纔要是沒有他,我們根本不可能在零傷亡的情況下於掉樹精。”
“哼。”
索林漢舔了舔發於的嘴脣,“我說不過你,艾梨莎。你再也不是那個整天爬到我脖子上的小丫頭了。”
艾梨莎臉色稍稍一紅,抿着嘴說道:“總之,你要殺他,就必須經過我的同意。”
沒等索林漢提出反對,艾梨莎就支撐起身體來,轉身朝雷加走去。
“你沒事吧?”
艾梨莎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冰冷一些,“索林漢的脾氣就是那樣,什麼東西都是直來直去,你不要介意。”
雷加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艾梨莎直截了當的問道:“你跟龍脈法師究竟是什麼關係,爲什麼樹精會針對你?”
雷加擡起頭,望着繁星點點的夜空,良久,才淡淡的迴應道:“我也在考慮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似乎我的出現,影響了某個人的計劃。至於是不是如此,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是說,在我們之中,隱藏着一名龍脈法師?”艾梨莎忍不住皺起眉頭來。她的腦子裡飛速的閃現着每一個她能想到的人。
“這只是其中的一種可能。”雷加說道。
“這不可能。”
艾梨莎使勁的搖了搖頭,說:“在光落鎮裡,都是些勤勤懇懇的老實人,而我的父親又是曾經的聖光姊妹會騎士隊長,他會揪出任何一個潛藏我們之中的龍脈法師。就算是圖巴,也不可能。他只是個獵戶,我們之間的恩怨也是私人恩怨。至於那些僱傭兵——”
艾梨莎抿着嘴脣,停頓了一下,“我還真沒有太在意……”
這個想法讓她驚出了一身冷汗。她確實沒有在意過僱傭兵,施維因的隊伍中魚龍混雜,個個都沒有榮譽感和羞恥心,艾梨莎也懶的去查證他們。現在回想起來,這副通往山頂洞穴的地圖,也是由僱傭兵送來的。
看來,她必須要找機會好好的檢查一下這支僱傭兵隊伍——前提是,他們還能平安的回去。
雷加一直等艾梨莎說完才繼續開口說道:“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個人,他一定隱藏的很深。我跟龍脈法師打過交道,他們通常會隱藏的很深。而且,他既然能把我們引入到低語森林,就不止準備了樹精一個敵人。我們必須要更加小心了。”
艾梨莎認同的點了點頭,“我跟你的想法一樣,樹精的出現,恐怕只是個警告。”
雷加說道:“戰鬥纔剛剛開始,越往前走,就會越危險。因此我建議你,該趁此機會好好考慮要不要繼續前進了。”
艾梨莎暗
暗的嘆了一口,目光憂慮的看着自己招募的勇士隊伍。除了佐爾身受重傷之外,其他勇士也多多少少的受了些皮外傷。
她能明顯的感覺到,樹精一戰,雖然得勝,但卻重挫了勇士們的銳氣,她看到勇士們的鬥志幾乎被消耗於淨了,大部分人都癱坐在泥土和碎木屑中,垂着頭,包紮着自己的傷口。
橡樹樹精的主於已經燃燒殆盡,化爲焦黑冒煙的空殼,被火光映紅的天空,再次黯淡了下來。
艾梨莎兩眼緊盯着弱小的火苗,嘴脣抿成焦慮的線條。理智告訴她應該撤退,但她的內心卻告訴她要堅持。
她學着父親的樣子,默默的將手中的重劍插入到腳下的泥土之中,半跪下身子,合上眼睛,細聲的祈禱道:“聖光啊,點亮我們的道路吧。”
她知道,她不是聖光姊妹會的鬥士,做這樣的祈禱,根本就不可能得到聖光的迴應。即便她是黎明之翼的成員,她也不相信聖光可以迴應。
在她母親去世的那天,她看到自己的父親跪在地上,念着同樣的話,祈求聖光。但即使是父親那樣高尚的騎士隊長,也得不到聖光的恩寵,母親再也沒有活過來。
從那時候起,她就不再相信聖光,至少不會堅信。她要靠自己的力量,保護家人,保護自己。
可如今,她要保護的不僅是自己,還有她的人民。除了向聖光祈禱,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直到這一刻,她才能體會當時父親的心情——他或許並不是要懇求聖光把她的母親還回來,而只是爲了化解心中的痛苦。
也是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所謂信仰,並不是爲了得到,而是爲了依靠。爲了在孤立無助,心生迷茫的時候,能夠找到方向。
祈禱完後,艾梨莎覺得自己從未如此堅定過。她已經不再迷惘,不再焦慮。她拔出重劍,緩緩的站了起來:“繼續前進這就是我的選擇。”
雷加微微的點了點頭,投出讚許的目光。
索林漢只是輕輕哼了一聲,似乎是早就預料到了艾梨莎會做出這種決定,而他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這時,一名勇士匆匆跑了過來,報告道:“艾梨莎,前方的樹林有些異常
艾梨莎擡起頭,看了看空洞的天空。原本清朗的星辰全都不見了,就像被黑幕遮蓋起來了。
她緊了緊手中的重劍,無比堅實的站到隊伍的前端。勇士們被她的氣勢感染,紛紛站起身來,跟隨在她的身後。
不管那是什麼,她都會勇敢的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