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鳳邪滅了魔宮,花無幽一定會報復的,此事雖然她沒有參與,可多少和她有關係,柳柳只得再留幾日,把事情處理好了,再回逍遙島去。
她相信花無幽一定會來找她的,但是花無幽沒有來,倒是把南宮月等來了,午後的陽光和煦的照在她的臉上,她慵懶的躺在軟椅上,花瓣飄飛到她的身上,四周一片寂謐,幾個手下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連幕星也沒有過來打攪她,也許大家知道她心裡煩,所以不敢來驚動她吧,柳柳暗自猜測着,閉目準備小睡一會兒。
忽然頭頂柔和的陽光被遮擋住了,一抹陰影斜落在她的身上,是誰?柳柳陡的睜開眼,一雙冷然超脫的眼裡,耀了陽光的炫熱,盯着那在陽光裡盈盈笑望着她的人,竟然是南宮月?他還像以前一樣俊美,膚若凝脂,細長眉峰,醒目璀璨,整個人恍若謫仙,着一身白色長袍,說不出的溫柔和毓秀,天地間竟然能孕育出如此純陰的男子,柳柳有一瞬間的恍神,只到他磁性懦雅的聲音響起。
“不請我坐下來嗎?”
柳柳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幸好她的臉隱在面具中,讓人看不清楚神態:“坐吧。”
南宮月一撩袍擺坐到她對面的座椅上,座椅前面有矮几,上面擺了茶具,柳柳擡頭見紅袖立在遠處,她想叫紅袖過來倒茶,南宮月沒有擡頭卻知道她想說什麼,如沐春風的聲音立刻響起來。
“不用叫人了,你的茶我可以自己倒。”說完真的親自動手倒了一杯茶捧在手裡,擡起頭望着柳柳,那雙星目和從前的一樣清明,完全沒有那天晚上欲刺殺她的狠厲,柳柳的脣角浮起笑,什麼都沒有說,現在她不知道說什麼,從沒想過南宮月會那麼執着的喜歡自己,她以爲他們會是朋友的,很好的朋友,或者是恩人,她也承認,因爲他無數次的幫了她的忙,她好想自己能爲他做點什麼,可是左想右想,想不起來他有什麼需要他幫忙的,他武功絕頂,醫術高明,又是蒼狼閣的閣主,手下教徒衆多,如此光輝燦爛的一個人,有什麼需要她幫忙的呢?柳柳因爲想得多了,眼神有些迷離。
南宮月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盅,看着她完好無缺的立在面前,他的心裡止不住輕顫着,五年來他一直在找她,不僅僅是因爲喜歡她,還有更深一層的意義,她是他帶出宮來的,如果她不能幸福的生活着,發生了什麼不測的事,他永遠不會原諒自己的,後來見到了那個假冒的步香茵,他很清楚那個女人不是她,可是卻阻止不了自己的貪婪,每次都會說,假裝這就是她,能溫柔的叫他夫君,如果真的是她,恐怕什麼都不存在了,只是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大名鼎鼎的七夜樓主,竟然就是柳兒,這震撼也太大了。
“我來爲那天晚上的事向你道歉。”
“沒事,都過去了不是嗎?”柳柳的柔聲開口,他眉間有傷痛,眉尖若顰,眼裡有輕愁,有時候她真想撫平他的眉,讓他活得開心一些,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如果當初她先見了他,是不是也會執着於第一眼,永遠把他放在心裡呢?可是明知道不能接受他,她還是好想把他放在一個位置上,讓自己不要忘了他,這是什麼奇怪的感覺,柳柳暗腦自己的反覆無常。
“南宮?”
“柳兒?”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都同時止住嘴,示意對方先開口,不由得笑起來,南宮月的琉璃眸底清澈澄明,臉色溫柔的望着柳柳,午後的陽光流光四溢。
“你別放在心上,我只是在錯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你不要覺得有負擔,我只想做爲一個朋友守在你的身邊,但是你要讓自己幸福,只有你幸福了,我纔會心無旁騖,沒有什麼想法了,如果你過得不幸福了,我便會覺得心很疼。”
因爲他的話柳柳的眼裡溢出一絲淚珠,在陽光中如珍珠一般耀眼,原來他都懂,他究竟有一份怎樣細膩的心啊,這樣男子老天一定會許他一份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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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她不知道還有什麼語言能表達自己此刻心裡的感激,千言萬語只能化成一句。
南宮月笑起來,心裡暖洋洋的,他的愛不是佔有,他從來沒想過把她佔爲已有,只是想着她要幸福,那樣他的心裡便暖暖的,感受到一種叫幸福的東西在流淌着。
忽然一道悅耳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冥思:“哥哥,這是誰啊?”
兩個人望過去,原來是幕星見到有人呆在孃親身邊,跑了過來,一臉希翼的望着南宮月,大大的眼睛閃着別樣的光澤,一眨不眨的盯着南宮月,柳柳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伸出手拉過兒子,指着南宮月。
“幕星,叫舅舅。”
“舅舅,”幕星立刻乖巧的叫了一聲,南宮月眼神暗了一下,心裡酸酸澀澀的,不過看到幕星可愛的樣子,心裡還是很高興,大手一伸把幕星拉進了懷裡,親暱的笑起來:“這就是幕星嗎?好可愛。”
“謝謝舅舅,舅舅長得很俊,是幕星看過最俊的人喔,”南宮月聽了幕星的童言童語,整個心都柔軟了,這小傢伙還真會說話呢?剛纔的酸澀倒淡去很多,整張臉龐的線條都柔和下來,對面的柳柳鬆了口氣,她可以看出南宮月是真心喜歡幕星的,不由看着玩到一起的一大一小兩個人,愉悅的笑起來。
和樂融融的畫面,就好像一家人一樣親親密密的,令人遠觀都不敢近前打攪的他們,可是卻有人不識時務的闖了進來,而且那話裡說不出的陰驁。
“南宮月,你來幹什麼?”火大的責問聲,配合着霸道的姿態,柳柳不用擡頭也知道來人是誰,除了鳳邪誰還會對南宮月大呼小叫的,南宮月理也不理罩在自己頭頂上方快噴火的男人,只低頭和幕星小聲的說着話兒,幕星咯咯的笑着,顯然他很喜歡南宮月,這使得鳳邪的心裡一陣不舒服,伴隨着陣陣的心痛,這可是自己的兒子,對自己百般厭惡,卻喜歡別的人,難道這就是老天給他的懲罰嗎?因爲要打掉兒子,所以兒子無意識的抵抗着他嗎?
“你來做什麼?”柳柳冷然的開口,擡頭冷冷的盯視着鳳邪,只見鳳邪接受到她憤恨的眸光,眼裡一閃而逝的暗芒,隨即是一臉的笑意,認真的開口。
“我是想請教你一些事情。”
此事此刻他還有自知之明,五年了,自己沒有出現過,幕星也不知道有他這麼一個父皇,如果冒然的說出一切,柳兒一定會怪他,幕星會更加反彈他,所以得不償失,現在他就像一個朋友一樣進入到她們的生活,慢慢的讓他們接受他,然後把他們帶回宮去,鳳邪盤算了一番,沉穩的開口。
小幕星天性比常人敏感,他知道誰是真心喜歡他的,所以和南宮月一下子親熱起來,聽到這個先前不相信他還怪他的男人對南宮月出言不遜,小臉蛋陰沉下來,飛快的開口。
“你誰啊,快走,這裡不歡迎你。”
直到此時鳳邪才明白什麼叫種下的苦果自己嚥着,當時想打掉幕星,所以現在他反彈自己嗎?鳳邪站在樹蔭下,臉色半明半暗,心痛交錯的神情,柳柳看了倒有些不忍,因爲幕星到底是鳳邪的兒子,而且他來找自個兒是有事呢,便坐起身望向幕星。
“幕星,不許沒有禮貌,去找阿布玩吧,哥哥現在有事呢?”
一向很聽話的幕星竟然有些不樂意,因爲他很喜歡偎在南宮月的身邊,南宮月看他的神情,忙哄勸着他:“幕星要聽話,以後舅舅一定會經常來找你玩的。”
鳳邪一聽這話,臉都綠了,眼神狠厲的怒瞪向南宮月,他是什麼意思,纏上柳兒她們母子了嗎?他不準,這句話就差出口了,纔在最後的關頭卡住了,因爲自己現在什麼還不是呢?可是心裡又咽不下這口氣,呼吸聲越來越重,可惜沒人理他,幕星聽了南宮月的話,竟然乖乖了頭。
“好,那幕星走了。”翠兒走過來,把幕星帶下去,紅袖走過來給鳳邪另安置了座椅,徹了茶水,退到遠處去。
柳柳望了望旁邊的兩個男人,一臉的鬥雞樣,不由得惱怒的冷哼:“好了,說吧,究竟有什麼事要找我,不說就請回去,別在這裡大眼瞪小眼,我要休息了。”
鳳邪一收周身的冷霜,換上嚴謹,他是爲了花無幽的事來問柳柳的,聽說花無幽當初擄了柳柳,雖然他們兩個人關係不錯,那麼花無幽下一步有什麼打算,柳柳多少應該有些感覺,這幾天他一直在等着他動手,可惜那姓花的竟然毫無動靜。
“我想知道花無幽下一步最有可能做什麼動態?”
柳柳思慮了一下,花無幽和她相處的時候,都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呆在她身邊的,所以她對他的性格有些模糊,江湖人稱他辛辣殘狠,肯定有他毒辣的一面,照她對他的瞭解,他一定會對風月城的百姓下手,如果下手應該會做出下毒之類的事情,因爲魔宮屬於三教九流的教派,下毒是最直接的手段。
“我想他一定會對風月城的百姓下毒,如果想對風月城的百姓下毒,什麼是最直接有效的呢?”柳柳脣角勾出笑意,反諷的望着兩個聰明的男人,依他們的頭腦,應該可以猜出來。
“那口泉眼,”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出聲,柳柳點頭笑了一下,果然是頭腦敏捷啊。
“不錯,所以皇上眼下還是派風月城郡衙內的人守住風月城所有的井,大井,小井,每口都不放過,只要守住了井水,花無幽想對付風月城的百姓,只能是小股的動作,那樣傷亡小一點,救治也快一點。”
柳柳冷靜的開口,眼裡閃過絲絲寒氣,現在他們三個人在打一場仗,一場救亡的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風月城的百姓有所傷亡。
“這主意不錯,”鳳邪立刻點頭贊同,周身吞雲吐霧的凌霸之氣,朝遠處叫了一聲:“日影,立刻去郡衙,讓知府派官兵守住所有的井口,一刻也不能大意。”
日影恭敬的點着頭:“是,屬下這就去辦。”展身離開了別院,柳柳見事情已經開始展開了,便揮手讓一邊的兩個男人都出去:“我要休息了,”她總覺得暗處有人在盯着她,所以她在等着他現身,以她對他的瞭解,他在要行動前一定會過來知會她一聲的,誰讓他是張狂無比的人呢,本來她可以讓鳳邪在她的身邊擺下天羅地網,等着他的現身,但是她們五年的交情,總要有個了斷,她要勸他放下屠刀,棄暗投明,雖然這不太可能,但該她做的總要做。
“那你休息吧,”兩個高大的身軀同時起身,柔和的囑咐她休息,他們走了出去。
夜晚,月光如水的灑進寢室,柳柳睡得正熟,忽然感受到房間多了一絲暴戾之氣,陡的睜開眼,掉頭望向窗下,一個銀髮紅袍的影子端坐在窗前的軟榻上,一雙眸子沉痛的望着她,柳柳緩緩的翻身坐起來,直直的望過去。
“你來了?”
“是,”花無幽陰驁的聲音低低的響起,他深邃的藍眸中幽深如汪洋,脣角浮起寒意料峭的笑,帶着徹骨的陰森森,定定的望着柳柳,好半天才開了口:“我想問問你,魔宮被巢,你可知道?”
柳柳搖頭,她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她不會讓他們那麼衝動,就算魔宮裡的人不好,但不至於人人被誅:“如果你相信我,我要說,我不知道,如果知道我不會讓他們去滅了魔宮的,那時候我中毒了,他們以爲那毒是你下的?”
柳柳盯着花無幽的臉,他妖調的臉上揚起狠決的笑:“我沒有下毒,你應該知道,我是絕不可能對你下毒的,但是他們竟然滅了魔宮一萬多人,雖然我不會心疼那些人命,但那是我一手建立起來的,所以我不會放過他們的,既然來宣戰,那麼就拼個魚死網破吧。”
花無幽說完臉色一向妖調俊美的臉上猙獰可怕起來,月光下,他一嘴白晰的牙齒咬得咯咯的響,大手緊握成拳,啪的一聲敲在桌椅上,桌椅應聲碎成木屑,可見他的心裡有多憤怒,柳柳趕緊開口安撫他,希望免除他心內的殺機,雖然把握不大,但是還是想試一試。
“花無幽,聽我一句話,別再鬥氣了,如果這樣鬥下去,只會兩敗俱傷,那樣傷害的是百姓,魔宮在江湖上一向傳聞不好,雖然鳳邪滅了魔宮不好,但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可以重新樹立一個名門正派,不是更好嗎?”
花無幽聽着柳柳的話,忽然笑了起來,那笑綿遠悠長,定定的落在她的臉上:“如果我讓你帶着幕星跟我一起走,你會嗎?”
明知道結果,卻偏要不死心的追問,花無幽的心痛得不得了,如果說真的讓他放下心中的憤怒,立地成佛,只有她和他一起走,他才能免去心中的仇恨,試着過安逸的生活,柳柳沒想到他竟然說出這種話來,當下一怔,她雖然心疼百姓,還沒高尚到拿自個兒的一生去換取風月城的百姓,而且這局棋中究竟誰勝誰負還未定呢。
“花無幽,這個問題我們早就討論過了,如果我能接受你,就不用等幾年了,你何苦糾纏着這種問題呢?”柳柳有些惱怒,瞪向花無幽的臉在月光裡慘白一片,每一次都痛得不能呼吸,可還是一遍遍的問,就好像在等待一個奇蹟,但今晚是真正的死心了,他將化身爲暗夜的狼,恢復到之前的殘狠,一揚長袍,火紅色的光芒散過,只聽到他冷魅的聲音響起。
“柳兒,去告訴他,我正式向他宣戰了。”
“花無幽,”柳柳大聲的叫起來,可惜哪裡有半點影子,倒把紅袖驚動了,飛快的走進來,奇怪的左右張望了一下:“樓主,你做夢了嗎?”
“沒有,”柳柳搖頭,心下一陣不安,想去告訴鳳邪,可是夜已經深了,還是等明兒個一早再說吧,相信這大晚上他也搞不出什麼名堂,柳柳自我安慰着,揮手示意紅袖下去休息,她沒事。
“你下去休息着吧,我也睡了,”紅袖聽了主子的話,只得走出去,主子的臉色好難看,難道是做惡夢了,要不然爲什麼一頭汗呢,眼神也閃爍不定。
柳柳躺在牀榻上,望着頭頂的百花穿蝶的蚊帳,哪裡還睡得着,花無幽的藍瑩瑩猙獰的眼一直浮現在眼前,使得她心驚又不安,一直輾轉難安,天近亮時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大的功夫卻被人吵醒了,直覺上知道出事了,一躍而起朝外面叫了一聲。
“紅袖, 出什麼事了?”
紅袖飛快的閃身奔進來,垂首回話:“樓主,出事了,昨兒個夜裡,風月城裡一下子失去二十個女人,一大早上整個風月城都亂了,人心惶惶,就是這風府裡的丫頭都害怕得不得了,她們都說那些女人被魔宮的人抓去練功了,聽說只有處子之身才會使得邪功內力大增。”
果然出事了,她還是沒能阻止住花無幽,本來以爲他會給風月城的百姓下毒,沒想到自己失措了,看來她忘了一點,自己瞭解花無幽,花無幽多少也瞭解她,他反其道而行,她們棋差一着,現在怎麼辦呢?紅袖見主子周身的凌寒,一雙眸子幽光窄起,脣勾出冷語。
“侍候我起來。”
“是,主子,”紅袖立刻動手侍候着主子起來,一切收拾妥當,只見主子心急火燎的往外走去,紅袖站在後面叫起來:“主子用了早膳再過去吧,”柳柳那裡還有心思用早膳,眼下一定要拿出一個穩當的方法,把二十個女人救回來,就怕花無幽獸性一起,糟蹋了人還殺了人家。
柳柳一走出去,黛眉立在廊檐下候着她呢,滿臉擔憂的看着柳柳:“主子,他果然動手了,這也太過分了,竟然把人家女人都擄了過去,這廝真是夠毒的,”黛眉的口氣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眼眸裡是蕭殺之氣,如果花無幽此時站在她面前,她想和他拼命。
柳柳點了一下頭:“昨天晚上他來找我了,正式向他們宣戰了,只怕接下來還有更爲瘋狂的舉動,還是儘快拿出一個穩妥的方案來,要不然風月城一定會亂了的。”
兩個人一先一後的出了別院,順着長廊直奔客院找鳳邪他們,路上遇到很多小丫頭惶恐的小聲議論着,花容失色,生怕下一個就輪到她們頭上,其實柳柳知道,花無幽絕不會在風府動手的,因爲他們都住在這裡,他還是有所顧忌的,但是偌大的風月城卻可以爲所欲爲了,因爲很多都是平民百姓,平素家裡生養了一個女兒,也沒學過武功什麼的,連自保能力都沒有,就是花無幽站在他們面前,那些人也動不了手。
客廳的正廳上,鳳邪狂傲不桀的坐在上首,一身的殺氣,讓任何人膽顫心驚的殺氣,一廳的人沒有一個人敢開口多言一句,皆沉聲不語,柳柳一身儒雅的闖進廳內,衆人才算鬆了口氣,現在大家都明白了,眼前的人就是皇上的軟肋,只有她纔可以化解皇上的戾氣。
果然柳柳一出現,鳳邪周身的殺氣斂去無數,可那份霸道的戾氣仍在,只是對上眼前的人時卻是一份別樣的關切:“你沒事吧。”
柳柳搖頭,徑直走進廳堂坐到他的下首,掃了一眼周遭,這裡剛剛就像經歷了冷流感一樣,室內仍有颼颼的涼氣流竄,可見鳳邪剛纔有多憤怒了。
“他昨兒個晚上來找我了,說正式開戰,本來我想勸他放下屠刀的,可是他說?”柳柳冷凝着臉解釋昨兒個晚上花無幽的話,鳳邪已經明白了,星目赤紅,薄脣微啓,勾出陰狠的話。
“他做夢,我不會讓他爲所欲爲的。”
“現在怎麼辦?”柳柳擡首望向尊貴不凡的男人,既是面對如此大的事情,他的神色不變,眼神是陰驁的計算,卻不見絲毫的慌亂。
“我們去郡衙一趟,先安撫一下那些失去女兒的人家,然後拿出一個對策,你要去嗎?”他的變幻莫測的眸中閃過一份淺淺的希翼,如果她呆在他身邊,他會更有力量對付那個變態的男人的,柳柳想了一下,她也很關心風月城的百姓,而且這件事她多少也有關聯,就一起去想想辦法吧,人多力量大些,因此點頭。
“好,走吧,”鐵骨錚錚的站起身,一臉的不容置疑,立在她身後的鳳邪在冷殺之氣中有一抹狂喜,這是她無意識的附和他,不管她是爲了什麼原因,只要不反彈他,他們慢慢會靠得更近的,想到這裡,身形一閃,整個人竟然貼到她的身邊,大手一伸拉着她:“走吧。”
柳柳一看這厚顏無恥的男人竟然敢當衆拉着她的手,用力的想甩開他的手,可惜那雙大手就像牢牢附在她手上一樣,無論她如何動作,都甩不掉他,柳柳冷沉下臉,口氣森寒的命令:“放開我。”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難道你不想去看看那些人究竟怎麼樣了?”他不着痕跡的轉移她的注意力,柳柳心下一緊,卻是很着急,如果自己一直糾纏着這個拉手的事情,只怕他不會放棄的,難道一直僵持着,只能虎着臉冷聲:“快走吧。”
兩個人飛快的往外走,身後的手下雖然着急風月城的失蹤案,可看到帝皇帝后慢慢的走到一起,他們的心是何等的高興啊,身形一移紛紛的往外奔去,落在最後面的戰雲,心頭有一抹落寞,可是想到採雪爲自己受的傷,忽然間竟然釋懷了,那個女人從來就不是他的一路人,她高高在上,就像天際的浮雲,他就是伸手也觸摸不到,想通了身形一閃奔出去。
風府的門前停着一輛馬車,鳳邪揩着柳柳上了馬車,正準備走,那南宮月竟然騎馬趕了上來,和他們一起前往郡衙去,眼見着鳳邪和柳柳同坐在馬車裡,尤其是還接受到鳳邪一抹挑釁的眼神,心不由咚的一聲沉到谷底,冷颼颼的,可是還是強顏歡笑。
郡衙內,圍滿了人,水泄不通,吵嚷聲不斷,亂成了一鍋粥,鳳邪和柳柳下了馬車走了進去,郡衙的人認不得鳳邪,卻認得日影,一看到日影的影子,飛快的迎了上來。
“日影侍衛,眼下可怎麼辦?大夥兒都慌了,那些失去女兒的任家更是尋死膩活的,要在縣衙內撞牆呢?”
知府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滿頭大汗的望着日影,等待着日影拿一個方針,日影斜睨着主子,他能有什麼好辦法啊,他只知道保護主子,對於這些突發的狀況可沒有應變的能力,柳柳掃了一眼哭成團的人羣,目光冰寒,此時此刻,不能有任何柔軟的安撫政策,你越是懷柔,這些人鬧得越兇。
“讓我來吧。”
柳柳話音一落,鳳邪讚許的鬆開手,眸中有欣賞,遙望着柳柳越過衆人走向最高處,他和南宮月立在下首,笑看着她大刀闊斧的狂妄,一身威勢,睥睨天下之氣,立於高臺之上,清絕狠厲的語氣響起。
“安靜。”
鏗鏘有力的聲音直衝九霄,一下子震住了所有鬧騰的人,看着上首那戴着面具的少年,周身充滿了陰森森的殺機,此時四周靜謐得如入無人之境,那知府飛快的開口問一旁的日影:“這誰啊?好狂妄啊。”
日影冷瞪了知府一眼,小聲的命令他:“你配合着他行事,他的權位可比我大多了,可以直接處死你,也沒有人敢說話。”
那知府一聽到日影的話,立刻縮回頭,膽戰心驚的望向高處,可以直接處死知府這樣的朝廷命官,難道他是皇宮中的人,一想到這個更是一動也不敢動,連連的點頭。
柳柳清了嗓音,森寒的聲音響起來:“雖然你們失去女兒很傷心,但是劇郡衙會派人找到那些失蹤的人,你們現在在這裡鬧有什麼用,只是把你們的女兒推向刀鋒罷了,如果再有人胡鬧,就別怪郡衙的人那你們治罪,擾亂郡衙的役辦案者死。”
最後一個死字響徹蒼穹,殺氣四溢,一把軟玉劍從柳柳的腰身上飛疾出來,在半空中劃過,青紫的光芒在衆人的頭頂掃了一圈,涼颼颼的刺入大家的脖頸。
刀峰雖然沒有劃過脖子,卻掃了一地的黑髮,紛紛揚揚,似柳絮般飄飛,死亡竟然離得如此的近,先前鬧騰着要死要活的人,誰也不敢再發一句言,偌大的郡衙正堂之內,仿若無人之境,柳柳一收手,軟劍迴旋到腰間,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
“滾,”
聲音一落,整個郡衙之內的人如兔子般撒腿就奔,再也顧不得那丟失的女兒了,自個保命都來不及了,還管那些賠錢貨的女兒,就是回來了指不定要吃家裡一輩子的,雖然也難過,可是還是等郡衙的人解決吧。郡衙的正堂瞬間無一鬧事之人,只剩下知府和鳳邪他們一幫人,鳳邪周身狂傲肆虐着,眼露欣喜,愉悅,柳兒真的不愧爲一朝國母,當之無愧啊,本該是一件驚天動地的血案,被她輕而易舉的解決了。
那知府望着眼前不知是何方神聖的少年,唯唯諾諾的請了柳柳進郡衙正坐,剛纔他身上的血殺之氣同樣震住了他這個知府,雖然那劍沒有削掉他的發,可是他只覺得周身殺氣,頭皮發麻,腿肚兒輕顫着,站都站不直了。
柳柳冷然的點了一下頭,也不言語,掉頭往郡衙正堂而去,那知府又請日影和月影等進去,直到一行人都進去了,知府才抹着臉上的汗走了進去,雖然不知道其他是什麼人,可看到堂堂的日影侍衛竟然對這些人很客氣,不用想也知道,這些人非富即貴。
待一行人坐定,小丫頭上了茶水退出去,柳柳坐在上首冰霜一樣的眸子掃向站立在一邊的知府和郡衙的大小管事,凌寒的開口。
“這些失蹤了女兒的都是什麼樣的任家?”
知府立刻站出來,低垂着頭彎着腰惶恐至極的回話:“稟大人,都是一些小商小戶的人家,沒有高門大戶的千金小姐在內,這是最值得慶幸的。”
柳柳凝眉掃向下首的鳳邪,她本不想出頭的,但是鳳邪身爲皇帝不好露出自己的身份,眼前的大概只有她能出頭處理此事,爲了百姓,她也顧不上得那麼多了。
鳳邪讚許的點了一下頭,那幽潭一樣的深眸裡是全然的信任,從這一刻開始他交付她的不止是至高無上的權利,還有無條件的信任,這使得柳柳心頭一熱,趕緊掉頭不看他,生怕自己建築的心房輕易的便瓦解了。
南宮月望着上首的柳柳,那樣高貴榮寵不凡,她是那種放在人堆裡還會發光的珍珠,看來他的決定是對的,他只要守着她便成,在她需要的時候給予她關心和幫助,卻不自私的想把她囚鎖在自個的身邊,她是那種可以駕凌於天下的人,天鳳的百姓有這樣個皇后是他們的福氣。
柳柳滿臉的冷酷,目光冰寒,既然鳳邪無條件的信任相信她,那麼就由她來處理這次的失蹤案吧,花無幽,沒想到我們會針鋒相對,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毀了風月城,素手一揚,肆意飛揚的冷絕。
“知府大人,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其實很明顯,這二十個女人只是一個警告,接下來那些大戶小姐就要陷入魔爪,立刻把風月城所有的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列一個名單出來,然後把風月城所有有武功的人全部抽調上來,把人手分派到各門各戶去守着,一保證這些女人免於毒爪。“
柳柳冷靜的分派下去,知府連同管事連連點頭,沒想到這少年頭腦睿智精明,分析得頭頭是道,一想到還會有人遭受到魔爪,那些知府和手下的一干大小官員臉色都白了,身子都站不直了,尤其是那些人中有很多人都有女兒,更是面如死灰。
“是,”
“還不下去準備,”柳柳見這些人只顧着恐慌,連該有的動作也沒有,臉色一沉,語氣清絕狠厲,充滿了涼薄的殺機。
知府和管事立刻飛身進內衙去忙碌起來,柳柳望向下首的日影和月影:“你們兩個留下來協助這些人,另外花無幽那個人向來張揚跋扈,越是難的事情他越要做,今晚他最先抓的一定是這些官員的千金,所以我們幾個分頭行動,務必要抓住花無幽。”
“是,”日影和月影立刻點頭恭敬地領命,主子的態度說明了一切,以後皇后娘娘的命令等同於主子的命令,兩個人收手走進郡衙的內堂而去,正堂上的另外三個人一起望着柳柳。
“今晚我們就來個翁中捉鱉吧,他一定會是我最先來郡衙,”柳柳自信的揚言,冷然中透着不可壓抑的狂放,一雙星眸染盡了世間的芳華,耀眼的炫人眼目。
風邪精緻的五官上布着疼寵的笑,一抹激賞摻雜着放任,肆意的讓她去發揮,她會是一位最匹配他的皇后,而他會和她共同努力把天鳳打理得更繁榮昌盛,十年後,這一切就是幕星的天下了。
“好,我們就守在這裡,”她的狂放奔騰,帶着海一樣的蕩氣迴腸的凌肅,不僅僅是風邪被吸引住了,就是南宮月和戰雲也被深深的吸引住了,這樣的人做爲同盟真有一種血流加快的興奮,就好像那山中的野豹在等待着自己的食物。
等待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幾個人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用早膳,柳柳吩咐黛眉出去買了一些東西回來,大家簡單的吃了一些,繼續等待着。
一天過去了,夜晚來臨了,風月城閉門上鎖,大街上草木皆兵,一個人影都沒有,就連青樓楚館這樣的煙花之地都大門深鎖,熄燈上牀,等待暗夜中魔鬼的放縱,祈禱着那魔鬼不要找到自己。
郡衙四周埋伏着一批人,靜靜的等待那個銀髮藍眸的妖男,月影斜射,照得琉璃的暗芒忽隱忽現,郡衙門前的石獅威嚴的分立在兩邊,風吹過,高牆邊的枝葉發出簌簌的聲響。
可是等到了很久也沒有動靜,柳柳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難道今夜他不來了,還是去別處了,是她估計錯誤嗎?正迷糊的想着,空中閃過雷厲之風,一紅衣妖嬈的人影掠過她們的眼前,從高牆飛身入內,柳柳一揮手示意大家尾隨而上。
那抹影子卻不急着對屋子下手,而是在郡衙之內四處跳躍,鳳邪內息一沉,暗夜中,他的呼吸颼颼的,殺機起,凌霸的聲音響起。
“這個人是幌子,我們千萬不要上當,戰雲和南宮繼續跟着他,我和柳柳仍守着另一邊,相信他的真身是在後面行動的。”
南宮月一聽到鳳邪竟然安排柳柳和他一起,當下想反對,再一想這時候竟然還兒女情長,真不應該,不再言語,和戰雲並肩跟上前面的影子,鳳邪溫熱的大手一伸緊握着柳柳冰涼的小手,柳柳沒想到他竟然又來握她的手,想掙扎,又怕發出聲響,驚動了花無幽,她忽然覺得這男人有夠卑鄙的, 即使這樣殺機四溢的場合,他也要採取對自己最有利的位置來做事,柳柳心內暗悶,而頭頂上方的俊邪的男人一臉的志得意滿,這種時候不拿來利用,他怎麼配爲一個君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