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愣家的……過來,看看像不像……”
李長柱村長吆喝着,帶過濾嘴的煙抽了兩包,大凸肚子的茶壺開了三壺熱水,泡不知道多少缸茉莉花茶水,終於接近尾聲了,時間足足用了三個多小時。
這是揭開跡面的時候,村長一喊,弓着腰背後彆着菸袋的二愣爺捋着山羊鬍子湊上來,上前一瞧屏莫,立時是兩眼圓睜驚詫地說了句:“耶……可像哩,就是他……哎,你們過來,看看,像不像……”
老爺子如見了什麼新鮮物事一般,一叱喝,得,屋子裡抽菸的、喝水的還是站在門口回來的不久的簡凡、肖成鋼、平良德都湊了上來,花大姑拍着巴掌直說這娃畫得好,強子家爹頻頻點頭,讚了句比上窪村做棺材畫死人相的畫得還好。老旺家爹看得新奇,不但覺得很像,而且還有點忍不住杵着指頭要去戳電腦液晶屏好像想證實下這人究竟是真的假的,好歹被陳傲攔住了。
雙屏兩張畫,是電磁筆在屏幕上素描出來的,一副是面部特寫,所日常所見的鄉下中老漢子沒啥區別,一頭雜髮根根直立,濃眉小眼,闊嘴長臉,右頰有一大片疤,面部顯得有點愁苦。而另一副畫則是恢復的全身像,是根本二愣家爺的叨叨敘述畫得,一副揹着柴火下山的姿勢,這背還真的弓得像背了口鍋。
看看簡烈山提供的肖像,又對比着陳傲恢復的畫像,簡凡愣了,又看看居中而坐,像完成一件什麼偉大作品一般抱頭kao着椅背小憩的陳傲,指指資料中的畫像,還沒問,陳傲倒先開口了:“不像是吧?”
“相差這也太遠了點……再添幾筆掛個鬍子,說他是本拉登都有人相信。”簡凡直接置疑道,肖成鋼和平良德倆人吃吃直笑,就聽陳傲開口解釋着:“……這其中有幾個細節你要考慮到,第一,事主對目標人的回憶停留在少年時候,而那時候作爲生理上的人骨骼發育還沒有成形,俗話不是說嗎,男到十八貌堂堂,女到十八清爽爽,說得就是這個理,這中間的差異很大,比如你現在見了你小時候的玩伴,未必每個人你都能馬上辨認得出來……第二,這個人長年勞作在山裡,風吹日曬雨淋再加上苦重活累,三兩年吧你未必發現得出變化,不過現在你要和養尊處優成了公司大老闆的比,又過了五十六年,就即便倆人是攣生兄弟,我敢保證你認不出來……第三,這是綜合了幾個時期的特點,二愣爺見到的是五十年代末,他是三年自然的災害的時候對目標人印像很深刻,因爲這個人給了半袋玉茭面渡過了荒年;而花大姑見到的七十年代初,那時候他已經年過半百了;剩下這幾位偶然間見到的,甚至於還是七八年落實政策以後的事,那時候差不多老年人了………每人由遠而近,由近而遠看人的角度都不相同,加上時間的變化,記憶的衰退,對於恢復都要有一定的影響,而今天我是綜合了每個人敘述的特點恢復的畫像,等你們找出人來自己看看,就知道我畫得像不像了……”
陳傲對於自己的專業很傲,侃侃而來,這其中說得細節滔滔不絕,倒讓簡凡提不出懷疑了,只是看着肖像發愣,這差異確實過大了,大得超乎了想像,而且又是臉上的疤,又是駝背,要不知道的,還以通緝令上的那位悍匪呢,總不能簡懷鈺文質彬彬,他叔叔就呵磣成這個樣子吧?
史靜媛感覺到了簡凡的懷疑,笑着把畫板直支到簡凡面前,那是幾乎同樣的一副畫,倆個人恢復出來的畫像有七八成相似,倆人的很像,反正就是和簡凡的想像不太像,聽着史靜媛解釋着:“……要不就是你找的人錯了,我和陳傲是各自獨立完成的……先別說像不像,我問你,你要是有個弟弟,六十年沒見面,你認得出他來嗎?”
是啊,從細皮嫩肉到雞皮鶴髮,從英姿勃發到垂垂老矣,當然認不出來,而且自己畢竟是事外之人,對於當年的人和事都沒有親見和親歷,還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其它倒沒什麼,可這個疤?”簡凡指指電腦屏幕上的老人和手裡的簡二驢十五歲畫像對比,這一點顯得太突兀了。
“這個呀,在座的都說像了,不添這個疤還真不像……幾十年了,成年以後受傷或者害點什麼病,都可致留下傷疤……還有一點你要考慮到,既然是親兄弟,就即便是兄弟有什麼殘疾或者隱疾,當事人也未必要告訴你,或者說在他的印像裡留下的應該是最美好的一面。”陳傲又說到。
“哦……有道理……長見識了,真長見識……謝謝你啊陳傲,你還真有傲的資本。”簡凡若有所思,讚了句,陳傲笑笑道:“kao我一個人可不行,我可找不到這麼多目擊者和知情人……名不虛傳啊簡凡,十幾年沒有找到的人被你們不到十天就找到了,如果你找得對的話,我還真佩服得五體投地。”
言外之意,似乎對於對錯還有幾分懷疑,其實不僅僅陳傲有所懷疑,在一旁看了良久的肖成鋼、費仕青和平良德同樣覺得恢復的和意料中的差別過大,而現在,好像都不懷疑陳傲和史靜媛的水平,都把目光投向簡凡,那意思好像在問:你的方向正確嗎?
“走……最後驗證一次,如果通過,那就是他無誤了……”
簡凡招呼着,開始收拾東西起身,和李村長一干人告別,這羣村民又是煙、又是酒得了不少好處,比如平時村裡辦喜事得的好處還多,自然是笑吟吟地直送到村口,連車上的陳傲也只覺得這鄉下人還是純樸實誠,孰不知這客氣和熱情都是好處換來的。
……………
……………
最後一次驗證在哪兒?不大一會兒就見分曉。
兩輛車直駛向回龍老村,停kao在張老拴老漢的院子裡,路上打電話找簡來虎村長了,估計又在大喇叭上吆喝了,簡凡一行人去的時候張小駒正氣喘吁吁地回家,一聽說又是花錢買說話,這倒樂了,屁顛屁顛直往山上跑找他爺往回叫。
這家窮得,這一回曾楠可是更有體會了,就瘸子爹一個人在家,第一次進了張家,爺仨一個土炕,土炕通道連着泥竈火,這東西曾楠知道,那是冬季取暖用的,詫異的倒不在這兒,最大的詫異莫過於,這家子裡就張不知道那個年代的破桌,等待的功夫把家裡所的缸子和碗洗了遍,卻是還沒有湊夠喝水的用具,別說用具,連坐的傢伙什也不夠,還是肖成鋼和平良德搬了幾塊磚頭壘得勉強坐下了。
連開水帶礦泉水招呼着衆人,曾楠和史靜媛倆女人手拉着手倆人不知道小聲嘀咕什麼,簡凡這趟是公兼顧,玩了吃了掙了也上了,此時除了記掛這恢復的畫像究竟能不能通過張老拴的認可還真沒有其他想法,甚至於連肖成鋼、費仕青這仨貨賊忒忒地不時地用曖昧的眼光看自己也沒有發現,爲什麼呢?雖然眼前的這個謎即將揭曉,但仨人心中的謎恐怕要成了永久的謎,一會兒瞧瞧正褲危坐的簡凡和陳傲就着肖像商量着什麼,一會兒又瞧瞧容光煥發,談笑風生的曾楠,饒是仨個人有倆是明察秋毫的刑警,也說不上來在那片偌大的青紗帳裡,究竟發生了,或者是不是發生了意想中的事。
男人和女人在這一點上是相通了,偶而撞破別人的糗事一定會裝作不知道繞着走,但過後,又免不了懷疑、猜忌甚至於加進自己的想像津津樂道。
比如平良德就是如此,小警對於簡凡的記憶很深刻,那次抓捕申平安雖然立了個小功,可也被秦高峰訓得夠嗆,那次起也明白了循規蹈矩的人不一定就能當好警察,比如,比如簡凡,看看簡凡,又瞧瞧豔光四射的曾楠,不知道是八卦,是眼熱有點妒嫉,拉着肖成鋼和費胖子出了門外問着:“哎,你們說,這女的不會是鍋哥二奶吧?”
“管得着麼!?別說養二奶,養個奶奶你都管不着。”肖成鋼小聲叱了句,不料這句讓平良德揪着辮了,直辨:“哎你說對了,現在養二奶的不少,養***還真不多。”
“多事……有本事你也往玉米地裡拉一個,誰管得着你……”肖成鋼沒好氣了叱了句,回了院子,不理會這倆貨了,費仕青正要轉身,不過被平良德揪住了,看來肖成鋼太愣了,要說對脾味,還是平良德瞅得順眼,這小夥拽着費仕青神神秘秘地說着:“費哥,說什麼來着,小樑村就該聽您的,咱們直衝進去……一準能看個現場秀,嘎嘎呵呵……哎我說費哥,你說他們倆……在玉米地呆了一個多小時,是不是那個那個了……”
費仕青笑得眯着眼,回頭看看沒有注意倆人了,清清嗓嗓子,曲線回答以問代答了,拍着平良德的肩膀說着:“給你講個故事你就明白了……話說后羿射日的,十個太陽射下九個來,要射最後一個時,嫦娥說了句話,他就不射,你說,嫦娥說了句什麼話涅?”
“這……這我那知道?”平良德和費仕青的思維方式明顯不同,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就見得費仕青嘿嘿jian笑着,爾後湊到平良德耳邊說着:“嫦娥說,沒日不舒服唄……這還用問嗎?天當房地當牀,野戰打得那叫爽,可能沒日嗎?”
費仕青捂着嘴jian笑着,平良德這才省過來老費的意思,也是忍俊不禁地笑了,倆人剛嘀咕了幾句,就見得張小駒領着爺爺進村來了,趕緊地喊着人,一行人迎着把這爺孫倆迎着坐進了院子裡石墩邊上。
很簡單,就是辨認這副恢復出來的肖像連簡凡也覺得有點玄乎,看着張老拴把史靜媛的畫像放在石桌上眯着眼觀詳良久,陳傲在開着筆記本電腦,不一會兒電腦開了,那副畫剛剛顯到眼前,老漢的眼睛一亮,稀里古怪地點點頭指着電腦屏幕,有點驚訝地點點頭。
這不用說了,中獎了。
陳傲得意地笑而不語,忙了不少時間老費和肖成鋼可就按捺不住了,倆人和樂呵呵的曾楠擊掌樂呵着。
“等等,小駒,你看這兩張,這是我最早提供的一張,而這張是剛剛恢復的……我就看着這差別太大了呀?對了,既然你爺說從四八年大原回來以後再沒有見過二娃,那他是怎麼認出這中老年以後的肖像呢?”簡凡聲提高了幾分,一下子像往衆人高興的氛圍裡潑了瓢冷水。
更讓後來幾人詫異的是,這位知情人敢情是聾啞人,那年輕人啊啊嗚嗚比劃着,老人不時地,好像有點不放心地盯着衆人,像有什麼顧忌似的,直到張小駒說完又是啊啊比劃了半天只有他孫兒能聽懂的話,張小駒隨即回過頭來,一指電腦屏幕:“我爺說他後來沒過,可這塊疤變不了……這是四八年支前二娃在擔架隊擡人,被炮彈片削了臉上一片肉……不過要不是受了點傷,倆人還沒有那麼快回烏龍,還有這個背上這個駝也差不多,簡二娃是個小兒駝……”
“什麼是小兒駝。”曾楠悄悄問,這次問的對象是平良德,不過回答的卻是陳傲,輕聲說着:“天生駝背。不過不太嚴重。”
簡凡眼中閃過幾絲不悅,不過卻不是針對這爺倆,這爺倆早說過那次沒找回老大來,差點老二連命都丟了,可不知道就是這事,那怨自己沒有問清楚。此時的不悅只是覺得不管是簡烈山還是簡懷鈺沒有提供這個消息,那說不定是最後對你還防着一手。
“小駒,同樣的問題,我再顛倒過來問一回………既然二娃就生活在後柳溝,而且後柳溝周邊留下了不少看到簡二娃的人,這好幾十年了,你爺不可能沒見過吧?………”簡凡抱着這麼懷疑的態度像在質問,這口吻讓同行的也感覺不舒服,看這一家子三代,八十多的,五十多的,三十郎當的,衣衫襤縷,白褂子快染成灰的了,圓圓方方不知道扯了幾個洞,腳裡拴得是一條紅得發黑的褲帶,腳上的膠鞋大拇指的地方都捅出了個洞,此時對於觀者,好像除了同情就是憐憫,對簡凡的態度頗不滿意。
不過沒想到老蔫吧的瘸子爹倒開口說話了,臉上有點不自然,嘆着氣說着:“……別想茬了啊,我們不是圖哄你倆錢,這事我就能告訴你……我爹又是支前模範,又是積極分子,我孃家裡就一個閨女,我爺這邊沒啥人,乾脆就在我孃家落了戶,那時候就忙着給供銷社運貨拉貨,幹了一輩子趕車活也沒啥本事,我接了我爹的班也沒啥出息,沒出息吧還好,又把腿摔斷了,我娘死得早,我這腿一斷娃才幾歲,媳婦嫌家窮跟人走了,我們爺倆商量着,公社沒啥乾的,還不如回老家一年弄騰點山貨也能餬口啥的,正好那年發洪水,湊了坎乾脆就回來了……”
“發洪水是八二年……那年走的?”簡凡問。
“五八年落戶的……”瘸子爹答道。
“那又怎麼到了回龍村?”簡凡問了個與事無關的問題。
不料這話勾起了老人的傷心往事,欷噓說着:“……沒法說,我們走了二十幾年,回村倒成外人了,連救濟糧救濟款都不好好發,幾畝老地都在山上,還得kao我爹養着,前些年退耕還林,連那老地也沒了,這是國家政策我們也沒辦法,到領補償了吧,村長又說我們家不是後梁村人,還不給了……生了場氣,我們爺仨合計了合計,乾脆就到路近點的回龍村,好歹下山貨能少走點路……費了好大勁落到這兒吧,這兒又遷村,一有補償款了,我們又成了外人了……這不活了一輩了,連家都快沒了………”
聽得老人絮絮叨叨的道來,倒沒人吭聲了,隨着這張老臉的悽苦而感覺到一股莫名地難受鬱結在心頭,剛剛說話的時候曾楠心直口快,早把這家老爺子是支前模範,家裡還留着當初解放大原的紀念品時,讓後來的陳傲和史靜媛都不由地詫異連連,此時再聽模範的杯具生活,再看已經到了耄壽之年的老人,被歲月侵蝕的不僅僅是容貌,更是那顆已經冰冷的堅硬的心,對誰看上去都已經是漠然和防備的眼光。
“走吧……是我多疑了。”簡凡無言地握握老瘸的手,粗大的關節摸着咯手,跟着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掏着口袋,把隨身帶的錢,全塞進老瘸手裡,拍了拍,無語了,或許對於這家子,對於烏龍山脈附拾可見的這些家庭,不是自己能改變得了的。
“小駒來……”曾楠揮手叫着,掏着坤包,錢包裡一疊錢一古腦地塞進了張小駒的手裡,跟着是肖成鋼、平良德、史靜媛,都下意識地把隨行帶的錢塞到了這張小駒手中,費胖子的口袋裡錢最好,鍋哥給的基本沒怎麼動,看着這架勢又不好意思不表示,偷偷的從一大摞裡抽了若干張,也湊了個份子。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好人爛人都不例外,不過這麼一來,把張小駒嚇着了,平時就偷個仨瓜倆棗,那見過這麼大一捧紅通通的鈔票,想拿又不敢拿的心情搞得他格外緊張。爲難地喊着爹:
“這…這…這太多了……爹,咋辦?”
“還不趕緊謝謝簡老闆。”瘸子爹喊着,自然是卻之不恭了,張小駒捧着錢回頭納頭就要拜,不料被簡凡拽住了,瞪着眼教訓着:“小駒,你看看你爺咋活的,心裡沒志氣,身上沒骨氣,偷雞摸狗有意思呀?……好好孝敬你爹你爺,有啥事給我打電話,我們能幫你一時,幫不了你一世,咋活還得kao你自己,別再偷了啊………”
說着,默默的拍拍這個村裡二流子的肩膀,幾個人魚貫而出,這爺仨直送到門口,張小駒似乎心中有愧一般躲躲閃閃在父親的背後,那車走了,張小駒似又有點期待,跑出了家門,跑到了村口,望着遠遠揚塵而去的兩輛車,又氣喘吁吁往山頂上跑,直奔到山頂,仍然是隻能看到兩輛車,漸漸地,漸漸地變成倆個小黑點,轉過山,一切又重新回覆了原樣。
“真窮啊……真不知道還有這麼窮的地方。”曾楠在副駕上,kao頭若有所思,後座的費胖子撇嘴了:“比這兒窮的,有的是地方……”
“簡凡,這爺仨真可憐,回頭給他們錢修個房子,鄉下又花不了多少錢。”曾楠徵詢道,語氣裡帶着幾分指責,似乎嫌簡凡有點小氣了。不料簡凡只是笑了笑,似乎對這事無動於衷,同樣是有幾分無奈地說着:“本來就沒了骨氣和志氣,再給他們嗟來之食,他們會連做人底氣都沒有了……如果有一天他找上我,向我求的不是救濟不是可憐,而是一個機會,那我一定會幫到底的……”
這句,讓曾楠瞥眼看着簡凡,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其實情人眼裡同樣出帥哥,這麼篤定,這麼深沉,這麼讓人覺得有哲理的話,讓曾楠咂摸了良久,只覺得好像簡凡就是這樣過來的,霎時也明白爲什麼簡凡連李威留下的那份財富也拒之不受,其實他根本不需要憐憫,只要給他一點機會,他會掙得更多,宰得更狠。
怎麼說呢?越看越像爺們……曾楠媚眼飛飛地看着簡凡,這倆天親密接觸的久了,有點膩歪和粘乎了,要不是車上還拉了頭大胖子,沒準什麼撒嬌的話早出來了。
就在此時無聲勝有聲的脈脈注視和感同身受中,來了個大煞風景的,騰聲曾楠覺得後座有動靜,一回頭嚇了一跳,費胖子的胖臉支在兩座位中間嘿嘿恬笑,雙下巴蠕動着來勁了:“鍋哥,楠姐……給我個機會怎麼樣?”
“什麼機會?”曾楠詫異問着,這小費特好玩。
“一展才華和抱負的機會唄,去鄉政府我可吹上了啊,我說給拉投資幾百萬呢,鄉長和書記可是想上了啊……我就覺得這事吧,挺能幹,每天來咱這兒收蜂mi、核桃、山棗,還有亂七八糟山貨的多少人呢,咱們自己不能收啊,稍一加工,光大原都供不應求。”費仕青擺活上了,簡凡知道這貨嘴皮沒把門的,根本不予理會,曾楠倒是接了話茬點點頭:“想法挺好……挺有創意的啊。”
“那當然……哎別光聽創意呀,楠姐,您現在是小富姐;鍋哥現在是大款哥,連他媽黃老三也跟着發財了,幹嘛扔下我一個人呀……咱倆可是光着屁股長大的,論關係不比誰近呀?鍋哥我說話你聽見了沒有……”費仕青得吧着,還真有點想法了。簡凡不冷不熱地要什麼機會,老費一聽口氣鬆動,這就擺活上了:“很簡單麼,假戲真做,往簡堡鄉投資上幾百萬,建個農副產品深加工工廠,專做綠色天然食品……嘿嘿,你們倆幕後董事長,我呢,總經理,嘿嘿……到時候呀,縣裡那些小局長也得跟我背後拍馬屁吧!?”
曾楠看費仕青說得牛掰哄哄這架子好像已經當了總經理似的。笑得咯咯吱吱,生意這事嘛,可沒那麼簡單,就現在眼光看這個整天介吃喝玩樂的小胖子,連曾楠也看得出投資給準保出事,不過不好駁老費的面子,笑着說可以考慮什麼的,悄悄纖指一指簡凡,示意老費找簡凡商量,老費後頭拽着衣服求告着:“哥、哥……親哥哎,你說句話哎,要不少給點,百把十萬,我也過把當老闆的癮唄……”
“呸……想得美。沒門。”簡凡扭頭,呸了下,橫眉冷對,直接無視之。
“哼,你等着。”費胖子被詐,本也就不抱希望,只不過鍋哥這態度太惡劣,就聽費胖子氣咻咻說着:“我明年轉工商局混去,過倆年混個科長,吊銷你們家營業執照。”
“哎,你說對了,費胖,你要到那份上還需要當老闆麼?縣裡小老闆要踏破你的門了。來錢可比掙錢快,到那時候,沒準我送錢都得被你扔出門來,是不是?你爹把路都鋪好了,就等着你小子上路了……”
簡凡輕描淡寫地說着,老費的生活軌跡上一代早認定好了,這草包下過鄉了,煅練過了;入了黨了,硬件過了,無非是再坐等倆年掛個缺,將來沒準就是鄉長、局長的材料,你還別說,就老費現在的嘴皮利度、酒量深度以及臉皮厚度,足以堪當個鄉長局長水平了。
這不,一說這事樂呵了,又把他爹局長怎麼怎麼牛逼搬出來吹噓上了,那投資不投資的事,又忘到腦後了。
等回到鄉招待所已經天擦黑了,今天是回不去了,簡凡坐東請大家又是好吃了一頓,安排就在鄉招待所住下,準備明早趕路,陳傲把把恢復的體貌特徵陳傲又詳細彙總了一份文字資料,交到了簡凡手裡,在簡堡鄉的最後一夜,又是在不眠中的渡過的,這件事雖然磕磕絆絆,可也總算有了結果,肖像的大致資料有了,剩下的就是順藤摸瓜找人了,只要方向正確,找到簡二驢或者簡二驢的後人那是指日可待了,不過這事情總有什麼地方彆扭着,蹊蹺地讓簡凡鎖着眉頭,想了一夜,想不明白其中究竟還有什麼未解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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