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篤覺得身上好疼,疼的已經不行了,他平時總是會忽略疼痛的感覺,因爲疼痛的感覺會讓他心裡產生一種悲傷,讓他想起小時候還在樹林裡的生活。
那是一段最可怕,最無助的日子。
他總是想忽略疼痛的感覺,然而黑羽毛把這份疼痛提到了明面上,七篤總覺得一旦說出來好疼,疼痛就會加劇一樣,他那雙藍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着霧氣,擡起胳膊來遮住,但是胳膊很快也溼了。
七篤身上都是傷,除了下面流了很多血,一直在流/血以外,身上也沒有一塊好皮膚,脖子上全是血跡,被撕咬的留了好幾個傷疤。
七篤氣息有些遊離,不知道自己夢寐以求的這種事情,其實這麼痛苦,他意識有些微弱,最後實在支撐不住,在痛苦中,好像溺水的蜉蝣一樣,沉入了黑暗之中。
黑羽毛看着他傷痕累累的樣子,眯着眼睛,黑色的頭髮垂在他的臉上,伸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他的臉頰,不知道在想什麼。
天色已經完全黑暗了,七篤昏迷了一會兒,全身疼的要死了一樣,身體一動就會感覺到撕裂和痠疼,疼的頭腦裡一陣陣炸白光。
他努力翻了一個身,感覺有東西從自己身體裡流出來,那種感覺很微妙,七篤藍色的眼睛閃過一絲詫異,臉上有些不自然,下意識的併攏了腿,吸着氣。
七篤藍色的眼睛在四周掃視了一下,突然發現漆黑的屋子裡什麼人也沒有,除了自己,黑羽毛不知去向,旁邊的衣服也沒有,牀是冷的。
七篤渾身哆嗦起來,牙齒“得得得”的打顫,猛地從牀上翻起來,結果雙/腿發軟,“嘭!”的一聲直接從牀上滾了下去。
他的腦袋撞到了牀頭櫃的腿腳上,頓時腫了起來,裡面零星有些血跡,磕的七葷八素的。
七篤管不了這麼多,倉惶的爬起來,身上一/絲/不/掛的衝出了臥室。
在衝出臥室的一霎那,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臥室的外面也很黑,沙發正對着落地窗,一個人影坐在上面,他支着頭,眼神平淡的看着落地窗外的黑夜,一頭黑色的長髮,好像要融入黑夜一樣,皮膚過於蒼白,整個人好像涇渭分明,給人一種衝突又融合的感覺。
黑羽毛就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看着外面的夜景,聽見臥室裡傳出“咚!”的一聲,只是側頭看了一眼,正好看見七篤從裡面衝出來。
七篤現在這樣子狼狽極了,身上沒穿衣服,脖子上都是深深的咬痕,有的已經結痂了,有的還在流/血,額頭上腫了起來,身上青青紫紫的,雙手手腕全是瘀傷,腿上也有青紫,有一抹白色順着腿留下來,七篤的腿還在打顫,藍色的眼睛裡閃着水霧,好像一隻被主人拋棄的棄犬。
七篤在看到黑羽毛的一霎那,狠狠鬆了一口氣,差點坐在地上,後退了好幾步,後背“咚”一聲撞到了臥室的門框才停下來,使勁喘了兩口氣,有點慶幸,要哭的表情扯出一絲慶幸的笑容。
黑羽毛看着他的表情,心裡有一種被擰的感覺,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轉過頭去,繼續看着窗外的夜景,聲音很冷淡的說:“你不是說了,我走不了,還着急什麼。”
七篤伸手揉了揉臉,頹廢的靠着門框坐下來,聲音非常嘶啞,說:“你……你上牀去休息吧,千萬別想着走,不然走不遠就……”
七篤的話說到這裡,不敢再說下去了,他忽然感覺到心悸。
黑羽毛則很淡然的說:“就怎麼樣,就死了嗎?這不是正合你意。”
七篤沒有說話,獠牙咬在嘴皮上,一直顫抖着,最後深吸了一口氣,說:“你休息吧,等天亮之後,咱們就出發了,山裡太冷,你先好好養足精神。”
黑羽毛沒有說話,只是注視着窗外的黑夜,一句話也沒有再說。
七篤艱難的穿了衣服,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陪着黑羽毛,黑羽毛一晚上都坐在沙發上,他蒼白的眼下有一片黑青,看起來很可怕,但是一直沒有去睡覺。
七篤想讓他去休息,但是黑羽毛現在完全不跟他說話,七篤身上也很疲憊,坐在椅子上,昏昏沉沉的,有些陷入昏睡,昏睡的又開始不省人事,陷入了昏迷……
雪片子一直在下,大雪紛飛,山裡的溼度感覺有點大,很不如意的是,天亮了之後,霧氣也沒有消散,太陽的光線照不透,四周被迷霧籠罩着。
溫白羽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要凍僵了,所在睡袋裡打哆嗦,万俟景侯已經醒了,在外面生火,聽到帳篷裡的動靜就走進來。
溫白羽艱難的所在帳篷裡,說:“好冷好冷,感覺沒辦法從睡袋出去。”
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溫白羽的臉頰,臉色突然變了,說:“你發燒了?”
溫白羽不知道自己發燒了,只是感覺好冷,冷的打哆嗦,全身有些痠疼麻木,他還以爲是睡了一晚上硬/邦/邦的帳篷的緣故。
溫白羽想要從睡袋裡爬出來,万俟景侯不讓他出來,說:“你發燒了,再休息一下,我去給你找點藥吃。”
万俟景侯去找醫藥包的時候,溫白羽就從睡袋裡爬出來了,哆哆嗦嗦的把羽絨服穿上,感覺還是好冷,然後拉開揹包,從裡面掏出一個大衣,一看是万俟景侯的,不過因爲很大,所以正好套在外面,把自己裹得跟一隻球似的。
万俟景侯拿着藥和溫水進來的時候,就發現溫白羽已經起來了,裹着衣服坐在睡袋上發抖,臉色卻是通紅的,眼睛裡也都是水霧,感覺燒的有些發木。
万俟景侯說:“讓你躺着的,吃點東西然後吃藥。”
溫白羽把溫水接過來放在手心裡捂着,說:“不行啊,別再躺了,咱們時間也不多,還是出發吧,反正是坐在車上,我在車上睡也一樣。”
万俟景侯知道勸他也沒有用,就讓他吃了飯,然後再吃藥,喝了一堆的溫水,裹着厚厚的衣服。
衆人全都起來了,快速的把帳篷拆了,準備繼續趕路,大家把東西全都搬上車,很快車子又行駛了起來,繼續順着平凱的地圖往前走。
霧氣很大,感覺路更加不好走了,旁邊樹剛開始是稀稀疏疏的,現在竟然密集了起來,地上枯萎的樹枝都有手臂那麼粗,而且非常密集,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上面又蓋上了厚厚的雪層,根本什麼都看不清楚。
他們走到中午得時候,不得不把車子放棄了,然後開始背起揹包,衆人提着行李,準備負重往上走。
車子在這種路上根本沒辦法前行,地上全都是樹枝,樹木也開始密集了,地上很軟,先踩到的是雪,雪層下面是樹枝,樹枝下面又是軟路,每走一步都覺得要命。
雪還在下,過了正午的時間,霧氣又開始轉濃了,旁邊迷迷茫茫的一片,不仔細看什麼都看不清楚。
他們順着地圖往前走,感覺越走越不對勁,樹林邊的陰森可怕,就好像崑崙的死亡谷一樣,地上的積雪太厚了,走起來非常消耗體力,好幾次都被陷進去,最主要的是身邊有很多奇怪的樹木。
樹幹非常非常細,但是看起來很堅硬,上面全是刺,樹枝已經禿了,溫白羽從來沒見過,不知道這是什麼。
樹枝上的刺密密麻麻的,他們一路往裡走,万俟景侯幫溫白羽撥開樹枝,被那種奇怪的刺紮了兩下。
万俟景侯的傷口癒合的很快,但是紮了之後竟然起了腫包,一個小黑點,外面有點紅,腫起來一塊,看起來有點像蚊子包,但是比蚊子包可怕。
衆人一邊往前走,一邊把消腫的藥拿出來塗在被扎的傷口上,腫包上的感覺和毒蚊子包一樣,又癢又疼,不抓就覺得癢,抓了又覺得生疼生疼,只要一抓長得就大,抹了消腫的藥似乎管一些用,一直忍着癢也能消腫。
兩點之後霧氣變得很大,非常濃,瀰漫在四周,衆人開始手拉手往前走,白雪加上白霧,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們走了整整半天,從中午棄車開始,現在已經天黑了,一路上除了有帶刺的樹木,其他什麼也沒有發生,非常的安靜,只是走起來分外艱難。
地上全都是樹枝,大家想要找露營的地方都不好找,難得有個開闊的地方,開闊的地方也堆滿了樹枝。
衆人開始把地上的樹枝撿起來,扔在一起,一會兒好取暖用,把地上弄得開闊一些,然後準備扎帳篷。
雪一直在下,下了整整一天了,衆人合力開始扎帳篷,等紮好了之後,就看到帳篷上已經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雪,看起來就像穿了一件大衣一樣。
溫白羽把火堆升起來,伸着手在旁邊烤火,感覺冷的不行,要打擺子一樣,明明和攢的很厚很厚了,但是還是感覺特別冷,而且從裡到外的透着冷。
衆人紮了帳篷,一共三個帳篷,圍在一起扎的,万俟景侯撣了撣身上的雪,然後快步走過來,就看見溫白羽縮在一起,靠在火堆邊的行李包上,似乎在休息,閉着眼睛,身上落了好多雪,跟一個雪人似的。
万俟景侯走過去,給溫白羽撣了撣身上的雪,剛要說話,突然摸/到了溫白羽的額頭,燙的嚇人,比万俟景侯的體溫高好多。
“白羽?”
万俟景侯推了一把溫白羽,溫白羽朦朧的睜開眼睛,說:“嗯?你怎麼……怎麼老轉?”
万俟景侯看見他迷糊的樣子,臉上一片通紅,估計燒的都糊塗了,立刻將人抱起來,衝進了帳篷裡。
其他人見万俟景侯突然抱着溫白羽衝進帳篷,趕緊過來瞧個究竟。
溫白羽的臉色通紅,嘴脣都燒得要滴血一樣,但是身體還打着冷顫,不斷的抖着。
万俟景侯把他塞進睡袋裡,上面又壓了毯子,溫白羽嘴裡迷迷糊糊的說着:“真冷……真冷……”
万俟景侯去拿了退燒藥,讓溫白羽吃下去,溫白羽根本沒意識,不張嘴喝水,好不容易有點意識喝了水,吃下去了退燒藥,但是沒有一會兒,突然就吐了。
万俟景侯以爲他沒吃晚飯,所以吃退燒藥有點受不了,就讓他吃了晚飯,但是溫白羽晚飯也吃不下,稍微咬了一口麪包,立刻又吐了,把東西都吐乾淨了,但是還在吐,吐得都是胃裡的酸水,又酸又苦的,吃了藥之後也還是吐。
溫白羽的臉色瞬間就從燒紅變成了慘白,白的有些可憐,万俟景侯摟着他,溫白羽蜷縮在他懷裡,輕聲說:“胃好疼……肚子也疼……”
万俟景侯急的滿身是汗,但是毫無辦法,溫白羽因爲發高燒,吃了就吐,也不知道藥能不能發揮作用。
衆人都是忙得團團轉,急的不得了,這深山老林的,如果想要出去,最少也還有一天半的時間,不知道溫白羽禁不禁得住。
臨近午夜的時候,溫白羽終於不折騰了,臉色有點好轉,很快睡着了。
万俟景侯輕輕撫摸着溫白羽的臉頰,溫白羽臉上非常憔悴,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蜷縮在自己懷裡,還伸手抓着他的衣服。
万俟景侯本以爲溫白羽要退燒了,十二點給他試了一次體溫,體溫已經下了三十八度,屬於低燒範圍了,沒有剛纔那麼可怕。
但是到兩點左右的時候,万俟景侯還以爲能休息一會兒,結果溫白羽突然開始夢囈,在他懷裡不斷的掙扎,嘴裡發出“嗬——嗬——”的喘息聲,好像呼吸特別困難。
万俟景侯一摸/他的額頭,竟然又開始燙手了,試了體溫又到了三十九度以上。
溫白羽燒的眼睛都紅了,一直在流生理淚,他現在本身身體就差,又開始反覆的發燒。
万俟景侯沉吟着,看着溫白羽臉色蒼白的樣子,心裡有些矛盾,到底要不要繼續上山,他們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越往上走才越困難,現在根本是冰山一角,而溫白羽這個樣子,他還懷着孕,如果一直反覆高燒,退燒藥也吃不下去,必須要去醫院。
万俟景侯深深的看着溫白羽,上山還是下山,都要失去什麼東西……
溫白羽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一直在給自己擦汗,他的手很溫暖,帶着一股炙熱的氣息,不過後來那張大手就不見了,讓溫白羽有些着急,呼吸開始困難,他胡亂的喊了幾聲,但是也沒有人答應他。
溫白羽突然聽到了混亂的聲音,他眼皮很重,頭腦裡一片眩暈,總感覺自己在轉,全身痠疼,脖子肩膀疼得要命,想要落枕了,但是比落枕更痠疼。
溫白羽聽見了混亂的聲音,非常嘈雜,有人在喊,但是聽不清楚在喊什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或者耳鳴,耳朵裡還有“嗡嗡嗡——”的聲音,就好像在熟睡中突然醒來,然後聽到耳邊有蚊子正在飛來飛去一樣。
但是並不是一隻蚊子,那聲音像是一羣蚊子,而且是一大羣……
溫白羽費盡全力的睜開眼睛,自己在睡袋裡,周圍沒有人,營地燈還在那裡,光線有些昏黃。
溫白羽從帳篷往外看,眼睛上感覺鍍着一層水霧,幾乎看不清楚,伸手揉了好幾下,這纔看清楚了一點。
帳篷外面包着一層雪,溫白羽看不清楚外面在幹什麼,但是帳篷裡一個人也沒有,外面嘈雜的聲音消失了,但是那種“嗡嗡嗡——”的聲音還存在着。
溫白羽聽了一會兒,以爲是幻覺,但是後來覺得不對勁,艱難的從睡袋裡爬出來,一爬出來就覺得冷得要命,身體還在打晃,他要站起來,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就在這個時候,“嗡嗡嗡——”的聲音突然增大了,好像在正圍繞着帳篷旋轉,溫白羽看到外面有一片黑影,好像是一條黑線,以不規則的狀態,圍着帳篷來回轉,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溫白羽本身就暈,看着那東西,更覺得眩暈了,就在這個時候,帳篷突然發出“唰!”的一聲,溫白羽看見一個黑影衝了進來,一霎那見,那個黑影撲過來,將溫白羽一下撲倒在地上,然後同時將營地燈一下踢碎,大喊着:“溫白羽,抱頭!”
溫白羽模模糊糊的聽到是秦老闆的聲音,但是他現在耳朵也耳鳴,聽不太清楚。
溫白羽反應有些遲鈍,不過還是伸手抱住頭,帳篷裡的營地燈碎了,一下就黑暗下來,什麼都看不見了,隨即是“轟隆——”一聲響,秦老闆竟然一下踢到了帳篷的支架,支架從土和雪裡一下拔了出來,然後被大風一吹,“嘭”一下,帳篷就從頭頂落了下來。
帳篷雖然不是太重,但是也不算輕,尤其他們是大帳篷,帳篷落下來,“呼——”一聲將兩個人全都蓋在下面,溫白羽感覺後腦“咚”的一聲,眼前金星亂轉,一下就失去了意識。
溫白羽聽到“噌——噌——噌——”的聲音,感覺自己在地上滑動着,但是並不是自己滑動,而是被什麼東西拽着滑動。
溫白羽迷茫的睜開眼睛,天際一片黑暗,但是已經是那種即將黎明的黑暗了,雪從天上泄露下來,掉在自己臉上,因爲還在發燒,體溫很高,一下就軟化了,變成了雪,流進脖子裡。
溫白羽冷的“嗬——”了一聲,拽着他的人發現他醒了,頓時有些興奮,說:“溫白羽?”
溫白羽好像聽到了秦老闆的聲音,睜着眼睛去看,但是被大雪眯了眼睛。
秦老闆趕緊停下來,跑過去看他,說:“溫白羽?溫白羽?”
溫白羽睜開眼睛,就看到秦老闆蹲着看着自己,秦老闆的臉上全是血,看起來有些嚇人。
溫白羽愣了一下,腦子裡突然有些片段,他好像迷迷糊糊的聽見了嘈雜的聲音,還有大喊的聲音,然後是秦老闆讓自己抱頭的聲音,被什麼東西砸了,再醒來就是這個樣子。
秦老闆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說:“溫白羽,你答應我一下啊,不是燒傻了吧?”
溫白羽艱難的坐起身來,秦老闆趕緊扶他,左右就他們兩個人,多一個人都沒有,溫白羽伸手揉了揉腦袋,睜大眼睛,說:“其他人呢?”
秦老闆又抹了兩把臉上的血,說:“我也不知道。”
溫白羽頓時驚訝的說:“什麼叫不知道?”
秦老闆剛要說話,這個時候突然聽到“嗡嗡嗡——”的聲音,溫白羽是被秦老闆的不知道嚇醒了,聽到那種“嗡嗡嗡——”的聲音分外的真切,好像在自己朦朧的時候,也聽到了這種奇怪的聲音。
秦老闆臉上突然變色,說:“快!溫白羽,能跑嗎!快起來!”
溫白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看秦老闆這個樣子,絕對不是好玩的事情。
溫白羽從地上爬起來,剛爬起來就“咚!”的一聲摔在了地上,然後又奮力爬起來。
秦老闆猛地拽起溫白羽,把他甩在背上,說:“抓緊我,抓緊我,我揹你跑!”
溫白羽頭暈眼花的,胃裡還噁心,秦老闆比他高一些,但是身材細瘦,沒有万俟景侯肩寬,溫白羽趴在上面,感覺隨時要掉下來。
而且秦老闆跑的七扭八歪的,一邊往前跑,一邊東倒西歪,幾乎是邊跑邊踉蹌。
身後“嗡嗡嗡——”的聲音越來越大了,越來越密集了,溫白羽一回頭,就看到一羣黑色的東西,就像電影特效一樣在,在空中扭曲着,畫着黑色的線,不斷的朝他們席捲而來。
溫白羽聽見“嗡——嗡嗡——”的聲音,感覺後背發麻,說:“這是什麼?!”
秦老闆一邊揹着他快速的往前跑,在黑暗的雪地裡不斷的穿梭着,一邊說:“不知道!小咬吧?”
溫白羽腦子裡暈乎乎的,突然聽到秦老闆說這些飛蟲是“小咬”,頓時說:“你逗我嗎?”
秦老闆說:“我說真的!是小咬!但我不知道爲他/媽什麼那麼多!抓緊了,別掉下去!”
小咬是蠓,一種帶口刺的吸血飛蟲,溫白羽以前也見過,感覺像是蚊子,又有點像蜜蜂,反正是那種並不大的飛蟲,而他們身後那黑壓壓的一片,溫白羽還以爲是捅了螞蜂窩,或者是一片蝗蟲。
結果秦老闆告訴他是小咬!
溫白羽趴在秦老闆背上,感覺“呼呼——”的風從他臉上刮過去,大喊着:“快!秦夏……來了!跑快點!”
秦老闆已經在發足狂奔了,但是這雪地一踩一陷,地上還都是斷樹枝,他能不摔倒一路狂奔已經不容易了。
飛蟲並不用在雪地裡狂奔,在後面對他們緊追不捨,那些小咬不知道平時都吸什麼血,竟然成精了,個頭長得比普通小咬大五六倍,口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那根本不是口刺,是一根針!
溫白羽注意到,秦老闆的脖子上還多紅點,都腫起來了,看起來密密麻麻的特別可怕,原來是被咬傷的,還被咬了這麼多下。
秦老闆揹着溫白羽,聽溫白羽催他,立刻大喊着說:“別催我!我在跑!在跑……我/草……”
秦老闆大喊了一聲,突然身體往前一頃,溫白羽感覺到一股衝擊力,首先從他背上一下竄了出去,着速度比跑着要快多了。
溫白羽一下摔在地上,地上的雪不平淡,竟然是個陡坡,溫白羽根本剎不住,順着陡坡一下滾了下去,天搖地動的,眼前只能看到雪,無數的雪紛飛着。
秦老闆也摔在地上,根本爬不去來,順着陡坡也滾了下去。
秦老闆大喊了一聲,“嘭!”的一下砸中了一棵樹,偏偏那棵樹太細了,而且凍得很脆,一下就碾過去了,根本沒有減少滾落的勢能。
溫白羽“嗬——嗬——”的急促急/喘了幾口氣,鎮定下自己的眩暈,大喊着:“護住腦袋!護住腦袋!”
雪坡上全都是樹木,雖然不茂密,但是也不規則,他們一路碾壓着樹木,不斷撞在脆弱的樹上,把樹木撞碎,然後順着雪坡滾下來。
溫白羽和秦老闆都是經常在外面走的人,全都護住了腦袋,手臂劃的亂七八糟的,但是意識還是清醒的。
溫白羽撞了幾次樹,後腰生疼,突然意識到自己最該護住的不是腦袋,而是肚子。
溫白羽立刻改變了手勢,蜷縮起來,抱住腹部。
秦老闆從後面滾過來,一直在調整着自己的姿勢,不至於把脖子給□□去,看見溫白羽突然放開腦袋,立刻大吼着:“溫白羽!你瘋了嗎?!”
原來他們滾落的雪坡是個坡麓,這地方是個河谷,兩個人順着雪坡滾下來,身後的小咬不斷的追着他們,但是因爲兩個人滾落的速度非常快,小咬竟然被他們甩在了後面。
溫白羽感覺停不下來,無論怎麼調整姿勢,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被雪坡甩出去,一旦甩出去,他現在靈力受制,也不能飛起來,那就死定了。
“呼——”的一下,溫白羽感覺身體一下飄了起來,還是被甩了起來,不過坡麓已經到了最下方,“咕咚!”一聲,溫白羽頓時感覺一陣刺骨的透心涼,周/身一下溼了,鼻子裡頓時嗆了好幾口水。
溫白羽一下從坡麓上掉入了水中,這是個河谷,坡麓上全是雪,而且有些弧度,下面是冰涼的河水,河水並沒有結成冰,但是河面上漂着很多碎冰。
溫白羽一進去,頓時感覺要被凍死了,冷的他腿一下抽筋了。
秦老闆也猛地扎入了河水中,“嗬——”了一聲,全身都僵硬了,只是一瞬間,秦老闆覺得自己的衣服已經凍住了。
秦老闆猛地從水中扎出來,趕緊去扶溫白羽,溫白羽腿上抽筋了,疼的蜷縮在一起,努力的往外爬。
秦老闆架住他,說:“能走嗎!”
溫白羽說:“快走,來了!”
兩個人互相扶着從河水裡掙扎出來,一出來就感覺身上結冰了,但是不敢停留,快速的往前跑,這個時候就聽到“吼——”的一聲。
溫白羽轉頭一看,說:“老虎!”
秦老闆摸了一下/身上,什麼武器都沒有找到,他們遇到襲/擊的時候都在睡覺,但是非常倉惶,根本沒來得及拿任何東西。
溫白羽在身上抹了一下,在羽絨服裡找到了鳳骨匕/首,匕/首也溼了,匕/首和鞘竟然凍在了一起,使勁拔了一下才拔/出來。
那隻老虎似乎是在河谷周圍河水,忽然就聽到了動靜,老虎的眼睛在黑暗中發着亮,盯着他們,一動不動,似乎在尋找時機。
溫白羽頭暈腦脹的,周圍的風很大,這個地方比較窩風,巨大的風吹過來,溫白羽身上的衣服一動都“咔嚓”響,肯定是結冰了,他又在發燒,感覺燒的糊塗,握着鳳骨匕/首的手都在發抖。
秦老闆扶住溫白羽,兩個人不敢動,但是眼看那羣黑色的小咬已經飛過來了,簡直就是前後夾擊。
就在這個時候,老虎“吼——”的一聲,飛快的衝了過來,但是還沒有衝到他們眼前,那羣小咬發出“嗡嗡——”的聲音,一下席捲上來,猛地將花斑的老虎一下包裹住。
好像一羣黑色的濃霧,老虎被包裹住,立刻發出“吼吼——”的大吼聲,溫白羽和秦老闆只能看見老虎在黑霧中不斷地掙扎,發出淒厲的吼聲,然後聲音越來越小,鮮血四濺,全都濺在河水裡,順着碎片往下游漂流。
溫白羽感覺渾身發涼,秦老闆也是呼吸困難,拽着溫白羽說:“走,快走!”
溫白羽和秦老闆互相扶着往前跑,小咬在吞噬老虎,他們趁機往前快速的跑。
“咚!”一聲,兩個人全都栽倒在地上,別說溫白羽,秦老闆也沒有力氣了,感覺身體要粘在地上了,突然有一種頹廢的感覺,想要直接睡過去。
溫白羽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就看到秦老闆竟然閉上了眼睛。
溫白羽站起來,使勁晃着秦老闆,遠處老虎的聲音已經完全沒有了,不知道那羣小咬是不是要追過來了。
秦老闆一點反應也沒有,溫白羽使勁錘了他一下,秦老闆只是睜了眼睛,然後又閉上了。
溫白羽着急的大喊着:“秦夏!秦夏!”
他喊了半天,秦老闆根本沒有反應,溫白羽咬着牙,使勁拽着秦老闆往前拖,託的雪地上全是道子,但是他現在身體累得厲害,拖了幾米就沒有體力了,渾身出汗,汗一出來就被凍上了,感覺衣服都凍在了身上。
就在這個時候,“沙沙沙——”的聲音從旁邊的枯草叢中傳出來,隨着“沙!”的一聲,一個黑影從裡面鑽出來。
一雙灰藍色的眼睛,竟然是羅開!
羅開風塵僕僕的樣子,滿臉都是汗,天氣這麼冷,他卻跑得滿身是汗,臉色通紅,喘着要吃人一樣的粗氣,見到他們頓時鬆了一口氣,立刻上去將秦老闆一把抱起來,然後拽住溫白羽,說:“這邊走,前面有個山洞!”
溫白羽根本來不及想羅開是怎麼出現的了,怎麼找到他們的,是不是跟七篤一夥的,他現在什麼都想不了。
羅開抱着秦老闆,帶着溫白羽往前跑,果然看到了一個山洞,衆人衝進去,秦老闆意識很迷離,躺在羅開懷裡,身上的衣服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正往下掉冰渣子。
溫白羽一下癱坐在地上,仰着頭靠着山洞,山洞裡有股奇怪的味道,溼氣又難聞,估計是動物居住的地方,不過現在這地方是空的。
羅開將秦老闆放下來,從自己的揹包裡快速的拿出紗布,將秦老闆臉上,脖子上的傷口全都包紮了一下,說:“你身上有沒有傷口,流/血的快處理,那些飛蟲聞到血腥味會很快追到這裡。”
溫白羽檢查了一下,見血的地方真的不少,到處都是血,因爲他們從山坡上滾下來,地上全都是樹枝,颳得露出來的皮膚沒一塊好地方。
溫白羽艱難的包紮了一下,包紮完了之後,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他實在太累了。
溫白羽聽見有人叫他,迷糊的睜開眼睛,發現眼前的人是一雙灰藍色的眼睛,頓時有些失望,並不是万俟景侯,還是羅開,溫白羽以爲自己醒過來就能看到万俟景侯的,結果並不是,他恐怕是病的很嚴重,所以總想着万俟景侯,畢竟他心裡最爲依賴的人就是他。
羅開見溫白羽燒的迷糊,說:“吃點藥吧。”
他說着把退燒藥遞給溫白羽,溫白羽手打顫的擰開水瓶,吃了退燒藥,但是很快的,藥效還沒有發作,溫白羽又跑出去吐了,吐得實在沒轍了。
羅開有退燒的針劑,但是溫白羽現在懷/孕,不敢給他隨便打,沒準脫水虛脫,他們的補給也不夠,實在不敢輕舉妄動。
溫白羽又吃了一次藥,這回強忍着難受,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秦老闆感覺身上很難受,但是漸漸溫暖起來,耳朵邊有“噼噼啪啪”的火聲,身上也溫暖了,總算是幹鬆了很多,有人一直摟着他,輕輕的拍着他,好像在哄孩子一樣小心翼翼。
秦老闆睜開眼睛,發現竟然是羅開,羅開抱着他,親吻着他的額頭,秦老闆覺得自己在做夢,很快又睡過去了。
應該是在做夢,因爲那種溫柔的感覺消失了,秦老闆有些不安,睜開眼睛,發現沒人抱着他,但是他的衣服是幹鬆的,而且傷口被包紮了,旁邊還有火堆!
秦老闆迷茫的睜開眼睛,發現有一個人揹着他,正蹲在溫白羽面前,那個人是羅開!竟然真的是羅開!
羅開小心翼翼的從溫白羽的口袋裡拿出一張紙來,那張紙被泡溼了,上面的鉛筆字變得更加模糊不堪了,幾乎看不清楚,但是能依稀辨別出來,是一張地圖!
羅開看着那張地圖,有些興奮,剛要將地圖疊起來放在自己口袋裡,突然聽到身後有動靜,羅開後背一緊,回頭一看,秦老闆竟然這個時候醒了,正在盯着他,那眼神有些冰冷。
羅開張了張嘴,但是沒什麼可信度,他自己都不太相信,因爲他的手裡正捏着溫白羽身上放着的地圖,羅開低頭去看那張地圖,秦老闆還在冷冷的看着他。
羅開快步走過去,說:“秦夏,我……”
秦老闆看了一眼溫白羽,溫白羽還沒有醒,秦老闆說:“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羅開有些遲疑,但是還是說:“你說。”
秦老闆說:“七篤把人帶到哪裡去了。”
羅開頓住了,好像錄音帶卡殼了一樣,灰藍色的眼睛注視着秦老闆,他以爲秦老闆會問自己什麼要騙他,結果秦老闆果然是秦老闆,問了一個最實用的消息,七篤把黑羽毛帶到哪裡去了?
羅開嘆了口氣,說:“我不知道。”
秦老闆冷笑了一聲,撇過頭去不再理他。
羅開立刻過去,蹲在秦老闆身前,說:“秦夏,我真的不知道,我真沒騙你。”
秦老闆說:“真對不起,你騙我次數太多了,我分不清楚你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了。”
羅開臉色頓時僵硬了,說:“我這次說的是真的,真的,我說實話。”
羅開的確說的是實話,之前七篤把黑羽毛帶到了酒店裡,其實就和他們住在一個酒店,但是他們並不知道,不過現在,羅開已經先來尋找他們了,只是負責留下記號,他並不知道七篤和黑羽毛現在在哪個地方了。
秦老闆看了一眼溫白羽,說:“把東西放回去。”
羅開有些遲疑,但是還是把東西放了回去,畢竟他答應了七篤,只是留下記號,羅開本身想着,如果能得到地圖的話,就不需要留下記號了,他或許可以帶着秦老闆先離開。
但是看秦老闆這個樣子,應該不會離開的,但不管如何,秦老闆在哪裡,他都會在哪裡。
溫白羽根本不知道羅開拿了地圖,然後又放回去的事情,他吃了退燒藥,有些管用了,但是出了好多汗。
秦老闆弄了水給溫白羽喝,溫白羽感覺嗓子要炸裂了,乾的難受,迫不及待的喝了好幾口水。
溫白羽頓時嗆着了,咳嗽起來,嗆得他鼻子都疼了,猛地從地上坐起來。
秦老闆說:“溫白羽?你沒事吧?”
溫白羽坐起來,頭腦發暈,緩了好長時間,纔有點回神。
溫白羽醒過來也想問羅開,但是羅開之前也說了,他根本不知道。
溫白羽聽到之前黑羽毛本身就跟他們住在一起,只是失之交臂,頓時腸子都悔青了,呼吸加快了好多,咳嗽了起來。
秦老闆見他情緒激動,安慰了他兩聲。
羅開說:“你放心吧,七篤不會真的傷害他。”
溫白羽現在已經不放心了,之前他很放心,七篤和黑羽毛的感情非常好,黑羽毛的感情很少表露,和万俟景侯一模一樣,從臉到性格,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但是對七篤的時候非常好,兩個人總是在一起。
當時溫白羽還有點怕黑羽毛不懂的什麼是感情,但是後來發現,黑羽毛是真的喜歡七篤的,而七篤也是一個完全的忠犬。
但是現在,這種觀念一下就破碎了,七篤藏得那麼深,一直潛伏在他們身邊,還帶走了黑羽毛,讓他們半個月之內找到冰宮。
溫白羽揉了揉自己的臉,感覺非常疲憊。
溫白羽說:“七篤爲什麼要這麼做?”
羅開說:“他這麼做……其實也是迫不得已。”
羅開遲疑了一會兒,說:“七篤曾經說過他有三件事需要做完,第一個是想讓母親復活。”
溫白羽詫異的說:“七篤像要用冰宮裡的聖泉養屍?”
羅開說:“差不多。”
羅開又說:“第二件事,他想要活下去。”
溫白羽不解的看向羅開,羅開卻沒有解釋的意思,繼續說:“第三件事,他想讓他喜歡的人一直陪着他。”
七篤所說的喜歡的人,還能是誰,那就是黑羽毛了。
羅開嘆氣說:“但是在我看來,他最後一件也完不成。”
溫白羽狐疑的說:“爲什麼?”
羅開說:“第一件事,咱們都很清楚,就算是像你這樣的神明,也不可能長生不老,最多壽命很長罷了,幾千年來,妄想長生不老或者起死回生的人還不多嗎?到頭來都是一場空,七篤想要復活他的母親,根本不可能做到。”
這一點,溫白羽完全同意。
羅開又說:“第二件事……他也不可能做到,既然第二件事不可能做到,那麼第三件事也就永遠不能做到了,除非……”
羅開笑着說:“除非七篤真的殺了他。”
他說着,聳了聳肩膀,說:“但是七篤不會那麼做的。”
溫白羽狐疑的看着羅開,他聽到了一個關鍵字,那就是“真的”,真的殺了他,真的是什麼意思?
溫白羽說:“七篤已經有這個想法了嗎?”
羅開點了點頭,開誠佈公的說:“確實有,七篤跟我說過了,他說他的時間不多了,七篤想讓他喜歡的人一直陪着他,如果做不到,那就殺了他吧,陪葬,不是嗎。”
說到這裡,溫白羽和秦老闆都是後背一緊。
羅開又繼續說:“但是你們放心好了,七篤不會這麼做的,他只是這麼想,到最後他最心疼的,還是你家老四,不是嗎。”
溫白羽確實覺得七篤不會這麼做,但是那是以前的七篤,他完全不瞭解現在的七篤。
溫白羽說:“什麼叫時間不多了,七篤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到底怎麼了?”
羅開說:“你們不瞭解七篤。”
溫白羽說:“你的瞭解呢,你的瞭解多嗎?”
羅開點了點頭,說:“還記得那個礦洞嗎?你們第一次見到七篤的地方。”
礦洞其實是一個墓葬,墓葬裡有個鐵牢,七篤就在那裡,被拴起來,蓬頭垢面的,但是有一羣狼在供養着他。
羅開說:“我也是一頭狼,七篤是我們的狼神,當年七篤救過我一命,因爲七篤犯了殺掠,將部族裡的長老全都殺死了,所以被困在鐵牢裡那麼多年,一直以來,都是我們在捕食給七篤吃。”
原來如此,七篤也是肉/身,他被困在牢裡,但是能一直活下來,的確是因爲那羣狼,溫白羽他們也見過,那羣狼圍着七篤,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過來保護。
羅開說:“你們只知道七篤是部族裡的狼神,但是並不知道,這個部族有個可怕的地方,人口非常凋零,他們把女人送給狼來交/配,按理來說,應該女人少男人多,但是部族裡的男人更少,因爲這些男人到了壯年就會突然猝死,血統越是純正,死的也就越早。”
秦老闆突然看向羅開,說:“你……你呢?”
羅開笑了一下,似乎因爲秦老闆還是關心他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我的眼睛是灰藍色的,已經不是那麼純正了,但我還是狼。秦夏,或許你一輩子也不會原諒我了,但是我真的很害怕,我知道你懷/孕的時候,感覺天都崩了,就希望別是男孩,但是偏偏是個男孩……”
秦老闆突然深吸了一口氣,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了,總有一種手腳發涼的衝動。
羅開總是玩世不恭的樣子,很少正緊起來,他揉了揉臉,說:“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除了要報恩之外,我也想讓七篤找到解決的辦法……不過時間來不及了,就算真的有解決的辦法,七篤也要沒時間了。”
溫白羽再次聽到他說這句話,心中已經開始焦躁,說:“你倒是說,爲什麼來不及,難道七篤還能看到自己的生死嗎?如果真的是有什麼難處,他說出來不就好了,爲什麼非要做的這麼極端?”
羅開怔愣了一下,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說:“溫白羽,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
溫白羽說:“一樣什麼?”
羅開笑着說:“心善……溫白羽,你想過沒有,你救過多少人?你幫過多少人?你收留過多少人?有多少人覺得你傻?覺得你蠢?覺得你異想天開?”
溫白羽皺着眉看羅開。
羅開繼續說:“七篤他小時候生活在樹林裡,和野獸弱肉強食,長大了活在部族裡,送到西王母的墓葬中尋找壯大部族的秘密,而他的母親卻被部族的人殺死,他又殺了部族裡所有的長老,最後被關在墓葬裡,幾千年不見天日……七篤心裡完全沒有光明的東西,他本身就是暗無天日的。”
羅開嘆氣說:“他和你們在一起的時間還是不夠長,如果時間再長一點,如果時間再多一點,或許七篤也會像你一樣,說不定。”
羅開說完了,終於轉入了正題,說:“我們看不到自己的生死,不然也不是突然猝死了,只知道是在壯年的時候,隨着血統的摻雜,時間會更長一些,但是七篤是正統的狼神。七篤跟我提過一次,他看到過自己的生死,但是他沒說在哪裡看到過的,但是的確看到了,他說他的時間所剩無幾了。”
溫白羽腦子裡靈光一現,突然記起他們在万俟流風的墓葬裡,也看到了同樣的一句話,万俟流風留下來的遺書裡寫着,他在某樣東西上,看到了自己的生死,但是他沒說是什麼東西,隨即万俟流風就跟着了魔一樣。
那樣東西好像有魔性,万俟流風被引領着,修了墓葬,找到了玉盤,然後開始複製自己,妄圖繼續活下去……
那樣東西,到底是什麼?
爲什麼可以預測人的生死,彷彿充斥着一股讓人着魔的力量,万俟流風也是,七篤也是,他們知道自己的生死之後,都會急躁不安,然後瘋狂的尋找解決的辦法,而且做法極端又偏執。
溫白羽說:“到底是什麼東西?”
羅開搖頭說:“不知道是什麼,他從不提起……你們也知道的,我也是這個部族的人,既然能看到生死,誰不想看到自己的生死,好早早作打算,但是七篤從不提起是什麼東西,他還說過,那個東西就像惡鬼一樣。”
溫白羽實在匪夷所思,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像惡鬼一樣?
溫白羽聽的渾渾噩噩的,又開始覺得渾身無力,聽着聽着就睡着了,等他醒來的時候,洞口已經有了陽光,暗淡的陽光透進來。
秦老闆還在熟睡,他窩在羅開懷裡,羅開仰着頭,靠着洞壁,將人抱在懷裡,好像怕秦老闆消失一樣。
溫白羽慢慢坐起來,感覺腰痠背疼的,他一動,羅開就醒了,羅開輕手輕腳的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胳膊,不過秦老闆也是警覺的人,立刻也醒了過來。
溫白羽說:“對了,我昨天就這麼睡過去了,都忘了問,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一下就剩咱們兩個人了?”
秦老闆揉了揉脖子,說:“就是那羣小咬,不知道他們吸了什麼血,這麼冷的天氣還這麼活泛,你也看到了,一頭老虎都能被他們拋上天去,應該是咱們身上的小傷口沒有及時處理,所以把那羣小咬招過來了。”
溫白羽有些擔心其他人,那些小咬看起來很厲害,秦老闆現在脖子上都是腫的,其實腿上和胳膊上還有很多,那些蟲子能透過衣服咬人,而且個頭大,非常疼,咬了身上全是腫包。
秦老闆身上上了消炎的藥膏,但是還是腫的,不是特別管用,不知道會不會傳播什麼病毒。
溫白羽在自己身上找了找,只剩下一個地圖,還有一把匕/首,根本沒有通訊設備,不知道是不是滾的時候給滾丟了。
不過羅開身上有,這個地方有的時候有信號,有的時候沒有信號。
溫白羽讓羅開給万俟景侯打個電話,或者發短信,羅開笑着說:“還是你自己打吧,我怕景爺隔着電話殺了我。”
溫白羽就把手機接過來,信號特別可憐,時而有時而無的,只要把電話一打過去,信號就沒有了,掛了電話,信號又出來了,簡直就是跟他作對。
溫白羽最後也沒打通。
溫白羽給万俟景侯發了一個短信,然後說會留信號,如果他能看到,就跟着信號走,或者直接在冰宮匯合。
羅開也是要留信號的,正好溫白羽就留了信號。
三個人從山洞裡出來,外面霧氣特別濃,但是好在不下雪了,溫白羽還在低燒,頭暈的厲害,但是幸好不是高燒了,意識很清醒。
羅開想揹着秦老闆,不過秦老闆身體恢復的很好,一晚上就不錯了,秦老闆讓羅開揹着溫白羽。
秦老闆是知道的,溫白羽這個人心軟,如果七篤真的沒有傷害黑羽毛,他也是有苦衷的話,其實溫白羽不會不原諒他,但是如果溫白羽有個三長兩短,或者肚子裡的小五有個三長兩短,那黑羽毛和万俟景侯,絕對是不會原諒七篤的。
羅開把溫白羽背起來,溫白羽嫌棄的說:“沒有万俟景侯背的穩。”
羅開頓時哭笑不得,轉頭對秦老闆說:“老婆,他還嫌棄我。”
秦老闆瞪了他一眼,不過沒說話。
三個人之間的氣氛倒是有些緩和,羅開揹着溫白羽走得慢,秦老闆在前面探路,羅開突然小聲的說:“溫白羽,謝謝你。”
溫白羽哼哼了一聲,說:“不用謝,回家記得把你兒子借給我玩幾天。”
羅開:“……”
羅開說:“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傻的人。”
溫白羽:“……”
溫白羽說:“重新說!”
羅開笑了一聲,說:“我說我從沒見過你這麼心善的人。”
溫白羽沾沾自喜的說:“好人有好報嗎。”
羅開說:“當然,肯定的。”
秦老闆回頭催着羅開,說:“沒吃早飯嗎,動作麻利點!”
羅開追上兩步,額頭上都是汗,說:“老婆,我真的沒吃早飯,咱們補給不多了,要省着點吃。”
秦老闆說:“那也是你自找的。”
羅開立刻點頭,說:“是是是。”
他說着,突然“嗬——”了一聲,身體一陷,猛地摔在地上,“咚!”的一聲,溫白羽被他甩了出去,“嘭”一聲紮在雪地上。
秦老闆趕緊衝過去把溫白羽扶起來,溫白羽臉色蒼白,嘴脣哆嗦着,手直打顫,捂着肚子,一副很疼的樣子。
秦老闆立刻慌了,說:“溫白羽?你怎麼樣?別嚇唬我啊。”
溫白羽疼的說不出話來,擺了擺手,羅開趕緊爬起來衝過來,說:“怎麼了?摔着了!?”
秦老闆見溫白羽的臉色有些好轉,才鬆了一口氣,說:“你以爲都像你一樣皮糙肉厚?”
溫白羽腹中的疼痛突然劇烈,但是一會兒就好轉了,呼吸漸漸平穩起來,說:“沒事……沒事……”
秦老闆趕緊把他頭上的汗擦掉,以免再感冒。
羅開立刻道歉,說:“我不是故意的,剛纔我好像踩到了什麼,那地方有個大坑。”
他說着,指着身後的位置,衆人看過去,果然是個大坑,而且坑裡還埋着東西。
因爲一晚上都在下雪,大雪把那個東西掩埋住了,所以看不見,羅開一腳踩上去,頓時就摔倒了。
溫白羽爬起來,伸手拍了拍雪,把雪拍掉,發現地上竟然是個黑色的手電!
溫白羽頓時狂喜,說:“這手電是咱們帶來的!是不是有人在周圍?!”
秦老闆趕緊扶起溫白羽,讓羅開在周圍找,他們把雪翻開,發現走了幾步之後,地上又有東西,都是設備,而且是比較重的設備,不容易被吹跑的。
一直往前延伸,原來其他人早就給他們留下了記號。
三個人順着記號往前走,還看到了埋在雪裡的壓縮餅乾和水瓶。
壓縮餅乾和水瓶凍在一起了,看起來挺結實的,但是這可是補給,就算不好吃,到了關鍵時刻還是要吃的。
羅開把這些東西撿起來,放在揹包裡,再往前走,又看到了牛肉罐頭,真空土豆凍得可以當子彈用。
羅開一邊走,一邊撿東西,手上戴着手套,還凍得沒有知覺了,一邊哈着氣,沒想到一哈氣,覺得牙都要凍掉了。
他們一路撿,設備就留下,吃的就撿走,感覺收穫頗豐的樣子,省着點吃的話,夠三個人吃兩天的補給。
羅開不停的蹲在地上翻着雪,因爲這樣太慢了,溫白羽和秦老闆也來幫忙。
秦老闆說:“你小心點,別紮了手,別凍着,不行就坐着休息吧。”
溫白羽眨了眨眼睛,說:“我怎麼覺得自己是保護動物?”
秦老闆說:“你家小五是個哪吒,你當然是保護動物。”
溫白羽:“……”
溫白羽乾脆不理秦老闆了,在地上翻着雪,突然翻到了一個樣子,白白的,不知道是什麼,有點硬/邦/邦。
溫白羽繼續翻,突然“嗬——”了一聲,跌在地上。
其他兩個人聽到動靜,立刻跑過來,說:“怎麼了!”
秦老闆和羅開跑過來,就看到溫白羽面前有個雪坑,坑裡不是補給,而是人腦袋,不知道是什麼人,不認識的人,但是這人腦袋還挺新鮮的,腦袋的皮都萎/縮了,好像抽乾了血,皮傷害都是紅點,密密麻麻的。
溫白羽第一時間想到了那羣小咬,他剛纔摸/到的白白的東西,其實是一塊沒有皮肉的頭蓋骨……
“嘔——”
溫白羽實在忍不住了,翻身起來跑了兩步,蹲在地上使勁吐了起來,噁心的他感覺天旋地轉的,一吐就收不住閘門,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秦老闆也被嚇着了,這架勢太可怕了,更別說溫白羽剛纔還摸/到了。
羅開趕緊鏟了兩下雪,把人腦袋埋上,說:“這他/媽什麼鬼東西!”
他剛埋上,就看見溫白羽驚恐的看着他,羅開轉身一看,就見他鏟了的雪下面,又露出一個人腦袋,和剛纔一樣可怕。
羅開也嚇了一跳,三個人不敢停留,往遠處走了幾步,羅開說:“這地方太邪性了,咱們走對了嗎?”
溫白羽拿出地圖,轉着在周圍比對,越看越心虛,說:“我也不知道啊,地圖太簡陋了,但是咱們發現了記號,應該是對的吧,我覺得……嗬!!”
溫白羽正在說話,羅開和秦老闆也注視着他,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溫白羽覺得腳下一輕,“嗖——”的一下,整個人陷進雪裡。
溫白羽就在羅開和秦老闆眼前突然蒸發了,兩個人大喊了一聲,衝上去,就看到地上有一個大洞,溫白羽從洞口跌了進去。
洞裡並不深,溫白羽跌進去,頓時撞了頭,撞的直噁心,眼前亂轉,但是並沒有暈過去,使勁甩了甩腦袋。
就聽到“溫白羽!溫白羽!”的聲音,兩個人在上面大喊着他的名字。
溫白羽慢慢爬起來,說:“我在呢,還沒死呢!”
秦老闆鬆了一口氣,然後說:“呸呸呸,盼自己點好!”
溫白羽揉着腦袋,一摸流/血了,血液順着額頭滑進了眼睛裡,趕緊擦了擦。
他爬起來,腳底下踩了一個東西,低頭一看,竟然又是一個手電!
溫白羽把手電抓起來,按了一下,洞底下突然亮了起來,手電是好的,洞口裡面,竟然還套着一個洞口,形成了l的造型。
溫白羽看見那套着的洞口上有個標記,趕緊蹲下去摸了摸那個標記,標記上刻着字。
——景。
溫白羽頓時狂喜,朝上面大喊着:“快下來!快下來!這地方有路,還有万俟景侯的記號!”
秦老闆和羅開一聽,立刻全都從土坑上跳下去,土坑並不深,有準備的話完全不會摔着,就怕是橫着摔下下去。
兩個人下來,也把剛纔撿到的手電打開,照了照洞口,說:“真的是景爺的標記,而且這還是個盜洞?”
溫白羽說:“万俟景侯挖的?”
羅開搖頭說:“不,年代有點久,不是景爺挖的,不知道是誰挖的,但是這裡面是個墓葬。”
溫白羽睜大眼睛說:“冰宮?冰宮嗎?”
羅開說:“不知道,我也沒見過冰宮,咱們進去看看。”
羅開打頭,溫白羽走在中間,秦老闆墊後,三個人進了盜洞,裡面打得很專業,而且很寬敞,根本不需要鑽盜洞,直立就能行走。
三個人一路走進去,溫白羽頓時就失望了,說:“不是冰宮。”
溫白羽雖然沒有去過真正的冰宮,但是他也進過鏡像的冰宮,應該是一模一樣的纔對,但是這個墓葬,根本沒有一點冰,也沒有刻着“廣寒清虛之府”的大門,所以這並不是冰宮。
衆人走進去雖然有些失望,但是看到牆壁上刻着記號,還有箭頭,每個箭頭上都刻着一個“景”,這條路應該是万俟景侯走過的。
衆人隨着記號一直往裡走,墓道很古樸,走了很長時間,溫白羽感覺有點累,速度也就放慢了。
溫白羽說:“我怎麼覺得,這不像是一個墓葬?”
秦老闆和羅開也皺了皺眉,這的確不像是個墓葬,倒像是某種祭祀的地方,因爲他一個墓室也沒有。
衆人一直往前走,前面終於出現了一個大門,大家趕緊走進去,就發現果然不是墓葬,因爲裡面根本沒有管材,裡面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放了一個二十兩釐米見方的小盒子。
青銅的盒子,綻放着金色的光芒。
門中透露出一種金色的流光溢彩,羅開和秦老闆沒見過這種金光,但是溫白羽見過!
金色的光芒,還有青銅片,這上面的花紋,跟谷雪從墓葬裡還有木塔裡,拿出來的青銅片一模一樣!
青銅盒子靜靜的安放在桌子上,衆人慢慢走過去,盒子上有複雜的花紋,花紋實在太複雜了,溫白羽隱約辨認出來,花紋上有月亮,還有水池!
溫白羽覺得,這個東西應該和月亮玉盤有關係,但是他也不知道有什麼關係,而且這個盒子是完整的,也沒有缺失的地方,那谷雪的銅片是幹什麼用的?
溫白羽奇怪的看着那個金光閃閃的盒子,慢慢伸手過去,想要把盒子拿起來。
秦老闆說:“溫白羽,等等,戴個手套,不知道這上面有沒有毒。”
溫白羽立刻把手收回來,也不知道剛纔怎麼了,突然就是想碰這個盒子。
羅開拿出了一副手套,遞給溫白羽,溫白羽戴上手套,這才伸手去拿盒子。
盒子一碰,突然發出“咔嚓”一聲,竟然打開了,立方的盒子,從邊角打開,竟然展開成了一張/平面的青銅片。
溫白羽有些吃驚,這青銅片,閃着金光,上面彷彿是個地圖,畫着複雜的路線,最頂頭是個泉水,上面畫着弦月。
羅開和秦老闆也看見了,衆人剛要驚歎,但是一瞬間,盒子開始動了起來,裡面彷彿有機關,他們聽到了齒輪的聲音,但是並沒有看到齒輪,不知道怎麼巧妙的設計的。
盒子自己在動,面與面之間開始扭曲,堆疊,拼成不同的形狀。
溫白羽眼睛瞬間變得呆滯了,他看到那個青銅的盒子裡面,竟然組成了一個立體的大鳥,大鳥還有六條鳳尾,一隻鳥落入了水中,越來越深,越來越深。
他彷彿看到了自己做的夢,陷入了一個很深的水中,無法自拔,一直往下,一直往下……
就在這個時候,突聽“咚咚咚”的聲音從外面掠過來,衆人都被這種聲音一下從夢境中拔了出來,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情,那青銅的盒子已經變回了原樣,重新合攏成一個方盒子,安安靜靜的放在桌上。
羅開臉色蒼白,嘴脣有些哆嗦,深吸了兩口氣,說:“我……我好像看見了……”
秦老闆奇怪的看向他,覺得羅開的表情不太對勁,羅開從來都是嬉皮笑臉的,沒什麼能讓他露出這種表情。
秦老闆說:“你看到了什麼?”
羅開眯眼說:“我看見……”
他說到這裡,那“咚咚咚”的聲音一下衝了進來。
“万俟景侯!”
三個人幾乎是同時喊了出來,万俟景侯竟然從外面衝了進來,但是溫白羽驚喜過後,發現万俟景侯有些不對勁。
不是有些,非常不對勁!
万俟景侯雙手都是血,臉上也是血,眼睛裡閃爍着紅色的火焰,雙眼瞳孔放大,似乎根本沒有焦距沒有神志。
他衝進來之後,身後跟着幾個糉子也衝了進來,万俟景侯的延伸在他們身上一一掃過,就在這個時候,糉子大吼着撲上去,準備撕咬万俟景侯。
“當心!”
溫白羽見万俟景侯站着不動,知道他沒有神志,大喊了一聲之後,突然把鳳骨匕/首一下甩了出去,猛地打在一個糉子的額頭上。
糉子大吼一聲,“咚!!”的一下從門口砸了出去。
万俟景侯也在瞬間移動,猛地伸手掐住一個糉子的脖子,就聽“嘎巴”一聲脆響,万俟景侯將那糉子的腦袋一掰,同時甩了出去,砸在牆壁上,一下稀巴爛了。
秦老闆嚇得使勁抽氣,就差捂住眼睛,退後了兩步,說:“他瘋了!”
万俟景侯的舉動非常暴力,兩下解決了糉子,身上還是暴力的氣息,猛地衝過來,伸手去抓溫白羽。
糉子砸在牆上,濺了溫白羽一臉都是血,溫白羽感覺到陰寒的血,腹部有些疼,見万俟景侯衝過來,立刻後退,然後向側面撲過去。
万俟景侯反應特別快,一把抓/住他的領子,羅開立刻衝上來,去抓万俟景侯的手,“唰——”的一下,抓破了万俟景侯的手背,從他手下把溫白羽奪下來,然後扔給秦老闆。
溫白羽被勒的臉都紅了,差點窒息。
秦老闆扶住他,羅開說:“万俟景侯瘋了,快走!你們先走!”
万俟景侯雙眼赤紅,紅的要滴血,呼吸粗重,見秦老闆扶着溫白羽要走,立刻一把抓/住羅開,猛地摔出去。
羅開覺得自己幸虧沒有骨質酥鬆,要不然就像那個糉子一下散架了,他砸在牆上,疼的後背都要斷了,躺在地上爬不起來。
万俟景侯走過去,對着羅開使勁踢了一腳,羅開發出“咳”的一聲,吐了一口血。
溫白羽和秦老闆嚇得臉色蒼白,幾乎和羅開一個臉色了,秦老闆立刻衝過去,万俟景侯伸手去抓秦老闆,溫白羽深吸了一口氣,猛地衝上去,從後面一把勒住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的動作頓了一下,抓/住溫白羽的手腕,一下將他甩了起來。
“嗬——!”
秦老闆和羅開大喊了一聲,溫白羽這要是摔在地上或者是牆上,絕對不堪設想。
溫白羽被甩出去,一剎那間想要展開翅膀,但是他腹中奇痛,就在這個時候,耳邊是“呼——”的一聲,一對黑色的翅膀突然展開,一下將他在空中兜了起來,然後輕輕落在地上。
溫白羽還以爲自己眼花了,竟然是黑羽毛!
黑羽毛臉色蒼白,但是非常凌厲,黑色的頭髮垂在兩側,看起來非常冷漠,他將溫白羽接住,然後輕輕的落地,黑色的翅膀猛地一收,帶起“呼——”的一陣風來。
万俟景侯已經殺紅了眼睛,黑羽毛和万俟景侯相同相近的暴戾氣息,似乎激怒了万俟景侯。
“唰——”的一聲,万俟景侯手腕一抖,閃着寒光的龍鱗匕/首一瞬間抖了出鞘。
万俟景侯猛地衝過來,黑羽毛伸手攔住溫白羽,說:“我來。”
他說着,快速的一躍,猛地張開翅膀,在空中兜了一下,一把拔/出插在糉子額頭上的鳳骨匕/首。
“鐺——”的一聲巨響,衆人趕緊耳朵要炸了,万俟景侯的匕/首和黑羽毛的匕/首接在一起,黑羽毛髮出輕微的“嗬——”的一聲,猛地向後退開。
溫白羽發現黑羽毛受傷了,身體有些虛弱,臉色蒼白的難看,他退開幾步,甚至站不住,手臂發顫,幾乎握不住匕/首了。
溫白羽趕緊扶着他,黑羽毛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溫白羽說:“你怎麼了?”
黑羽毛的臉色陰沉,似乎想到了自己被七篤下毒,但是搖了搖頭,說:“沒事。”
万俟景侯又衝了上來,他似乎非常亢奮,溫白羽立刻奪過黑羽毛手中的匕/首,將人推開,然後快速的迎上去。
溫白羽不敢硬拼,万俟景侯的手勁實在太大了,只能跟他兜圈子,但是万俟景侯的反應也很迅速,幾乎是迅雷一樣,讓溫白羽幾乎措手不及。
“嘭!”的一聲,溫白羽後退了幾步,撞到了桌子,上面的青銅盒子散落了下來,一瞬間,盒子又發出“嘎啦嘎啦”的齒輪聲,然後打開了,開始不斷變化着造型。
金光從盒子裡面泄露出來,万俟景侯盯着那盒子,眯了眯眼睛,眼睛裡閃動了一下,血紅的眼睛瞳孔慢慢縮了起來,似乎有些意識了。
就在盒子變化的途中,突然發出“啪!”的一聲巨響,盒子瞬間變成了一堆粉末,一下散落在地上。
溫白羽詫異的看着那個盒子,白色的粉末,這個盒子竟然是個鏡像?!
盒子一下散了,万俟景侯深吸了兩口氣,竟然慢慢的鎮定了下來,他伸手揉了揉頭,甩了甩腦袋,似乎在回憶剛纔的事情。
溫白羽見他終於清醒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剛纔万俟景侯差點把羅開踹死。
万俟景侯看見溫白羽,眼神閃了閃,似乎還記得剛纔的廝殺,但是最後還是搶過來,扶住他說:“白羽?你受傷了沒有?”
溫白羽搖了搖頭,說:“我沒事。你怎麼了?”
万俟景侯的眼睛還是血紅色的,但是已經有了焦距,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瓶子,打開倒了一下。
空了!
万俟景侯的藥空了,說:“昨天晚上分開之後,藥就撒了,我有點控制不住自己。”
溫白羽緊張了起來,還是嘴裡安慰着万俟景侯,說:“沒事,沒事,咱們快點找到其他人,於先生那裡還有。”
万俟景侯點了點頭,看見了旁邊的黑羽毛,黑羽毛突然出現,然而周圍沒有七篤。
說明他已經逃出來了。
其實羅開一點也不驚訝,七篤怎麼可能困得住黑羽毛,這是遲早的事情。
万俟景侯看見黑羽毛,臉色卻突然凝重起來,突然走過去,說:“你受傷了?”
黑羽毛站起來,搖頭說:“沒事,一點小傷。”
万俟景侯迷眼說:“是吸魂的石頭。”
溫白羽突然明白過來,爲什麼七篤讓他們半個月之內找到冰宮,原來黑羽毛也受了傷,他和万俟景侯一樣了,如果沒有盤子做的藥,半個月估計已經到了極限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以下小天使投喂的霸王票,麼麼扎o(* ̄3 ̄)o
謝謝坎兒梨的火箭炮
謝謝四月中旬的手榴彈
謝謝妖若、伊雪霏、隨風飄遠、月精靈、zz攢錢買龍貓、想不出名字、貓了個咪、redtears88、坎兒梨的地雷
昨天的10個紅包已發(rae、四月中旬、alice、銅雀、(●^o^●)、老少女基地、妖若、花花草草、redtears88、豬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