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後!”
万俟景侯高喊了一聲,只見一個帶血的東西一下從洞口裡被拽了上來,那東西似乎還是動的,藉着洞口的土坡一下躥了上來,發出“咯”的一聲大吼。
呂老大拉着繩子,離洞口最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一下被那可怕的東西撲中,“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然後發出“啊啊啊啊”的嘶喊聲。
衆人定眼一看,竟然是一隻帶血的糉子,他手裡還握着一隻扭曲的人手,糉子一口就咬中了呂老大的顴骨。
大家還在怔愣,万俟景侯已經頓時放槍,“砰砰”打了兩槍,呂老大隻感覺到糉子咬着自己的臉,然後全身的力氣都壓在自己身上,一下倒了過來。
“啊!”
呂老大又是驚恐的大喊一聲,然後被糉子壓着摔倒在地,驚恐的睜着大眼睛,一動也不敢動。
衆人都等了好半天,不見那糉子再動,呂老大的打手趕緊衝過去,把血糉子扔開,把呂老大扶起來。
呂老大的臉上好大一塊血窟窿,捂着臉一手都是血,万俟景侯淡淡的說:“快消毒,沒準有屍毒。”
呂老大一陣驚慌,手忙腳亂的指揮着其他人從揹包裡拿藥,給自己消毒。
溫白羽說:“這個洞裡,怎麼會拉出一個血屍來?剛纔進去的人呢?”
万俟景侯揚了揚下巴,示意血屍手上的東西,衆人頓時吸了一口涼氣,血屍手中攥着一個人手,人手因爲疼痛而扭曲着,指頭彎曲的姿勢非常詭異,大拇指上戴着一個扳指,正是入洞的那個人戴着的。
看起來是凶多吉少了。
呂老大處理傷口,其他幾個人就圍在一起,商量一下怎麼下去。
鵬子說:“這太邪乎了,咱們前面不是已經有一隊人了嗎,那他們是怎麼下去的?難道這條盜洞只不過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幌子,想把咱們在這裡都幹掉?”
万俟景侯不說話,只是蹲下來,低頭看着那個盜洞,用手輕輕捻了捻地上的土,若有所思的樣子。
鵬子見他不說話,其他幾個人說:“我看啊,這條道兒不能走,咱們自己挖一條,反正就在這附近了。”
沈林說:“你們說有沒有可能這個盜洞挖到了陪葬坑?所以纔會有糉子從盜洞裡爬上來?”
衆人一聽,都不說話了。
無論怎麼樣,這裡的糉子如此彪悍,說明地下還有許多彪悍的糉子,或者巧妙的機關,他們還沒下墓就已經中招了,死了一個人,傷了一個人,這實在不是好的開局。
而且這些人都各有異心,不同的流派,不同的組織,誰不想單幹,但是目前都沒有這個能力。
溫白羽見万俟景侯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有發現,蹲在他旁邊,說:“你在看什麼呢?”
万俟景侯指了指地上的盜洞,說:“這個盜洞的形狀非常奇怪。”
溫白羽也仔細看了看,他雖然不是專業的,但是看多了也就明白了一些皮毛,盜洞不是圓的就是方的,而且盜洞也非常講究,專業的土夫子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裡挖出一個盜洞來,而且要講究着力,在哪裡設計一下,以免塌方。
不過這個盜洞,看起來很不規則,洞口像一個糖三角一樣。
万俟景侯豎起三個手指,說:“第一,這個洞不是最近挖的,有些年月了,而且這年月相當不短……第二,這個洞很可能不是用工具挖的。”
溫白羽詫異的說:“不是用工具挖的?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用手挖的?”
溫白羽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万俟景侯竟然點點頭,表示同意。
溫白羽更加詫異了,說:“還真是用手挖的?”
他說着,用手電去照這個盜洞,說:“這麼深的一個洞,手電都照不透,怎麼可能是用手挖的,挖盜洞的人,要多有毅力啊?”
溫白羽說完,又說:“那第三呢?”
他說着,鵬子正好也蹲下來,說:“景爺,有什麼發現啊?”
万俟景侯沒有理他,繼續說:“第三……”
他說着,指了指盜洞裡的土,說:“這個洞,看挖土的痕跡,不是從外往裡挖的。”
鵬子也是道上專業的,一看頓時睜大了眼睛,說:“老天爺,這不是盜洞,這是一個逃生洞啊,所有的痕跡全都是從裡往外走的。”
他說着,也用手電去照那個逃生洞,只不過他就沒有溫白羽幸運了,鵬子一照,頓時“咦”了一聲。
溫白羽想要問他看出了什麼端倪,就見鵬子忽然睜大了眼睛,似乎有所發現,又像看不清楚,往前探了探身體,就在這一霎那,鵬子的臉色瞬間慘白。
“啊啊啊啊!”
鵬子大喊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像一個被嚇怕的孩子一樣,他的舉動讓衆人一愣,隨即都笑了出來。
有人大罵:“鵬子你丫幹什麼呢!”
鵬子突然手腳並用的爬起來,喊着:“麻痹,有東西在爬!有東西在爬!要出來了!”
溫白羽一聽,頓時看向洞口,頓時也嚇得一激靈,往後一退,差點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見洞口的地方伸出了一張大臉。
帶血的大臉,眼睛已經萎縮的看不見了,只剩下血皮和骷髏架子,一張血皮緊緊的包裹着骨架,嘴巴還露出詭異的微笑。
那血皮糉子先是把臉伸出來,然後伸出一隻手來,扒住洞口的邊沿,馬上就要爬出來。
血皮糉子伸手就要抓溫白羽的腳腕,溫白羽一緊張,擡腿亂蹬了一下,竟然“咕噔”一聲,把那血皮糉子給踹回了洞口裡。
溫白羽都傻了,然後手腳並用的往回跑,血皮糉子被溫白羽踹進去,很快就又爬了出來,衆人立刻大叫:“快開槍!開槍!給他一梭子!媽的!”
一時間都是放槍的聲音,“砰砰砰”連續十幾響,血皮糉子早就成了篩子眼,“嘭”的摔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溫白羽急速的喘着氣,嚇得驚魂未定。
鵬子反應過來,說:“這……這太浪費子彈了,要是這樣下去,咱們還沒進洞,子彈就用完了。”
沈林說:“奶奶的,乾脆扔炸藥下去,把這幫糉子炸個米分碎。”
呂老大冷笑了一聲,說:“是啊,裡面的古董也都碎了。”
鵬子說:“咱們帶的工具也齊全,這樣吧,再挖一條盜洞,沒必要和這個邪乎的洞槓上。”
子車卻搖頭,說:“這樣不行,我看了一眼咱們的乾糧,橫穿森林和沙漠,找對了路,還要四天才能出去,墓下保守一下估計,要留兩天的乾糧,這樣算下來已經不夠了,必須節省的吃,如果再挖盜洞,你們看看這個洞,最少也有十幾米的樣子,又不能用炸藥,恐怕沒有這個時間了。”
他一說話,衆人又開始沉默了,似乎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一下陷入了僵局。
一直沉默的万俟景侯突然發話了,他拎起地上的揹包,說:“咱們時間不多,這個洞很可能連接的是陪葬坑,我打頭,你們跟上來。”
万俟景侯打頭,這自然是最安全的了,可是剛進洞就這麼危險,後面自然就更加危險,万俟景侯打頭的話也是九死一生,衆人盤算了一下,如果這樣就損兵折將了,實在不合適,但是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溫白羽拽了一下万俟景侯,說:“你……”
他還沒說完,万俟景侯已經沒頭沒腦的說:“天氣越來越冷了。”
溫白羽一下就明白了,他們這次來的目的是爲了唐子,天氣越來越涼,距離冬天也沒多久了,唐子等不了,如果有一線希望,誰也不願意放棄。
万俟景侯拿出龍鱗匕首,綁在胳膊上,右手上綁了手電,撿了一把體型比較小的槍,便於在洞裡襲擊,然後站在洞口的位置往下看。
溫白羽說:“你當心點。”
万俟景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跟在後面,也當心。”
溫白羽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子車卻突然走過去,面無表情的說:“我來打頭,這個洞看起來很窄,你打頭不方便,我來。”
他一說,衆人都有些驚訝,雖然他們見識過子車的身手,但是這個年輕人畢竟看起來太年輕了,而且剛剛纔受了重傷,差點就沒搶救過來,竟然要打頭。
万俟景侯卻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
子車立刻鑽進了洞裡,過了良久,沒有任何反應,也沒給任何退後的槍聲,衆人才鼓起勇氣,陸續鑽進洞裡。
洞裡果然非常窄,窄的讓人有一種壓迫的窒息感,而且洞壁坑坑窪窪,沒有專業盜洞的承重點,很多地方都塌方了。
奇怪的是,這一路上竟然平安無事,根本沒見到過任何一個糉子。
他們爬了很長時間,終於進入了一個石室,頓時聞到一股發黴發臭的刺鼻氣味。
溫白羽捂住鼻子,頓時噁心的要吐,這果然是一間陪葬室,而且必然是奴隸的陪葬室。
因爲石室裡沒有棺槨,連個祭祀用的大鼎也沒有,滿地堆的都是屍體,全都因爲年久,變成了白骨,有幾個屍體是乾屍,看起來很有起屍的可能性。
衆人都捂住口鼻,被這刺激性的氣味薰得頭暈。
鵬子說:“咱們快走,這地方邪乎,這麼多屍體,屍氣太重,萬一起屍了,咱們的槍籽兒根本不夠用!”
他一說,衆人都怪他烏鴉嘴,說什麼不好,非要說起屍。
万俟景侯皺着眉,突然說:“不對。”
衆人最怕的就是他說“不對”,因爲万俟景侯已然成了他們的領頭人,大家都看着万俟景侯的動作行事,他一皺眉,衆人就心驚膽顫。
鵬子當下緊張的說:“景爺,怎麼了?”
万俟景侯竟然走過去幾步,仔細看着地上堆積如山的屍體。
溫白羽緊張的要死,這個地方太邪乎了,這麼多屍體橫豎交叉的堆積,一點兒排列組合也沒有,要說這是陪葬,好不如說是亂葬。
万俟景侯看了那些屍骨很久,久到到家心驚膽顫,越來越覺得不對。
溫白羽挪過去,拽了拽他,說:“到底怎麼了?”
万俟景侯說:“不對的地方太多了。”
他說着,思索了一會兒,說:“如果這是逃生通道,那麼工匠爲什麼會找陪葬坑作爲逃生通道,陪葬坑一直是墓葬主要的設置之一,逃生通道都是秘密挖掘,在這種明顯的地方挖一條這麼長的通道,這本身就不對。”
他一說,衆人都覺得有道理,汗毛頓時豎了起來。
万俟景侯又說:“還有不對的地方……這些屍骨橫七豎八,毫無規律,乍一看以爲是殉葬的奴隸,或者是被關在墓葬裡的工匠……”
他指着其中一個屍體,那屍體已經成白骨了,但是很明顯的,他的脖子上戴着一條珠寶的項鍊,而且這規格看起來很寶貴,絕對是能賣好價錢的古董。
呂老大的眼睛頓時亮了。
卻聽万俟景侯繼續說:“奴隸陪葬是不會戴祭品的,這顯然不是奴隸。”
鵬子說:“是戰俘?!”
万俟景侯搖頭,指着白骨的盆骨,說:“盆骨寬大且矮,盆壁光滑,上口橢圓形,較寬闊……”
子車頓時睜大了眼睛,說:“這是一個女人。”
他一說,衆人就更是不解了,難道這個民族並不是男女分開陪葬的?
溫白羽也納悶了,果然是個亂藏坑,奴隸、戰俘甚至連戴着珍貴珠寶的女人都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越來越亂了。
万俟景侯說:“最重要的一點不對。”
他說着,指了指那女人的肩胛骨,上面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傷痕。
溫白羽詫異的說:“咦?這是……齒痕?”
鵬子頓時乾笑起來,說:“這娘們兒也太會玩了吧?”
呂老大拍了他一巴掌,說:“說他媽做那檔子事,咬到骨頭上!?”
溫白羽一陣冷顫,万俟景侯淡淡的說:“我感覺這不是一個陪葬坑。”
鵬子說:“景爺,那您說這是什麼?”
万俟景侯的聲音仍然淡淡的,說:“類似於一個冰箱,把一時吃不完的東西全都堆積在一起。”
吃……不……完……
這回衆人都是一陣冷顫,這個假設,實在太恐怖了,如果假設是真的,也就是說,這個墓裡有一個非常厲害的大糉子,他在四處蒐羅食物,或許已經吃了幾千年的屍體,他們這些活人,下了墓無疑就成了香噴噴,最新鮮的食物……
沈林顫聲說:“怎麼辦?”
鵬子說:“什麼怎麼辦,咱們快走吧,別等這些屍體……”
起屍兩個字還沒說完,就聽“咯……”的一聲輕響。
鵬子顫了一下,說:“誰在笑?”
又是“咯”的一聲,這回衆人都聽清楚了,根本不是有人在笑,而是那些屍體發出來的聲音。
忽然屍體堆積的山拱動了一下,一個帶皮的乾屍突然從屍體山上坐了起來。
鵬子喊了一聲:“麻痹,起屍了!快打他!!”
他話音一落,自己就放了三槍,“砰砰砰!”,然後其他人也跟着放槍,屍體一起來,頓時被打的胳膊腿橫飛。
他們打完了,才鬆口氣,不過又想到了這麼一驚一乍太浪費子彈。
溫白羽說:“咱們快走吧。”
万俟景侯點點頭,抓住溫白羽的手,率先走出了墓室。
通道很黑,非常長,也不知道爲什麼通道里竟然有一些霧氣,鵬子說:“太邪乎了,竟然有霧,我還從沒見過墓葬裡有霧的,會不會有毒?”
他說着,呂老大的聲音突然大叫起來,“有人不見了!”
他一喊,衆人都停下來,呂老大的表情非常驚慌,說:“這個墓不對勁兒!剛纔走在我旁邊的那個毛頭小子不見了!”
衆人一聽“毛頭小子”,那不是指子車嗎,紛紛看向四周去找,果然不見了,根本沒有子車的影子。
沈林也驚叫了一聲,然後顫抖的說:“那……那個薛先生也不見了,剛剛……剛剛就在我旁邊……見、見鬼了!”
子車跟在隊伍的後面,突然有人碰了一下他的手,是薛先生,薛先生的眼睛看了看旁邊,子車心裡一陣猛跳,就見他一閃身,消失在了霧氣裡。
子車稍一猶豫,也跟了上去。
迷霧裡有機關,子車跟上去,進入了一個空曠的墓室,墓室裡擺着棺材,應該是陪葬的墓室,只不過棺材敞開着,裡面卻是空的。
子車走進去,沒有看到人,就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忽然後背有風聲傳過來,他還來不及反應,已經被人一下推出去,撞在空的棺材上。
子車手中的槍一橫,猛地頂上去,卻已經被人同時頂住脖子,張眼一看,把他壓在棺材上的,正是薛先生。
子車的手一抖,立刻把槍收了起來。
薛先生卻仍然把他壓在敞開口的棺材上,用槍抵着他的脖子,正好壓在他的傷口上。
子車不停的顫抖着,傷口疼的臉色煞白。
薛先生輕笑了一聲,笑意裡卻沒有往日的溫柔與紳士,而且冷着臉,說:“怎麼,僞裝夠了好孩子,開始違逆我的意思了?”
子車疼的哆嗦,深吸了兩口氣,垂下眼皮,說:“我不敢。”
“不敢?”
薛先生提高了聲音,冷笑着說:“你不敢?我讓你把他們引下墓,你卻衝英勇的打頭,打亂我的計劃,你的翅膀硬了,以爲我捨不得殺你?”
子車又抽了一口氣,嘴脣哆嗦着說:“我以爲義父說要把他們引到墓裡,是我理解錯了。”
薛先生冷笑一聲,說:“不是你理解錯了,是你越來越不服管教,你有想法了,是嗎?跟誰學的?我教你的?”
子車擡起眼皮看着他,卻沒有再說話,似乎強忍着什麼。
薛先生冷冷的說:“你記住,我從來沒有捨不得殺的人,只有該不該殺的人,你如果不服管教,我養你幹什麼?明白了嗎?”
子車喉嚨滑動,嘴脣拼命的顫抖着,眼圈紅了,聲音有些沙啞,說:“我明白。”
薛先生把槍收起來,變臉像翻書一樣快,突然換上一張溫柔的表情,把子車扶起來,輕輕撫摸着他的臉頰,低聲說:“子車,你不是想跟着義父嗎?那就好好的完成這次任務,這次之後,義父就把你留在身邊,好不好?”
子車沒有說話,心裡卻涼了一片。
薛先生放開他,轉過身,背對着他,說:“你這次的任務是拿到其他兩個青銅盒子,如果你心善,可以讓他們自生自滅,你表現得好,其他人可以不死,但是你記住,我要万俟景侯的命。”
子車心裡很不安,想問爲什麼,但是問爲什麼永遠也得不到答案,青銅盒子裡是什麼,義父爲什麼想要得到這些青銅盒子,自己爲什麼長得和万俟景侯如此相像,義父又爲什麼要殺万俟景侯……
子車沒有說話,薛先生也沒有再說,只是說:“他們來了。”
說完,薛先生又按了什麼機關,似乎非常熟悉,一下消失在墓室裡。
子車癱坐在地上,很快墓室的石牆被打開了,一堆人從外面走進來,看到子車都是說:“原來你在這裡,剛纔突然就消失了!”
子車調整了一下呼吸,站起來,說:“我剛纔也不知道碰了什麼,一下就跌進來了。”
其他人也沒有懷疑,都開始環顧這間墓室。
溫白羽驚訝的說:“有棺材?”
鵬子大叫了一聲:“沒合蓋子!”
衆人頓時都開始戒備起來,就怕裡面突然蹦出一個糉子。
万俟景侯走過去看了看,說:“空的。”
大家這才鬆了一口氣,呂老大說:“呸,怎麼是空的,也沒點陪葬的東西。”
衆人在墓室裡轉了一圈,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最多是幾個罐子,但是做工非常粗糙,拿出去根本賺不了錢,而且太重,不方便攜帶。
溫白羽驚訝的看着這個棺材,說:“嗯?棺材上有血?”
子車心臟一跳,還以爲自己的血剛纔落在了棺材上,回頭一看,卻鬆了一口氣。
那血跡的顏色很深,已經乾涸了,並不是新鮮的血。
棺材口的地方,有很多撬杆的痕跡,上面留有大量的血跡,血已經發黑了,不知道多長年月。
溫白羽說:“難道是有人先咱們一步,把棺材撬開了?”
他一說,剩下的人都開始哀嘆,原來他媽的是早就有人進來了,他們是二進宮,怪不得沒有寶貝,那這次豈不是要空手而歸?
万俟景侯卻說:“不對。”
鵬子的眼睛頓時亮了,充滿希望的看着他,說:“景爺,您說怎麼回事?”
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那被撬的痕跡,痕跡有很多條,深淺不一,上面都有血跡。
万俟景侯說:“這不是撬杆的痕跡,是手抓出來的,上面還有血。”
鵬子詫異的說:“手抓出來的?!”
溫白羽不解的說:“你的意思是,有人徒手撬開了這個棺材?”
万俟景侯點頭,衆人都覺得万俟景侯瘋了,這怎麼可能,棺材蓋子上有封釘的痕跡,這麼嚴實的一個棺材,怎麼可能不需要工具就撬開?用手抓,那要抓到猴年馬月去?
万俟景侯皺眉說:“他不止徒手抓開了棺材,而且把裡面的屍體拖了出來,這裡面應該是一個陪葬的女人,按這個墓室的風水來說,應該藏的是和墓主有血緣關係的人。”
大家更是不解了,万俟景侯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看見一副空棺材,就知道藏的是個女人啊。
溫白羽探頭仔細看了看,突然“咦”了一聲,終於明白万俟景侯怎麼知道是個女人了。
鵬子也探頭來看,也“咦”了一聲,然後伸手進去,撿出來一顆寶石。
呂老大的眼睛頓時張的老大,盯着那個寶石,是好東西,而且一看成色就是古董。
鵬子說:“這……這寶石是剛纔墓室裡,那個女人的,你看這形狀,還有顏色,和剛纔的一模一樣,是從那上面掉下來的!”
他一說,衆人都明白了,這纔是那個女屍的棺材,女屍本身葬在這裡,卻不知道爲什麼,被人撬開了棺材,然後拖了出來,而且拖的時候一定有深仇大恨,不然不會把這麼昂貴的寶石都磕下來。
由此看來絕對不是土夫子,很多土夫子的作風雖然像是土匪,但是也絕對不會這麼不小心,誰跟自己的錢過不去呢。
大家一時都沉默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所謂的沉船墓裡,竟然出現了這麼多怪異的事情。
溫白羽說:“會不會是那個蒐羅食物的糉子,把棺材給撬開,然後把女屍拉出去囤積着?”
万俟景侯點頭,說:“如果推測是對的,那只有這個可能了。”
鵬子說:“把槍都端好了啊,那怪物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衝出來。”
墓室除了這個棺材,都是空的,他們只好繼續往前走,去找另外的墓室,而且這些人此次來,並不是純粹爲了古董寶貝,還是爲了長生不老的秘訣,相傳這座沉船古墓裡有永生的寶貝,找到之後就可以長生,所以即使還沒下洞就遇到困難,下了洞又一無所獲,衆人也沒有提出返程的。
大家繼續往裡走,很快就到了另外一個墓室,墓室裡有很多石碑,保存的非常完好,石碑被一些類似龍的東西纏繞着,說是龍,形象有很奇怪,或許是沒有成形的龍。
龍的身體很長,人臉,蛇身,一隻眼睛睜着,一隻眼睛閉着,嘴裡半開着,竟然叼着一個類似蠟燭的東西。
溫白羽詫異的說:“咦,這個長明燈,怎麼沒有點上?”
万俟景侯搖頭,說:“這不是長明燈。”
溫白羽奇怪的說:“那這是什麼東西?”
万俟景侯說:“人臉蛇身,口含火精,這是燭九陰最早的形象,也叫燭龍。”
溫白羽詫異的說:“啊,這就是燭龍?!”
衆人一聽,頓時都覺得找到了寶貝,有人上前去查看燭龍的嘴巴,那並不是什麼蠟燭,而是一個玲瓏剔透的寶石。
石碑有很多,一塊一塊樹立着,全都纏繞着燭龍。
溫白羽說:“這會不會是挖祭祀坑的墓?”
万俟景侯說:“應該是侵略者的。”
他說着,指了指石碑,衆人圍過去看,都是鬆了一口氣,或許是年代太久遠了,文字並沒有太先進,所以文字很少,都是巖畫。
圖畫雖然比較意象,但是總比看不懂的文字要強得多。
衆人看了半天,覺得這些巖畫也太亂了,根本看不懂,而且順序十分奇怪,不管橫着看豎着看,還是從前往後看,或者從後往前看,都覺得不是一個完整的敘述,可是這些話明明是敘述風格,他們一時間找不到閱讀的規律。
子車看了一遍,似乎看懂了什麼,皺了皺眉。
呂老大覺得他是故意裝懂,不屑的冷笑了一聲:“說,你這個毛頭小子,看懂了什麼?”
子車沒有理他,只是擡手,指了指石碑側面的痕跡,每個石碑側面都有一個字,像是編碼,不過很可惜這些編碼不是阿拉伯數字,也不是篆書,也不是繁體字,不知道是什麼,或許是已經失傳的遠古民族的文字。
子車卻指着一副,說:“這是第一幅,這是第二幅,這是第三幅……”
他依次指下來,衆人粗略的看了一遍,都是震驚的看着他,說:“你竟然懂這些文字?”
子車點了點頭,說:“以前學過一些,只能看懂粗略的。”
大家一邊不可置信子車的年紀輕,一邊快速的瀏覽起這些巖畫。
按照子車指示的,第一個巖畫畫的是一個遠古民族,他們對着一個石碑跪拜,應該是圖騰,圖騰就像文白之前看到的,是一條巨大的燭龍,只不過古城裡的圖騰被腐蝕的太厲害,根本看不清楚了,而壁畫畫的很清晰,這燭龍張牙舞爪,一眼睜一眼閉,口含火精,形象非常武威。
第二幅巖畫則是有人在和這些人交涉,後來的人身材高大,像遊牧民族,身上穿着早期的鎧甲,手裡拿着盾和矛,十分的驍勇,而且這些人的身高比土著民族要高出許多。
溫白羽說:“這是誇張吧,不然怎麼跟巨人似的。”
第三幅則是戰爭畫面,身穿鎧甲的入侵者非常驍勇,以一敵百,把土著民族打得十分慘烈,活捉了很多俘虜,然後把這些俘虜推進祭祀坑裡。
溫白羽睜大了眼睛,說:“原來那些血屍真的是俘虜。”
第四幅圖很奇怪,俘虜被推進藏坑裡,一直人頭蛇身的龍,竟然從藏坑裡爬了上來。
鵬子大喊着:“我知道了!這些人竟然是在用俘虜祭祀,他們應該是衝着燭九陰來的,想用活祭把燭九陰引上來。”
溫白羽說:“難道他們想抓燭九陰?抓他幹什麼?”
万俟景侯說:“燭龍是□□之神,被很多遠古的部落奉爲神明,燭九陰除了強大的神力,東晉的郭璞還記載過,‘天不足西北,無有陰陽消息,故有龍銜火精以照天門中’,遠古的先民給燭龍賦予了很多神力,除了□□之外,還有火精長生的傳說。”
溫白羽說:“這樣看的話,這些人之所以入侵這裡,就是爲了引燭龍上來,要燭龍的火精?”
万俟景侯說:“或許是。”
呂老大興奮的說:“這幅圖畫的是燭龍出現了,那麼也就是說,這個墓裡,真的有長生不老的火精?!看來咱們這次不止發財了!真是太好了!”
第五幅畫裡並沒有畫這些戰士得沒得到火精,而是直接畫了一個術士在煉丹。巨大的丹爐,一個人站在前面,手上的動作很玄乎,到底在做什麼也不知道。
溫白羽奇怪的看着這幅畫,說:“這個人的相貌……好像很眼熟?”
子車也有些震驚,似乎感覺到了這股熟悉,然後轉到石碑後面看了看後面的文字,更是震驚的不行,伸手在那些文字上面摸了摸,似乎還沒有緩過神來。
溫白羽看他這麼震驚,說:“上面寫的什麼?”
子車還在發呆,溫白羽叫了兩聲,對方終於反應過來,然後說:“我認識的也不多,看不太懂。”
溫白羽挑了挑眉,縮回石碑後面,拽了拽万俟景侯,讓他低下頭來。
万俟景侯低下頭,溫白羽壓低了聲音附耳說:“我怎麼覺得子車的表情怪怪的。”
万俟景侯點頭,說:“我早說過,他雖然說的是實話,但是保留了很多。”
溫白羽想了想,說:“他肯定也覺得這幅畫上面的人眼熟,到底是誰呢?”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說:“這很簡單,他和咱們認識並不久。”
溫白羽被他一提點,頓時想起來了,他們還是在湘西認識的,一起下過的鬥就一個,溫白羽想到巫墓的壁畫,原來是這麼回事,這張畫裡站在丹爐前的男人,和巫墓裡的一模一樣,是給秦穆公陪葬的子車三良。
溫白羽想了想,又覺得不對,說:“秦穆公那個年代,和這個墓差着很久吧?”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說:“長得相似,也並不一定是一個人。”
溫白羽說:“啊,血緣!”
他一說完,頓時就看了看万俟景侯,然後又探頭看了看石碑後面的子車,子車還在發呆,沒有注意溫白羽。
溫白羽對万俟景侯說:“那你們也長得很像,是不是有血緣關係啊?”
万俟景侯搖頭說:“我不知道,我應該沒有任何親人。”
溫白羽說:“應該是什麼意思?”
万俟景侯笑了一聲,說:“太久遠了,我也想不起來了。”
溫白羽似懂非懂的。
衆人又開始看下面的巖畫,下面就是造墓了,首領讓戰士們開始造墓,似乎知道自己大限已到,造了一座非常大的地下陵寢。
再下面就是陪葬和活祭的圖,陪葬的人成百上千,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巨型規模的陪葬,祭品數不勝數,從巖畫上,看着墓葬絕對富可敵國,這麼多年以後,富可敵國的東西都變成了古董,如果都挖出去,後半輩子就要發愁怎麼花錢了!
衆人的眼睛發光,開始躍躍欲試,都透露出貪婪的光芒。
溫白羽“嗯?”了一聲,說:“你看。”
他拽着万俟景侯看過去,就見最後一幅巖畫,畫的並不是陪葬,而是三個盒子,有人把三樣東西放進了三個盒子之中。
溫白羽壓低了聲音說:“青銅盒子?”
万俟景侯點了點頭。
溫白羽說:“這裡面裝的到底是什麼?只是燭九陰的擺件?”
万俟景侯想了一會兒,突然輕笑了一聲,說:“我終於知道了。”
溫白羽說:“知道什麼?”
万俟景侯說:“原來長生的秘訣根本不在這個墓裡。”
溫白羽更是奇怪,說:“到底是怎麼了?”
万俟景侯說:“這三段,應該是燭龍真正的火精。”
溫白羽詫異的盯着巖畫,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燭龍的火精到底是幹什麼的,誰也說不好,到底能不能長生不老,或者有其他的功用,這還是個謎團,按照訛獸說的,似乎是非常厲害的東西。
溫白羽這一聽,立刻就想到他們手上有兩個,那還剩下一個,被子車的義父搶走了,如果集齊三個,唐子豈不就有救了!
不過一想到最後一個盒子不知去向,溫白羽就有些心急,唯一的辦法就是問子車,但是對方不說,他也沒什麼辦法。
溫白羽這麼想着,就去偷偷看子車。
溫白羽說:“現在怎麼辦?”
万俟景侯說:“好戲還沒有完,既然已經下來了,再到處看看吧。”
溫白羽知道万俟景侯說的將計就計還沒有完,他也好奇謎底是什麼,於是點點頭,說不定謎底揭曉的時候能知道第三個盒子的下落。
衆人瀏覽了一下壁畫,就跟紮了興奮劑一樣,開始興奮激動起來,嚷嚷着快走吧,別讓別人搶了先機。
他們出了墓室,又往裡走,出了通道很黑,路其實很好走,也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之後進了幾個墓室,發現全都是空的,同樣都是蓋子摳開了,棺材是空的,裡面的祭品和陪葬品一掃而光。
呂老大開始失望,說:“這絕對是有人撿過的,連個渣子都沒有,媽的,如果讓我看見那幫人,絕對崩了他們!”
万俟景侯皺眉的看着棺材上的劃痕,說:“沒有裝備,絕對不是土夫子做的,但是人走不留空,確實又是這個道理。”
溫白羽也不解,這到底是怎麼個情況,處處透露着詭異。
他們走了很久,地宮十分考究,而且佔地非常大,衆人魚貫而入一間巨大的墓室,墓室非常大,比之前三個墓室合起來還要大,看起來是個很顯貴的陪葬墓室。
衆人一走進去,頓時都震驚了,呆愣的看着,竟然說不出一個字來。
墓室中一排擺着七個棺材,一字排開,非常壯觀,四個棺材都是一模一樣的,封着蓋子,只有最後一個棺材的蓋子打開了,裡面是空的,其他六個棺材都完好無損,說明沒有被開啓過,裡面絕對有寶貝!
衆人都躍躍欲試,呂老大開始摩拳擦掌,說:“媽的,終於讓老子找着一個好的。”
他說着,就從揹包裡掏出軍刀和撬杆,走過去就準備撬棺材蓋子。
溫白羽吃了一驚,說:“等等!”
呂老大被他嚇了一跳,說:“草,一個小白臉,喊什麼喊?”
溫白羽頓時臉色不好,瞪了呂老大一眼,誰是小白臉,要說臉白的話,万俟景侯的臉才白呢,自己長得多爺們,最恨別人喊他小白臉!
溫白羽沒好氣的指了指前面的祭臺,說:“我好心提醒你,你看前面,祭臺上沒有土,而且像是被人經常清理,上面還有新鮮的水果,這幾個棺材絕對有蹊蹺。”
呂老大嚇了一跳,回身去看祭臺。
果然,七口棺材後面設了一張很大的石頭祭臺,祭臺上擺着各種祭祀用的東西,最詭異的是,盤子裡擺着各種水果,水果都是新鮮的,完全沒有腐爛或者縮水的跡象。
衆人都是驚恐的看着這些水果,鵬子說:“誰……誰他媽還來祭祀他們?難道是那個糉子?”
溫白羽說:“這些棺材太奇怪了,並不是主墓室,但是棺材沒有被破壞,還有人祭祀他們。”
“有銘文!”
沈林指着棺材說:“有銘文!誰認識,快來看看!子車是不是認識?”
子車走過去,看了半天,搖頭說:“我只能零星的看懂幾個字,連貫不起來。”
衆人都很失望,呂老大則是懷疑的看着他,冷笑着說:“臭小子,你是不是想忽悠我們?是不是想等我們走了,自己獨吞這些棺材裡的東西?哈,老子不信邪,就不能讓你得逞!”
他說着,就用軍刀去撬那些棺材。
子車臉色不好,說:“我說的是實話,這上面的字生澀,我也只懂一點皮毛。”
呂老大不理他,其他人也覺得呂老大的懷疑是對的,畢竟他們是好幾撥人,都各自防備着,有自己的打算。
如果是呂老大打開的棺材,那不就成了呂老大一個人的?其他幾撥人也不甘示弱,就衝過去撬其他的棺材。
溫白羽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覺得這些棺材非常詭異,不應該這麼貿然的打開,不禁退後了幾步。
他一退後,就看到祭臺後面的牆上還有字,雖然他看不太懂這些字,但是看起來應該是家譜或者宗譜一類的東西。
他拽着万俟景侯去看那些字,万俟景侯也看不懂,說:“應該是家譜,或許裡面有墓葬者的身份。”
溫白羽指着最後的幾個字,說:“哎,四個字,複姓嗎?”
他一說,子車也注意到了,走過去,從上到下的瀏覽了一遍,然後盯着最後一排字,溫白羽指的地方,突然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臉色蒼白起來,就好像被蜘蛛叮了一樣。
溫白羽說:“怎麼了?”
子車還在發呆,只是搖頭,嘴裡喃喃的說:“這不可能。”
溫白羽越發的覺得奇怪,子車的表情很震驚,似乎發現了什麼,不是似乎,一定是發現了什麼,又喃喃的說:“這不可能……”
他說着,突然轉頭跑了出去,似乎有什麼急事,溫白羽叫了兩聲,那人都沒回頭,突然衝出墓室,向着他們來的地方跑了回去。
溫白羽看的莫名其妙,說:“怎麼辦?”
万俟景侯說:“不用追,他還會回來的。”
溫白羽點了點頭。
“咔!”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棺材突然發出“咔”的一聲脆響,竟然真的被呂老大給撬開了。
溫白羽一哆嗦,回身看他。
就見呂老大把棺材蓋子野蠻的掀下去,然後眼睛裡露出光芒,貪婪的盯着棺材裡的東西,然後大喊着:“我的乖乖,老子發達了!這麼多好東西!”
他一說,其他人聚攏過來,就聽“咔”又一聲,後面也有人把另外的一個棺材撬開了,同樣發出感嘆聲:“太他媽有錢了!”
呂老大突然伸手進去,抓出一串珠子,說:“看看,快看看,這串少說也有幾百萬吧,成色這麼好,而且還不重,全都能塞進包裡。”
溫白羽看他伸手去抓,也不擔心上面有毒,其實呂老大也是老江湖,但是看到這麼多好東西,已經顧不得擔心了。
溫白羽雖然也喜歡錢,但是顯然錢的吸引力沒有好奇心強,他探頭往裡看了看,想看看那個墓裡到底是什麼人。
溫白羽這一探頭,頓時後悔了,是一具乾屍,雖然保存的很完好,但是皮膚已經完全縮起來,緊緊貼在骨頭上,全身蠟黃泛紅,眼球萎縮了,剩下兩個大窟窿,溫白羽實在沒辦法從這個抽象的乾屍看出是什麼人。
不過這個棺材的陪葬品非常多,身上搭着全是寶貝,手裡攥着,口中喊着,身下躺着,甚至棺材的縫隙裡都填滿了寶貝,如果這是陪葬者,那麼地位一定很高。
溫白羽看着,突然“啊!”的大叫一聲。
呂老大其實膽子不大,尤其是在墓裡,溫白羽一聲大喊,嚇得他肝都碎了,手一顫,把珠子又扔了回去,正好掉進了乾屍的嘴裡。
呂老大一下就生氣了,掉進去了那麼噁心,還要費勁的撈上來。
呂老大臉色不善,揮起拳頭就要揍溫白羽,溫白羽卻沒空理他,指着棺材裡的屍體,說:“動……動了……”
呂老大嚥了一口唾沫,說:“呸!別想嚇老子……啊啊啊啊!!”
他說完,突然一聲尖叫,嚇得後退兩步,“嘭”的撞到了身後的棺材,顫抖的指着剛纔的棺材,說:“他……屍體笑了!”
衆人都不信,你說他詐屍了都信,就是笑了不信,誰被挖了墳還會笑,這不是神經病嗎!
衆人一探頭,都是嚇得臉色蒼白,確實是笑了,乾屍的嘴巴張開,裡面還隱約露出綠色的珠子,看起來就像發黴的舌頭一樣,嘴角咧着,明顯向上翹起,臉上露出詭異的獰笑。
如果這棺材一打開,乾屍就是這個表情,呂老大早就被嚇死了,肯定先給他兩槍,絕對不會伸手去搶東西。
呂老大嚇得半死,突然端起槍,對着糉子就要開槍,鵬子攔下來,說:“別!別開槍,先看看再說,還沒起屍呢,你這樣一打,陪葬品全都爛了!”
他說着,呂老大也覺得有道理,卻突然一哆嗦,轉頭瞪着鵬子,說:“你他媽對着老子吹什麼涼氣!?”
鵬子匪夷所思的看着他,說:“你又不是大姑娘,老子對着你吹氣,我有病啊?”
他們說這,沈林突然顫巍巍的,一臉要昏死過去的表情,指着他們背後的地方,其他人看過去,也都是一臉要死的表情,睜大了眼睛,不敢出聲,指着他們背後。
溫白羽一看,呂老大和鵬子的背後,正是一個被撬開的棺材,那棺材的乾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爬了出來,正雙手搭着棺材壁上,半彎着腰,低下頭來,嘴角帶着獰笑,站在他們背後,那陰涼的氣,估計是乾屍吹的……
呂老大一轉頭,正好和乾屍的兩個大眼窟窿對上了,“啊啊啊啊”的大喊一聲,隨即“咚”的一下,抱着槍就暈倒在地上了,給嚇暈過去了!
溫白羽眼皮一跳,媽的,膽子比自己還小,還說是老江湖,平時還那麼橫。
鵬子身手利索,連續後退好幾步,瞄準那糉子,“砰砰砰”好幾槍,糉子被打的震了好幾下,但是並沒有倒下。
鵬子罵了一句,剛要再擡槍去打,肩膀突然被人捏住了,還以爲是万俟景侯,這力度也只有万俟景侯捏得出來,但是手指頭太細了,細的好像隨時能扎進他的骨頭裡!
溫白羽“嗬——”的抽了一口氣,說:“鵬子,後面!”
鵬子頓時感覺不對勁,已經知道自己被糉子搭了肩膀,顫抖着看着他們,並不敢動。
其他幾個人明顯是危難的時候逃跑的類型,犯不着爲了鵬子拼命,趕緊全都散開,說:“快跑!起屍了!”
鵬子罵了一句,感覺到一股絕望,就在這個時候,就聽“嗖——”的一聲,一個帶着寒光的亮斑一下划過去,穿透了乾屍的肩胛骨,一下打過去,然後又從第二個乾屍的肩胛骨傳出去。
“咯、咯——!”
乾屍嘴裡發出怒吼的聲音,“嘭嘭”兩聲,全都摔回棺材裡。
万俟景侯扔出匕首,快速的跑過去,腳一踢,地上的棺材蓋子“呼——”一聲翻起來,在空中打了一個轉,被万俟景侯一把按在棺材上,猛地往下一扣,乾屍還想爬出來,被万俟景侯一下扣在了下面,棺材蓋子發出“哐哐!”的聲音。
万俟景侯壓住了一個乾屍,另外一個立馬就要從棺材裡爬出來,万俟景侯喊了一聲:“扣蓋子,快!”
鵬子已經被嚇傻了,一頭的冷汗,沈林也呆愣着,其他人都要跑走,在靜觀其變,溫白羽罵了一句,然後從後面衝上來,抓起地上的蓋子。
一抓“嗯?”了一聲,臥槽,這也太沉了,剛纔看万俟景侯瀟灑的一踢,棺材板子還能在空中翻兩圈,那造型跟電視劇似的,特別的帥,而自己現在竟然搬不起來。
溫白羽“咕嘟”嚥了一口唾沫,乾屍已經爬起來,雖然沒有爬出棺材,但是站起來已經足夠去抓溫白羽。
万俟景侯想要鬆手去救溫白羽,只不過稍一鬆力氣,裡面的糉子立刻伸出一隻手要去抓他,万俟景侯只好往下一壓,糉子“咯!”的大喊一聲,手臂被夾在棺材板子和棺材中間。
万俟景侯臉色難看,喊着:“白羽,跑!”
溫白羽也想跑,似乎來不及了,他一咬牙,閉氣眼睛,使勁抓起地上的棺材板子。
“咯——!!”
糉子大吼一聲,伸手要撲他,溫白羽一把拽起地上的棺材板子,然後奮力一拍。
就聽“乓——!!”的一聲巨響,在巨大的墓室裡還帶着迴音,棺材板子正好拍在乾屍的腦門上,乾屍竟然一下被打暈過去,腦袋晃了晃,“咚”的一聲仰躺進了棺材裡。
溫白羽嚇了一跳,趕緊把蓋子吃力的蓋上,粗喘着氣,咳嗽了好幾聲,說:“我的媽,嚇死我了。”
万俟景侯看着他,先是緊張,隨即鬆了一口氣,說:“你真是……”
他話還沒說完,溫白羽自豪的說:“我真是厲害,對吧!”
万俟景侯:“……”
鵬子和沈林這個時候反應過來,其他人見万俟景侯和溫白羽制住了糉子,就立刻衝過來,好像幫忙似的,趕緊從揹包裡拿出比較重的設備,壓在棺材蓋子上。
畢竟這些人沒有万俟景侯太危險了,後面的路還要跟着万俟景侯走,不能現在就散夥。
溫白羽沒好氣的看着其他人,万俟景侯拍了拍他的肩膀,溫白羽說:“這些人太市儈了。”
他的聲音不小,其他人都聽見了,臉上非常難看,但是不好說什麼,大家一路上都看見了,万俟景侯非常照顧溫白羽,也不敢說什麼。
鵬子和沈林這個時候有點不好意思,鵬子說:“哎不好意思啊景爺,我剛纔……剛纔是嚇傻了。”
這倆人還頗有些義氣,万俟景侯只是搖頭,也沒說什麼。
他走過去,把掉在地上的龍鱗匕首撿起來,然後擦了擦上面的血跡。
就在這個時候,突聽“哐……哐……”的聲音。
衆人都是一陣緊張,紛紛向四周看去。
一個人大喊着:“祭臺……祭臺在震動,是不是地震了?!”
他一說,大家都看向墓頂,墓頂好端端的,又看向地上的石板,也好端端的,並沒有顫動,如果是地震的話,墓頂肯定會晃,也沒有碎石,他們甚至感覺不到晃動。
但是祭臺確實在震動……
巨大的石頭祭臺在震動,起初只是輕微的震動,後來越震越響,上面的貢品開始抖動,發出“哐哐哐、哐……”的聲音,然後上面的東西開始往下掉。
“咔……”
一聲輕微的響動,祭臺竟然開始開裂,似乎要碎了。
衆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個站的比較近的人,突然睜大了眼睛,說:“石……石頭裡面有東西!”
他一說,衆人都看過去,只見石頭的祭臺裂開了一個縫,裡面竟然真的有東西,這並不是一張普通的祭臺,而是一個石甬!
外面的石頭只不過是殼子,裡面裝着貨真價實的活物!
但是看形狀,也不像是人甬。
“咔!咔……”
石頭慢慢裂開,裡面竟然露出一隻碩大的眼珠子。
呂老大剛剛醒來,看到那眼珠子,一時間都愣住了,就聽粘膩的水聲,那眼珠子竟然轉了一下,錐形的眼眸像一條縫,就盯着呂老大。
呂老大“啊——”的大喊一聲,又暈了過去……
鵬子顫抖的退了一步,衆人都聚攏在万俟景侯的身邊,端着槍,準備備戰的動作。
溫白羽說:“這……這是什麼東西,眼珠子這麼大?!”
他剛一說完,石頭“咔”又裂開一條縫,還是一隻眼珠子,然後“啪”的一聲,又是一個眼珠子……
石頭慢慢的全部裂開,巨大的祭臺變成了碎石塊散落在地上,藏在石頭裡的東西漸漸顯示出了原形。
竟然是一條巨大的蛇,有九個人頭,怪不得有這麼多眼珠子。
鵬子大喊一聲,說:“媽呀!這是……這是什麼怪物?!”
万俟景侯拽住溫白羽,說:“是相柳,不要硬拼,退出去。”
衆人一聽,臉上都變色,有人不知道相柳是什麼,但是万俟景侯已經說了,不要硬拼,那絕對打不過,於是都端着武器,往後退,有膽子小的,一下就調頭跑出去。
他一跑,相柳的野性似乎被瞬間激發了,突然昂起九個腦袋,眼中發出光芒,發出“嘶嘶”的叫聲,頭往下一探。
“快跑!!”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衆人都向後跑去,拼命的跑。
相柳的體型非常大,而且很暴虐,一路追着他們,他們跑十步都不及相柳往前一竄,那種差距太大了,非常的讓人絕望。
溫白羽被万俟景侯拽着往前跑,一邊跑一邊喘着氣說:“太奇怪了!這條怪蛇,怎麼……怎麼像耍着咱們玩啊?他好幾次明明有機會吃掉咱們!”
他一說,衆人也覺得了,按說相柳的爬行速度,再加上這個體型,他們這些人都不夠九顆腦袋吃的。
而相柳更像是在驅趕他們,並不着急享用。
後面有人大喊:“咱們分開跑!”
雖然大家都覺得分開跑不太明智,說不定會迷路,畢竟這個古墓太大了,但是分開跑就多一分活的機率,大家都在想,沒準相柳就不追自己了。
前面有分叉口,大家就分散開來,果然相柳停頓了一下,然後向着溫白羽和万俟景侯的路跑去了。
溫白羽回頭一看,罵着:“臥槽!這相柳怎麼回事!”
相柳吐出信子,嘶嘶的叫着,眼睛裡發着光,一路追着他們狂奔。
溫白羽感覺自己都跑的麻木了,這樣跑下去根本不是辦法。
万俟景侯突然喝了一聲:“當心!”
溫白羽只覺得腳脖子一緊,相柳猛地捲過來,溫白羽被絆了一下,一下撲在地上,摔得下巴都流血了,幸好牙沒有掉,不然還要去口腔醫院裝假牙!
溫白羽顧不得流血,被万俟景侯一把抓起來,只是這樣一頓,相柳已經爬過來,万俟景侯的龍鱗匕首瞬間劃出去,“啪”的一聲,相柳發出“嘶——”的一聲大吼,一塊巨大的鱗片被万俟景侯一下剜掉,掉在地上,濺起一窪的血。
相柳瞬間暴怒起來,不斷的吐着信子,尾巴一甩。
“嘭!”
溫白羽被万俟景侯抱在懷裡,蛇尾突然打過來,力度非常大,溫白羽只覺得一陣頭暈,整個人飛了出去。
万俟景侯緊緊把他會在懷裡,“咚”的一聲墜地,順着往前一滾緩衝力道。
溫白羽聽見万俟景侯一聲悶哼,緊張的張開眼睛,說:“你怎麼樣!”
万俟景侯搖頭,拽起溫白羽,說:“走。”
相柳把他們掃出去很遠,暫時拉開了一個距離,溫白羽被他拽着,感覺到手裡一片溫熱,低頭一看,竟然是血,万俟景侯流了好多血。
相柳一轉瞬又追了上來,突然一個黑影竄過來,相柳“嘶——”的大吼一聲,似乎是受傷了。
“跟我來!”
一個聲音響起,溫白羽一看,竟然是子車。
子車臉色有些白,又大喊了一聲:“跟我來!”
溫白羽和万俟景侯當下跟着子車一路往裡跑,進入了一間墓室,裡面都是惡臭的氣味,只不過溫白羽已經沒空看這個了。
他們跑進去之後,子車突然擡手在牆面上拍了兩下,“轟隆——”一聲巨響,鐵網像墓門一樣,從頂上落下,“嘭”的一聲隔絕了墓室的內外。
相柳已經追了過來,卻被鐵網隔在外面,九顆腦袋拼命的往鐵網裡面鑽,巨大的獠牙撕扯着鐵網,但是根本不管用,鐵網似乎非常厲害,相柳又開始拼命的撞擊,鐵網最多顫抖幾下,但是牢固異常,根本撞不開。
“哐!哐哐!哐!”
相柳不死心,拼命的撞擊着鐵網,腥臭的信子從外面鑽進來,來回的搖擺着。
“小心!”
溫白羽喊了一聲,子車離鐵網太近了。
子車往後退了幾步,突然端起槍,“砰砰”兩下,子彈打出去,正好打在了相柳的頭上,相柳的皮很厚,但是頭部比較柔軟,子彈打破了他的皮,一下流出血來,雖然不致命,但是也算是警告。
相柳戒備的看着他們,並不再撞鐵網,只是來回來去的在墓室外面爬着,似乎在想辦法進來。
溫白羽鬆了口氣,簡直嚇死他了,又想到万俟景侯的傷,立刻從揹包裡拿出紗布,万俟景侯的胳膊在落地的時候被石頭割傷了,很大一個口子,流了不少血,順着胳膊流了一手。
溫白羽給他清理乾淨,然後裹上紗布,大家這才環顧了一下四周。
碩大的墓室,瀰漫着一股惡臭的味道,實在讓人毛骨悚然。
他們擡頭一看,只見墓室裡放着一個棺槨,不過已經被拆開了,棺和槨都打開了,槨橫七豎八的散落着,棺材已經缺了一個面,殘缺不全的,裡面的屍體被拖出來,簡直就是曝屍的節奏。
屍體看起來保存的挺完好,在曝屍之前……
但是現在已經腐爛了,下巴缺了一半,掉在旁邊,胳膊和腿都斷了,呈現扭曲的樣子,也不知道有什麼深仇大恨。
屍體身上有不少陪葬,散落一地,玉珠滾的到處都是,很多野蠻的土夫子倒斗的時候不會注意屍體,脫出來直接扔掉的,或者肢解了看看裡面藏沒藏東西的例子多不勝數,但是這個看起來也不像是倒斗的土夫子乾的。
因爲財物一樣沒少,而且都散落在地上,看起來這個曝屍的人對財物沒什麼興趣。
棺槨的旁邊放着一個巨大的丹爐,溫白羽“咦”了一聲,說:“這個墓室好奇怪啊,看起來像主墓室,但是墓主要多沉迷煉丹,纔會把丹爐放在這裡?想長生不老嗎?”
万俟景侯掃了一眼整個墓室,轉過頭來對子車說:“你怎麼知道那裡有機關?”
子車頓了一下,擡頭看着他,但是並沒有立刻說話。
万俟景侯好像沒想讓他回答,又說:“你之前消失的幾分鐘,跟誰在一起?”
子車眼神裡有些慌張,抿了抿嘴脣,還是沒有開口。
万俟景侯繼續說,那氣勢頗有些咄咄逼人,“墓室裡的銘文你雖然看不懂,但是家譜你看懂了,上面寫的是什麼?爲什麼不說出來?”
子車被他問的不禁後退一步,眼神裡的慌亂更多了。
万俟景侯又說:“昨天在帳篷裡,是誰把大家迷暈的?”
子車睜大了眼睛,吃驚的看着他說:“你……你早就知道?”
万俟景侯輕笑了一聲,說:“對,我早就知道。”
子車更是震驚,說不出話來,只覺得一股冷意席捲了上來,感覺万俟景侯的作風讓人捉摸不出來,根本看不透。
万俟景侯的態度很悠閒,說:“薛柏是你義父,你們卻裝作不認識,目的是什麼?”
溫白羽詫異的說:“等……等等,薛柏是他義父?那開槍的也是薛柏了?這到底怎麼回事,我都糊塗了。”
子車突然有些釋然,說:“是,他是。”
溫白羽更是詫異,子車卻突然往前一撲,猛地將溫白羽撲倒在地,溫白羽根本沒辦法和他肉搏,一下就被擰住了,疼的呲牙咧嘴。
溫白羽瞪着眼睛,看着壓住自己的子車,說:“你幹什麼!”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子車用槍抵着溫白羽的太陽穴,說:“我不想爲難你們,我要另外兩隻青銅盒子,你交出來,我放了溫白羽。”
万俟景侯眯眼,冷冷的說:“你要青銅盒子爲了什麼?”
子車屏住呼吸,眼神很冷,說:“我不知道!把盒子交出來,你交給我,我放你們走。”
万俟景侯輕笑了一聲,說:“但是你的義父不是這樣說的。”
子車抖了一下,嘴脣顫動。
万俟景侯淡淡的說:“他要青銅盒子,同時要我的命,你怎麼放我們走?”
子車眼神晃了晃,鎮定下來,說:“我從不說謊,你把青銅盒子給我,我放你們走。”
万俟景侯沒有說話,只是從揹包裡拿出一個盒子,輕輕一晃,裡面似乎有東西,說:“青銅盒子已經打開了,你要的東西在裡面,東西給你,放了溫白羽。”
他說着,伸手一拋,將盒子拋過去。
溫白羽睜大了眼睛,瞪着拋過來的盒子,子車一手用槍抵着溫白羽,一手去接,接住了之後也晃了晃,裡面沉甸甸的,還在響。
子車沒有時間打開,深吸了一口氣,槍頭顫了顫,剛要離開溫白羽,突然墓室的石牆震動了一下,然後一張鐵籠子突然從天上落下來,“嘭”的一聲砸下,正好將万俟景侯困在裡面。
溫白羽喊了一聲,也不顧子車的槍,突然從地上爬起來,跑過去,抓住籠子的欄杆,使勁晃了晃,說:“你說話不算數!我們已經把東西給你了!”
子車有些驚慌,看了看四周,說:“我沒有……”
他的話還沒說完,墓室的石牆已經完全裂開,薛柏從裡面走出來,他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意,一身西服顯得很紳士。
他走進來,冷眼看着被關在籠子裡的万俟景侯,然後又去看子車,笑着走過去,輕輕撫摸着子車的臉頰,說:“好孩子,做的不錯。”
子車深吸了一口氣,後退了一步。
薛柏說:“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義父知道你心軟,不需要你動手了。”
薛柏冷眼看着万俟景侯,笑了一聲,說:“你也有今天。”
万俟景侯說:“我不認識你。”
薛柏說:“你大可以不必認識我。”
万俟景侯看起來很鎮定,說:“但是你要殺我,總要讓我知道是什麼原因。”
薛柏笑了起來,似乎覺得非常有趣,說:“反正都是死。”
万俟景侯突然說:“恐怕姓子車的不是他,是你。”
薛柏愣了一下,說:“你很聰明,說的不錯。”
溫白羽有些詫異,原來這個人才姓子車。
万俟景侯看起來很悠閒,一點兒也沒有被關起來的緊張,從容的說:“在剛纔的墓室裡,白羽跟我說巖壁上的畫有些眼熟,其實想一想,確實很眼熟,因爲那畫上的是你。”
溫白羽被他這樣一提醒,立刻看向薛柏,詫異的不行,果然很像,只比過薛柏一直襬出一副溫柔的樣子,氣質一點也不像,如今他卸去僞裝,就越發的像了。
万俟景侯繼續說:“剛纔在七口棺材的墓室裡,子車看到了牆上的宗譜,吃驚的走了,雖然我不認識上面的字,但是如果我猜的沒錯,上面寫的應該是……子車薛柏。”
薛柏點點頭,笑起來,說:“不錯。”
万俟景侯說:“這樣想起來,子車一族全都在這裡殉葬了,空了一口棺材,其實是你的,你要殺我,我又不記得和你有仇,那無疑是你要泄憤,看起來那個死了都很慘的人,和我有關係。”
薛柏笑起來,說:“依然不錯,都猜對了,你確實和我沒仇,但是你的祖上活活埋葬了子車一族,這筆仇,不是一個人就可以賠得起的,我也要你們滅族。”
万俟景侯說:“你從墓裡出來,想必逃生洞是你挖的,而那些堆積在逃生洞外的屍體,也是你囤積的。”
薛柏冷笑,說:“對,是我囤積的,你說的沒錯,我從棺材裡爬出來,只爲了報仇,但是你不知道吧,我並不是死人,也不是殭屍,我是活人,現在還活着,自然需要食物,但是墓裡怎麼會有食物,爲了能報仇,我什麼都可以做,更別說吃點屍體了。”
他這麼一說,溫白羽頓時想起來白骨上的牙印,頓時噁心的想吐,薛柏從棺材裡爬出來,吃的就是這些屍體?這也太有毅力了。
但是薛柏說自己是活人,這就讓溫白羽想不通了,誰能活這麼長時間?他瞥了一眼旁邊的丹爐,突然眼睛一張,或許薛柏有長生不老的丹藥,也說不定。
薛柏笑起來,臉色有些猙獰,說:“你都知道了,可惜……你放心好了,殺了你,我也算是報完仇了,我可以給你留一個全屍。”
万俟景侯嘴角一挑,說:“‘也算’?那除了我,還一個人是誰?”
子車瞬間張大了眼睛,看着薛柏,顫抖的說:“是……是我嗎?”
薛柏沒說話,只是說:“好孩子,你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去上面等着義父。”
溫白羽見薛柏慢慢舉起槍,一下橫在万俟景侯身前,將万俟景侯擋住。
万俟景侯的手從籠子裡伸出來,抓住溫白羽的肩膀,說:“你幹什麼!”
溫白羽說:“你別管我。”
万俟景侯抓着他的手有些泛白,壓低了聲音說:“你別管我纔對,他殺不死我,你放心。”
溫白羽使勁搖頭,就擋在万俟景侯身上不走。
薛柏笑了一聲,說:“我不想殺他,但是他如果執意給你陪葬,我也沒有任何異議。”
他說着,猛地扣動扳機,“嘭”的一聲,溫白羽一下閉起眼睛,突然感覺到一股溫熱的血濺在自己臉上,他嚇了一跳,又猛地睜開眼睛。
“嘭”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薛柏也是睜大了眼睛,只見子車的身影擋在他面前,然後晃了一下,突然跪在了地上。
子車伸手捂着胸口的位置,滿手都是血,瞪着眼睛看着薛柏。
薛柏愣了一瞬間,突然搶上去,吼着:“你幹什麼!誰讓你突然過來的!傷在哪裡了,別動……”
子車捂着胸口,鮮血從裡面涌出來,喉嚨顫抖着,死死抓住薛柏的衣服,他的胳膊上瞬間被按了兩個血手印。
子車說:“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另外一個……我是不是……”
薛柏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捂着他的傷口,說:“別說話了,乖孩子,義父帶你走……”
子車卻搖頭。
溫白羽已經傻了,他沒想到子車突然衝過來,万俟景侯卻很淡然的樣子,說:“你是。”
子車一下睜大了眼睛,万俟景侯說:“雖然我也不知道始末,但是像白羽說的,長得如此像的,除了本人,也只有血緣了。”
子車笑了一聲,臉色發白,顫抖的說:“原來如此……你養我這麼大,從來不讓我問……原來是等着我和我的親人自相殘殺……我終於明白了……”
他說着,眼圈紅了,死死咬着嘴脣,喉嚨上下滑動着,似乎在忍耐着什麼。
薛柏沒有說話,突然又平靜了,看着懷裡的子車。
子車苦笑了一聲,呼吸已經有些困難。
溫白羽衝過去,一把推開薛柏,喊着:“愣什麼呢,快救人啊!”
薛柏沒有動,溫白羽說:“你養他這麼多年!他給你賣命,連命都不要,總該有些感情吧!”
溫白羽託着子車,子車身體開始抽搐,臉色白得像紙,卻很安詳,溫白羽眼圈一紅,趕緊從揹包裡拿出東西給他止血,但是血好像止不住,一下全都紅了。
就在薛柏發愣的時候,突然傳出“吱”的一聲,衆人擡頭一看,万俟景侯雙手抓住欄杆,竟然兩手一分,就像開門的動作一樣,輕而易舉的將兩個鐵欄杆給掰彎了,然後從裡面側身走出來。
薛柏皺了皺眉,看着他從裡面走出來,說:“你根本沒有被困住。”
万俟景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然後蹲下來,按了按子車的脖子。
溫白羽見子車不動了,說:“怎麼樣,還有救嗎?”
万俟景侯說:“還有脈搏,不過也差不多沒救了。”
薛柏冷眼看着他,說:“你能救他?”
万俟景侯點頭,卻不立刻動。
薛柏說:“你想開條件?”
万俟景侯說:“反正他是你養的一條走狗,要不要救只看你的,我要你手上的青銅盒子。”
薛柏站着,他手上都是血,不是自己的,是子車胸口冒出來的,胸膛快速的起伏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眯起眼,注視着万俟景侯。
溫白羽手都在打哆嗦,看了看万俟景侯,又去看薛柏,人命攸關,這兩人竟然誰也不說話。
万俟景侯輕輕拍了拍溫白羽的手背,示意他不用着急,溫白羽被他一拍,有點鎮定下來,看來万俟景侯是有把握的。
薛柏停頓了很久,万俟景侯重複了一遍,說:“我要你手上的青銅盒子。”
薛柏鬆了一口氣,似乎是放棄了什麼,突然把青銅盒子拿出來,伸手拋在地上,“喀啦”一聲。
万俟景侯把青銅盒子收進揹包裡,薛柏瞪着眼睛,眼珠子已經有不少血絲,幾乎是吼着,說:“你說會救他。”
万俟景侯說:“你放心,我從不食言。”
他說着,在自己手心上劃了一下,血水順着子車的嘴巴流了進去,子車雖然仍然在昏迷,但是很快臉上有些紅暈,万俟景侯又把自己的血滴在他胸口上,胸口的傷疤一點點開始癒合。
万俟景侯說:“先止血,出去之後送醫院,要把子彈取出來。”
溫白羽點點頭,又響起剛剛万俟景侯丟過去的盒子,裡面裝的是兩個,他們得到了一個,這樣一想好像虧大發了!
薛柏已經把子車丟在地上的盒子撿起來,溫白羽睜大了眼睛要去搶,已經被万俟景侯拉住了。
溫白羽說:“你幹什麼不讓我搶。”
万俟景侯搖搖頭,在他耳邊輕聲說:“放心,不是真的。”
溫白羽這才鬆一口氣,說:“裡面是什麼?”
万俟景侯挑挑眉,笑着說:“下墓的時候還挺寶貴的東西。”
溫白羽想不出來是什麼,薛柏已經把盒子“咔吧”一聲打開,立刻臉色陰沉,似乎非常憤怒,但是又不能發作,甩手把盒子扔在地上。
溫白羽定眼一看,心裡臥槽了一聲,感覺這個笑話太冷了,盒子裡裝的竟然是兩塊壓縮餅乾!
還有一塊被吃掉了一半……
怪不得薛柏會這麼生氣,原來一直都被万俟景侯耍了。
子車很快就醒了過來,臉色紅潤了很多,已經沒有生命危險,薛柏似乎鬆了口氣,但是並不上前去,只是站在遠處。
子車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溫白羽要扶他,但是這小子竟然很倔,擺了擺手,自己捂着胸口艱難的站着。
万俟景侯說:“東西已經拿到了,咱們出去吧。”
溫白羽點了點頭,突然“咦”了一聲,剛纔沒有注意,鐵網外面的相柳竟然消失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
溫白羽走過去看了看,也不敢太往前,子車捂着胸口,聲音很微弱,說:“牆上有機關,可以打開鐵網。”
他剛說到這裡,薛柏突然衝上來,因爲他剛纔的態度,大家多少都有些防備他,只是薛柏卻一下將子車撞開。
就聽“嘶——”的一聲大吼,相柳竟然從墓室的石牆裂縫鑽了進來,一顆腦袋叼住撞開子車的薛柏,“咔吧”一聲,似乎咬斷了什麼,一片血流下來,然後迅雷不及掩耳的又從石牆的裂縫鑽了進去……
溫白羽都傻了,呆楞了一刻,說:“相柳?!”
子車震驚的睜大眼睛,渾身哆嗦着,突然發足衝向石牆的裂縫,一下鑽了進去,沒入黑暗中。
溫白羽說:“怎麼辦?”
万俟景侯眼睛一眯,說:“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