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老闆同意了自己的計劃,那彭浩明就開始準備出發的事情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用在彭浩明身上再貼切不過了,實際上彭浩明早已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才通知老闆一聲,這一點讓老闆多少有些不滿,可是老闆也驚訝一點:彭浩明似乎總能抓住問題的核心,然後用最簡單明瞭的辦法去解決。
翁猜最近都忙於給彭浩明辦加工廠的事情,經過幾個月的籌備,彭浩明收購的玉石加工廠已經初具規模,隨時可以開機運作,經過幾次試生產之後,翁猜覺得這個哪裡是玉石加工廠?簡直就是一個鈔票印刷廠!
翁猜興沖沖的拿着一些剛切割好的上好玉石回來給彭浩明看,不知道是不是有神靈附體,翁猜這幾次收購原石的時候運氣好的爆棚,那一塊塊不起眼的石頭內竟然都藏着上好的翡翠!
彭浩明拿起一塊開了一個“天窗”的原石,對着燈光照了照,耳朵聽着翁猜喋喋不休的說着這塊翡翠的成色,按照翁猜的說法,這塊原石加工出來之後,至少值得好幾十萬。
彭浩明其實並不懂得玉石,這行業水深不是一般人能駕馭的,因此彭浩明也非常佩服翁猜,這個傢伙簡直就是萬事通,這片土地上似乎就沒有他不懂的東西!
“拿去玩吧。”彭浩明放下原石,隨手遞給了翁猜。
“嗯?老闆你這是啥意思?”翁猜有些不明白。
“弄出來的東西都歸你了。”彭浩明說道。
“哇塞!老闆……你……”雖然彭浩明一向大方,可話說黃金有價玉石無價,要是翁猜弄得好的話,這幾塊不起眼的石頭真的能玩出好幾百萬的價值!翁猜都不由張大了嘴不相信的看着彭浩明。
“真搞不懂,幾塊石頭怎麼也能炒成這樣。”彭浩明小聲嘀咕了一句,又問:“加工廠其他的活兒辦好了沒?”
翁猜當然明白他指的其他的活是什麼,如果說玩玉石還帶着些賭博的性質,那麼那其他的活兒就是“貨真價實”的印鈔機!
“當然,老闆我做事你還不放心?”翁猜得意洋洋的說,邊說着邊把那幾塊原石裝進包裡,生怕彭浩明反悔。
“那,普林港的事兒呢。”彭浩明又問道。
翁猜裝包的手停在了半空,手上拿着一塊原石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結結巴巴的說:“老……老闆,你不是開玩笑吧?”
“這事兒你沒辦?”彭浩明有些生氣。
翁猜蔫吧了下來:“老闆,現在那邊局勢那麼亂,林朝輝和奧拉打得不可開交,漢特手下的軍隊都在看熱鬧,你真的要去?”
“對啊,亂才熱鬧麼,富貴險中求!翁猜,這句話你不會不知道吧,就是因爲亂纔有機會。”彭浩明說。
“這……老闆,奧拉似乎有些頂不住了,林朝輝的僱傭兵的確夠強悍,人數少但是戰鬥力很強,奧拉在招募僱傭兵……”翁猜想了想說。
“招募僱傭兵?這個有意思。”彭浩明提起了興趣。
“300美元一天,死了賠5000……”翁猜接下來說的話讓彭浩明興趣泄了一半。
“這麼便宜?”彭浩明問。
“奧拉那種土財主,你覺得他能出多少錢?”翁猜說道:“這事兒是我的一個朋友在辦,他肯定能把你帶進去,不過……”翁猜看了看彭浩明,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彭浩明問。
“老闆,我覺得你這次去,不是爲了生意,你是去找林朝輝……”翁猜說道。
彭浩明笑了笑,沒有回答,問道:“你的朋友口風緊不緊?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事情。”
“這個你放心,我們這些做掮客的,如果口風不緊活不了那麼長。”翁猜很有把握的說道。
“唔……那我會和他直接聯繫,費用……”彭浩明問。
“這個朋友是我同村出來的發小,友情幫忙,但是老闆,我真心勸你,普林港的渾水不要去趟。”翁猜有着自己的小算盤,彭浩明來到m國之後,先是搞木材,然後卻一門心思的鑽到黑道上想搞毒品,現在又搞玉石加工,可是還有“別的東西”在搞,翁猜開始越來越猜不透彭浩明到底在幹什麼,自從他見到了朱魅兒之後,一直就在和林朝輝明爭暗鬥。
翁猜覺得,玉石加工剛能走上軌道,彭浩明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光靠自己絕對是沒辦法支撐的,彭浩明這樣大方不計較的老闆非常難找,翁猜也想能有個穩定的靠山。
不過這靠山似乎總是不安分,總是東奔西跑,在翁猜看來,彭浩明好多事兒做得讓人莫名其妙,可他卻樂此不疲!
“爲什麼?”彭浩明笑着問翁猜。
“老闆,我知道你和林朝輝不太合得來,我也不喜歡他,不過……這邊生意那麼多,何苦就盯着白貨呢?”翁猜說道。
“這是一本萬利,絕不虧本的生意,你沒興趣?”彭浩明說道。
翁猜沒有說話,他在合計着,彭浩明說得沒有錯,毒品是一本萬利決不虧損的買賣,朱魅兒的小王國現在岌岌可危,林朝輝在架空她,如果林朝輝沒了,彭浩明的出現絕對會讓這個女人心甘情願的把所有交給他!
照這麼說,這買賣的確幹得過,只是……如果彭浩明沒了,那想啥都是白搭。
“可是那邊還是太危險了,老闆,要不我給你找個殺手,靠得住的!”翁猜提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
“翁猜,有些事兒還是得自己辦。”彭浩明拒絕了翁猜的好意。
“可是老闆,那兒的確是太亂了,你怎麼找到林朝輝?”翁猜還在試圖勸阻彭浩明。
“唔,翁猜,你不覺得,亂纔有意思麼?”彭浩明這句話讓翁猜閉嘴,他知道怎麼勸彭浩明都不會聽的。
“那好吧,我和朋友說一下。”翁猜不情願的嘟噥着:“老闆,你可別回不來了。”
“放心,你老闆我啥功夫沒有,逃命的功夫爐火純青。”彭浩明半開玩笑的說道:“明天能給我答覆麼?”
“下午就可以。”翁猜一點沒覺得彭浩明的笑話好笑,苦着臉說道。
……
“你就是翁猜的vip?”彭浩明面前站着的一個黑瘦男人打量着他問道。
“是的。”彭浩明也打量着這個翁猜嘴裡說的發小,他的眼神中閃現着一絲狡黠,光從外貌來看,無論如何他配不上“達聖”這個名字。
“哦,你會混在船上,在碼頭下了船之後你就自由了。”達聖輕描淡寫的說。
“那邊情況怎麼樣?”彭浩明問。
“一個字,亂,兩個字,很亂。”達聖仍舊輕描淡寫的說,他只是一個戰爭掮客,越混亂才越是他發財的時候。
談話有些受阻,達聖似乎並不是一個健談的人。
“那什麼時候出發?”彭浩明問。
“明早在碼頭集合。”達聖說道。
“我會準時到。”彭浩明伸出手,達聖遲疑了一下,伸出手和他稍稍握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彭浩明來到了達聖說的碼頭,碼頭上已經有了好幾十個等候的“僱傭兵”,彭浩明看了看這些所謂的僱傭兵,不由有些可憐他們,他們手上拿着不知道從哪個垃圾堆裡撿出來的武器,很多人甚至連軍裝都沒有,還穿着牛仔褲,那滿面愁容的臉上已經告訴了彭浩明,他們只不過是爲了討生活,爲了每天300的金錢而去。
達聖的車很快也到了,他看到彭浩明穿着一身迷彩服,提着一個釣魚袋在那些“僱傭兵”圈子外,顯得很扎眼,把車開到他身邊,說道:“vip,上車。”
彭浩明上了車,達聖從後視鏡裡看了又看,有些好笑:“vip,你真的是去打仗?”
“唔?難道不是?”彭浩明故作驚訝的反問。
“翁猜和我大概談了談你……”達聖又看了一眼後視鏡,彭浩明聽了這句話似乎有些不快,他補充道:“放心,我不會對外人透露一個字。”
“哦。”彭浩明應了一聲。
“我建議你換身衣服,這些所謂的僱傭兵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專業,他們只不過是破產的農民和混不下去的混混們。”達聖似乎對彭浩明的“非專業”有所準備,說道:“後座上有給你準備的衣服。”
“這衣服的確合身。”彭浩明脫掉了上身的迷彩服,穿上達聖準備的,這就是一件髒兮兮的牛仔外套,衣襟上還留着不知道什麼時候染上的一大塊油漬。
“你是狙擊手?”達聖沒有搭話,看似隨口的問了一句。
“呃?”彭浩明愣了一下。
“狙擊手纔會提着釣魚袋,你總不會去普林港垂釣吧?”達聖鼻子哼了一下,他當戰爭掮客那麼久,這種門道還是看得出來的。
彭浩明只好沉默。
“你去普林港幹什麼?”沉默了許久,達聖看着碼頭上三三兩兩的“僱傭兵”們在趕來集合,突然問道。
“一點私事。”彭浩明說道。
“和林朝輝?”看來翁猜和達聖的確是發小,這事情竟然都和他說了。
彭浩明沒有回答,達聖又說道:“放心,我和翁猜是發小,他交代我不管你要什麼我都配合你,要保證你的安全。”
翁猜看來還是很看重彭浩明的。
“有沒有普林港的地圖?”既然這樣,彭浩明問道。
“後座的包裡。”達聖似乎都早有準備,看來翁猜交代的還是非常的細緻,這是彭浩明喜歡他的重要原因。
“至於怎麼找到林朝輝,那就看你的本事了。”達聖補充了一句:“不過聽說他最近都在西城區活動,指揮他的僱傭兵們試圖突破奧拉的防線。”
“奧拉的手下都死光了麼?怎麼需要招募僱傭兵?”彭浩明翻看着地圖,裝作隨口的問了一句。
“哼哼……奧拉的手下?那些未開化的海盜,打家劫舍還差不多,打仗還差太遠了……看到死了那麼多人,誰還會拼命?”達聖冷笑了一下說道。
“喔,那奧拉豈不是天天得上前線驅趕?”彭浩明半開玩笑的說道。
“奧拉並不會指揮打仗,他大多數時候都在斯普林大樓,那裡是普林港的中心區的中心區,奧拉覺得自己現在就是普林港的主人了。”達聖仍舊冷笑着說,看來他對奧拉非常的不屑。
不過不屑是不屑,生意是生意,奧拉現在能給達聖帶來生意,達聖爲他招募僱傭兵,至於這些僱傭兵的死活,達聖根本不在乎,若彭浩明不是翁猜再三交代要照顧好的vip,達聖也不會和他談這麼多。
“斯普林大樓?嗯……在這兒……”彭浩明在地圖上找到了這棟大樓,這裡離港口沒多遠,是一棟18層大樓,普林港中最高的樓層,在這裡可以俯瞰普林港的碼頭和外海,還能看清大部分普林港城區,林朝輝沒有重火力武器攻擊這棟大樓,這兒是一個絕佳的指揮所。
“中心城區現在基本已經沒有人了,除了少數漢特的軍隊在維持秩序……天知道他們在維持什麼。”達聖又開口說道:“你可以在這裡暢通無阻,但是西城區就不一定了,不過你要想繞過西城區,我也會能給你想到辦法。”
“西城區是戰場?”彭浩明明知故問。
“對,戰場,混亂的戰場。”
“有多混亂?”彭浩明似乎對這個很有興趣。
“混亂到敵我難分。”達聖的回答簡單卻直接:“我勸你還是遠離那個地方,因爲你根本不知道那些所謂的‘戰友’會不會因爲精神緊張在你身後就把你幹掉了。”
達聖的好意彭浩明瞭解,看來翁猜和達聖關係的確不一般,否則達聖也不會這麼喋喋不休的關心彭浩明的安全。
“寬且,在混亂的戰場上,你很難找得到林朝輝,我恐怕你還沒看到他之前就已經沒了。”達聖這句話讓林朝輝聽起來有些不舒服,似乎帶着一點諷刺。
“奧拉只在斯普林大廈附近活動麼?”彭浩明對達聖說的話充耳不聞。
“他?你覺得他會上戰場麼?他只會在後方叫喊。”提到奧拉,達聖只有不屑的語氣,看樣子奧拉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如花花綠綠的鈔票。
“哦。”彭浩明沒有再說話,仔細的看着地圖,斯普林大廈附近是有些樓房,但大多都是十層以下。
“這是我的號碼,如果需要的話隨時可以找我,我會安排你離開。”看到那些“僱傭兵”們基本已經到齊了,達聖給彭浩明遞過一張紙條,沒等彭浩明搭話,就自顧自的拿起手機:“喂,船怎麼還沒有到?”
……
彭浩明混雜在那些“落魄的僱傭兵”人羣中登上了船,這是一艘幾百噸級的遠洋漁船,彭浩明大概數了數,達聖給奧拉招募的這一批“僱傭兵”大約有兩三百人,漁船並不顯得擁擠。
漁船並不需要擔心會有海警攔截,這一片海域早已是法外之地,這裡出現海警的時候都是上個世紀的事情,距離現在好幾十年了,海上的航程顯得有些煩悶,彭浩明半靠在欄杆上,腳下放着釣魚袋,聞着略帶鹹味的海風,腦子裡構想着若干個計劃。
只要能找到目標,接近到有效的射擊範圍,那麼一切都好解決了,問題是,目標會如此配合自己麼?彭浩明對此也不太有把握。
漁船的柴油機“嘭嘭嘭”的噪聲掩蓋了海風的聲音,航程漫長且枯燥,彭浩明有的是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
入夜了,漁船沒有給大家提供客房服務,這些奔赴戰場希望能活着回來領到一筆錢的“落魄僱傭兵”們只好在甲班上和衣而臥,彭浩明也一樣,他將揹包枕在頭下,釣魚袋小心翼翼的放在身邊,脫掉上衣蓋在身上,隨着漁船的搖晃,聽着令人煩躁的柴油機轟鳴聲,看着頭頂上的星空慢慢的移動着,終於眼皮子合了起來。
“鄧子?”一片城市的廢墟中,彭浩明緊緊的攥着槍,陣地上其他人都死了,就剩下自己和鄧子了,太陽似乎都不忍看到這慘烈的戰場,躲進了地球背後,戰場上的光線迅速的暗淡着,彭浩明看到遠處的廢墟中影影卓卓出現了幾個敵人的身影,趕緊招呼唯一的戰友。
可是鄧子並沒有迴應,彭浩明看到敵人在躍進,他們在廢墟中靈巧的跑動,尋找着掩體,很快就要接近陣地了,彭浩明急了,連續叫了好幾聲:“鄧子!鄧子!敵人上來了!”
鄧子還沒有回答,彭浩明扭頭一看,鄧子半站着,靠在戰壕邊沿,可是兩眼已經離散,胸口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大大的血洞,還在汨汨冒血。
彭浩明疑惑了,半個小時前,鄧子還活蹦亂跳的,而這半個小時以來,這裡靜悄悄的沒有任何一點槍聲和炮聲,鄧子怎麼就死了呢?
彭浩明已經聽到敵人摸到陣地邊上的悉悉索索的聲音,他顧不得鄧子,回身拿起槍,可是槍卻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一根掃帚,他正在焦急間,突然身後被人拍了一下,彭浩明一下跳了起來,從腰間拔出手槍!
“冷靜……冷靜……”彭浩明翻身坐起來的時候,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拿着一支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這一個人,那個人嚇得一屁股坐地上,臉色慘白,連連對他擺手。
“對不起。”彭浩明知道自己做夢了。這個人或許只是想讓自己挪點位置給他。
那人怪怪的看了彭浩明一眼,覺得乾脆還是到別的地方去比較好,彭浩明再次躺下來,摸了摸釣魚袋,那支狙擊步槍還好好的在釣魚袋裡,彭浩明仰望星空,睡意全無……
“鄧子,你在天有靈,就幫幫我。”彭浩明心裡默唸着,天邊已經魚肚白了,再過幾個小時,彭浩明就會登上普林港的土地,將會發生什麼,誰也不會知道。