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雲寺在明陽來說,就算是最大的寺廟了。
剛進山門的時候,就有一個售票處,收費的自然不是和尚,而是旅遊局設置的管理處,一人花了十塊錢來買門票。
這個收費標準不算高,畢竟慶雲寺的規模放在這裡,而且這裡面還包括了登上寺門外面的飛虹塔的費用。
慶雲寺裡的佈局有些獨特,進了山門,一眼望見的便是寶塔,而大雄寶殿坐落在寶塔的後邊。
飛虹塔是一座磚石結構的佛塔,高度大概是有四十多米的樣子,着實不低。
這是一座始建於唐代之前的寶塔,塔的內部構造也別具一格,正中是一尊高達三米左右的釋迦摩尼銅像,四周用琉璃構件組合成了美麗的勾欄、樓閣、盤龍、人物,頂部還有絢爛多姿的藻井,整個佈局宛若西天勝境。
通過曲曲折折的雲梯,可以一直登臨到寶塔的第十層。
“慶雲寺是一處典型的唐代以前建造的寺廟,這一點是從飛虹塔所處的位置上反映出來的。唐代以前的寺廟佈局一般是飛虹塔在前,而大雄寶殿在後。”陳明洛客串了導遊,對兩個女孩子說道,“飛虹塔只是用來保存舍利,供信徒膜拜的,而唐代以後的寺廟一般是大雄寶殿在前,而飛虹塔在後。當然了,飛虹塔除了供奉舍利之外,還有點綴風景和平衡地運的作用。”
蕭瀟和柳輕眉擡頭看了看飛虹塔,就發現今天來得真是時候,雨後的飛虹塔顯得格外乾淨,塔身各處的琉璃構件被洗刷一新,而此時天公也作美,居然從雲層中露出了一抹陽光來,照在了塔身之上,映得那些五彩琉璃散發出了各色光芒,宛如仙境之中一般。
“真漂亮——”柳輕眉看了之後,覺得有些意外,雖然她之前也來過這裡,可是總覺得慶雲寺有些土土的感覺,卻從來沒有注意過,古寺居然也能夠煥發出這樣的光彩。
陳明洛也有些出神,只是他第一次認真地看飛虹塔。
古代的時候,和尚們圓寂叫作化虹而去,所以用來保存舍利的佛塔就叫飛虹塔,不過這個時候,塔裡面顯然是沒有供奉什麼舍利子的,只是爲了宣示佛教的恢宏大度而已。
站在老遠的地方就可以看到這座寶光燦燦的飛虹塔,那就是慶雲寺的標誌性建築物了,相對於道教一般都願意將自己的臺觀隱藏於深山古樹之中的低調做法,佛教在這方面更能吸引信衆。
畢竟,大多數的人都是俗人,大家都喜歡看那些熱鬧的東西。
三個人到飛虹塔上轉了一圈兒,雖然是上千年的古建築,但是塔裡面修繕得非常完好,沿着木質結構的樓梯蜿蜒而上,花了不少時間,不過當他們到達頂層之後,就發現坐落於半山的一個頂坡上的飛虹塔視野極好,登高而眺遠,心情一片舒爽。
只是樓板已經年代久遠,走在上面有些顫抖的感覺,好像隨時都會破裂一般。
兩個女孩子互相牽着手,扶着走在前面的陳明洛的肩膀,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唯恐出了岔子。
下來的時候,柳輕眉一腳踩空,幸虧向前伏在了陳明洛的後背上,纔沒有出事兒。
陳明洛只覺得兩隻渾圓的豐滿頂着自己的後背,感覺非常突出,心裡面不由得一動,轉過頭去看柳輕眉的時候,就發現她眉頭微蹙,一手掩胸,顯然剛纔撞得有點兒痛了。
蕭瀟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只是拉着柳輕眉,關切地問她要不要緊。
大雄寶殿自然就是正殿,但是在兩側還有一些偏殿,供奉的是一些菩薩之流,三個人在外面的功德箱裡面投了些鈔票,然後又買了些線香,在這些殿裡面挨個上香。
“見佛你就拜,禮多佛不怪。”陳明洛嘴裡面唸叨着,一邊兒將點燃的線香插進香爐裡面去。
蕭瀟和柳輕眉抿着嘴笑着,跟在他的後面,然後跪在蒲團兒上面也學着拜了拜,嘴裡面唸唸有詞的,卻不知道是在祈禱着什麼。
到了大殿外面的時候,蕭瀟突然看到了有抽籤的攤子,一個僧人坐在那裡,圍了許多男女信衆,便突發奇想道,“輕眉,你很快就要高考了,不如求一支籤如何?”
柳輕眉有些猶豫道,“我不大信這些東西的。”
她確實對這些東西不大相信,有這個閒工夫,不如多看看書,多做兩道題更加實際一些。
學習到了這個份兒上,也不是指望求神拜佛就管用的,畢竟高考裡面可不考佛經教義的,相信數理化外語這些東西,佛陀菩薩們也沒有涉獵過。
不過蕭瀟就鼓動她道,“既然碰到了,隨便求一支嘛。”
陳明洛也說道,“無非就是遊戲而已,沒什麼的。”
柳輕眉想了想,就點了點頭,走到攤子前面,等着其他人都散去了,纔拿起了那裝籤子的竹筒,搖了幾下之後,只見一支籤子掉了出來。
那僧人拾起了簽字,略微看了一下,然後就說道,“這支籤子倒是有些怪了。嗯,如果需要解籤的話,請到那邊兒功德箱裡面捐十塊錢。”
“解籤也要花錢啊?”柳輕眉有些詫異地問道。
陳明洛笑着摸出了一張十元的鈔票,正打算塞進功德箱裡面去。
“等一下——”柳輕眉忽然喊了他一聲。
“哦?”陳明洛停手,回頭一看。
只見柳輕眉將那支簽字又塞回了竹筒裡面,然後纔對陳明洛說道,“這些東西,既然看起來很奇怪的樣子,還是不要解了爲好,省得解出來不如意的,自己心裡面不高興,解出來如意的卻又實現不了,心裡面會更不高興。所以,左右還是不要解了。”
陳明洛很認真地看了柳輕眉一眼,然後才笑道,“你這個說法,聽起來倒是也比較通達。”
等到他們逛完這邊兒之後,班裡的同學們才走到,又是好一通兒的熱鬧。
只是管理處的人見了此時人多,又都是學生,生恐發生一些不可控制的事態,於是就乾脆封閉了飛虹塔,不讓人登塔了。
“這也是擔心學生們太鬧騰,萬一把樓梯踩塌就麻煩了。”對此,陳明洛猜測道。
不多時就到了中午,大家紛紛自己找了地方吃東西。
原本陳明洛是打着蹭飯的主意,可是臨行之前就被蕭瀟給無情揭露了,因此他也不好意思腆着臉去跟別的女同學蹭飯,好在蕭瀟本身帶來的食物就非常充足,再加上柳輕眉也帶來了幾樣兒可口的小菜,三個人聚在一棵松樹底下,在石桌之上鋪開了一張報紙,然後開始用餐。
郊遊無非就是一個熱鬧而已,吃飯自然也是不可或缺的活動,只是大家帶過來的都是現成的食物,並沒有用到什麼野炊之類的工具,自然也不需要另起爐竈,以免有失火之虞。
此時陳明洛啃着冷麪包,就着幾樣同樣也冷冰冰的鹹菜泡菜,就有些懷念那種俄羅斯的自加熱罐頭了,如果有那種東西的話,在衆人皆冷食的環境中,還是顯得非常拉風的。
不過他轉念一想,清明節的源頭就是寒食節,古代的時候大家爲了緬懷先人,都是不開竈的,也不留火煙,所以纔有夜半漢宮傳蠟燭,輕煙散入五侯家這樣的古詩流傳,既然是爲了一個紀念,一個緬懷,倒是不適合吃熱飯了,這也是一個傳統問題。
只是不多時他們就碰到了花姐,花姐對於陳明洛讓同學幫留字條兒,自己卻不告而別的行徑表示非常痛恨,“要都像你這個樣子,我這個隊伍還怎麼帶呢?”
“反正都是一條路線,又不會跑掉。”陳明洛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大事兒,他分析了一下,覺得關鍵還在於花姐自己不能盡興的玩,需要分心照顧這羣半大小子們,心裡面肯定是不爽的,所以纔會逮到自己批判一番。
花姐很不滿地敲了敲陳明洛的腦袋,“老師的話都不聽,你還想怎麼樣啊?”
蕭瀟在一旁偷笑着,“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師的話都不聽,你還想怎麼樣啊?”
“你也跑不了!”花姐回頭對蕭瀟說道,“陳明洛是主犯,你就是從犯!”
“我最多隻是不明真相的羣衆而已——”蕭瀟絕不承認這是自己的主意。
花姐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了他們三個人的飯菜上,“咦,這是海白菜哦,我最喜歡吃的小菜了。”
吃過午飯之後,大家又開始向山上攀登,一直到了山頂,才宣告了這一次郊遊,嗯,掃墓活動勝利結束。
下山的時候就比較累了,大家既擔心兩腿有些發酸發軟不受力,又擔心下山的坡度太陡容易摔跤,總而言之這一路上都是比較費勁兒。
陳明洛差點兒忘記了自己藏在蒿草叢中的那些竹筍,幸虧柳輕眉提醒了他一聲,等到大家下了山,坐到了大巴里面之後,就發現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
此時天空中的霧靄纔算是散盡,一輪紅日斜斜地掛在天邊,將東方的雲霞映襯得血紅一片,看起來明天倒是一個好天氣。
大家此時都有些疲憊了,好在,不算太遠,路上也就是半個小時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